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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偉大時刻七省盟約簽訂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篡清:我初戀是慈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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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朝堂上的群臣,也趁機紛紛慶賀。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因為誰都知道,今天這兩個六百里加急的報捷,其中一個可能還是好消息。

  但是后面一個對于皇帝來說,就是巨大的壞消息。

  甚至,前一個就算是好消息,也會讓皇帝心生不快。

  但是,偏偏他還都不能發作。

  福州洋人那邊退讓了,你難道不該高興?

  長江這邊,英國人的艦隊妥協退讓了,你難道不該高興?

  這難道不是大清的外交勝利?

  經過無比復雜的表情管理,皇帝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

  “好,好,好!”

  “田雨公做得好。”

  “長江那邊,也做的不錯。”

  而此時,崇恩出列道:“皇上,福州將軍耆齡顛倒黑白,草菅人命,請皇上責罰。”

  蘇曳當時出兵的條件之一,就是讓崇恩擔任都察院右都御史。

  很多人都擔心,他會借機亂噴,結果并沒有。

  他反而表現得相當克制,甚至絕大部分時候不說話。

  此時聽到他的話,皇帝本能地厭惡皺眉。

  但是,內心無盡的火焰,仿佛得到了一個傾瀉之處。

  聽到糟糕的消息,要讓他笑,內心窩火之極。

  正好借著耆齡泄憤。

  頓時,皇帝怒道:“福州將軍耆齡……”

  皇帝正要下旨對耆齡嚴懲。

  而這個時候,肅順出列道:“皇上,蓮嬪娘娘誕下龍子,這是天大的喜事啊!”

  肅順趕緊出來阻止皇帝。

  耆齡這個人本事不差的,這一次完全是為了皇上背黑鍋。

  他做這些惡事,完全是因為忠誠。

  如果嚴懲了他,豈不是讓忠臣寒心?

  顯得皇上刻薄寡恩,顯得朝廷涼薄?

  今后誰還敢賣命?

  咸豐皇帝只是在氣頭上,頓時也立刻醒悟過來道:“擬旨,令福州將軍耆齡立刻進京,朕要好好申斥他。”

  然后皇帝直接起身,道:“今兒,就先這樣散了吧。”

  杜翰道:“皇上,江西那邊報捷,請皇上嘉獎。”

  皇帝不由得一愕。

  嘉獎?朕恨不得扒皮抽筋,還嘉獎?

  但杜翰是絕對的自己人,而且是蘇曳的死敵,顯然不是無的放矢。

  于是,皇帝道:“對,江西那邊逼退了洋夷的艦隊,沈葆楨有功,你們回去思考一下,應該作何封賞。”

  然后,皇帝直接離開了朝堂,朝著后宮而去。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蓮嬪虛弱道。

  嬤嬤便將嬰兒放在她的面前,因為已經足月了,孩子很強壯,甚至都已經微微張開了。

  不是紅紅皺皺,而是白白嫩嫩的。

  已經稱過了,整整五斤六兩(相當于現在的六斤七兩左右)

  單純從身體上看,比起載淳仿佛要好上不少。

  看到孩子的這一瞬間,蓮嬪頓時心臟微微一促。

  但是很快就暗罵自己做賊心虛,壓根就沒有危險,旁人也只有夸獎孩子生得好。

  很快皇帝就來了。

  伸手抱過了孩子,高興得哈哈大笑。

  “好,好,好……”

  “這孩子生得好,生得好……”

  此時,嬰兒睜開眼睛,直接哇哇大哭,手舞足蹈,顯得強健有力。

  皇帝更是高興,道:“喲,這么有力氣啊,我們的二阿哥,未來只怕是一個巴圖魯啊。”

  “蓮嬪有功,冊封蓮貴妃。”

  而此時,蓮嬪還掙扎著要起來,給皇帝跪下謝恩。

  “莫起來,莫起來,伱辛苦了。”

  皇帝走了之后,皇后和懿貴妃等人才進來探望。

  兩個人對孩子都贊不絕口。

  麗妃忽然道:“哇,二阿哥眼睛好大好漂亮啊,這大雙眼皮,跟我們格格一樣樣的。”

  這下子大家都發現了,而嬰兒確實有一雙大眼睛,而且是明顯的雙眼皮。

  滿清的皇帝大多單眼皮,倒不是沒有雙眼皮的,就是少。

  當然,大家壓根沒有任何其他意思,就純粹是夸這孩子長得漂亮。

  回到三希堂后,皇帝的所有笑容頓時消失得干干凈凈。

  又得了一個龍子,皇帝當然高興。

  但是這根本抵擋不了所謂長江捷報帶來的傷害。

  面對肅順,杜翰等心腹重臣,他也不在掩飾了。

  怒吼道:“還要朕忍他到什么時候?”

