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后,虎頭蛟元氣恢復了兩成,準備再行出發,蘇涇有氣無力道:“等……”
他掰過腳趾頭,在血肉模糊的傷口處用力一擠,頓時膿血四濺,擠出個指甲蓋大的蠟丸,有氣無力的塞到劉小樓手中。
“姐夫,龍膽……陰陽丹……你和五姐可以……圓房了……”
說完這句,蘇涇心頭一松,再次陷入昏迷。
虎頭蛟很是詫異:“賢弟,原來你真的不行?這種病,沒必要服丹的,來我焦家,為兄傳你煉體秘術。”
劉小樓痛罵:“滾!你才不行……十三就是傻子,天底下最大的白癡!”
小心翼翼將蠟丸收起。
虎頭蛟搖頭道:“還不承認……”
把人活著救出來,劉小樓心頭也大為放松,將手上攥著的褡褳和骨笛放下:“戰利品,按規矩,分……”
虎頭蛟打開褡褳:“不錯,這廝有點身家,二十……七塊靈石,哈靈丹……”將幾瓶靈丹打開嗅了嗅,欣喜道:“養心丹!賢弟,你先服用一枚……”
“唔……照規矩來,平分……”
“哈哈,也好,自己賺靈石的感覺還不錯……啊,還真有虎骨丹……你身上有外傷么?沒有?我和十三先服用虎骨丹……”
“唔……”
“這是什么丹?沒見過……”
“呼……”
“有塊牌子,這個巴東賊姓索?賢弟聽說過嗎?咱們合力斬殺一個煉氣十層,若是傳出去,必將名揚天下……”
“呼……”
“算了,還是燒了吧,這事還真不好傳出去,巴東賊一個一個撲過來報仇,雖然不懼,卻也煩不勝煩……賢弟以為如何?賢弟……賢弟……”
見劉小樓又昏迷過去,連忙探查他的經脈,之后又探查蘇涇的經脈,知道是中毒太深。他不敢再耽擱,將東西收好,一邊肩膀扛上一個,再次踏上了啟程回家的路。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忽然聽見身后一陣喧嘩,有巴東修士在身后大呼追逐,虎頭蛟心下大急,正不知如何是好,前方忽然出現一條身影,虎頭蛟怔怔片刻,以為自己看錯了,繼而大喜:“九娘”
劉小樓身上的確中了劇毒,但這劇毒卻不是普通毒物,而是巴東修士的毒炁,是真炁而化。此刻,這些毒炁在足厥陰經中來回肆虐,幾乎將整條經脈都沖毀了。
他之所以再次陷入昏迷,便是為此。
將足厥陰經沖得支離破碎后,又沖向手少陽經,同樣將整條經脈沖毀,緊接著沖進了手厥陰經,一路將中沖、勞宮沖破,進抵大凌穴。
正要一股作氣將大陵穴搗毀時,卻不知為何,沖進來的毒炁被穴池染上了一抹綠意,這抹綠意令后續涌進來的毒炁止步不前,瞻前顧后起來,猶猶豫豫中進退失據。
更多的毒炁被綠意熏染,其中的毒素被綠意消化湮滅,剩下純粹的真元。
不知過了多久,大陵穴中蓄積了足夠的真元,開始了對毒炁的反擊,中沖、勞宮……一邊收復失地,一邊修補損毀的經脈和穴位,同時將更多的毒炁轉化為真元。
修補了手厥陰經后,又修補著手少陽經,之后重新回到足厥陰經,一處處穴關被攻城拔寨般奪回,奪回之后被綠意占據,修復所有破損之處。
劉小樓煉氣五層,正修到足五里,但被轉化的真元極為充沛,收復足五里后,接著沖向陰廉,在陰廉處直破穴關,繼續涌向急脈、章門,將這兩處穴關沖破后,又匯向足厥陰經最后的關卡——期門。
在期門穴關下,帶著綠意的真元和巴東修士的毒炁爆發了一場大戰,在反復爭奪中,期門穴被打得殘破不堪,剩下的毒炁倉皇而逃,躲入足少陽經。
期門打通,意味著劉小樓步入煉氣六層!
