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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天師之位歸屬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趨吉避兇,從天師府開始

  第96章(三更萬字到)

  對雷俊來說,大師姐許元貞回山是個好消息。

  但對另一些人來講,聽說這個消息,心情可就復雜了。

  天已入冬。

  府中一間大宅的院落里,寒風料峭。

  院落中央擺放一張四方石桌,桌邊圍著四人,三坐一立,除他們之外,再無旁人。

  “三叔,二姐,為今之計,需要我們一起拿個章程出來。”

  邀請其他三人前來此地的李紫陽徐徐開口。

  今天,是一場宴不成宴的家宴。

  他的身份也并非天師府高功長老,而是信州龍虎山李家的族老。

  “除非能立即找天師劍回來,否則說再多都沒用。”李紅雨面罩寒霜。

  四人中唯一沒有落座的李正玄垂首:“此事責任,全在正玄,愧對本派歷代祖師,愧對李家歷代先祖。”

  外貌蒼老的李松嘆息:“不獨正玄一人責任,老朽也低估了于青領。”

  李紫陽輕輕搖頭:“三叔,天師劍一事,只能委屈正玄一人擔起全責,若不然,連天師袍也要離我們而去了。”

  李松聞言默然。

  李正玄后退一步,向面前三位長輩無聲拜倒。

  “離就離,自己沒本事保住,能怨誰?”

  李紅雨哼了一聲:“天師之位能者居之,昔年祖父、大伯、家父,哪怕再加上李蒼霆,哪個不是同輩人中的佼佼者,外姓人不靠圍攻,誰能勝他們?

  如今輪到我們技不如人了,天師袍在手,我不懼許元貞,可那又如何?依仗天師袍,我已是輸了。”

  李紫陽輕嘆一聲:“二姐,話是這么說沒錯,但我們李家上下,輸不起啊。”

  李紅雨閉上雙目深呼吸,但未反駁。

  姑且不提黃天道那邊,眼下天師府內,局面微妙。

  李氏尚有四大高功長老。

  就算真讓出天師之位,只要內部團結,就仍是天師府最大勢力,不懼外姓生出清洗報復的念頭。

  但重要的是人心。

  李氏有沒有暫時蟄伏,反攻倒算的想法?

  外姓會不會提防李氏反攻倒算,因而想著先下手為強?

  李氏要不要警惕,外姓將來分化瓦解清洗李氏?

  種種猜疑一旦形成,縱使暫時不成氣候,甚至長時間不生根發芽,但終究讓人心中不安。

  始作俑者,其無后乎?

  有些事從一開始就不能有念頭。

  一旦有念頭,就有轉變為現實的可能。

  尤其是如今天師府年輕一代弟子中,李氏漸漸有些后繼乏力。

  中三天授箓弟子里,尚有李軒、李空等中堅力量。

  下三天傳度弟子里,勢頭已經開始有些弱了。

  李銘、李穎、李振昌等人,連帶和李氏有姻親關系的夏清他們,雖然都是杰出人才,但面對外姓子弟無法占優。

  李家四大高功長老中,李松年事漸高,李紅雨、李紫陽年齡也全在姚遠、上官寧、元墨白之上。

  更別說跟許元貞、唐曉棠比誰更能活了……

  李紅雨坦然承認自己不及許元貞,技不如人。

  她自己想全身而退也不難。

  但她無法保證李氏后裔這一退,身后是不是萬丈深淵。

  “事情,還沒到最壞的地步。”李紅雨徐徐說道:“上官師妹不好說,元師弟尚可爭取。”

  她沒提素來支持自己的姚遠。

  倒不是擔心姚遠起心思反李。

  而是姚遠現在處境也很尷尬。

  陳易這一叛逃,而且掛上血河派奸細的標簽,他師父姚遠也受牽連。

  身為府中高層,姚遠倒不至于真的因此倒大霉,也不至于有人懷疑他堂堂高功長老也是血河派奸細。

  但最少一個識人不明,是跑不掉的。

  眼下姚長老雖然沒自己懲戒閉門思過,可話語權無疑降到最低,主動避嫌,不就事發表意見。

  除非天師府再來一次內部大火拼,真正動起手來,姚遠才可能再次出山。

  否則在那之前,他都不會輕易表態。

  真要是撕破臉全武行內斗,那姚遠站在哪邊,對李氏來說,恐怕更不好講……

  “做多手準備吧。”李紫陽輕聲道:“眼下最重要的事,首先是我們一定要團結。”

