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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散人為何反水,譚八掌說不清楚,但反水已是事實。從黃風溝逃出生天后,胡校尉、左高峰他們已經各自分開了,這也就是劉小樓剛好遇見了譚八掌,否則他若還在向黃風溝接近,說不定就被天姥山拿下了。
因此,按照烏龍山慣例,譚八掌和劉小樓也要分開,相互不打聽對方去了哪里,避免被天姥山一起拿了。
臨別時,譚八掌叮囑劉小樓:“走吧小樓,走得遠遠的,幾年內最好別回湘西了,過個三年五載再說!”
劉小樓也是這個打算,目送譚八掌離去后,他回了一趟秀山,將還沉浸在修行中的方不礙喚醒,帶著他向西南方向走,總之離湘西越遠越好。
聽說是戴升高出賣了弟兄們,方不礙倒是沒有表現出多么的震驚和難過,他的意思其實很明確,只要劉小樓沒事就好,他跟烏龍山的其他人也不熟,更何況稍微熟悉一點的譚八掌和左高峰也逃出來了,那就更沒有什么可悲傷的了。
“我們隨時隨地都可能死,這不就是我們散修的宿命么?當年老師死后,我就不知道什么是傷心了。傷心只會讓人脆弱……我不想脆弱!”
“小方……”
“嗯?”
“雖然你說的是對的,但我還是想說,不希望你變得太冷漠。”
“冷漠是因為我不知道還能相信誰,除了大哥以外……老師當年就說過,讓我不要相信任何人,來到烏龍山后,我曾經認為老師的話不一定是對的,我以為烏龍山和排教不一樣,現在看來,其實也差不多吧。”
“戴散人,他以前對我其實很好,對烏龍山其他同道也不錯,很多同道都指著他過活。”
“不止是戴散人吧,大家一直崇拜仰慕的王老大,他的英雄帖怎么會落在戴散人手上?王老大沒有參與這件事么?連他們都出賣弟兄,我實在不知道能相信誰了。大哥,那你會找王老大和戴散人尋仇么?”
“我不知道……我曾經想找天姥山尋仇,但是現在回想起來,如果我沒有發英雄帖,沒有召集同道們起來抗爭,也許大伙兒都還在烏龍山好好的。”
“如果大哥不下英雄帖,大伙兒也不會在烏龍山好好待著的,都被天姥山嚇著了,誰還敢繼續待在山上?那等于是把脖子亮給天姥山……大哥,說句實話,你發英雄帖是對的,弟到現在都認為是對的。”
“真的?”
“如果大哥不下帖,弟身上怎么會有那么多靈材、靈石?又怎么可能破境四層?但此一時彼一時,大哥不要再發英雄帖了。”
劉小樓苦澀一笑:“現在當然不會發了,發了也沒人接了。”
方不礙點頭:“至少現在沒人敢接英雄帖了。這件事流傳出去,天下散修還有誰敢接英雄帖呢?或許要再過幾年吧,等烏龍山重新熱鬧起來,等到有更多的散修入山修行,就好像我和老師當年所在的排教,每年都會有很多人死去、離開,然后有很多人加入,人或許會變,但烏龍山永遠不會倒。”
劉小樓瞥著方不礙,道:“小方,你的感慨很多。”
方不礙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一路曉宿夜行,都在荒山野嶺之中,如此行進兩日,也不知度過了幾條河流,西行已經六百里之遙,到了這里,基本上就已經遠遠離開天姥山的勢力范圍了。
劉小樓向幾名獵戶問明了方向,折而向北,這天來到一處莊子,正是劉道然的家。
見是劉小樓登門,劉道然很是驚喜,連忙請入莊中,一問來意,劉小樓道:“在湘西過得不如意,特攜我弟出來散心,恐怕要多叨擾道然兄一段時日。”
劉道然自是誠摯歡迎,給二人張羅住處,從這天開始,二人就在劉家莊住了下來。每天勤奮修行,打通經脈,有時受劉道然邀請,外出游覽周圍的山光水景、險峰深谷,又或者陪他一同待客,與左近散修往來應酬,談論談論道法,研討研討陣法,日子倒也逍遙。
這段日子里,劉小樓也終于拜會了劉道然的夫人,和她以叔嫂互稱。
這位嫂夫人端莊賢淑,待劉小樓和方不礙也極好,就是有一點,好飲,且酒量驚人。為了討好嫂子,劉小樓取出乾坤袋中的竹葉青,與劉氏兄嫂相飲,被這位嫂夫人灌得五迷三道的,差點把當日帶劉道然逛青樓的事情給捅了出來,嚇得劉道然連忙帶他去旁邊狂吐了一頓。
倏忽間三個月過去,劉小樓打通了養老、支正兩穴,手太陽經的修行已經完成了六處穴位,還剩十三處。
方不礙第四層的進度也完成了三成。
方不礙的進度如何,劉小樓不好比較,但他自己明顯感覺到,自從離開了烏龍山,自己的修行進度在逐漸放緩。靈石并不缺乏,乾坤袋中儲備了足夠兩年所用的,但修行的時候,從靈石中轉化真元的速度在下降,打通穴關的難度在增加。
三個月打通兩處穴道,修行放緩的跡象十分明顯。于是他又忍不住懷念起了乾竹嶺,懷念起了絕頂上和大白、小黑相擁修行的日子。
“小方,你有沒有覺察出來,在乾竹嶺上修行,似乎要快一些?”劉小樓向方不礙求證。
方不礙仔細回憶了片刻,點頭道:“好像是吧。”
劉小樓又琢磨:“伱說是為什么?”
方不礙又改口了:“其實我感覺不出來。”
劉小樓問:“為什么?”
方不礙道:“因為我在乾竹嶺時,手上從來沒有過那么多靈石,反而是下了山后的這一年,沒有缺過,所以大哥是想念乾竹嶺了?”
劉小樓撓了撓頭,嘆了口氣,出了房門,正好撞上剛剛進院的劉道然。
“小樓,有個事你得幫我。”
“哦?道然兄何事?”
劉道然取出一頁黃紙,遞給劉小樓:“你看,有人求上門來,要煉制這么一件東西。”
劉小樓接過來看了看,皺眉道:“誰求上來的?不去找煉器師嗎?道然兄,咱們是陣法師,煉制陣盤可以,煉制法器咱們不是干這個的啊。”
劉道然指著紙上的說明:“你好好看看,這是陣盤之鑰,也是陣盤的一種,你知道陣盤之鑰么?”
劉小樓點頭道:“原來如此還真是陣盤之鑰啊,曾聽唐大師提過一嘴,不過沒煉過。”
劉道然有些發愁:“我也沒煉過。”
劉小樓道:“那就回絕咯。”
劉道然嘆道:“人家開出了六塊靈石的價。”
劉小樓怔了怔,又重新埋頭紙上:“那咱們再琢磨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