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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秘密處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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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升入大風軍的柳條、門板當然是賀靈川的班底成員。胡旻的小隊在上次任務中減員,隊長又被調職,另有它用,因此他干脆就來投奔賀靈川———

  還拉著阿洛一起。

  大風軍的戰斗編制比較靈活,一支小隊為五人至十人,由隊長自主決定,還可以臨時搭人。

  所以本組人員暫時就這樣穩定下來,新人其實只有三個,今天都要執行任務。

  很快賀靈川就與柳條、門板匯合,奉命前往牢獄。

  盤龍城有三處大牢,等級最高、最森嚴的一處位于城北,離北大門不遠,名為「虎口「。他們今天去的就是虎口大牢,這里門禁非常森嚴,不僅要出示社稷令,還要查驗相關文書。

  賀靈川遞過去的密令,上面只有兩句話:

  「二十七號犯人,執行一號決議。」落款是指揮同知趙先河,并附印章。

  老實說,賀靈川看到密令的簽發人時也是一怔。

  趙先河,前段時間瘦子才八卦說這位指揮同知大人好久沒露面了,連閱武堂常規檢視都由溫道倫代勞,怕不是卷進什么大事里。

  沒料到自己轉正后的第一個任務,居然是這位指揮同知發下來的。

  那就是說,趙先河沒事了?

  門衛拿到密令,每個字都細細看過去,而后道:「去門外等著。「

  賀靈川三人在門外等了一刻多鐘,大牢里駛出三輛馬車,每輛外觀都是一模一樣,雙馬拉動的木廂車沒有任何標記,灰篷擋得嚴實,外人看不到車內。

  其實就跟滿大街跑的馬車差不多,平實得很,多看幾遍都未必記得住它的模樣。

  然后又一輛馬車出來了,牢衛對賀靈川道:「到你們了,上去吧。」

  賀靈川和門板把自己的馬拴到車后,再躍上前座,柳條掀簾鉆進車廂,馬車就緩緩啟動了。

  他們從北門離開盤龍城,按要求趕往西北高地的降神臺。

  降神日已經過去了,降神臺重新變得人跡罕至。如果它在盤龍城內,或許三不五時還有人前往憑吊,但在城北數十里外,常駐這里的只有山風密林。

  對活人來說,永遠是生計最重要。

  小隊三人全程安靜不交談,這也是上頭的要求,因此賀靈川不清楚車里有什么。只要柳條不發聲,車內就安然無恙。

  他只能偶爾聽見車內傳來當啷聲,像有金屬相碰。

  到了降神臺,風力漸增。

  這里空曠已極,若有人靠近,一眼就能看見。

  門板往后掀開布簾,柳條牽著一人跳下馬車。

  此人雙手雙腳都縛鎖鏈,提步異常沉重,并且聲響很大。

  賀靈川聽見的金屬之音,大概就來源于此。

  鎖鏈上有暗紅色的符文流轉,不用正確的方法就很難打開。

  這人還戴了個黑頭套,他不見人,人也不見他。

  賀靈川這才取出了第二道密令。

  這是個火漆封口的青玉小竹筒,賀靈川現在已經知道,這是貝迦國嚼煙的專屬包裝。

  盤龍城高層的幽默,他真是不懂。但放置密令的容器的確不需要顯眼。

  他撕開火漆,從里面倒出一張字條、一小幅卷軸。

  三個人六只眼湊到一起看,字條上只有簡簡單單的八個紅字:

  跪降神柱,就地正法!

  他們三個人轉正后的第一個任務,居然是秘密處決人犯?

  這不是玩笑,因為字條末端又有趙先河的落款和印章。

  另一幅卷軸則是畫像,用來對照犯人模樣,以免出錯。

賀靈川  抬頭看了看降神柱。

  它直指高天,還和從前一樣纖塵不染。

  門板力氣大,連人帶鎖鏈一起架到降神柱前,再一腳踢到他膝彎處。

  撲通一聲,人犯面對柱子雙腿跪下。

  門板看向賀靈川:「斷刀?」

  賀靈川點了點頭,門板一把扯開囚犯的黑頭套。

  這是個二十四五歲的男人,臉上胡子拉碴,眼里布滿血絲,雖然衣裳不少臟污,但料子很好,是盤龍城平民穿不上的稀貴貨。

  柳條對比畫像和囚犯,核對無誤,遂道:

  「給他個痛快吧。」

  聽到這話,囚犯瘋狂甩頭,又唔叫喚,像是聲嘶力竭。

  「卟」的一聲,他嘴里的麻核掉了出來。

  「你們斬錯人了!」這人一聲大喝,「我是趙嶸,我爹是指揮同知趙先河!」

  三人都是一驚。

  這囚犯居然是趙先河的兒子?

