半山坪的地火,位于東邊靠近崖壁的一堆巨石中。
這里位置略偏,且對于普通修士而言,也沒什麼用,所以來往的人比較少。
五天后的某個傍晚,劉小樓溜達到這里后,身子向下一矮,就藏到了山石之中。
半蹲著繞到一方臥牛石的后面,見到一口天然石井,井口被一方鐵匣封住,
常人無法開啟,須得趙氏以專門的鑰匙才能開啟。
這下面就是半山坪地火。
常人無法開啟,但劉小樓卻不是常人,當年他和劉道然就在這里奮戰了一個多月,完成了三件子陣盤,他每次嫌去取鑰匙丶還鑰匙麻煩,私自開啟鐵匣不知多少回,知道其中的竅門。
這鐵匣防火燒丶防鐵撬丶防重器砸,甚至普通一點的道術對它都沒什麼效果,卻不防人盜。
沒錯,就是普通的偷盜,兩根細針的事,
劉小樓熟門熟路,將一根細針從鎖孔插了進去,深入三寸后,轉了幾圈,然后向下一頂,頂住里面的機關,然后將第二根細針去,針頭稍稍彎一個小勾,向左一拉,啪嗒聲中,鐵匣當即開啟,和用鑰匙開啟一模一樣,沒有半點毀損,也絲毫沒有驚動趙氏的人。
也難怪,趙家防的是修土,誰會去防一個溜門撬鎖的小賊呢?小賊他也進不來放鶴峰啊!
地火開啟,炙熱感撲面而來。
劉小樓取出塊玉玨,再次查驗了一遍上面的符紋,將其送入地火下,開始煉制。
這幾天他沒有閑著,以各種藉口從趙管家那里一點一點要齊了煉制景云符陣盤的諸般材料,當然其中也有一半是他自己貼補出來的。材料齊全后,他又趕制了兩天,將陣符蝕刻完成,于是帶來火口處煉制,就這麼煉制了整整一夜。
到得次日天亮,他將陣盤取出,鐵匣重新封好,繼續去搜尋景云符陣的蹤跡,至午后便與龍師丶刁師碰個頭,將當天的搜尋結果拿出來分享。
到了傍晚,他又再次回到地火處,開啟匣子繼續煉制景云符陣盤。
劉小樓不再是當年那個剛剛邁入煉氣中期的劉小樓,需要煉制的景云符陣盤也只是照貓畫虎,不需要苦心鉆研,所以進展很快,又過了三天,便大功告成。
這是一件修復了被動幻象問題的全新陣盤,告別了那些硬橋硬馬丶聲嘶力竭的打斗,剩下的只是婉轉丶高尚丶純潔的美妙,任何人看了,都會被吸引,陷入迷茫之中,卻不會被認為是低俗的丶野蠻的丶下三濫的。
拜托,要問為什麼依舊選擇陰陽之類的幻象,是因為這是已經設計好的符紋蝕刻思路,劉小樓沒有時間重新設計陣盤,只能在這個基礎上予以改進。
試了之后,他感覺效果還是很不錯的。
煉制成功后,他專門將陣盤埋在一株老樹下的泥土里,每天早中晚按時過來方便,盡一切努力讓這件陣盤理出年代感來,雖然對于一塊玉玨,這似乎很難,
但能做舊一點是一點吧。
接下來的幾天,劉小樓在幾處預定的地方繼續蹲點,一共查到九座微陣,有六座是火行法陣,其中就包括他和劉道然曾經合煉的三寶真元符陣。
他相信,自己的路子應該是對的,保持下去,很快就會遇到景云符陣了。
事實與他所想的基本相同,陣盤煉制成功之后的第三天中午,劉小樓守在養馬坡的金紫林里,終于等來了期盼已久的景云符陣。
那奔淌的溪流,那溪流邊景致的亭子,以及嘉立在不遠處溪邊的高崖::,
一頭撞進如此景象之時,劉小樓一時間思緒方千。
那麼多年,終于回來了。
當初埋下的這個心病,今日終于可以治愈了。
這座陣法是他和劉道然一起煉制的,其中的種種奧妙,他比誰都清楚。
招手卷過一道風漩,將那條小溪從三分之一處斷流,在七息之后,溪流會倒卷向上游,這座幻陣便告破解。
說起來容易,換一百個人進來,一百個人找不到破陣的竅門,只能以蠻力硬打。而景云符陣只是微陣,它是融入九宮陣子陣丶乃至巢狀于整座大陣之中的,
以蠻力攻打的話,實際上是在和整座放鶴峰大陣較量,這能討得了好?
