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文明需要進步。
正想著，周震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叮鈴鈴……叮鈴鈴……
周震回過神來，拿起手機，看向屏幕，發現來電是“拾光”打來的。
他皺了皺眉，但還是很快接通了電話：“哪位？”
他這次用的是正常人接聽一個陌生來電的語氣，就好像他跟打電話過來的人，完全不認識一樣。
下一刻，電話里就傳來“拾光”平靜的語聲：“放心，我們沒有被官方抓住。”
“路行寬的手術，你做的非常成功。”
“不過，那個難度，只是入門級的。”
“我們現在已經給你準備好了第二位練手的病人。”
“玉欖隔離點西南方一公里，老地方等你。”
雖然知道“拾光”和“積羽”被捕的可能性不大，但這種時候，還是謹慎一點為好！
當然，多一次練手的機會，他肯定不會錯過。
“拾光”平靜的回道：“我現在只知道，是各項數據，都非常普通的人。”
還是整個“灰燼秩序”的人，都這么認為？
正想著，“拾光”接著又道：“對了，組織最近準備培養一名新的實驗體，上次忘了跟你說。”
“免得以后自己人不認識自己人。”
“過段時間，就會有實驗體的名單下來，到時候，我會給你發一份。”
“哦，不對，是你們幫助的？”
“這種違背組織理念的做法，是不是也屬于背叛組織？”
這些信息，被對方知道了，也就只能知道了，不能故意隱藏。
說話間，飛行汽車前方出現了一片較大的水域，看起來像是周震在某個感染者視角里見過的湖泊。
它廣闊，平靜，水色蒼涼冷寂，如同凝固的鉛，看不到半點生機。
想到這里，周震繼續問道：“清泉谷，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實驗正式進行的時候，會準備多個備用實驗體。”
周震眉頭一皺，想了想，忽然又道：“我聽‘醫生’說過，‘灰燼秩序’實驗的目的，是阻止高級文明的入侵。”
想到這里，周震微微搖頭，他現在很需要病人練手。
所有偽裝完成，站在穿衣鏡前仔細打量了一番，確認和之前一樣，此刻的自己，無論外形還是氣質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與平時的自己大相徑庭之后，周震使用平面遷躍，離開了玉欖隔離點。
聞言，周震微微點頭，他這第一位手術成功的病人，臨死的時候，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病已經好了……
“組織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讓人類的文明茍延殘喘，更重要的，是抓住這場巨變，完成文明的飛躍與蛻變！”
“官方正在那里研究，已經封鎖了整個清泉谷。”
但他對“灰燼秩序”的了解，卻連冰山一角都沒有！
玉欖隔離點西南角一公里，灰蒙蒙的曠野上，四周沒有任何的車轍。
周震一臉問號的看向主駕駛上的“拾光”，這個奇葩邏輯，是精神病人想出來的么？
是“拾光”一個人這么覺得？
周震眉頭一皺，這“灰燼秩序”，顯然對他還不信任！
“只不過在選擇的道路上，跟官方不一致而已。”
“我給路行寬注射了一支數字狂暴劑，讓路行寬給我們拖了一下時間。”
“第二次，‘拾光’一個人來接我，肯定知道那是我的安全時間，但她還是對我有很高的防備。”
剎那間，周震直接出現在飛行汽車的后排。
“這其實是他們的機會！”
周震神色平靜，接著又問：“也是你們殺的？”
“然后我和‘積羽’直接走了。”
“那種果實，肉眼能夠看到，拍照能夠拍下，但，采摘不到。”
新的實驗體？！
