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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8.黃天道背后的男人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趨吉避兇,從天師府開始

  川西雪嶺蒼茫,積雪終年不化。

  同北疆冰天雪地相比,不及北地山野遼闊,但更加崎嶇險峻。

  雷俊此刻入眼處,只有冰雪覆蓋的連綿山嶺,不見人煙,不見鳥獸。

  不過循著天通地徹法箓和玄虛鏡指引,雷俊一眼望去,已經發現端倪。

  雪嶺間,藏匿符陣,營造幻景同周圍環境融為一體,同時也遮蔽收斂其中靈氣波動。

  道理意境上,同青石島、九方島等地藏匿行跡的符陣類似。

  以雷俊的洞察與目力,也是先捕捉到一些蛛絲馬跡,知道此地有異,于是專門認真尋找一段時間后,方有所發現。

  如果事先不知情,僅是沿途路過此地,以雷俊的感知和洞察,亦有可能被瞞過。

  法術神通的衍生變化,和一代代人息息相關,也和經歷處境有很大關系啊,僅就隱匿和潛藏的法門而言,這些年黃天道的創新和改良,平均水準是高過龍虎山祖庭的……雷俊略微感慨。

  他沒有繼續靠近那片雪嶺。

  因為他隱約察覺,有其他人也在盯著這里。

  對方情況比較特殊,似是神魂出竅或元嬰出竅來此。

  道家丹鼎派的人。

  安靜的態勢與其說監視雪嶺,監視新的黃天道宗壇,倒不如說更像是在外圍做警戒,留意是否有外來者靠近乃至于發現新建的黃天宗壇。

  只是雷俊莫說眼下來到川西,便是此前在別處也時常以多重法門收斂自己身形,因此他行蹤一直隱秘,少有人知,眼下更是仿佛整個人同雪山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不過,丹鼎派上三天高手,在顯化元嬰外游的情況下,感知和洞察都極端敏銳。

  雷俊當前低調置身一旁無妨,如果有些大動作的話,則有可能引起對方察覺。

  當前這個時間點,雷俊并沒有抱著被發現就做掉對方的打算。

  準確說,他眼下暫不打算摧毀黃天道這個新宗壇。

  雖然會讓黃天道徒重新凝聚起來,但雷俊和大師姐許元貞一樣,當前更好奇的是道門三脈傳承叛逆合流的事。

  當然,也不會放著這個黃天新宗壇完全不管。

  雷俊耐心多等段時間。

  那名丹鼎派元嬰自然不會一直守在這里。

  倒不是其元嬰受不了如此極寒,只要他愿意在這兒待個幾十甚至幾百年都不在話下。

  但他自沒有那么多時間浪費在這里。

  新建黃天宗壇初立,消息又傳播出去,為防止意外,他在這里幫忙看護一段時間。

  局面穩定,新黃天宗壇無恙,順利承擔起自身使命后,這丹鼎派元嬰高手,自然不用一直守在這里。

  雪山頂,虛空中,一個介乎虛實之間的影子似是晃動下,然后在半空中一片,便即消失不見,離開此地。

  連綿雪山間,風雪飄飛,似乎一切如常,什么都沒發生過。

  少傾,另一邊雪山上,亦有一線靈光驚鴻一現,又馬上消失,仿若幻覺。

  雷俊靜靜看著遠方雪嶺。

  對方元嬰雖然近乎無形,但由靜轉動的那一剎那,形象還是凝實了少許。

  雷俊精準把握這動靜、虛實之間的瞬息變化。

  于是對方的形象有那么一瞬間清楚呈現在雷俊視野中:

  元嬰外觀呈十歲左右孩童模樣,但神情老氣橫秋,眉頭緊鎖,身著一身純陽宮修士的制式道袍,外黑內白,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姿態。