  “報捷?他這是誅心!”

  “斗了這么多回合,結果呢?結果呢?”

  “你們都是做什么吃的?”

  頓時,肅順等人跪了下來,道:“皇上,臣等有罪。”

  皇帝道:“主辱臣死,你們是有罪。”

  接著,皇帝忽然道:“擬旨,封榮祿為鑲藍旗滿洲都統,直隸提督,天津新軍督辦大臣,領直隸布政使銜!”

  肅順等人微微一愕,這榮祿也晉升得太快了。

  但是很快,大家都明白了。

  這也是皇帝報仇的一種方式。

  榮祿之前是蘇曳的手下,現在你看看,蘇曳罷免了所有的官職,而榮祿扶搖而升。

  蘇曳你眼紅嗎?

  現在榮祿的官職,已經馬上要超過你的巔峰時期了。

  直隸是天下第一行省,他的布政使確實和江西巡撫是平級的。

  但是正都統,加直隸提督一職,確實超過了蘇曳巔峰時期的官職。

  接著,皇帝又道:“天津新軍擴編,撥款二百萬兩銀子,再練五千人。”

  “擬旨,冊封伯彥訥謨祜為新軍幫辦大臣,天津鎮副將!”

  這又是對蘇曳的報復。

  蘇曳不是把伯彥打倒了嗎?那朕直接把他提拔起來。

  你所有的對手和敵人,朕全部提拔。

  接著,皇帝道:“朕說了,不想忍了,怎么做?一勞永逸,徹底解決。”

  杜翰道:“皇上,如今南方戰局已定,正好可以全力以赴對付蘇曳。但是有一個問題,我們先要弄明白,洋人為何會這樣做。”

  “不管是在福建,還是在江西,洋人都沒有理由退讓妥協,我們需要找到里面的原因。”

  “把所有的事情了解透徹之后,再下手。”杜翰道:“至少從表面上看,蘇曳逼退了洋夷的艦隊,對于天下人來說,這是大功。我們要先確定,利用洋人借刀殺人的計策,還能不能用。”

  皇帝點頭,認為有理。

  “桂良在哪里,讓他立刻進京!”

  此時,蘇曳親自去武昌拜訪曾國藩。

  其他方向,閩浙總督田雨公、江蘇巡撫徐有壬、浙江巡撫王有齡、江西署理巡撫沈葆楨都已經前往上海了。

  如今就剩下安徽、湖南、湖北了。

  七省盟約,總是要比四省盟約要強大一些。

  能不能拿下這三省,關鍵就是看曾國藩了。

  在這方面湘軍還是很團結的,完全共同進退。

  黃鶴樓。

  兩人站在黃鶴樓的最頂層,俯瞰滾滾長江。

  曾國藩忽然道:“蘇曳大人,自古以來,不知道多少文人墨客在這黃鶴樓上留下了不朽名篇,為何偏偏現在就沒有了呢?”

  蘇曳道:“因為文明沉淪,迷茫未知,就算有好詩好句,也失去了將其捧上云端的自信了。”

  曾國藩道:“那本朝之初,還是自詡天朝上國。”

  蘇曳道:“那時候滿族入關,還未漢化,壓制文章都來不及,哪里允許你張揚?”

  曾國藩道:“蘇曳阿哥,你就是滿族啊,你還是宗室。”

  蘇曳道:“漢族也好,滿族也罷,都是華族,也只有華族。”

  聽到這話,曾國藩心臟不由得一跳。

  就單單這一句話,蘇曳所圖甚大。

  也就單單這一句話,就足以表現他的異心了,放在幾十年前說出這句話,都是要完蛋的。

  曾國藩道:“你是來邀請我參加你的七省盟約的?”

  蘇曳道:“是的。”

  曾國藩道:“會對抗朝廷?”