這一次，他沒有立刻靠近飛行汽車，而是使用“數字域”，能量觀測，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
“‘醫生’說了，現在不能把組織的名單給你！”
話剛說完，飛行汽車微微一震，已經停到了地面，車窗外，霎時間煙塵四起，飛騰的塵埃，又一次為那座噴水池的雕塑蒙上一層污垢。
下方低矮的建筑，依稀可以看到昔日規劃整齊的塊狀，現在已經坍塌廢棄成一片模糊的晦暗色塊。
飛行汽車從湖面上橫掠而過，主駕駛上，“拾光”搖了搖頭，說道：“當時的情況還是有點麻煩的，官方那支小隊的實力不強，但往往后面都跟著重型機械部隊，還有高位階梯的幽靈成員。”
“這個‘拾光’，每次找我，都正好是南姐不在的時候……”
人影一閃，周震出現在不遠處。
色塊的中央，有一片灰白的區域，似乎是舊日的廣場，盡管邊緣被各種垃圾以及磚石碎塊侵蝕了一圈，還有比較大的地方空曠開闊，通往外界，地磚上車輪縱橫交錯的痕跡清晰新鮮。
“人類想要進步，文明想要發展，就需要不斷的學習，不斷的交流。”
“只是選擇性的，幫助一些需要的人類，回歸數學的‘深淵’，探索知識的最終奧秘。”
“本質上，‘灰燼秩序’最初的想法，就是延續人類的文明。”
還是那輛越野車樣式的飛行汽車，靜靜的停在地面上。
“拾光”望著不遠處的那個噴水池，平靜的說道：“水池后，就是茅橋隔離點入口處。”
問這個問題的目的，不是真的打算勸“拾光”向善，而是想要趁機打聽一下“灰燼秩序”的一些信息。
周震頓時回過神來，連忙問道：“是誰？”
聞言，“拾光”微微側首，也從內視鏡里看了眼周震，很快回道：“錯了。”
“拾光”聞言，卻搖了搖頭，非常直接的回道：“不行！”
現在的情況很明顯，“灰燼秩序”對于他的情況，幾乎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飛行汽車騰空而起，朝著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這個隔離點，現在由我掌控。”
“既然如此，那為什么還要隨便殺人？”
“畢竟，官方的封鎖，只是三維層次的封鎖。”
否則，如果他在和南姐聊天的時候，“拾光”忽然一個電話打過來，對他來說，可不是什么好事。
“殺戮的本質，其實是一場數學的學習和交流。”
緊接著，周震站起身，快步返回自己的臥室。
“所以，靈安隔離點的那些人，不是我們殺的。”
片刻后，沙塵止息，土黃色的紗幔快速淡卻，密密麻麻的懸浮物，才緩緩沉淀。
“而是那些人自己懶惰！無知！不思進取！”
察覺到周震上車，她沒有半點廢話，直接發動汽車，飛行越野車掀起一股氣流，沖的四周沙塵驟起，砂礫混合著塵土，噼里啪啦的拍打在車上。
廣場靠北的位置，是一堵斷墻，靠著墻壁，則是一座已經干涸的噴水池。
“是他們直面數學‘深淵’，探索知識奧秘的時刻！”
“只可惜，大部分人，都無法抓住這種機會，反而在數學的‘深淵’之中，不斷的迷失和墮落。”
想到這里，他再次使用平面遷躍，朝著飛行汽車瞬移過去。
“拾光”注目前方，認真開車，非常平靜的回道：“那不叫殺人，那叫回歸數學的‘深淵’。”
“應該是第一次的時候，我主動打了南姐的電話，把南姐的‘方程’分了出去，‘拾光’知道我能控制身體，提前讓癥狀發作。”
“在‘數字病毒’的世界里，沒有‘生命’與‘死亡’，只有‘數字’和‘數字’之間的轉換。”
而周圍環境，則一片空空蕩蕩，沒有任何能量氣流的蹤跡。
水池規模很大，歐式風格，總共三層水域，到處布滿了揮舞著翅膀的小天使，或者拿權杖，或者捧花籃，或者拿樂器，或者挽著弓……純白大理石的質地已經被侵蝕成黃黑交錯，褶皺處爬滿了黑色的污垢，一點沒有從前輕快華麗的感覺，只覺得落拓荒蕪。
所以，等下準備好之后，直接去約定的地方就行。
周震想了想，又一次問道：“那么，地球上，出現過其他時空隧道嗎？”