  雷俊此前沒有當面見過對方的元嬰,這時只覺得眼熟,回憶片刻后將孩童模樣的元嬰同一個中年道人對上號。

  郭令,曾經的純陽宮宿老,先前西域妖亂時與大妖搏殺,身受重傷,之后大多數時間都在宮中靜養。

  直到關隴再次爆發妖亂,純陽宮被攻破時,傳聞中郭令身隕于北地大妖爪牙下。

  但現在看來,同樣是扯淡……雷俊此刻心情波瀾不驚,已經開始有些麻木。

  就算現在有人告訴他,純陽宮早先所有傳聞中已死的上三天高手其實全部都還在在世,他現在都不會感到驚訝了。

  好吧,這方面可能性還是不大的。

  至少,雷俊就懷疑,有些人是真的隕落了,但原因可能在于,他們是顧翰、馮乙、郭令、溫照乾等人眼中的絆腳石。

  雷俊收斂自身發散的思維,目光如水,點滴波瀾不興,猶如真正的巍峨雪山般,靜靜目送郭令的元嬰消失。

  然后,他悄然靠近黃天道新宗壇所在的那片雪嶺。

  并悄然深入其中。

  此地宗壇新立不說,更缺少高功法師主持,雷俊收斂聲息的情況下,難為人所知。

  如先前所考慮,他沒有就此破壞黃天道這座新宗壇。

  相反,雷長老還暗中助了他們一臂之力,給予他們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

  大家五百年前是一家嘛……

  不開玩笑,確實是幫助。

  至少就當前而言是幫助沒錯,以后如何,將來另說。

  他有天師印和真一法壇相隨,做起類似事來,比其他人要方便不少,且不為人察覺。

  在這宗壇內,雷俊也見到趙宗杰那個關門弟子余紹。

  其人年輕,乃黃天道新一代后起之秀,論輩分同康明、陳子陽、韓無憂他們相若,但論年齡明顯小了一截。

  其當前修為,其實也弱于康明等人,暫時只得五重天修為境界。

  不過此君天賦過人,現在又主持黃天道新宗壇,相信很快就能把修為境界提上來,修成五方道宮后,成功凝聚道印。

  但這就要說到另外一個問題:

  這余紹,沒有被奪舍。

  道家丹鼎派修士奪舍,一大弊端就是很容易被高修為境界的人察覺。

  余紹目前修為和雷俊相比差了何止一大截,他還是不是原裝的,于雷俊而言一目了然。

  這讓雷俊來了幾分興趣。

  只看剛才守在外面的郭令,就知道黃天道新宗壇的建立,同他們有不小關系。

  這樣重要的存在,交到余紹手里,而非趙宗杰較為年長些的弟子,原因不可能單純是因為余紹修行上比他的師兄們更有潛力一些。

  很難不讓人聯想,余紹和顧翰、郭令他們有所聯系。

  鑒于余紹雖然沒有被奪舍,但拜入黃天道時間不長,雷俊不禁猜測,說不定此子入黃天道門墻前,便已經跟顧翰、郭令他們接觸過。

  余紹入黃天道,可能便是在顧翰等人的安排下。

  東海黃天宗壇曝光并被摧毀,大大出乎顧翰等人預料。

  但他們顯然也做了不少旁的準備。

  現在,這些后手開始發揮作用,確保黃天道……或者說,確保一支道家符箓派傳承,仍在他們掌控下?

