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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完槍之后，黑弓等人就立刻把槍一扔，然后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再一次出現的時候。
他們幾人已經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太平軍士兵，變成了吃瓜士兵，瞬間跟著長官一起沖了過去，一邊聽著各種離奇傳聞。
救駕，救駕！
八個月之前，他潛伏在海盜中，成為了九當家，瞬間把那一股海盜滅掉了大半，還成功制造了海盜的大分裂，如今他甚至還遙控著分裂出來的那一小股海盜。
因為當時跟著他去攻打新軍營地的那些海盜，因為很多人都感染了霍亂，被海盜大本營驅逐了出來，趕到一個孤島上自生自滅。
黑弓等人趁機收買人心，制造仇恨。
一波霍亂之后，這批海盜死了三成多。
剩下的海盜，對海盜大當家恨之入骨，緊緊團結在黑弓周圍。
幾個月前，他又收到命令，潛入進入天京，成為一名普通的太平軍士兵。
這一點實在太容易了，因為在某一段時間內，太平軍和捻軍不分家，很多捻軍名義上都加入了太平天國。
潛伏了幾個月，然后收到了命令。
刺殺楊秀清。
但最好不要真的刺殺掉。
黑弓等了好幾天，終于找到了機會。
去年，他奉命去殺景泰一家，還一再猶豫，緊張得不行。
而現在……
他依舊緊張。
但，只覺得刺激。
甚至，有些愛上這樣的日子了。
甚至，他還有了很多的潛伏心得，暗殺心得。
他在猶豫，要不要寫一本冊子，讓手下們都學習學習。
結果，他發現自己不識字。
滿身本領，無處與人說。
楊秀清當然沒有死，但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
他排場那么大，防御體系那么嚴密，想要刺殺成功實在是千難萬難。
但，蘇曳也壓根沒有想要刺殺成功。
“回王府，回王府！”楊秀清直接下令，此時的他還是非常鎮定的。
等到回到王府之后，他渾身開始顫抖。
有人要殺我！
有人要殺我！
肯定是自己人，肯定是天國內部的人。
好啊，江南大營那邊還沒有徹底覆滅呢，就急著殺我了嗎？
這是害怕我功高震主嗎？
不對，我已經功高震主了。
他這是害怕我篡位了嗎？
盡管是大夏天，但是楊秀清還是蒙著一層被子在身上。
這是誰干的？
幕后指使者，肯定是那個天王。
但真正的操作者是誰？
韋昌輝？
天國中最恨他楊秀清的人，就是韋昌輝。
因為楊秀清獨攬大權，洪秀全又命令韋昌輝去共掌內政，就是分權的意思。
楊秀清多么霸道，權力霸占住了就不放，把韋昌輝排擠得不行。
但是，這個時候韋昌輝在江西督戰，應該力所不逮啊。
還有可能是誰？
秦日綱？
他也有可能的。
這廝是洪秀全的人，對楊秀清也是懷有敵意的。
但是，這段時間在軍事上對楊秀清又唯命是從，不像是要對自己動手的樣子。
不對，不對。
說不定他故意裝唯命是從的樣子，就是為了麻痹我九千歲。
說不定，就是他干的。
頓時間，東王楊秀清陷入了絕對的猜疑鏈，對誰都懷疑，看誰都想幕后指使。
不能再往秦日綱掌握軍隊了，必須把他召回京城，解除了兵權。
還有，天京城太空虛了。
大軍都在外面，幾十萬大軍都在外面。
一部分在湖北，一部分在江西，一部分在打江南大營，一部分在江北。
湖北和江西的大軍，太遠了。
江南大營那邊，眼看就要成功了，軍隊不能撤。