  李松言道:“正玄去后山守陵思過,此外除了元師侄,紫陽你和方簡談談,紅雨你請上官師侄一見吧,老朽修書一封,送往蘇州楚族。”

  李紫陽心情有些沉重地點頭。

  此時此刻,大唐帝室和方族、楚族的支持,極為重要。

  李松掃視其他三人,沉默片刻。

  這位天師府如今輩分最高的長老,少見地猶疑。

  良久之后,他終于重新開口:“如果事情實在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

  龍虎山內,氣氛似松實緊,風暴在暗中醞釀。

  龍虎山外,反而漸漸有塵埃落定的跡象。

  黃天道、血河派、陰山峒,全部敗走。

  天師府門下弟子在師門長輩帶領下,開始清理戰亂波及之地,做善后處置。

  青山間,幾個天師府弟子匆匆而行經過。

  少頃,山林中出現另一個人。

  一個面貌清秀的青年,衣著普通,但目光懾人。

  赫然正是叛出天師府逃亡的陳易。

  他解去道髻,脫去道袍,喬裝打扮,晝伏夜出,背離龍虎山向遠方而行。

  為避免行蹤泄露,遇上天師府弟子,他能避就避。

  但心中一股憤懣之情,在不斷蓄積。

  “上清雷府洞天,終究是沒能進去……”

  陳易轉頭回望龍虎山方向,眼下已經望不見那山頂雷云仙境:

  “早知如此,不如冒險強行試試。”

  當初他以為自己只要能成功授箓,終究有正當機會進入上清雷府洞天,因此雖然心急,但還是強行忍耐。

  現在,正當機會算是不會有了。

  但是……

  “終有一天,我會回來!”陳易一字一頓,從牙縫里擠出八個字。

  最后再望一眼龍虎山方向,他轉身決然離去。

  天地廣闊,不僅僅只有大江南北山河。

  一路向北去,如今已是風雪紛飛的時節。

  晉州,處于大唐正北方。

  世人皆知,在這里,最有效的命令,不是皇命。

  最有力的聲音,不是大唐帝室張姓的聲音。

  這里,仿若國中之國。

  屬于葉氏。

  大唐五姓七望中,兩葉之一的晉州葉氏,也稱晉州葉族。

  風雪之中,葉族祖地,溫暖如春,四季常青。

  主宅內,一個老者默默讀信。

  在他身前,站著幾人,不發一言,靜候吩咐。

  老者讀得很慢,良久后才開口:“天師劍,遺失了啊。”

  站立幾人中,為首一個中年男子,仿佛飽學大儒,束手而立,恭敬回答:“是,父親。”

  老者放下信紙輕嘆:“李清風身隕,天師印不歸,天師劍也遺失,李氏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他看向面前幾人:“你們怎么看?”

  雖然族中規矩嚴,但老者既然發問,中年男子便即當先恭敬答道:

  “李氏中人,多半不退,有不舍,也有不敢。

  如果李氏不退,天師府有再次內斗甚至徹底分裂的可能。

  至于最終結果……孩兒這次仍看好李氏,許元貞雖強但獨木難支。

  元墨白、姚遠更可能中立,上官寧奉唐廷之命,更可能相助李氏。

  不論李氏如何在天師府內發展,他們對唐廷尚算忠心。

  如此,許元貞加上唐曉棠,是二對五的局面。

  不過如果當真開戰,天師府就更虛弱了,怕是接下來馬上有更多風雪吹向他們。”

  老者不置可否,目光掃過其他人。

  事實上,葉家人大多不覺得,這個結果有什么不好。

  其實嚴格說來,大家相距雖遙遠,但五姓七望中,晉州葉族也是和天師府關系相對不錯的名門世家。

  屋中老者,如今的晉州葉族一族之主,當年同第二位、第三位李天師兄弟二人,甚至可算故交。

  正是在這位老者的相助下,信州李氏一族,才加速崛起壯大。

  唐廷扶持各大宗門圣地,對抗儒學名門世家。

  各大世家屹立多年不倒,又豈會沒有反制手段?