  蘇曳道:“可以這么認為。”

  曾國藩握住窗框的手頓時微微一緊,他發現和蘇曳交流的感受了。

  從頭到尾的直接,不婉轉,不虛偽。

  大部分時間,真的很好。

  但有些時候,卻讓人很難辦,因為直來直去,讓你連婉轉的可能性都沒有。

  要么答應,要么拒絕。

  曾國藩道:“這件事情太大了,風險太高了。”

  蘇曳道:“是啊。”

  曾國藩又道:“朝廷掌握大義,而且掌握著很多政治工具,隨便打一下下來,我們就很難承受。”

  蘇曳道:“是啊。”

  曾國藩道:“若我沒有猜錯的話,你之所以成立七省盟約,就是為了抵抗朝廷的打擊。皇帝本來要打擊的是你這個點,一旦七省盟約成立之后,皇帝要打擊的就是整個面了。朝廷會想著先拆解這個七省盟約,然后再來對付你,所以某種程度上,你是要把七省盟約當成你的護城河,你的城墻。”

  蘇曳道:“是的。”

  曾國藩看得很明白,也說得很直接。

  “我很難想象,你是如何說服田雨公、徐有壬、王有齡愿意冒著如此巨大的政治風險加入你的七省盟約,但是對于我湘軍而言,這個風險不值得冒。”

  蘇曳點了點頭。

  面對眼前這個人,說什么國家利益之類的話,都是沒有用的。

  “額爾金伯爵下臺了。”蘇曳忽然道。

  曾國藩一愕道:“他高升了?”

  “不,是下臺。”蘇曳道:“我把他弄下臺的。”

  頓時間,曾國藩驚詫。

  這可是大英帝國的老牌貴族,實權人物,曾經的北美總督,真正的遠東最高統帥。

  他的地位遠超你蘇曳,你怎么可能把他趕下臺?

  何其荒謬?

  蘇曳道:“我在這邊搞七省盟約,和朝廷分庭抗禮,為倫敦的阿爾伯特親王助力政治聲勢。而作為回報,他派遣大英帝國王儲,還有喬治王子來見證七省盟約的簽約儀式。”

  “而且,大英帝國王室特使,也會在七省經濟合作體中簽字。”

  大英帝國王儲?!

  曾國藩再一次感覺到微微的顫栗。

  蘇曳……竟然把這個世界最強帝國的王儲請來了?

  別人或許不知道大英帝國的強大,但曾國藩還是知道的。

  真正的天下第一,天下至尊。

  曾國藩顫抖道:“你是如何趕額爾金伯爵下臺的?”

  蘇曳道:“大英帝國王儲在我的船上,我去挑釁額爾金伯爵,讓他炮擊我的戰艦,他照做了。王儲受傷,我們拍下照片。如果他不妥協,他炮擊王儲的照片,就會傳遍整個歐洲,屆時后果不堪設想,他甚至會失去傳承了幾百年的爵位,失去一切權勢。”

  蘇曳的口氣非常平淡。

  但是在曾國藩的耳中,卻震耳欲聾。

  足足好一會兒,他問道:“這是你個人的計劃?還是大英帝國王室也同意的。”

  蘇曳道:“大英帝國王室同意的。”

  這里蘇曳沒有說明白,阿爾伯特親王只是讓喬治王子來冒險,絕對沒有讓愛德華王儲來冒險。

  但這種細節,就沒有必要和曾國藩說了。

  曾國藩是政治高手,當然明白此事的驚人分量。

  完全沒有想到,大英帝國王室在這件事上卷入如此之深。

  這代表了什么?

  大英帝國王室的強烈意志。

  說得再直接一些,甚至可以看為大英帝國王室扶持蘇曳的意志。

  曾國藩道:“如果我不答應,你打算怎么辦?”

  蘇曳道:“不怎么辦,只能是七省盟約,變成四省盟約。”

  曾國藩道:“然后呢?”

  蘇曳道:“然后,從我的本子里面徹底劃去曾國藩,駱秉章,李續賓等人的名字。”

  蘇曳的口氣依舊很平淡,沒有發出威脅。

  但,這就是嚴厲的威脅。

  你怕得罪皇帝,那你不怕得罪我嗎?

  當然,現在皇帝至高無上。

  而我蘇曳,什么官職都沒有了。

  曾國藩立刻權衡,他能不能承受得罪蘇曳的風險?

  但,不管從哪個方向,他好像都能承受。

  只是有一點,他不能承受。

  額爾金伯爵離開中國了,而愛德華王儲就在蘇曳那邊,那么蘇曳是不能能封殺大英帝國和湘軍的武器貿易?