唯獨能撤回來的，就只有江北的軍隊。
但是，秦日剛正率軍攻打揚州城呢。
不重要，揚州城本來沒有想要占領，目的是為了消滅蘇曳。
之前覺得蘇曳太妖了，未來會成為心腹大患。
但是相較于內部的敵人來說，蘇曳又算得了什么？
攘外必先安內！
頓時，東王楊秀清大聲道：“下令，下令！
“讓秦日綱立刻回天京，不要帶軍隊！”
“命令吳如孝掌軍，如果已經攻下揚州城，洗劫一遍后，立刻退出來，帶著蘇曳的首級返回天京。”
“如果沒有攻下揚州城，那他們就是廢物。也立刻停止攻城，率軍立刻返回天京！”
隨著楊秀清一聲令下，十幾個騎兵飛快從東王府沖出。
而此時，整個天京城如臨大敵。
城門關閉，四處搜捕。街道上，到處都是士兵。
這次楊秀清遇刺，整個天國震動。
無數人惶惶不安。
此時，揚州的攻城戰，已經持續了幾個時辰了。
城依舊沒有破。
前兩天，那些官紳口口聲聲說要獻出所有的家奴做民勇，幫助蘇曳守城。
但是等到太平軍一萬多人真正開始攻城的時候，他們就好像忘記說過這些話一樣，每一個人都躲在家里瑟瑟發抖。
命令所有家奴，都守住院子。
因為在所有人看來，這城必破。
結果……
竟然沒破。
蘇曳新軍，在守城方面的優勢實在太大了。
揚州城很大，城墻很長，加上輔兵一千七百人，全部散開了都不夠。
但是根本不需要全部散開，一百人一隊，防守某一段城墻，并且配于火炮，就能發揮出強大的火力。
揚州城的護城河又寬又深，如果是長期圍城戰，直接想辦法填河。
又或者在護城河上架設大量的浮橋。
但是，秦日綱哪有這個耐性。
他手頭軍隊是蘇曳的十倍，四個城門一起沖，最多一兩個時辰，就能破城。
結果……
光是想辦法砍斷吊橋鎖鏈，都變得千難萬難。
蘇曳新軍的槍法太準了。
而去砍吊橋鎖鏈，又不可能一擁而上，只能幾個人幾個人爬上去。
結果……
去多少人，死多少人。
打了一個多時辰，死了上百人，吊橋繩索都沒有砍斷下來。
秦日剛大怒。
直接用火炮，瞄準著吊橋射擊。
“轟轟轟……”
果然成功了。
吊橋鎖鏈沒有被轟斷，但是吊橋被轟缺了一個口子，直接和鎖鏈斷連。
“砰，砰，砰！”
終于兩座吊橋，直接被轟了下來。
然后，隨著一聲令下。
太平軍猛地沖過吊橋，沖到城墻之下。
但就是在這個時候，蘇曳新軍的火炮發威了。
“轟轟轟……”
直接把吊橋炸毀了。
如此一來，沖過護城河的兩三千人，成為了孤軍，背后就是護城河，無法后退。
而外面的太平軍，一時間也無法沖過來。
接下來，城頭上的新軍，開始了點殺。
這么近的距離，和打靶子差不多了。
一時間，沖到城墻下面的太平軍，成片成片地倒地。
但……這群人也真是驍勇。
硬生生頂著新軍的子彈，一部分人，架著攻城梯，拼命往上爬。
一群人，索性就用抓鉤拋上城墻。
然后，如同螞蟻一樣紛紛往上爬。
“射擊，射擊，射擊！”
新軍軍官們，大聲下令。
一支二百人的預備隊，隨時在城墻上移動，哪里危急，就去支援哪里。
而十幾門火炮，始終不斷地開火。
秦日綱幾乎要氣炸。
吊橋被炸塌之后，他只能選擇搭建浮橋。
但是，蘇曳新軍的火炮打得太準了，威力太大了。
一座浮橋根本還沒有來得及搭建一半，就立刻被炸毀了。
眼看著第一波沖到城墻下的士兵越來越少。
秦日剛直接下令士兵，跳水游過護城河。
隨著他一聲令下。
無數太平軍咬著刀子，餃子一般跳下護城河。
“投油，投油……”
隨著一聲令下。
幾百名輔兵，將一罐一罐的油，猛地朝著護城河里砸過來。
“砰，砰，砰……”
短短片刻，幾百上千個油罐，砸在水面上。
這罐子很薄，根本承受不了這樣的沖擊，直接碎開。