聞言，周震一個字都沒有回答，直接掛斷了電話。
“路行寬是被數字狂暴劑送去了數學的‘深淵’。”
“我聽路行寬說，那里出了一條時空隧道，是不是真的？”
三維層次的封鎖？
清泉谷那邊的情況，看來不是一般的嚴重！
周震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風景，忽然問道：“靈安隔離點的人，都是們殺的？”
“不過，還是有一些人，會不小心誤入里面。”
“還有，長生藥，存不存在？”
“拾光”望著前方，稍微調整了一點方向盤，淡淡說道：“不知道。”
“不過，小型蟲洞，倒是有過。”
“這一次……”
“她應該是暗中記錄了我的狀態，算出了我精神正常的大概時間區間。”
他現在被紀雪薰盯上，精神狀態確實有很大問題，但有一點好處，就是現在不管使用什么“數字域”，都不會再有任何副作用。
“拾光”簡單的回道：“回歸數學‘深淵’了。”
在他的視野里，飛行汽車中飛騰出一蓬似火焰、似水流的能量氣流，純凈蓬勃，有節奏的躍動著。
望著這一幕，周震微微點頭，附近沒有官方的人埋伏，看來“拾光”和“積羽”，確實沒有被抓。
“長生藥，清泉谷是肯定沒有的。”
跟上次一樣，“積羽”不在，穿駝色大衣的“拾光”坐在主駕駛上。
說完這番話，他目光透過內視鏡，探究的望向“拾光”。
回歸數學“深淵”……
說話間，飛行汽車已經開到了一片城鎮廢墟之上，這片廢墟的規模，看起來像是一座曾經比較繁榮的衛星鎮，幾幢殘留至今的高樓，仍舊保持著六七十層的高度，參差著矗立在車窗外。
“我所知道的，是清泉谷出現異常后，里面出現了一種‘人面果’的‘數字’材料。”
想到這里，他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忽然問道：“路行寬，有沒有被官方抓走？”
“我到現在為止，只見過組織的三名成員，以后如果不小心誤傷了自己人，可就麻煩了。”
“拾光”一邊操控著飛行汽車緩緩降落，一邊回道：“其他的時空隧道，我沒有聽說過。”
周震目標明確的直奔衣柜，從角落里翻出之前的那套西裝襯衫和尖頭皮鞋，他開始快速穿戴，然后又用二維空間從手機“相冊”里拿出黃毛短發的假發，金邊眼鏡以及棉布口罩。
“需要手術的實驗體，就在里面。”
“但不在彤福市。”
引擎的轟鳴聲打破了曠野的岑寂，鐵銹色的湖泊，枯萎的樹林，坑洼的公路，廢棄的維修小屋……在車輛下方一閃而過，入目大片大片的晦暗色調，像是畫家精心調配出的陰郁風格油畫，充滿了哀婉凄涼的氣息。
周震立刻把這些信息全部記下，接著又問：“‘灰燼秩序’的正式成員名單，可以一起給我嗎？”
這些高樓的門窗都已經不翼而飛，曾經光鮮亮麗的外表也在歲月流逝中腐蝕成斑駁腌，一片片暗色的植被攀附在樓體上，像苔蘚，像藤蔓，更像是霉菌，空洞的窗戶，如同一顆顆被摘除了眼球的眼眶，茫然無措的望向來人。
“第一次先讓蓋珠跟我聯系，應該是那個時候，還不確定準確的時間。”
“靈安隔離點的那些人，只是在這場學習與交流之中，被改變了方程式而已。”
意思是，路行寬已經死了？
但在電話里，還是要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們作為組織的成員，從來不會隨便殺人。”
睡蓮池的水聲與蓮花的香氣縈繞在屋子里，一切陳設，都跟他離開時一模一樣。
“只有像我們這種從‘灰燼’中走出來的人，才能在電光火石之際，找到唯一的出路，汲取‘深淵’的饋贈！”
兩人幾乎同時拉開車門下車，車外夾雜著泥土腥氣的風呼嘯吹過，在廢墟中拉出千回百轉的怪誕聲響。
“跟上次一樣，手術室、手術設備、材料……都已經準備好。”
“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