  其實,蘇曳做不到。

  因為,現在大英帝國戰爭派還是占絕對優勢地位的。他們依舊會選擇賣武器給湘軍,給太平軍的。

  甚至就算是大英帝國王室,也根本不會阻止這貿易。

  但是在曾國藩看來,卻不是這樣。王儲和喬治王子都在蘇曳那邊,這聽上去太驚人了。

  給人感覺,蘇曳就仿佛掌握了大英帝國在東方的某種大權一樣。他不想狐假虎威,但是有些時候也沒法子。

  足足好一會兒,曾國藩道:“蘇曳大人,你我有過仇怨,但很快就付之一笑了。所以你我二人,也算相知。如果我想要讓你用一句話來說服我,你會用哪一句話?”

  蘇曳沉默了一會兒,然后緩緩說道:“皇帝快死了!”

  這話依舊很輕,甚至都被山腳下的滔滔江水淹沒了。

  但對于曾國藩來說,依舊如同雷霆一般,震得他耳朵轟隆隆作響。

  如果是其他人說出這句話,曾國藩肯定呲之以鼻。

  皇帝才二十幾歲而已,雖然身體不太好,但再活個十幾二十年根本沒有問題。

  但說出這句話的人是蘇曳。

  此人剛剛把額爾金伯爵趕下臺了。

  這個人剛剛把大英帝國王儲邀請來中國訪問了。

  當然,曾國藩還有很大的疑問。

  比如,就算皇帝死了又怎么樣?

  現在整個朝廷都是你的敵人,換一個皇帝上來,依舊會打壓你。

  你在朝中,根本沒有盟友了。

  但蘇曳的潛臺詞他卻是明白的。

  現在皇帝在位,你曾國藩想要站位皇帝那邊。

  那未來皇帝死了,我蘇曳進入中樞后呢?你是不是要為今天的站隊付出代價?

  所以曾國藩猛然地發現,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淡然的選擇。

  而是關乎生死的抉擇。

  甚至有一種感覺,你是選擇現在,還是選擇未來?

  曾國藩忽然道:“蘇曳大人,我可以去拜訪王儲嗎?”

  蘇曳道:“當然。”

  這句話其實顯得有些小人了。

  你是擔心我蘇曳胡吹大氣,所以要驗證一下對嗎?

  但蘇曳卻不覺得有什么。

  然后,兩人便要離開黃鶴樓。

  忽然,曾國藩道:“蘇曳阿哥,難得登上一次黃鶴樓,你不寫首詩嗎?”

  蘇曳想了一會兒道:“茫茫九派流中國,沉沉一線穿南北。煙雨莽蒼蒼,龜蛇鎖大江。黃鶴知何去?剩有游人處。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

  這個時候,拿出這首詞,就非常恰當了。

  不抄則以,一抄就是氣勢磅礴。

  曾國藩一愕,道:“好詞,好詞!”

  接下來,曾國藩和蘇曳乘船離開武昌,前往九江。

  在蘇曳的引薦下,曾國藩和愛德華王儲,喬治王子進行了會面。

  巴廈禮作為翻譯。

  甚至,蘇曳都故意不在場。

  曾國藩拐彎抹角地詢問大英帝國王室對大清的立場,對蘇曳的立場。

  愛德華王儲很叛逆,很年輕,但這個時候的回答,也算是滴水不漏。

  畢竟,人家只是性格野,但還是很聰明的。

  但是……巴廈禮的翻譯,卻漏得厲害。

  “我的母親,也就是大英帝國的女王陛下覺得一個腐朽保守的大清領袖是不符合大英帝國的期望的。一個開明的領袖,符合大英帝國的利益,也符合整個世界的利益。”

  靠,這種話也就只有你巴廈禮敢瞎翻譯了。

  這句話聽上去像什么?

  大英帝國的孤注一擲要扶持蘇曳上位。

  曾國藩問道:“那么在貴國眼中,蘇曳大人是一個開明的領袖嗎?”

  巴廈禮翻譯道:“那在貴國眼中,蘇曳爵士是一個開明的政治者嗎?”

  愛德華點頭道:“當然,當然,蘇曳大人是我見過最開明的東方貴族,完全不敢想象,不可思議。”

  巴廈禮翻譯:“當然,當然,蘇曳大人是我們見過最開明的政治領袖,由他帶領中國,是最好的結果。”

  曾國藩不懂英語,但是卻能看得出愛德華王儲的口氣。

  甚至inconceivable和ofcourse的英語,他還略懂,因為長期和洋人貿易,而且英國人也派過使者和他接觸過。

  這個愛德華王儲看上去對蘇曳非常推崇啊,這也代表了大英帝國王室的立場啊。

  曾國藩道:“大英帝國對蘇曳大人的支持,將會到何等地步?”