帶著綠意的真元修補完期門后趁勝追擊,繼續攻入足少陽經。
足少陽經是條大經脈,單側穴位四十四個,起于眼角瞳子髎,終于足竅陰。
被轉化的真元和毒炁繼續激戰,由瞳子髎一路打過聽會、上關、頷厭、懸顱、懸厘、曲鬢、率谷、天沖、浮白、頭竅陰、完骨等十二穴,在本神穴前才堪堪停下,至此,巴東修士殘留在他經脈中的毒炁才全軍覆沒,被轉化殆盡。
那點綠意迅速后退,重新聚攏回大陵穴,于陰暗處藏匿起來,淡去不見。
這場發生在劉小樓經脈中的大戰持續了月余,劉小樓也昏迷了月余,等他蘇醒過來時,體會到的是自己修為大進,印象朦朧,似乎是真元反擊融合了巴東修士殘留毒炁之功。
這便是生死之間有大機緣么?我也體驗過一次了……
這樣想著,他睜開眼睛,看見了一扇窗、一道門。
熟悉窗花、熟悉的門簾,這是一嶺堂的臥室。
他一翻身坐了起來,忽然覺得有點暈眩,重新倒在床榻上,這是躺久了的緣故。
略緩了緩,再起身時,有個婢女挑簾而入,不是酥酥,卻是九娘的貼身丫鬟小琴。
小琴端著個水盆進來,什么都沒說,放在床邊的架子上,又退了出去。
怔怔片刻,劉小樓洗漱完畢,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裳早就換過了,于是披了長衫出來。
久違的大白在滴水池子里撥動著鵝掌,追逐著水里的兩尾龍須金鯉,抬頭看了看劉小樓,“嘎嘎”兩聲,側著頭打量他。
房檐上的小黑“喵”了一聲,躍上前樓屋頂不見了蹤影。
晴雨芙蓉園中很是安靜,一時間讓劉小樓有些不太適應。
過了片刻,九娘便來了,直入一嶺堂,神色復雜的看著劉小樓,輕聲道:“醒了就好。”
劉小樓問:“虎頭……焦虎呢?”
九娘道:“他傷得很重,回來后就把他送回焦家了,伱放心,他的傷已經好了,但被焦家禁足,這回是禁足一年。”
劉小樓不由笑了笑:“他早就料到的……十三呢?”
九娘道:“他的毒傷你也不用擔心,已經治好了,半個月前隨白劍師回南海了……他走之前說,等你傷好了,有空時請你去南海劍派一趟,他一直惦記著你那座幻陣……”
劉小樓大笑:“這回可以讓他入陣了。”
九娘翻了個白眼:“你還笑得出來!知不知道你們三個這次傷得多重?差點全死了!還有,你現在很麻煩,父親和二叔很生氣,還不知道會怎么處置你呢!”
還能怎么處置呢?劉小樓一笑而過,并不關心,只是問:“十三郎說了?”
九娘沒好氣道:“他說是他自己要去濯水的,要去歷練什么生死之間,和誰也不相干,挨了二叔十幾鞭子,死咬著嘴硬。二叔本來要關他半年,是白劍師說話,才把他帶走了……”
劉小樓嘆了口氣:“你們蘇家,也就十三像我們烏龍山的。對了,虎頭兄也有點烏龍山的意思。”
九娘道:“胡說八道……焦虎那個愣子,他倒是抵死不說,后來我私下去問他,他還說事關你的聲譽,就連我也不能告訴。但這種事哪里瞞得住?是從天姥山一位朋友那里打聽到的,十三先去了天姥山為你求丹,天姥山沒有這種東西,就去了濯水……總之,你想想怎么解釋吧。對了,這是虎頭留給你的。”
打開包裹,里面正是巴東死鬼的褡褳和那根骨笛,褡褳中是十三塊靈石,以及幾個小丹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