頓時，幾萬斤油漂浮在運河之上。
無數火把，猛地投擲過來。
“轟轟轟……”
頓時，成片成片的運河，都在熊熊燃燒。
“啊……啊……啊……”
在運河里面撲騰的太平軍，發出了一陣陣凄厲的慘叫。
整個戰場，頓時變成了修羅場。
火光沖天，無數人在大火中哀嚎，被燒成焦炭扭曲。
而此時，城內的官紳見到竟然打成這樣子。
沒有想到，蘇曳新軍的戰斗力，竟然如此之強。
于是，紛紛兌現了之前的承諾，把家奴，壯丁紛紛派上了城墻，幫忙守城。
只不過，他們能做的非常有限。
就只是往下砸石頭，往下砸滾木。
“有人登上城墻了，有人登上城墻了！”
隨著一聲高呼。
白奇率領預備隊，瘋狂追過去。
這群發逆，太彪悍了。
剛才就沖過來兩三千人啊，在這種密集的火力下，竟然還登上了城墻？而且不止一處？
而且，已經開始了白刃戰？
某一段城墻上，涌上來的上百名太平軍和一百多名新軍，瘋狂廝殺在一起。
只要稍有防守薄弱的地方，這群太平軍立刻就能爬上來。
白奇的預備隊還沒有趕到，王世清率領的馬隊提前趕到了。
盡管城墻上不好騎馬，但這支馬隊騎兵，長期訓練白刃戰。
緊接著，白奇預備隊趕到，整整四五百人，圍殺太平軍這沖上來的一百多名士兵。
一刻鐘后。
將這一百多名太平軍殺得干干凈凈。
每當王世清在這個時候，真的如同殺神一般，人當殺人，佛擋殺佛。
而且，他一身重甲，近乎刀槍不入。
將這一百多名太平軍殺干凈之后，白奇和王世清對視一眼。
這一戰之后，一定要開一個會議了。
新軍的這個缺點太明顯了。
遠戰兇猛無比。
一旦近戰，便落于下風。
今后訓練重點，還是要加重近戰。
而且騎兵數量，還要增加。
包括蘇曳在內，還是某種程度上被誤導了。
覺得近代戰爭了，單純騎兵用處已經不大了，冷兵器作戰要被淘汰了。
這個理論，某種程度上也沒錯。
但是，稍稍太領先了。
現在步槍射速太慢了，近戰非常難免。騎兵的重要程度，依舊很大。
斯賓塞連珠步槍，還需要很多年才能成熟量產，而且他也不算是非常成熟的連發武器。
溫徹斯特步槍成熟型號，就更晚了。
終于，第一批沖入城墻之下的太平軍，被殺得干干凈凈了。
秦日綱見到這一幕，更是眼眶欲裂。
他也看出來了，蘇曳這新軍，遠程火力非常強，洋槍打得又準又狠。
還有他的火炮，也打得奇準無比。
但他們的缺點，就在于近戰。只要想辦法沖上城墻，就會贏。
剛才兩三千人攻城，就已經有七八處地方沖上城頭了，而且最多的一股，整整有一百多人沖上城頭。
所以，只要有四五千人沖過護城河，開始攀爬城墻，這一戰就贏了！
于是，秦日綱發狠了。
派出更多的人去架設浮橋，你蘇曳的火炮數量是有限的，只要我架設浮橋的數量足夠多，你就炸不完。
派遣更多的人跳水下河，游過護城河。
我也不相信你有那么多油料，能夠讓伱不斷燃燒護城河。
不會游泳的不要緊，往護城河里面扔大量的干木頭，人跳下去之后，就抱著木頭游過去。
于是。
更瘋狂的一幕出現。
不計其數的太平軍，紛紛跳下河。
瘋狂地朝著城墻游過去。
秦日綱的戰術很呆，但也很硬。
不計傷亡！
但是，也非常有效。
只要足夠多的人沖到城墻下，開始攀爬城墻，就會城破。
此時，太陽西斜。
已經激戰了一天，但太平軍依舊沒有任何停歇的架勢。
蘇曳心中感嘆。
這太平軍身體素質，也就是一般，軍隊素養，也……不是很強。
但是……這血勇彪悍，真的是強。
所以打起仗來，也是真猛。
一旦等到天黑，麻煩更大。
因為新軍就無法瞄準了，洋槍的威力就被壓制了。
而太平軍，依舊可以抹黑過護城河，抹黑爬城墻。
所以如果繼續下去的。
揚州城必破。
但是……