  巴廈禮翻譯:“王儲殿下,您如何看待中英之間的關系?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么?”

  愛德華王儲道:“中英之間的關系非常危險,接下來可能會走到戰爭的邊緣。”

  巴廈禮翻譯道:“大英帝國將竭盡全力支持蘇曳大人,甚至不惜發動戰爭。”

  曾國藩頓時嚇了一大跳。

  因為war這個詞,他也是聽得懂了的,所以他沒覺得巴廈禮在瞎翻譯。

  不過呢?

  巴廈禮爵士對中國國情不夠了解,他其實翻譯得稍稍過火了。

  但這種過火,此時效果還是很好的。

  曾國藩怕皇帝,但曾國藩也怕洋人。

  接著,曾國藩起身行禮。

  “多謝王儲殿下的接見,祝您身體健康。”

  愛德華王儲一絲不茍地和他握手。

  曾國藩微微一愕,受寵若驚,然后伸出雙手,彎腰和對方相握。

  接下來,曾國藩獨自消化內心的震驚。

  什么套路對什么人。

  比如你用這個套路對左宗棠,那就完全沒用,此公自傲,在他眼前頗有眾生平等的意味、

  每一次和洋人談判,他都強硬之至,而且是真強硬,不是虛張聲勢。而且他對洋人從來毫不掩飾敵意。

  但這一套對曾國藩,就非常有用。

  他在長江大堤上,來回走了一遍又一遍,整整吸掉了十支煙。

  回來之后,說話聲音都沙啞了。

  “蘇曳大人,我同意去上海,我同意加入七省盟約。”

  蘇曳道:“多謝曾公。”

  然后,他便要伸出手相握。

  “但是……”曾國藩道:“我保留……”

  “好!”蘇曳直接了當答應,沒有讓曾國藩把接下來的話說完。

  有些話說出來,破壞氣氛。

  大家心知肚明,要允許政治投機。

  然后,蘇曳的手重新呆在袖子里面,沒有伸出去。

  三日后!

  湖南巡撫駱秉章,安徽巡撫李續賓,都乘船來到了九江。

  為何這么快?

  因為,他們本就在武昌。

  這等關鍵時刻,三人共進退。

  次日一早!

  蘇曳艦隊離開九江,前往上海。

  船上有愛德華,喬治,巴廈禮,包令,蘇曳,曾國藩,駱秉章,李續賓。

  還有一支兩千人的軍隊。

  京城!

  桂良回京,向皇帝匯報。

  “皇上,大英帝國海軍之所以會撤退,沒有繼續攻打蘇曳的長江艦隊,是因為從倫敦傳來了命令,額爾金伯爵下臺了。”

  “他去位了!”

  皇帝不由得一愕,道:“為何去位?”

  桂良道:“因為廈門教案的真相和圖片在英國傳出去了,受害者是婦女和兒童,引起了英國民眾的強烈反感,被視為恥辱,玷污了大英帝國的形象,額爾金伯爵要為此負責,所以他下臺了。”

  接著,桂良奉上了幾份報紙。

  皇帝看不懂上面的英文,但是有翻譯,還有圖片。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足足好一會兒后,皇帝道:“這種報紙,我大清絕對不能有,誰要是辦這東西,斬!”

  所以皇帝,他本能地嗅出了報紙的危險之處,能夠煽動民意。

  清朝皇帝的保守,完全是不敢想象的。

  嘉慶皇帝的時候,國庫空虛,于是詔令天下人獻計,如何才能充盈國庫。

  有一個豪商委托官員代為上奏,說有一個辦法,很簡單就能為國庫賺錢。

  就是朝廷把礦承包給商人,商人雇人挖礦,然后每年分給朝廷一筆錢。

  朝廷不費任何代價,就可以坐收大量的銀兩。

  這聽上去,仿佛是一個不錯的辦法,清廷連官位都能賣,何況是礦承包權呢?

  結果嘉慶皇帝嚴厲拒絕,理由并不是什么國有資產不可流逝之類。

  而是說,一旦挖礦,就一定會聚眾,一旦聚眾,就可能鬧事造反。

  所以滿清皇帝的思維,一脈相承。在這種思維下,咸豐皇帝才會對蘇曳的經濟實驗區充滿了敵意和排斥。

  緊接著,皇帝忽然道:“額爾金伯爵下臺,這是好事啊,大好事啊!”

