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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何家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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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外。

  一個身上有著血跡的管家跌跌撞撞跑進來。

  “老,老爺,不好了,官兵攻咱們駐地了,還有余家的人馬……”

  等到話說完,才看到矗立在何正崖以及何光訓面前,那身穿監察司都司官服的陳牧,繼而整個聲音就戛然而止,仿佛被捏住了嗓子一般。

  然后整個人被駭的一下子跌坐在地,站不起來,往后連連蹬腿挪動。

  陳牧并未去看旁邊的管家,甚至也沒有理會多少,只將目光投向何正崖。

  “你贏了。”

  “余家贏了。”

  “都結束了。”

  何正崖拄著木杖,那挺的筆直的脊背,此時向后靠去,靠在了椅背上,聲音中似乎帶著無盡的疲憊與嘆息。

  陳牧淡淡的道:“不,你們何家還有人馬在外面,何無憂也還活著,也許玄機閣此時已想辦法將他們留住了,說結束,還有點為時尚早。”

  何正崖仿佛自嘲般的笑笑,道:“那又有何用,不過是淪為玄機閣的一支炮灰罷了,要想再建立起這樣的基業,已是不可能的事了,百多年的基業啊……”

  他清楚地很。

  從陳牧出現在何家正堂中的那一刻起,一切就都已經結束了。

  這意味著何家對陳牧最后的刺殺也失敗了,哪怕有著玄機閣的相助依然沒能成功,并且玄機閣也已徹底放棄了他們城中這一支,畢竟現在城里的何家,已經沒有什么值得玄機閣出手保留的兵力了,都是些年輕一代,還有老弱婦孺。

  而何無憂那一支人馬,即使僥幸在玄機閣的相助下,逃脫過晏景青的法眼,但最后也只是淪為玄機閣一支隨便調動的炮灰。

  七玄宗不會再讓何家任何一支血脈有去玉州其他地方延續發展的機會,而玄機閣也同樣不會有興趣讓何家再去玄州謀求什么發展,只會當做一股消耗性的力量拿來使用。

  縱然。

  何無憂這位五臟境還活著,但也沒有意義了。

  今日之后,何無憂哪里也去不了,在玉州逃不過七玄宗的追殺,去玄州得不到玄機閣的庇護,縱有五臟境實力,也只有聽從玄機閣的吩咐,做最后的茍延殘喘。

  何正崖此時凝視著陳牧,道:“余家的命真好,撿起一個許一川,又從底層撈起了你,倘若那時知遇伱的不是許紅玉,而是我們何家的人,也許結局就不一樣了。”

  “世上沒有如果。”

  陳牧淡淡的道:“就算有,也是一樣的終點,只是路程稍有不同罷了。”

  何家和余家是不同的。

  余家處境困難,對人才求賢若渴,那時的許紅玉對他的第一反應,才是覺得他不錯,是個值得培養一番的人才,未來也許能做個差司,替她分解一些憂難。

  但何家在那個時候,又豈會在意區區一個差司?

  那時南城區的差司幾乎絕大部分,都是何家的人馬。

  連差司都不在意,更別說那時的他,只是看上去有點資質,有希望在修煉一段時間之后,去擔任一個差司,還需要付出一些時間去投資培養。

  而且以何家行事的風格來說,倘若那一夜他殺死唐全時,遇到的不是許紅玉,而是何明軒,或許會被何明軒隨手殺掉,避免關于唐全的情況泄露出去。

  所以注定了。

  何家這艘船是無論如何也載不上他的。

  等到他真的展露天賦,到了值得何家拉攏的時候,那也早已輪不到何家。

  “明軒、明振、光宗……他們應該都是死于你手中了,或許如你所言,何家無法將你納入麾下,但我早該注意到你,不該有今日之時。”

  何正崖眼神微微低垂。

  陳牧緩緩的道:“好了,說了這么多廢話,也差不多了,我只有一個問題……”

  何正崖抬頭看向陳牧,淡淡的道:“你想問許一川的事嗎?你應該能猜得出來。”

  陳牧嘆了口氣。

  然后驀然出刀,一刀向前甩出,風雷交匯迸發出一束刀光。

  何正崖手里的木杖一下子抬起,并碎裂成無數木渣,從其中露出了一根筆直修長的劍,與陳牧的刀在空中碰撞到一起,但僅僅只是短暫僵持,整把劍便從劍尖的部位一寸寸的崩裂破碎,最后徹底炸成碎屑。

  噗嗤!