就算揚州城破了，也不代表著結束。
還可以巷戰！
一旦進入復雜的巷戰環境，某種意義上，又進入了新軍的優勢范圍了。
三人成隊，五人成隊，居高臨下，利用有利地形，擊殺對手。
盡管會有很大的傷亡，但是沒有辦法。
軍隊練出來，不是用來看的，而是用來打的。
一旦狠下決心。
這次新軍哪怕損失一半，甚至損失六成。也無所謂，接下來再擴編，這批幸存下來的新軍，就可以成為寶貴的種子。
然而就在蘇曳已經做好最壞打算，準備打巷戰的時候。
忽然一隊騎兵，由遠而近。
在太平天國中，這支騎兵是少有的華麗。
“九千歲東王，降旨！”
為首的，竟然是一名女官。
但是太平軍眾人也不奇怪，東王楊秀清就喜歡這樣，王府里面大量的女官，甚至王府丞相也是女的。
秦日綱一愕，這個時候東王降什么旨？
“頂天燕，揚州城拿下來沒有？清妖蘇曳殺了沒有？”女官問道。
大家都喊秦日綱燕王，但實際上不久之前，他這個燕王已經被降了王爵。
秦日綱道：“回東王話，揚州城馬上就要拿下來了，清妖頭目蘇曳的人頭，最多明天就可以送給東王。”
東王女官道：“九千歲有旨，命令你立刻前往天京，有重大事務相商。”
秦日綱道：“可是，我正在攻城啊，馬上就要攻下來了。”
東王女官道：“九千歲有旨，你立刻回天京，不得耽誤，立刻，馬上！”
秦日綱道：“那這一萬多大軍呢？”
東王女官道：“交給吳如孝。”
接著，東王女官道：“你莫非要抗旨嗎？”
秦日綱內心大怒。
搞什么啊？搞什么啊？
但是，又不得不遵旨。
于是，他憤憤不平，翻身上馬，朝著吳如孝道：“你率軍接著攻城，馬上就要拿下了，明日之前拿不下揚州城，殺不了蘇曳，我唯你是問。”
接著，他僅僅帶著百余名親兵，朝著天京方向飛奔而去。
秦日綱對東王楊秀清的情感是非常復雜的。
他非常崇拜東王的軍事才能，甚至他練兵，寫的兵冊，都是完全照抄楊秀清的。
甚至他內心也覺得，天國離不開東王。
但是另一方面，從個人情緒上，從政治態度上，他又是忠誠于洪秀全的。
對于楊秀清的種種行徑，非常看不慣，而且還很痛恨。
此刻，他就在內心瘋狂痛罵楊秀清，關鍵時刻扯后腿。
而吳如孝接過兵權后，就要下令繼續攻打揚州城。
但是東王女官道：“九千歲有旨，命令吳如孝立刻率軍回天京，一刻都不要耽誤。”
吳如孝愕道：“揚州城馬上就要拿下來了啊，明天這一刻，我就能將蘇曳的人頭送上了啊。”
東王女官道：“吳如孝，你莫非要抗旨嗎？”
吳如孝頓時心中大怒，充滿了無限的不甘。
我入爾娘啊。
搞什么啊？
損失了三四千人，眼看著就要攻下揚州城了啊。
結果，你讓我退兵？
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啊？
吳如孝甚至在猶豫，要不要來一次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但他又沒有這個膽子，畢竟東王之心胸狹窄，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
于是，他充滿不甘地望著揚州城。
東王女官道：“東王在天京城內，遭到了刺殺，但他無礙。”
頓時，吳如孝呆了，但他知道，這一戰肯定打不下去了。
不甘啊！
他幾乎咬碎了牙齒，大聲高呼：“鳴金收兵，鳴金收兵！”
片刻后！
一萬多太平軍，同樣充滿不甘的眼神，全部退走。
今天這一戰，著實是把太平軍打出火氣來了。
從來沒有打過這樣窩囊的戰啊。
蘇曳妖頭，你這個名字我們記住了。
日后在戰場上，定要取你狗命。