  桂良道:“對,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在整個清廷看來,額爾金是戰爭派,是對華強硬派。

  而之前的包令公使,是軟弱派,妥協派,蘇曳稍稍一說動,他就無條件退兵了。

  皇帝道:“如今洋夷頹廢,發逆戰敗,朝廷可以心無旁騖,解決蘇曳了。”

  “朕對蘇曳的容忍,已經到了極限。”

  “此人目無君上,目無朝廷,朕決定,不計代價,也要拿下此人!”

  “不計代價,也要瓦解他在九江的所有事業。”

  杜翰道:“圣明無過于皇上,現在唯一的障礙,就是蘇曳手中的那支軍隊。”

  桂良道:“皇上是天下之主,朝廷掌握大義,蘇曳或許敢借發逆之刀殺人,或許敢陽奉陰違,但絕對不敢公開謀反。”

  杜翰道:“對,一旦謀反,他就會身敗名裂。他更加不敢和發逆合流,否則更會成為天下士紳公敵。”

  桂良道:“從之前蘇曳的種種行為來看,他非常愛惜名聲,愛惜民心。比如皇上罷免了他的江西巡撫之職后,再想給他封官,他都拒絕了。又比如皇上下旨讓他進京完婚,他也立刻進京了,反而讓壽禧公主逃婚,他才借機以受害者的身份逃離南下。”

  “從中可見,他非常愛惜政治羽翼,連公開抗旨都不敢,更別說公開謀反了。”

  事實上一直到現在,朝廷和蘇曳在表面上都沒有翻臉。

  蘇曳從未抗旨不尊。

  而朝廷罷免了蘇曳江西巡撫之職,理由也是讓他擔任另外要職,給他安排了另外一個二品官職。

  蘇曳沒有公開說什么朝廷不公。

  朝廷也沒有公開說蘇曳大逆不道之類的話。

  雙方明槍暗箭斗爭許久,都還維持著政治體面。

  杜翰道:“皇上,蘇曳雖然被免去江西巡撫之職,但依舊掌握巡撫之權,這是關鍵之處。”

  匡源道:“對,沈葆楨署理江西巡撫,而他對蘇曳言聽計從。而蘇曳只要一日掌握巡撫之權,也就間接掌握了江西的兵權。”

  杜翰道;“所以想要對付蘇曳,必須先卸其權,換江西巡撫。”

  桂良道:“沈葆楨不是剛剛上奏捷報,說逼退了洋夷艦隊,是我大清之外交巨大勝利。那就借機調他進京,擔任禮部侍郎兼鴻臚寺卿。”

  皇帝皺眉。

  鴻臚寺卿也是九卿之一,而且還兼禮部侍郎?

  他非常痛恨沈葆楨,萬萬不想封他這樣的官職。

  桂良道:“沈葆楨做了這個鴻臚寺卿后,皇上立刻派他去和英國人談判,就談廈門教案,洋夷迫害我大清子民,讓他們賠款五十萬兩銀子。談判失敗后,立刻將他罷免。”

  杜翰道:“封沈葆楨這么高的官職,也正顯得朝廷大義。”

  皇帝道:“那派誰去做這個江西巡撫?膽子小了可不行。”

  杜翰道:“福州將軍耆齡,他之前就曾經擔任過江西巡撫,現在江西還有很多人是他的部下。此人對皇上忠心耿耿,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他去了江西,就是一把利刃,能夠狠狠捅向蘇曳。”

  耆齡的忠誠,在這一次的福州民變中展露無疑。

  哪怕身敗名裂,也要為皇上效命,而且足夠狠,敢大開殺戒。

  派他去江西,確實是絕佳人選。

  肅順道:“若是讓耆齡做這個江西巡撫,那索性把兵權一起給他,恢復江西提督,讓他兼任這個提督。”

  皇帝道:“那索性再升一步,增設南昌將軍。”

  眾人一愕,要拔得這么高嗎?

  雖然將軍和提督的品級相當,但是地位卻是超過的。

  皇帝道:“對外就說是以剿發逆的名義!讓耆齡做這個江西巡撫,領兵部尚書銜,兼南昌將軍,掌握江西所有兵權,并且節制安徽兵權。讓他領兩萬軍隊,上任江西。”

  他的決心,比任何人想象中的都大。

  要徹底一勞永逸,解決蘇曳。瓦解他的九江經濟試驗區。

  就這么定了!