  「這是天大誤會!虎口牢弄錯了!」趙峰抓緊有限時間,快速輸出,「你們別殺我,先去給趙大人傳個話兒,他能澄清這個誤會。也就花你們半天時間,我保證價們后面一人一套金屋!」

  在盤龍城,豪屋分作「翡玉赤金「四等,初級豪屋就是金屋,也是城內惟一可以自由交易的房屋種類。

  其價格可想而知。

  柳條把密令湊到他面前:「不用傳話了,這是趙大人的手令。「

  趙嶸一看,眼珠子都快凸出來,身體更是情不自禁顫抖:

  「不,不能,不可能!」

  柳條再把畫像展給他看:「這要不是你,難道是你孿生兄弟?」

  該說不該,畫像和趙嶼本人挺像的,牢牢抓住了神韻,令人一眼就能辨認。

  賀靈川一把掐住他后頸,令他對著降神柱低頭:

  「時間不多,好好懺悔。」

  密令要囚犯跪柱是什么意思?當然是要他懺悔。否則隨便找個地方一刀砍了,何必送來降神臺?

  他這手法有講究,頸后大筋一按,囚犯整個人都麻了,只有嘴還能動。

  「我爹決不會要我死!「他突然崩潰,瘋狂大叫,「有人要害我,有人要害趙大人!你們信我,不要殺我……」

  他還想努力一把,但其實心底明白大限將至,左掙右扭,就是不肯正經跪好。

  柳條忽然道:「他尿了。」兩人一看,犯人褲子果然濕了。

  三人都有些無語,趙大人的兒子居然這么孬?

  趙嶸又尖叫道:「全城的武器兵甲都是我父親供應的,白賓槍的配方是我從福合堡弄來的!父債子還,父功子受,我們勞苦功高,享點福有什么錯!我父子為盤龍城做過多少事情,否則全城人哪有現在的好日子過!」他唾沫橫飛,居然轉頭想咬賀靈川的手,「你們這些小人,不知感恩戴德的小人,我咒你們不得好死!「

  死亡的恐懼徹底將他淹沒,肚子里的話一股腦兒往外倒。

  「勞苦功高?」賀靈川突然抓著他后頸,一把將他的臉懟到柱上,「這位才叫勞苦功高!」

  「功勞是你們的嗎,不是長眠荒原的四十萬英烈打下來的?」

  「你們父子有什么了不起,就因為活到最后,敢把功勞全攬在自己身上?」

  賀靈川每說一句,就用他腦袋撞柱一次。

  每句話都不急不徐,但撞柱的力道一次比一次更大。

  趙嶸被撞得滿臉是血,慘叫連連。

  柳條和門板互視一眼,既聽得氣血沸騰、眼熱鼻酸,又為這其中蘊含的很戾與怒火而心驚。

斷刀從沒發  這么大火。

  「我們……」柳條還想再問,賀靈川隨手拔刀,從后背捅進趙嶸心臟。

  浮生刀太鋒利,趙榮語無倫次到一半才發現胸前冒出一截雪亮的刀頭,頓時驚呆。

  賀靈川握刀,向左再一擰,趙說什么,但嘴里嗆血。

  門板默數兩下,犯人就斷了氣。

  賀靈川拔出長刀,淡淡道:「反正他也不會正經懺悔。「還是別浪費時間了。

  他在犯人背心拭去血跡,還刀于鞘。

  門板聳了聳肩:「你還給他留了個全尸。」

  「我們又沒有私人恩怨。」一刀斃命,就是他最大的仁慈。

  行刑完畢,沒有波折,三人又將尸體搬上。賀靈川提醒兩人:「此事密不外傳,只能爛在肚里。」

  門板和柳條都道:「我們省得。」

  小隊這才駕著馬車,緩緩下山。

  山下已經有人候著,為首的五十多歲,頭發花白,脖子伸得老長。

  賀靈川小隊解下自己的座騎,把馬車交給他們,就先離開了。

  這些應該是趙家的人,因為他們沒走出幾丈,就聽見后面傳來的哭聲。

  柳條輕輕吐出一口氣。

  不過很快那花白頭發的老人就策馬追了上來,攔住他們質問:「我們公子為什么血流滿面,額上有傷!你們是不是對他……「

  趙嶸的額頭撞得那么腫,瞞不了人的。

  賀靈川淡淡道:「趙公子跪在降神柱前以頭搶柱,痛哭流涕。我想,他懺悔得很深刻。「

  老人大怒:「你、你們敢施酷刑!」

  「我們嚴格按照趙大人命令執行,一絲不茍。「賀靈川把趙先河的字條在他面前展開,語氣森然,「如有異議,去找紅將軍申訴。」

  任務完成。

  歸途兩側,野花開滿了山坡。

  蜂飛蝶繞,清風徐來,好一片清平世界。不遠處的小村,孩童在田間玩耍,滿臉天真爛漫。

  賀靈川就望著姹紫嫣紅出神。

  多年來,一直有人在赤峰礦洞偷采金子,而胡里長選擇瞞報;

  盤龍城分管山川礦藏的,是指揮同知趙先河;

  前段時間,趙先河仿佛銷聲匿跡;

  今天,趙大人突然一紙密令,把兒子送來降神柱就地正法。

  趙嶼之死,甚至沒有經過公開的審判和定罪,就由他們秘密處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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