而且要告訴所有太平軍弟兄們，一旦遇到蘇曳的新軍，什么都不用管，直接埋著頭往前沖，沖到跟前，拿刀亂砍，這就行了。
一個多時辰后！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外面的太平軍，已經撤退得干干凈凈了。
蘇曳長長松了一口氣，兆布第一時間，將一個馬扎放過來。
蘇曳順勢坐了下來。
這一戰，打得真是兇險啊。
新軍來到揚州戰場，總共打了四戰，其中兩戰順利得不行。
增援邵伯鎮大營一戰，攻打揚州城一戰。
剩下兩戰，雖然傷亡依舊不是很大，但是卻險得不行。
尤其是今日這一戰，真的就是差一點點，揚州城就要破了，就要轉入巷戰了。
但……不管過程如何。
結果就是贏了。
而且呈現給皇帝的，就是不可思議之大勝。
一千七百人防守揚州城，面對發逆一萬六七。
以一打十，消滅發逆三四千人，打得發逆丟盔棄甲。
我沒有騙人啊，事情就是這么個事情啊。
但內在險要之情，新軍自己要清楚，要有數。
仙女廟營寨一戰，就有戰敗風險。
而今日，更是危險至極，甚至有覆滅之危。
新軍是強，但是沒有戰績顯示出來的這么強。
一定要戒驕戒躁，回去之后，再拼命訓練，尤其是訓練近戰，訓練刺刀。
但，那也是回去之后的事情了。現在，盡情地慶祝吧。
贏了。
揚州城守住了。
剩下的新軍，發出陣陣歡呼。
“翼帥萬勝！”
“翼帥萬勝！”
城內的官紳喜極而泣，奔走相告。
贏了，竟然贏了。
蘇曳阿哥的新軍，太了不起了。
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啊。
不足一千七百人，面對十倍兵力的發逆，竟然真的守住了揚州城。
果真是文武雙曲星降世啊。
當天晚上，整個揚州城張燈結彩。
這一次，真正算得上是簞食壺漿。
而這一次，蘇曳的新軍可以放心作秀了。
集體宿營揚州知府衙門，宿營在外面的大校場上。
不進百姓家門，完全秋毫無犯。
面對百姓送過來的糧食，也完全不敢收。
真正不拿民眾一針一線。
之前沒有打贏守城戰，不能作秀太狠。
而現在打贏了，就狠狠作秀，務必要把新軍名聲傳揚出去。
揚州城經過幾次兵亂洗禮，哪里見過這樣的軍隊啊，頓時熱淚盈眶，高呼王師。
王天揚見到這一幕道：“看看，看看，這就是翼帥帶出來的兵，日后他連天下兵馬大元帥都做得啊？”
林厲聞之，身體側了側，稍稍離開王天揚遠一些。
夏蟲不可語冰。
我得離你遠一點，免得你的蠢氣傳染給我。
當天晚上，依舊有四百多新軍在城頭上值夜，隨時警惕有任何軍隊靠近。
次日一早！
揚州城頭頓時傳來了陣陣警報聲。
頓時，所有新軍猛地驚醒，本能地起身，拿起武器，沖上城墻。
從東邊地平線上，出現了一支軍隊。
密密麻麻，不計其數。
江北大營主帥托明阿，懷著無限的焦慮，無限的掙扎，率兵前來。
從領兵前來，他就開始掙扎。
左邊說，我不該來的，太冒險了，萬一全軍覆滅怎么辦？
右邊說，我應該來，關鍵時刻，雪中送炭，何等恩情。
蘇曳阿哥已經奪了揚州城了，現在被發逆猛攻，我如果帶兵來救，內外夾擊，說不定能擊敗發逆。
之前關鍵時刻，蘇曳阿哥只有一千多軍隊，都直接前來救援。
而現在他揚州城被圍，我卻見死不救。
講不講義氣就先不用說，生死攸關的時候，講什么義氣？
但是，如果蘇曳阿哥新軍覆滅了，皇上定會怪罪我托明阿，屆時別說功勞了，頂戴都保不住。
就這樣，托明阿一路糾結，一路掙扎，終究是帶著兩萬大軍出現在了揚州城外。
唉！論跡不論心吧。
結果，想象中的大戰沒有發生。
一片寂靜！
但是，又充滿了戰斗的痕跡，外面一片狼藉。