  刀光沒入他的胸口之中,擊碎了他身后的椅背,擊穿了正堂后方的木柱。

  何正崖依舊坐在那里沒有起身,嘴角鮮血涌出,他看著陳牧,露出最后一絲疑惑的眼神,略有些艱難的問道:“你,到底是什么實力?”

  “比你強了一點。”

  陳牧緩緩轉過身,沒有再去看何正崖。

  何正崖凝視著陳牧的背影,眼睛漸漸變得灰敗,胸口的血洞汩汩溢出鮮血,染紅了水晶般的地磚,最終頭顱垂下,所有的生機消散,就這么坐在那里化為一具尸體。

  陳牧緩步往堂衙外面走去。

  何光訓這時候仿佛意識到了什么,沖著陳牧艱難的開口,道:“饒我一命……我從來沒有策劃過殺你的事,明軒他們死在你手也是活該,我可以替你們余家效力……”

  一束白光劃過。

  何光訓的頭顱伴隨著鮮血飛起,眼神中滿是不甘和懊悔的神色。

  “聒噪。”

  陳牧卻是看也沒看飛起的頭顱,以及那緩緩倒下的尸體。

  何正崖還稍微有點何家家主的氣魄,與其一比,何光訓簡直不堪入目,而何明軒之流,更是不值得評價,都說余家近兩代青黃不接,何家又能好到哪去?

  若非何光訓還有那么一點實力,至少是個鍛骨境的武夫,陳牧都覺得出手殺這樣的人,是臟了自己的手。

  旁邊跌坐在那里的管家,這會兒滿頭都是冷汗,嚇得蜷縮在那里不斷哆嗦,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就這么一直看著陳牧走出正堂。

  他胸口劇烈起伏幾下,漸漸露出一絲驚喜,然后勉強爬起來,就往正堂外面逃去,想要逃命,可沒等他跑出幾步,就被各個方向殺來的數個監察司、城衛司的兵卒圍住。

  “饒命!饒命!!”

  管家跪地求饒,舉起雙手大呼。

  然而城衛司的披甲軍士卻是一臉冷冽,手中長矛猛然一刺,就直接將管家的胸膛貫穿,將其整個人釘死在地上,同時大喝道:“何家謀逆犯上,一切人等,殺無赦!”

  管家嘔出一口鮮血,失去力氣的雙手艱難的試圖捂住胸前的血洞,但阻擋不住鮮血汩汩流出,眼眸中也露出絕望的神色,最終頭一歪,倒在地上漸漸沒了生息。

  外面。

  何家正堂前方的一片開闊院子里。

  陳牧漫步走來,眼神淡漠。

  四面八方都是喊殺的聲音,隨處可見倉皇逃竄的何家仆役、族人。

  這時。

  一位城衛司的內城差司,身披重甲,壓著幾個衣著精致,面容俏麗,頭發各有些散亂,手腳皆被牛筋捆綁的女人走了過來,并迫使幾人跪在陳牧面前。

  “大人,何家的女眷怎么辦?”

  差司沖著陳牧恭敬的行了一禮并問道。

  陳牧目光看了一眼幾個何家的女眷,只見幾人都很年輕,十六七歲的樣子,有的一雙眸子中帶著怨毒和恨意,有的則不斷抽泣,有的雙眼無神。

  最終。

  陳牧揮了揮手,道:“一個不留。”

  何家也許有無辜之人,甚至可能有很多無辜之人,有和陳玥、余茹年紀差不多大的女眷,甚至有一兩歲的嬰兒、孩童。

  但這是抄家滅族。

  倘若對調過來,他不曾來到這個世界,而余九江最終氣血衰落無法再維持五臟境的實力,余家被何家攻破,那么許紅玉、小荷、余茹……所有人的結局也不會好上多少,甚至可能在死之前,還要受盡非人的折磨。

  陳牧不覺得自己是個多么殘忍之人,但經歷了無數走到今天,他也一樣不是個仁慈的人,既然到了這最后的一步,那便直接一些,簡單一點,送何家所有人上路。

  仁慈,只會帶來延續的仇恨。

  現在死的人多一些,未來死的人就少一些。

  “是。”