  只是有些人選擇的手段比較激烈。

  而有些人選擇的手段,比較柔和。

  對老者來說,如果一定要他在多一個同類和過一個宗門圣地中做選擇,他會選前者。

  信州李族,優于信州道門圣地龍虎山。

  因為后者可能源源不斷催生出更多的李族……

  眼下,李氏到了關鍵時刻,天師府同樣也到了關鍵時刻。

  “龍虎山的消息,從今天起,報得更密些。”老者最終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吩咐一句。

  他面前眾人連忙應諾。

  老者將手中信紙放在燭火上點燃,換了話題:“其他地方,都有什么消息?”

  雷俊在元墨白的宅邸等候,王歸元陪他一起。

  沒多久,唐曉棠也跑來了。

  “師姐呢?沒來小師叔這邊?”唐曉棠好奇。

  雷俊師兄弟二人都搖頭。

  唐曉棠落座,上下打量雷俊一眼,笑道:“不錯,不錯,法壇三層圓滿了?”

  雷俊:“是啊,就在這兩天。”

  唐曉棠:“那就好好準備三重天到四重天的天塹劫難吧,我送你的元心靜玉雖然能幫上忙,但也不是絕對把握,只能從旁輔助,主要還看你自己。”

  王歸元感慨:“雷師弟修為提升真是一日千里,叫人不得不佩服。”

  前些天,他從雷俊、元墨白口中聽說天師印之事,也少見地不淡定,眼珠子幾乎鼓出來。

  不過,等他回過神來,第一句話就是:“師弟,你可千萬不敢大意,這東西固然是寶,但更可能是大麻煩啊!”

  雷俊則拍拍他的肩膀:“現在,師兄你也成了知情人,可以跟我一起承擔這個麻煩了。”

  王歸元:“你剛才說什么來著?我已經忘了!現在年紀大了,記性確實不好……不對,是耳朵不好使了,剛才你說什么我沒聽清!”

  他聽不聽清,雷俊就不做理會了。

  相對而言,雷俊更關心大師姐許元貞這趟回山,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唐曉棠顯然也頗感興趣。

  等了片刻,有兩人一起從外回來。

  正是許元貞和元墨白。

  許元貞一身漆黑大氅,將她纖細的身軀緊緊包裹,只露出一張幾乎沒有血色的小臉,神情一如往常淡漠到近乎冷漠。

  元墨白同樣如往常一樣,面帶微笑,令人如沐春風。

  兩個人兩個季節,一起步入大堂。

  “師姐,剛回來,跑哪里去了?”唐曉棠笑道。

  許元貞:“和松師叔祖他們幾個,聊聊新任天師該是誰。”

  唐曉棠瞪圓了眼睛:“誰?!”

  許元貞:“你猜?”

  元墨白沒讓唐曉棠多犯難,直接公布了答案:

  “天師之位仍然空懸,最終決定,暫行掌門師兄生前閉關時的舊例,由幾位高功長老組成高功閣,遇大事采取票擬之法決定。”

  唐曉棠傻眼:“就由著天師之位一直空懸?”

  元墨白苦笑著看了許元貞一眼:“若李氏再出天師,府里怕是要再來一次內亂了,本派實在承受不起這樣再傷一次元氣。”

  “小師叔你樂意居中調和,不如由你來坐這個位置。”許元貞:“我不介意。”

  元墨白:“元貞師侄說笑了,所有上三天的本派傳人數一圈,元某應該是排在最末,曉棠師侄也該排在我前面。”