  雷俊此刻消弭自身氣息,人就站在新建的黃天宗壇外,靜靜看著面前三層法壇,心中思索。

  有些事想明白了,但同時也有些新疑問誕生。

  暫時無法確定的事,雷俊不多糾結。

  他在新黃天宗壇周圍轉轉。

  留下一些東西,晚些時候或可發揮另類作用。

  取走一些東西,晚些時候即便離開,這里對他而言,也基本可算是透明的。

  結束手頭工作,雷俊淡定離開這片川西雪嶺。

  從師門龍虎山天師府來的最新消息,蜀山方面已經正式接到朝廷的照會。

  劉東卓與黃天逆賊為伍,涉嫌謀反,見之即捕。

  張東源的查證,也轉到明面。

  蜀山派上下對此的說法,自然表示極為驚訝,并第一時間宣布上下徹查。

  張東源仍留在蜀山派山門霄頂,同掌門傅東森一起清查。

  之前到過晉州葉族祖地觀戰的太上長老尉柒月,則協同部分蜀山派精干弟子,一起出山,面見唐廷帝室方面的代表楚羽。

  純陽宮玄武長老岳西陵眼下本來就在和楚羽一起查訪周鵬等人之事。

  故而楚羽再聯系龍虎山,請龍虎山天師府也派出得力人士到會。

  黃天道齊碩。

  周鵬、馮乙。

  劉東卓。

  不多發散,只是這些人聚到一起,便已經湊齊道家三大傳承。

  這些人同道門三大圣地有千絲萬縷關系不說,凝聚的實力已經頗強。

  雖然太平道人、齊碩、周鵬、馮乙都已經確認身隕,但各種蛛絲馬跡都表示還有更多陰影潛在水下。

  既如此,道門三大圣地正宗嫡傳,自然不會輕視。

  不用天龍寺妙意長老開口,大家很容易就聯想到當年的白蓮宗。

  “靜真師侄,已經出山前往同其他幾方的道友匯合,共商此事。”元墨白言道。

  雷俊:“張師姐主動請纓?”

  元墨白:“她不知道你當下行蹤。”

  唐曉棠尚在閉關,許元貞則還在海外未歸。

  龍虎山祖庭不得少人鎮守,元墨白需要留守山上。

  當然,如果雷俊有意愿,他可以回山將師父換出來。

  雷俊喜歡清閑,不過既然他人已經在外,那自然無需多此一舉。

  他既了解先前青石、九方島那邊的情況,又剛剛查知川西黃天新宗壇所在,元墨白原也屬意自家弟子去跟楚羽等人再次匯合。

  但張靜真既然主動請纓,元墨白同樣不會拒絕。

  雖然張靜真修為實力較雷俊為低,但只要她凡事不強出頭,該也無大礙。

  雷俊不露面,不說敵明我暗,至少敵暗我也暗,行事起來自然更加方便。

  “弟子會留神,師父放心。”雷俊言道。

  康明所言陳易同周鵬等人有來往的消息,雷俊沒有宣揚。

  如果張靜真沒有特殊消息渠道,想來亦不知情。

  但她這趟出來,應該也是抱著尋找線索的目的。

  當然,她身份也合適,既是天師府高功長老,又是張唐宗室出身,待人接物又素來端方有禮,同楚羽、岳西陵、尉柒月等人都能處得來。

  她也確實無心強出頭,同楚羽等人碰面后,多聽少說,平時跟著敲敲邊鼓,配合其他人行動便是,真有大問題就回報龍虎山。

  雷俊不參會,不直接同岳西陵、尉柒月等人打交道。

  雖然有能力觸發張靜真的千里傳音符用來收音,但雷俊沒有這么做。

  除非確定對方有問題,否則他不會監聽自家同門。

  至于說監聽了才能知道有沒有問題,這類事雷俊并不考慮。

  不過雙方關系同樣沒近到能讓張靜真了解雷俊法箓奧妙的程度。

  所以雖然麻煩點,但雷俊亦不在意,有要緊事,仍由龍虎山元墨白那邊轉述給他:

  “純陽宮方面,已經在清查顧翰等人的事情,你這次提及的郭令,已經被他們自己挖出來。”

  雷俊:“師父,蜀山那邊呢?”

  元墨白:“當年蜀山那場內亂,除了劉東卓外,蜀山方面又列出幾個懷疑對象,但當前尚缺乏明確證據。”

  他提供給雷俊幾個人名,然后繼續說道:“不過,尉長老提到一個人,言及當前局面,可能與之有關,其名號,重云你可能也聽過,姓陳,名東樓。”

  雷俊:“弟子確實有耳聞。”