  所以,這就是蘇曳一定要操作七省盟約的原因。

  這個關鍵時刻,就不能在被動反擊了。否則朝廷大義在手,工具驚人。

  他一定要主動出擊,步步緊逼。

  掌握主動權,不斷升級斗爭,直到皇帝駕崩。

  皇帝寒聲道:“沈葆楨敢抗旨,就直接拿下。蘇曳有本事的話,就再劫殺一次欽差試試看。”

  “耆齡率領大軍去江西,蘇曳有膽的話,直接起兵謀反好了!”

  然后,他猛地一拍桌子道:“距離今年結束,還有兩個月不到,今年之內,徹底解決蘇曳!”

  在場幾個重臣,紛紛跪下道:“嗻!”

  今天的上海!

  前所未有的震動。

  蘇曳的九江艦隊,堂而皇之停靠在吳淞口的碼頭。

  而大英帝國的戰艦,就這么在邊上看著,一動不動。

  甚至,還有一艘戰艦過來護航。

  緊接著,上海領事館所有官員,海關李泰國,要員威妥瑪等人。

  全部到了碼頭迎接。

  當然不是迎接蘇曳,而是迎接大英帝國王室特使。

  但是,還不能明說,因為這是秘訪。

  在軍樂隊聲中。

  蘇曳的兩千軍隊,整整齊齊登陸上海。

  上海領事和威妥瑪等人內心憤怒。

  但是蘇曳理由非常充分,這支軍隊是保衛王室特使安全的。

  但事實就是,蘇曳的軍隊,正式出現在上海了。

  接下來,一輛又一輛的豪華馬車出現了。

  愛德華王儲,喬治王子,曾國藩等人,登上了華麗的馬車。

  然后,前方是英國士兵。中間和后方,是蘇曳的兩千新軍。

  浩浩蕩蕩,朝著豫園而去。

  簽約儀式的地點,就在豫園。

  但是在這之前,華麗的車隊,軍容震撼的軍隊,在上海招搖過市。

  讓無數人都見到這一幕。

  上海市民驚呆了。這……這么大的陣勢?

  幾百名英國兵,幾千名沒有見過的中國軍隊。

  護送這么多的馬車。

  這,這是哪位大人物來了啊?

  上海知縣,松江知府也被驚動了,趕緊趕了過來。

  繞了一大圈后,一行人進入了豫園之內。

  威妥瑪、李泰國等人離去。

  因為他們也是戰爭派系的,是政敵。

  只不過,他們阻止不了,但絕對不會參與其中。

  蘇曳的兩千名新軍,把守豫園的每一個角落。

  而簽約儀式,在三穂堂的最高層卷雨樓。

  曾國藩見到這么大陣仗,也不由得微微顫抖。

  此時,他甚至有些后悔。

  但是此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松江知府和上海知縣也趕到了豫園,但是卻被蘇曳的軍隊攔住了。

  兩人大怒,這是他們的地盤,卻被攔住?

  想要造反嗎?

  但是接下來,他們看到一個個人物走下了馬車。

  兩個英國人,不認識。

  但是穿著華麗的制服,剛才又有英國的幾百名軍隊護送,上海領事,威妥瑪等人都去迎接了,肯定是大人物。

  而剩下的人,他們就都認識了。

  蘇曳?!他來上海做什么?

  對了,這就是他的新軍。

  他膽大包天嗎?竟然帶著新軍進入上海?這是要謀反嗎?

  沒有圣旨,率兵進入其他省域?

  緊接著出現的是湖南巡撫駱秉章,安徽巡撫李續賓,湖北巡撫曾國藩。

  頓時,松江知府和上海知縣驚呆了。

  然后,又出來了幾個人迎接。

  江西署理巡撫沈葆楨,浙江巡撫王有齡,閩浙總督田雨公,還有他們的上司,江蘇巡撫徐有壬。

  幾個人寒暄之后,攜手朝著三穂堂走去。

  而且,蘇曳和兩個年輕的英國人走在中間。

  這……這里最大的官職,明明是閩浙總督田雨公啊?

  蘇曳已經沒有官職了啊,頂多算是一個團練官,他怎么走在中間?

  七省巡撫,全部到齊了!

  肯定出大事了,天大的事情了!

  松江知府的內心在顫抖。

  “快,快,快去請桂良大人。”松江知府道。

  上海知縣道:“知府大人,桂良大人不在上海,花沙那大人在上海。”

  松江知府道:“那就去請花沙那大人來,快,快,快!”

  “要出大事了!”