  那城衛司的差司詫異了一下,但還是立刻遵從命令的應聲。

  在他看來,這些何家的女眷可以送去教坊司,壓榨一些價值,陳牧也可以隨便挑選一些姿色上佳的,折磨把玩一番,但陳牧最終只是簡單的一句‘殺’。

  “不要……”

  “饒命,饒了我,我什么都能做……”

  “你就是陳牧吧!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幾個何家的女人發出各種不同的聲音,有的哭泣,有的求饒,有的怨毒憎恨,繼而差司手中起刀,刀光一閃,人頭落地,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

  陳牧沒有去多看一眼,只繼續邁步向前,越過一具具尸體,走出院子。

  然后。

  他看到迎面走來的一個老頭,卻是之前給他流銀礦,讓他幫余家打通獲取玄鐵渠道的余祖廷,雖然都是年事已高,已經退下去的余家老人,但如今城中剩余兵力不多,監察司、斬妖司以及城衛司全部調動,要包圍整個何家駐地其實仍然有些人手不足。

  畢竟何家實在太大了,上下連同各種仆從人手,都是數萬起步,何況這數萬人也不都是尋常人,其中還有許多會武藝的人物,磨皮練肉的都有許多。

  因此。

  余家的人馬也基本都被他調動了過來。

  實際上余家的人,聽到此事之后,幾乎一個個都是興沖沖而來,這么多年來受到何家的欺壓何止一兩次,現如今終于天翻地覆,撥開云霧見青天。

  “余家的玄鐵礦事,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陳牧看向余祖廷問了一句,他那日之后就沒怎么關注過這些:“等晏監察使回來,瑜城的一些衙司都會重新洗牌,冶煉司或許不會全部交給余家,不過也能再多占一些位子,其他方面瑣事也會很多,說不定還得勞煩你們這些前輩忙碌很久。”

  何家不是個小家族,涉及到瑜城的方方面面,各部衙司。

  如今一日之間徹底倒下,就此覆滅,將會空出的位子也會極多,到時候薛家、謝家都會伸手,甚至四大宗門也會趁此機會火中取栗。

  晏景青一直以來對何家只是打壓,而并不是放任他和余家直接滅掉何家,也就是這個原因,在天尸門的事情解決之前,并不希望引發太大的動蕩。

  但現如今,是何家在早死晚死之中,主動選擇了一條最近的路。

  “沒問題!沒問題!都包在老頭子我身上,事情再多也兜得住……呵呵呵,小牧啊,你開春要和紅玉成婚,真的不考慮一下我兩個孫女,都可以給你做側室……”

  “何家還有些實力不錯的,我得一一處置一番,免得損傷太多人手,您老就在這邊控制正堂吧,何家建造這個正堂花費不菲,您進去瞧瞧就知道了。”

  陳牧沖著余祖廷說了一句,接著便往遠處走去,很快消失在混亂中。

  余祖廷看著陳牧的背影,不由得失笑搖頭。

  “真是……”

  他看了看眼前那寬敞的院落,以及后方那隔著很遠,依然能看出其富麗堂皇的何家正堂,以及那敞開的大門,心中一時升起無數感嘆。

  他那時沒注意,給了陳牧一塊流銀礦,本以為陳牧之后會回來更換,結果沒幾天功夫,陳牧就拿掉了何家冶煉司的一個位子,強行從何家手里奪來了冶煉司的一份職權。

  本以為事情暫時也就告一段落。

  結果又是沒過太久,才剛剛過完年,正月初九的日子,他還在打著瞌睡,就忽然被匆匆而來的人匯報,說何家主力襲殺陳牧,被陳牧悉數消滅,并調集三司人馬,合圍何家駐地,已下了將何家就此覆滅的命令。

  當時他就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而起,只覺得七八十歲的老骨頭前所未有的通活,抄起很多年沒用的劍,就往何家這邊趕了過來,一到之后,便果然看到了整個何家被團團圍住,并被一層層攻陷的場景。

  堂堂何家。

  曾幾何時,是比他們余家還要強盛一些的家族勢力。

  而今短短幾年功夫,急轉直下,直至今日,竟直接到了抄家滅族的最后一步。

  究其根本。

  是許紅玉從外城的偏僻里找到了陳牧,是余家遇見了陳牧!

  誰能從那時起想到,會有今日這么一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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