不好，不好！
戰斗結束了，揚州城淪陷了。
蘇曳阿哥肯定是輸了，發逆肯定是奪了揚州城了。
快跑，快跑，快跑。
托明阿頓時心都要涼了。
結果就在這個時候，揚州城門開啟。
一隊人馬直接沖城內沖了出來，為首之人，不正是蘇曳阿哥？
這……這代表了什么？
蘇曳阿哥打贏了？
天哪？這如何可能啊？
發逆可是有一萬多人攻城啊，這都能打贏？
但是戰場上的一切，不會騙人。
到處都是鮮血，還有護城河里面的尸體，太平軍來不及帶走，此時漂浮在護城河中，密密麻麻。
蘇曳來到托明阿面前，拱手道：“老哥。”
托明阿顫抖道：“蘇曳阿哥，戰斗結束了？”
蘇曳道：“對，結束了。”
托明阿道：“你，你打贏了？”
蘇曳道：“對，打贏了。”
托明阿不敢置信，足足好一會兒，他拜下道：“蘇曳阿哥，真乃神人也。”
接著，他無限愧疚道：“說來真是丟人，我早就想要率軍來幫助阿哥，但始終沒有膽量啊，知道聽說你已經攻占了揚州之后，還是左思右想，猛地一咬牙這才率軍來援，結果……半點用處都沒有，讓阿哥看笑話了。”
蘇曳道：“老哥哪里話，你率軍前來，我就記你一輩子恩情，而且你來了，我就心安了啊，否則連睡覺都不踏實。”
“老哥，記住我之前說過的話，這次奪回揚州城大功，有老哥一半。”蘇曳道。
托明阿頓時擺手道：“不敢，不敢，一點點，只要一點點就夠了。”
“伯彥訥謨祜呢？”托明阿趕緊問道：“他倒霉了嗎？倒霉了嗎？”
蘇曳道：“倒大霉了，新城丟了，六合也丟了，帶來的驍騎營，也損失得差不多了，估計剩下不到幾個了，現在逃得不知所蹤了。”
“哈哈哈，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托明阿放聲大笑，完全不管翁同書和德興阿就在后面。
接著，托明阿道：“蘇曳阿哥，你放心，你不方便寫的密奏，我來寫！”
“我要把伯彥訥謨祜的丑態寫得清清楚楚，我要徹底揭穿他奪取空城的事實，我要揭穿他不顧友軍死活，拼命占便宜的事實，他率軍七八千人，都守不住兩座城，一天不到就丟了。”
“蘇曳阿哥，率領不到兩千人守揚州，不但守住了，還打跑了發逆一萬多人。”
“對比起來，高下立判，天壤之別。”
“落井下石的事情，蘇曳阿哥不方便做，我來做！”
此時，蘇曳不由得感慨。
你別說，有些時候庸臣和奸臣，確實挺可愛的。
入城之后！
托明阿毫不客氣，寫了一份長長的密奏，添油加醋，狠狠揭露了伯彥訥謨祜的種種不堪。
接下來！
他和蘇曳二人，聯名寫了一份捷報！
大大的捷報！
奪回揚州城，恢復江北大營！
大功告成！
這一次，不僅讓江北大營所有要員全部在上面簽字蓋印。
而且讓揚州官府的所有主要官員，也全部簽字蓋印。
對蘇曳的功績，大書特書。
全部寫完之后，托明阿非常狡詐。
先把彈劾伯彥訥謨祜的戰敗密奏，還有江南大營的灰暗戰報，先發出去。
這樣一來，先壓一壓皇上和朝廷的情緒。
讓他們感受一下灰暗悲觀的氣息。
而奪回揚州城，恢復江北大營的最終大捷報，晚兩天發出去。
先下地，再上天！
這一點，托明阿是非常嫻熟的。
兩日后，蘇曳和托名額親手將最終的揚州大捷，江北大捷報放在信使手中，看著他乘船北上，整整一支騎兵小隊護送。
托明阿嘆息道：“阿哥，你這一戰，絕對是一鳴驚人啊。無法想象，皇上看到這捷報會是何等之驚喜震動。”
“回京之后，阿哥飛黃騰達，指日可待，今后可千萬別忘記了，老哥我在揚州時刻惦記著你啊！”
注：第二更送上，恩公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