  “而且就發生在咱們的地界上,你我項上人頭,恐怕不保!”

  吏部尚書花沙那一直是桂良副手,參與和英國人談判。

  上海知縣立刻飛奔去請這位老大人。

  然后,松江知府帶著幾十名士兵,就要進入豫園。

  但是,他很快被蘇曳的新軍擋住了。

  “止步!”

  “任何人不得入內。”

  松江知府道:“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松江知府,這是我的治界!”

  林厲上前道:“任何人等,不得入內,違者,格殺勿論!”

  說罷,幾十名新軍,整齊舉槍。

  黑洞洞的槍口,瞄準了松江知府。

  頓時,松江知府慫了!

  他知道今天這個大場面,他這個松江知府上不了臺面,稍稍做一下態度就可以了,還是等大佬來了再說。

  然后,他就在外面焦急地等待著。

  整整半個多時辰后,又有一支軍隊來了,整整幾百人。

  談判副使,吏部尚書花沙那,騎馬飛快而止。

  頓時,兩支軍隊對峙。

  但毫無疑問,上海縣的絕對遠遠不是蘇曳新軍的對手,哪怕氣勢上也是完全被鎮壓了。

  但花沙那是朝廷大佬,自帶氣勢,他直接上前道:“你們是誰的軍隊?”

  林厲道:“江西團練軍。”

  之前是朝廷新軍,現在新軍名義被榮祿奪走了,就成為了江西團練軍。

  吏部尚書花沙那道:“蘇曳的軍隊?”

  林厲道:“是的。”

  花沙那道:“蘇曳瘋了嗎?派遣軍隊進入上海,他這是要謀反嗎?”

  林厲道:“應江蘇巡撫徐有壬之邀約,何罪之有?”

  上海縣,也在江蘇巡撫的治下。

  花沙那道:“你們要做什么?做什么?”

  “本官要進去!”

  林厲道:“等著,我去匯報!”

  然后,吏部尚書花沙那,就被攔在外面。

  半刻鐘后,林厲匯報完畢了出來,道:“花沙那大人,請跟我來!”

  然后,這位朝廷大員跟著林立,進入了三穂堂,爬上了卷雨樓。

  卷雨樓內,莊嚴肅穆!

  只見到里面有一張長桌。

  九個人坐在上面。

  七大巡撫,加上蘇曳,還有大英帝國王室特使。

  對面,是幾個英國人。

  是記者?而且還有幾臺照相機。

  不斷地拍照。

  吏部尚書花沙見到這一幕,也覺得四肢發抖。

  七個巡撫都在這里?

  整個大清經濟最發達的省份,都在這里了。

  頓時,花沙那顫抖道:“蘇曳,曾國藩,田雨公,徐有壬,你們要做什么?做什么?”

  蘇曳道:“花沙那大人,您來得正好!”

  花沙那道:“我問你,要做什么?”

  蘇曳道:“我們正在簽七省盟約!”

  “并且正式建立南方經濟合作體!”

  “花沙那大人,您既是吏部尚書,又是談判副使,剛好可以代表朝廷,見證這一切。”

  頓時間!

  花沙那五雷轟頂!

  七省盟約?!南方經濟合作體?

  這,這是要另立秩序,對抗朝廷?

  花沙那頓時怒吼道:“誰給你們的權力?趕緊散了,散了!”

  閩浙總督田雨公道:“這是大清萬民給我們的權力,這是江山社稷,給我們的權力!”

  花沙那道:“蘇曳,你們這是要謀反嗎?”

  蘇曳緩緩道:“花沙那大人,此言差矣。”

  “廈門教案慘狀,歷歷在目!”

  “不久之前,英國艦隊殺入長江,使得整個長江航道,惶恐不安。”

  “天津條約喪權辱國!”

  “為了保護南方億兆民生,為了避免廈門慘案再一次上演。我南方七省合作自保,何錯之有?”

  “花沙那大人,如果你代表朝廷來見證我們七省盟約,那我們非常歡迎,并且把您當成上賓!”

  “如果您是來咆哮,漲威風的,那就請您離開!”

  “別忘記了,天津條約,就是您簽下來的。”

  “但不管如何,都請您見證這一偉大的時刻!”

  然后,在恢宏的樂曲聲中。

  簽約儀式正式進行。

  歷史的車輪改變,緩緩向前而去。

  注:總算卡在十點寫完了。明天爭取下午五點之前更新,可別耽誤大家吃大飯哈!

諸位恩公,口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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