劉小樓將陣破開,很快找到了陣眼所在,果然是深埋在地底的。將陣盤從陣眼中取出來,上面還沾著不少泥灰。
劉小樓將自己新煉制的景云符陣盤重新埋設下去,然后開始思索應該怎麼收。
他原先想的,是悄無聲息的把陣盤一換了之,然后就說找不到所謂的陰陽幻象。但剛才又一直考慮,越想越覺得夠嗆能行,這麼做實際上是無法令趙氏滿意的。問題沒有找到,趙氏怎麼可能就此結束?說不定會讓他們幾個人在放鶴峰待上一年丶兩年丶三年 又或者如早先設想的那樣,給平都八陣門潑臟水?反正趙永春已經對他們產生了懷疑·
但這麼做有個最大的缺陷,經不起對質。趙氏忍氣吞聲還好,如果事情鬧大了,趙氏去和平都八陣門扯,一路查根究底找回來,終究還是瞞不住的。平都八陣門是比四明山還牛的陣法宗門,自己這點小伎倆怎麼可能瞞天過海?
思索良久,他終于還是嘆了口氣,將埋下去的景云符陣盤重新挖了上來,收回乾坤袋。然后靜坐于此,默默等候。
景云符陣盤是套在放鶴峰大陣中的一環,陣眼被破,雖然不至于影響整個放鶴峰大陣的運轉,但立刻就引起了趙氏的關注。
放鶴峰大陣的終極陣眼由趙永春掌握,主持大陣運轉的,便是趙乙吾,因此,趙乙吾最先趕到。
「如何?」趙乙吾頗為急切,請龍子伏和刁道一回來查詢大陣的缺漏已經一個月了,這還是第一次出現某座微陣被暫停的情形。
劉小樓點了點頭,道:「找到問題了 趙乙吾注意到他腳下的深坑:「這是陣眼?哪座陣法?陣盤呢?」
劉小樓將景云符陣盤遞了過去:「就是這座。」
趙乙吾剛剛接過陣盤,龍子伏丶刁道一也從另外一個方向趕來了。
「小樓找到了嗎?」
「是哪—座?」
「乙吾也來了 「趙兄手上的是哪座陣盤?」」
趙乙吾只是學會了掌控陣法的方法,對陣法本身是不太懂的,他知道誰是這里面真正的專精之土,當下將陣盤遞給刁道一:「道一請過目。」
刁道一接過陣盤,皺眉看了看,還是只能去問劉小樓:「小樓,你說說。」
劉小樓深吸了一口氣,道:「是景云符陣盤。」
刁道一頓時愣了,他看了看龍子伏,又看了看趙乙吾。
龍子伏催問:「小樓繼續說,這件陣盤出了什麼事?」」
趙乙吾皺眉:「說話別吞吞吐吐,快說!
劉小樓將陣盤從刁道一手中討回來,重新埋入陣眼處,按照陣法布設的方法調整好,啟動。
三人出現在亭中,俯瞰溪流自山間而來,奔涌向東。
趙乙吾望著眼前的一切,道:「這里的幻象很逼真,有身臨其境之感,很不錯是哪里出了問題?」
劉小樓乾咳了一聲,手指眾人身后:「請各位前輩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