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墻是該修，但凡事都要分輕重緩急。他的當務之急、重中之重，難道不是先集中力量搞掉陳垂化？
青陽懶得理會他的小心思，但白坦還是說出口了：“對付賀驍之前，我得先打敗陳垂化。不把陳垂化的地盤和人口、軍隊都搶過來，我力量不足。”
爻王死了幾個月，爻地就亂了幾個月，重武將軍返回毗夏，渠如海撤兵回去羅甸然后被滅，涂寒已死，單則重和宇文鏞下落不明，其他各種軍閥也被白坦和陳垂化吞并得差不多了。
所以爻地的斗爭格局已經明朗，只剩下陳垂化與白坦爭雄。
他打敗陳垂化，就能統一爻地全境。
話外音就是，想讓我對付九幽大帝，可以；你得先幫我弄死陳垂化，先幫我統一爻地！
否則，我怎么能是九幽大帝的對手？
眼下是他占優勢，但陳垂化也不白給，依舊抵擋得十分頑強。白坦預估，憑自己要想拿下陳垂化，那真叫慢工出細活兒，沒有五六個月打不完。
打仗，最怕的就是夜長夢多。誰知道陳垂化會不會哪天突然得到天神青睞，來個死蛇翻身？
既然天神想叫他出力，他就得好好開個條件。
青陽一眼看穿了他的小九九，淡淡道：“天神也希望你盡快厲兵秣馬、積蓄力量，好對抗九幽大帝。”
“好好！”白坦大喜，輕咳一聲，“敢問，我何時可以打敗陳垂化？”
天神的助力，什么時候才來？
他眼巴巴等了好幾個月，這老太婆不能再白白給他畫大餅了是不？
“五日之內，必定有訊。”青陽微笑，“放心。”
“天神慷慨啊！”白坦心里一下子就舒坦了，很識趣地把話題導回九幽大帝身上，“這九幽大帝若真是賀驍，宮主您看他多久會對爻地下手？”
“比你想象的快，否則他為何要搶先拿下你們的宿敵羅甸？”青陽也不給他任何安慰。
這些爻人還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爭斗不休，渾不知最大的危險已在整個閃金平原崛起。
白坦贏還是陳垂化贏，對天神來說有什么不同？
不過是為了一塊肉骨頭，打生打死的看門狗罷了。
九幽大帝不真正打上門來，白坦不體驗死到臨頭的恐懼，目光就還放在陳垂化身上。
唉，夏蟲不可語冰，一群短視的蠢貨！
白坦冷笑：“他敢來，我就讓他磕個頭破血流。”
“賀驍想實現自己的野心，統一閃金平原，你們就是最大的攔路虎。”青陽也思考了好些天，“所以，他多半會把你放到最后對付。不要看他現在如日中天，其實他自身也有弱點。”
白坦豎起耳朵：“弱點？”
“賀驍給自己封了個除惡務盡的九幽大帝名號，又是自詡龍神轉世，或許能得到凡夫俗子的狂熱追隨，但調子起得太高，他的戰爭注定是只能贏、不能輸！”
龍神是大智慧、大神通、大愿力、大慈悲的象征，怎么能輸呢？
輸了還是龍神嗎？
這就像妙湛天，在世間享受多少年的信仰？祂一朝隕落，人間的宗廟立刻坍塌，沒有絲毫過渡，眾多信徒立刻轉身，沒有絲毫留戀。
白坦冷笑：“都說勝負乃兵家常事，世間哪有不敗的將軍？”
“所以，他要出手對付你，一定要有十足的把握。”青陽道，“也就是說，他在收取了足夠的兵源之后，必定要好好消化，好好盤整集訓，否則不敢來攻打爻地。你還有些許時間可以準備應戰。”
“軍隊打仗，最講究一個氣勢。他現在勢如破竹，正是順風順水的時候，此時要能讓他吃個大虧，必定會打亂他后續的安排和節奏。”青陽豎起第二根手指，“其次，我細看他過往收取喀沙、隆野和羅甸的十一場戰斗線報，發現這人打仗非常勇猛，喜歡身先士卒，帶著黑甲軍一往無前。也就是說，這人事必躬親。”
在普通人聽來，這是夸獎，但白坦一下子就摸中了要點：
“也就是說，他時常讓自己身陷險境？”
“不錯。”青陽點頭，“戰場上最多意外。沖在最前面的，也是最容易受打擊的目標。”
白坦也道：“為什么有句老話，叫作‘帥不輕出’？這都是血的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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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推斷，賀驍有不得已的苦衷。”青陽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啜了一口，“你看他到處收兵，就知道他麾下原本的兵力不足，無論喀沙、隆野還是羅甸，被收進來后就是一鍋大雜燴。他們出去打仗，跟你手下的精兵肯定不同，無論默契還是士氣都差一大截。這種情況下，賀驍想要激勵他們、鼓動勇氣，最直接有效的辦法就是親上戰場、身先士卒。”
白坦也承認：“不錯，主帥親自上場肉搏，這就有很強的帶頭作用。”
主帥都不果敢，手下的兵又怎么甘心賣命？
“還有至關重要的一點——”青陽豎起第三根手指，“這里可是閃金平原，近千年來從未有過統一的先例，人心狂野。賀驍現在確實順風順水、看似無往而不利，但時間一長，后方必亂！”
“對，閃金平原這幫沒開化的野人見利忘義、狠毒狡辣，根本就養不熟。”白坦深表贊同，“賀驍大軍管控時，他們都會乖得像土狗；賀驍的軍隊一撤走，他們立刻就變成餓狼，那些地方不亂就怪了！”
他忍不住冷笑：“閃金平原這么大，人心這么亂，賀驍還想一口吞下，真是少年輕狂，不知道死字怎么寫！”
閃金平原不可能統并，這是爻國過去多少年用鮮血換來的教訓！
什么九幽大帝，不過是個不懂史、不知死的妄人！
“從這個角度說，只要拖住他，讓他身陷戰爭囹圄，后方自然起火，他也就無以為繼。”
白坦喜道：“看來，宮主已有對策！”
“賀驍二十天打滅羅甸，深受震動的可不僅僅是你我。”青陽分析，“他這么高舉高打，人人自危，可太容易樹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