  雷俊聞言有些驚訝。

  因為聽元墨白語氣,不像是謙讓避嫌,而像是在陳述一件客觀事實。

  以年齡論,他固然遠比李松、李紅雨等人年輕,但好歹輩分擺在那里。

  以修為論,雷俊沒見過自家師父出全力,但直覺不至于所有高功長老里吊車尾排最末。

  以他性情和能力論,便是李家人,至少能相信在元墨白任天師期間,李家不至于被清算。

  唐曉棠跟他比修為實力誰強,姑且不論。

  但要是這倆人里選一個出來當天師,全府投票一定是元墨白全票當選。

  不是避嫌自謙的話,那雷俊只能猜測,自家師父有什么難言之隱。

  “我倒不覺得。”許元貞滿不在乎:“我覺得小師叔你挺合適。”

  元墨白搖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然后他又看向正想開口的唐曉棠:

  “曉棠師侄也不合適,至少暫時不合適。”

  許元貞淡定:“只要不姓李,都行。”

  “大師姐……”

  雷俊這時舉手示意:“我有個問題。”

  許元貞看過來。

  雷俊:“假如,有個李氏子弟極為優秀,更勝于你,也能帶領天師府進一步壯大,你支持他成為新天師嗎?”

  “不支持。”

  許元貞:“選賢選能是不錯,但信州李氏已經有前科,所以他們接下來該還債了。”

  至于說她也不敵對方這樣的假設,許元貞根本不屑回答。

  王歸元好奇:“大師姐,許多人以為你自己有意天師之位。”

  “我喜歡搶別人的東西。”

  許元貞:“重點是搶別人,不是東西。”

  當前語境下,她所言“別人”是誰,不言而喻。

  雷俊問到一個重要問題:“天師袍和萬法宗壇的歸屬呢?”

  元墨白:“李外各執掌一樣,隔一段時間后交換。”

  雷俊挑挑眉梢:“那雷法天書法箓……”

  元墨白:“天師袍,目前繼續由二師姐執掌,待日期到時交接。”

  雷俊直接點評:“緩兵之計。”

  元墨白微微一笑:“循序漸進。”

  王歸元輕聲問道:“師父,您的意思又是如何呢?”

  “如元貞師侄尊敬的是清風師兄,為師也只需給你師祖一個交代,而他老人家早已經仙逝了,為師在意的是龍虎山天師府道統。”

  元墨白語氣仍和緩:“重要的是龍虎山的存亡延續,眼下分則力弱,內亂更加速敗亡,易為外敵所趁,不管什么方案,只要不再來一次內亂,為師便支持。”

  唐曉棠則鼓了鼓腮幫子:“不和你們說了,我要去找天師劍!”

  王歸元叫道:“唐師妹,事情雖然還沒有塵埃落定,但不管什么結局,你傳度和授箓都可以正式補上了!”

  唐曉棠頭也不回:“不必了,我已經決定了,天師我一定要做,而且要成為第一個直接從道童登位的天師!

  現在我修為實力不能一人壓全府,但很快我就能做到!”

  說罷,直接出門而去。

  雷俊、王歸元面面相覷。

  許元貞視若無睹。

  雷俊轉而看向她:“大師姐,雷法天書法箓的事……”

  許元貞笑笑:“和天師之位一樣,他們想方設法一直壓著不傳我雷法,不立我為下代天師,是一件看著很有樂趣的事。”

  雷俊在一旁看著那位大師姐,怎么看怎么感覺對方的笑容有些惡意。

  許元貞笑吟吟說道:“我找天師印,一直是興之所至隨手為之,而不是為了天師印本身又或者其中蘊藏的雷法天書法箓。

  我沒有偷學的興趣,要學,就要他們正大光明給我。

  準確來說,我對雷法天書法箓本身興趣也一般,但我喜歡打破他們的傳統與堅持。”

  雷俊點點頭。

  他聞言不覺得驚奇,反而有果然如此的想法。

  “那啥,大師姐。”雷俊輕聲道:“天師印的話,目前在我這里。”

  許元貞少見地一愣,上上下下打量雷俊半晌。

  不過,她接下來出口第一句話卻是:“當年我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天師印確實在那里?當時你就跟天師印接觸過了,我當時覺得你合眼緣是這個原因?嘖,這可真恥辱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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