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命，大帝饒命！”
朱大娘卻很開心：“熊肉好吃！”
賀靈川走到暴熊王面前，蹲了下來：
“上官飚方才本想弄死你，但最后沒有動手，你知道為何？”
為何？暴熊王現在不想知道。
“他很清楚，像我們這種人最討厭叛徒。”賀靈川淡淡道，“就算他不動手，你也活不了。”
說完，他就率先走出了墻內空間。
暴熊王看著蛛后猙獰的身影在視野里越來越大，突然想起自己對上官飚發過的毒誓，不由得一陣絕望。
賀靈川站在玉京城仰望天空，東邊開始泛出了魚肚白。
這漫長曲折的一晚，終于就要過去。
血魔咭咭笑道：“其實，上官飚最后幾句說的也不算錯。”
賀靈川沒理它。
血魔接著道：“我怎么可能跟隨一個圣人？”
它可是萬千血孽、怨障、惡意的集合體，別說普通人了，就是換一個國君，被它跟在身邊幾天可能都瘋了。
千幻真人為什么把它鎮壓在顛倒海，不讓它當隨身器靈，不把它賜給門下仙人？還不是怕這個無孔不入的鬼東西亂了道心。
賀靈川卻把血魔當披風穿，讓它每時每刻都有機會吹一吹邪惡的枕邊風，可見他對自己心志堅定的自信。
事實也是如此。早在十來年前，九幽大帝不動用元力都能輕松免疫它的影響、免疫鏘龍戰甲的影響。
所以它認同上官飚的一句話，眼前這個人才真正是心如鐵石，不可被撼動分毫！
圣人？嘿，嘿嘿，嘿嘿嘿。
賀靈川伸了個懶腰：“說不定，圣人想要感化你。”
血魔哈哈大笑。
不信，它半個字都不信。
但它越笑聲音越小，又不笑了。
賀靈川抬手，看向腕上的蛇環。
蛇眼發著紅光，一閃一閃，好似與他對視。
奈落天說過，生與死之間，就是命運。
然而像上官飚這樣的存在，明明懸于生死之外，卻同樣逃不脫命運的擺弄，死后也不得解脫，還得賀靈川手動渡化。
賀靈川又想起珈婁天在戰斗中說過的話。
過不多時，朱大娘也出來了，抬爪子擦了擦嘴：
“現在去哪？”
“去虛無之地。”賀靈川補充，“我的。”
盤龍秘境，霧谷。
鳴沙林萬年不變，依舊飄蕩著暗紅的薄霧，但山谷里原本半枯的林木，現在又紛紛萌出了新枝芽。
這荒寂之地，就因為新芽而出現些許生機。
賀靈川和朱大娘走到水洼邊上，低頭一看，水面依舊平靜無波。
他輕輕敲了敲地面：
“把地母放回來吧。”
水下沒有任何動靜。
賀靈川也不著急，耐心等了小半刻鐘，才見到水洼底部出現一抹暗紅。
渾沌來了。
它在水洼里不緊不慢游了兩圈，才吐出一樣東西，然后頭也不回游進深水。
這東西往上浮啊浮，浮到水面上，卻是一顆淡白色的蜂巢石。
賀靈川將它撈起來甩干水分，放到地面上，再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子，將里面透著清香的露水滴在蜂巢石上，口中念念有辭。
這是他從上官飚的里找到的風露金蓮露水。
露水一下子就被石頭滲吸進去。
僅僅幾息之后，石頭開始膨脹，變大、變形。
等它停止生長時，已經有半人多高了。
地母。
上官飚沒有料錯，地母的魂魄并未被賀靈川消滅，只是放進了大方壺，從而阻斷了身魂之間的關聯。
壺子對這種生命體很感興趣，抓緊時間研究了好一陣子，直到賀靈川過來討要回去。
大方壺不跟賀靈川正面溝通，但能夠理解他的要求。
地母悠悠醒來，望著眼前兩人驚訝道：
“怎么回事？我真沒死？”
它記得自己做好了就義的準備，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它沒奢望自己還能恢復意識，但眼前這是？
血魔桀桀笑道：“你死了，你已經身在九幽。想想他的尊號！”
九幽大帝，不就是喜歡把人帶下九幽？
“……”地母有一瞬間的怔忡，但旋即反應過來，“不對，我若魂滅，只會消亡。”
賀靈川往自己的披風甩了一巴掌，接著微笑：“我說過，請你到我的秘境里睡一覺，僅此而已。”
“這是哪里？也不太像秘境。”
“我的虛無之地。”賀靈川補充，“先前我們并肩戰斗的地方，是上官飚的虛無之地。”
朱大娘聽他們老半天不提重點，心急火燎地插嘴：“上官飚死了。”
這幾個人怎么愛嘮沒營養的家常？
地母一怔，第一反應是不敢置信：“它有很多分身，又是陰險毒辣，沒那么容易死掉。”
賀靈川就取出石心，置于掌中。
“我們消滅了上官飚本尊，拿回了這個。”
“我的石心！”地母兩眼亮了，聲音都有些顫抖，“你、你們真地拿回來了！”
匪夷所思，當真匪夷所思！
上官飚當真輸得徹徹底底，否則石心不會落入賀靈川手中。
無論上官飚死活，只要他不拿住石心，就控制不了地母。
賀靈川甚至能從它那張石頭臉上看出欣喜若狂。
地母下意識想伸手，但看看賀靈川又停了下來：“我差點忘了，你也是秘境的主人。你不會把石心還給我的，對不對？”
這人先前與它并肩而戰，可不是因為喜歡它，而是他們都有共同的敵人。
現在敵人敗的敗、死的死，它與九幽之間短暫的結盟關系也隨之結束，又到了攤牌的時候。
石心還在別人手里，只不過換了個持有者，地母就依舊被動。
沒人會主動放棄這種寶物，九幽大帝拿著石心能獲取多大利益，地母的石頭腦袋都能隨機數出七八條。
它只希望，九幽大帝不要像上官飚那樣，作惡多端。
“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賀靈川笑道，“在虛無之地時，你對我的了解幾乎為零。你是怎么想通的，才喊出那三個字？”
素昧平生，到底是什么原因助它下定決心，最終以性命托付？
血魔哼了一聲：“這不是有我嗎？”
難道不是因為它的神助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