  不過,也只限于耳聞。

  蜀狂人,陳東樓。

  蜀山派這一輩長老中曾經是最年輕突破至道家煉器派八重天仙游境界的大劍修,百多年前名動天下。

  當年,正是陳東樓和傅東森競爭這一代蜀山掌門之位。

  彼時,陳東樓技高一籌。

  但其人性情疏狂好斗,把能得罪不能得罪的同門全得罪干凈了,不管在同輩師兄弟還是長輩耆宿中,皆是半點人望都欠奉。

  說句不客氣的話,都以在自家宗門里的情況論,唐曉棠在天師府,都比陳東樓在蜀山有人緣。

  這話可很難說是在夸唐曉棠。

  唐天師能成功上位,跟當時天師府內外環境特殊有很大關系。

  陳東樓當年在蜀山派,卻沒這樣的機會。

  于是最終是傅東森成功登上蜀山派掌門之位。

  其后陳東樓負氣出走,多年沒有消息。

  故而百多年后的今天,大唐已經少有其名號流傳。

  但只要提起這個人名,哪怕年輕一輩修士,仍會很快想起其人。

  畢竟蜀狂人好斗之名,并不止局限于巴蜀之地。

  只不過因為久不現世,所以大家都傳言他已身隕。

  可能,隕落于域外某處洞天或世界里也說不定。

  陳東樓離開蜀山前,曾提及要尋回遺失的蜀山至寶紫微劍。

  只是這么多年來,不管人還是劍,都一去不回。

  倒是十余年前蜀山內戰時,這個名字曾經引人唏噓。

  陳東樓毫無人望,負氣而走。

  蜀山派選擇了看起來比他靠譜太多的傅東森成為當代掌門。

  但也正是在傅東森主導下,蜀山派漸漸改變固有姿態,越來越多同外界交流。

  同時越來越多積累門派中的矛盾,最終引發內亂。

  蜀山派眾人倒不見得多么懷念陳東樓。

  他們的心思,恐怕更多是陳東樓、傅東森二人都不那么合適。

  但如果陳東樓尚在,傅東森便難以那般自如地伸展手腳。

  “按照尉長老所言,他們此番上下詳查,倒是發現陳東樓道兄一些去向方面的蛛絲馬跡。”

  元墨白:“尚不能肯定陳道兄與劉東卓一定有關,但此事值得一查究竟。”

  雷俊明白自家師父所言為何。

  陳東樓其人,說來和天師府之間,亦有些糾葛。

  不是紀東泉同元墨白那樣的私人恩怨,而是陳東樓同黃天道上任掌門太平道人有私交。

  而其本人,彼時亦頗為同情黃天道,并且非常敵視天師府李氏。

  好斗的陳東樓,曾相助黃天道,同李蒼霆、李清風這對堂兄弟先后交過手,幫趨于下風的黃天道挽回局面。

  只是其后隨著他尋找紫微劍不果,人也斷絕消息,事情方才不了了之,黃天道和太平道人亦失去一名強援。

  當然,考慮陳東樓的性格,他不像是個長遠布局,暗中經營的幕后黑手角色。

  他的消息此刻被拋出來,說不定是蜀山內部有些人禍水東引。

  但對雷俊、元墨白來說,這也沒什么不好。

  對方搞的動作越多,越容易露餡。

  面上看是蜀山之事,但一張暗地里的大網,如今終于暴露浮出水面,某些角度來看,是件好事。

  張靜真那邊很快傳來消息。

  她將同楚羽、尉柒月、岳西陵等人一道往西南而行。

  西南方向,同樣崇山峻嶺人跡罕至。

  極少部分人口,大部分心向南荒巫門。

  前朝盛康一脈消息最早就是這一帶提出,楚羽當時便曾赴西南查證。

  前不久,這里更是雪域高原同南荒大妖之間的戰場。

  因為大戰改變地貌,引發天地靈氣脈動異樣,從而讓此前不曾暴露的東西現世,道理上說得通,但雷俊持懷疑態度。

  他離開川西南下,默默靠近西南之地,但不現身,靜觀其變。

  張靜真那邊則隨大部隊一起行動。

  抵達西南之后,傳來消息,他們兵分兩路。

  一路,前往雪龍山。

  一路,前往南詔石林。

  雷俊本來只是默默聽著。

  但這時,他腦海中忽然光球閃爍,并浮現字跡:

  真作假時假亦真,天南留痕,山北兇危,吉兇自主。

  然后,兩條簽運從光球中飛出,呈現在雷俊面前:

  中上簽,赴南詔石林一行,有機會得三品機緣一道,當前無風險,然后續可能有因果糾纏,當慎重處理,吉。

  中中簽,赴雪龍山北一行,有機會得五品機緣一道,但風高浪急,蘊含危險,當慎重,平。

PS1:5k章節  PS2:今天這一章寫得慢,較少,大家見諒,作息好不容易改過來些,還是希望能早睡早起,如果明天情節寫得順,爭取多更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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