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洛都,紺碧大廈。
頂層天臺的角落里,正躲著兩名上班時間出來摸魚的打工人。
“你說現在算是什么情況,一個警長做了我們西洲物流的總經理,他能做好嗎?”
摸魚一號夾著香煙,靠在一百多米高的圍欄上,頗為唏噓的說道。
“能不能做好我不知道,但他是真的狠,墨西哥人的首領西里斯直接被他在會議上殺了。”
來自公司上層的消息終究是需要傳達時間的,摸魚二號扔出來的這個‘小道消息’太過震撼,使得他的同伴感到了一絲困惑。
“抱歉,你剛剛是在開玩笑嗎?”
又狠狠地吸了一口,扔掉燃盡的煙頭,摸魚一號一臉神秘且裝逼的表情,繼續從煙盒里摸煙,但卻摸了一個空。
摸魚二號趕忙給他點上,誰還不是個喜歡摸魚、愛聽八卦的社畜了呢?
“格魯這個人在圣洛都很知名的,他是LAPD的警長,你知道LAPD嗎?”
“知道,電影里喜歡遲到的洛城警察嘛。”
摸魚一號瞪了他一眼,繼續吹了起來。
“LAPD是我們美利堅最大的地方執法機構,手下有一萬多人,而格魯警長就是LAPD有史以來最有影響力的警長。”
“最有影響力?這種聽起來就像是吹牛的話.”
“你懂什么,之前的ABC門前踢球案,LAPD硬頂著佛伯樂探員被殺后發狂的佛伯樂,搶到了辦案權,幾天內把懸案做成了鐵案。
如果只是這樣,那還不算什么,但后來,和格魯搶辦案權的佛伯樂加州辦事處的斯蒂文直接被LAPD抓了,你猜佛伯樂怎么應對的?”
“怎么應對的?”
“屁都沒放一個!佛伯樂全球的雇員加起來兩萬多,LAPD在圣洛都的雇員有一萬多,你猜佛伯樂為什么能忍下這口惡氣?”
摸魚二號有些驚訝的張著嘴,不過,他很快反應了過來。
“那格魯不還是從警長的位置上滾蛋了么,現在來我們西洲物流做總經理,看起來威風,但和我們一樣,也是給資本家打工的。”
這話在理,摸魚一號悻悻的說道。
“至少干掉西里斯這一點夠爺們,我早看那些墨西哥人不順眼了,一群賤狗,不就是人多么!”
在美利堅,這屬于碰都不能碰的話題,摸魚二號趕忙提醒道。
“這話你可不能亂說.不過,公司里的墨西哥幫會不會報復格魯?”
“狗咬狗,讓他們咬!”
“總經理是狗,那我們算什么.”
摸魚二號搖了搖頭,嘟囔道。
他是會吐槽的,但這話摸魚一號不喜歡聽。
“你小子法克,飛機!”
直升飛機螺旋槳帶出的氣流是如此之大,隔著十幾米,兩人已經被吹得頭發凌亂,哪怕是最貴的發膠在這一刻也被干碎。
“直升飛機?誰來了?”摸魚二號有些羨慕的看著天空上的直升飛機。
“可能是住酒店的大人物吧,我們只租了四層,這棟樓的紺碧酒店租了十幾層,而且都是豪華房間,樓頂的停機坪一般都是酒店的客戶用。”
摸魚一號屬于消息靈通人士,才從密蘇里移到這邊辦公沒幾天,他就打聽清楚了各種消息。
“媽的,等我有錢了我也要和他們一樣,坐飛機上下班。”
“沙比,有錢坐飛機的人已經不用上班了,懂嗎?”
摸魚一號嘲笑起了夢想皇帝金鋤頭的摸魚二號,他給了自己的好兄弟一個眼神,兩人腳步輕巧的走向停機坪方向。
“我們去干什么?”
“看看是誰啊,萬一是美女明星呢,說不定是金卡戴珊。”
“呵呵,伱的癖好令人作嘔。”
“該死,是他!”
“誰?”
“格魯,飛機上下來的人是格魯!”
“我們是不是先躲一下?”
“躲在這里就行,但別再看了,萬一他發現我們摸魚,豈不是.”
剛剛,摸魚一號還說格魯與墨西哥人是狗咬狗,現在這條狗來了,他卻連看都不敢看了。
只能說,美利堅人確實幽默。
兩人躲在停機坪附近的配電間后,緊靠著墻,默默的等待格魯離開。
其實格魯哪里會管他們摸魚啊,做黑幫首領這么多年,他的心臟已經被各種幺蛾子練成了,別說摸魚了,你們就是把公司炸了,格魯警長都能面不改色。
“.太少了,起碼要二十萬,Chan,根據我的經驗,LAPD的擔子還是太輕了。
如果有二十萬,天吶,我想都不敢想,那會是怎樣的好日子,哈哈哈哈。”
摸魚雙人組聽得一臉懵逼,摸魚一號覺得這像是格魯在說話,但又不確定。
而且,誰是Chan?
“格魯先生,你要考慮怎么運進來啊,按十萬人算,平均每個月就有八千人了,這相當于每周運兩千人,這已經很難了。
限制規模的不是我們的計劃,而是我們的運力,我不反對你把計劃定的高一點,但如何擴大運力的麻煩需要你自己解決。”
“我們這也算是擴大牛森的票倉,他會幫我們的,對了,這件事如果能做成,算不算牛森和我們合作的第八個因素?”
“應該是吧,所以我需要你們的幫助,一個人的能力是有極限的,最近,我還和克魯索、沃爾夫等人搞了個智囊機構,你感興趣的話也可以多去交流交流。”
“好,不過厄里斯現在”
傳說中的大BOSS的聲音越走越遠,藏起來的摸魚兄弟都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氣。
人的名樹的影,你在圣洛都就別懷疑格魯警長行不行。
“走吧,趕緊回去。”
摸魚一哥剛帶著摸魚二哥從配電間走出來,就被成總的保鏢給盯上了。
“你們為什么出現在這里?”
“我們是西洲物流的員工,過來抽煙的。”
“工作牌?”
“給,您看一下,不行的話我還可以聯系一下我的主管,只是吧,兄弟,你也能理解,大家.”
“駕照或者其他的身份證明,抱歉,這位是LAPD的便衣警察,負責格魯警長的安全,他會查一下你的身份。”
格魯作為退休的LAPD警長,為了防止其被某些犯罪分子報復,身邊配幾個LAPD的警員保護很正常吧?
看著圍成一圈的彪形大漢,摸魚一哥有史以來第一次感到了一種身為美利堅守法公民的幸福感。
原來,做一個守法的人真的還挺好的。
“等一下.OK,你們可以離開了,對了,不要亂說話。”
在電梯門合攏前,摸魚的小職員終于鼓起勇氣看了眼成大器與格魯留在直升飛機附近的保鏢們。
這一刻,他莫名的意識到了什么——重點不在于那架黑色的直升機。
里爾和格魯的女秘書立于大會議室的門外,他帶著幾個人負責貼身保護成總的安全,這可以給成總提供一種虛幻的安全感。
作為一個新生的利益集團的領袖,成總所面臨的對手都是如此的強大與莫測,但凡有人真的想掀桌子干掉他,他哪怕堆一百個人也沒用。
“十個人是不是有點多了?”
里爾的腦子不太好使,但他明白,成大器今天來談的內容一定是很機密的,而機密的決策沒必要拉那么多人參與。
“格魯警長的意思是,希望成總見見西洲物流目前的高管,他畢竟才是西洲物流的老大,您是有什么意見嗎——額,我的意思是說,這些事情都是可以改的,只要您認為有必要。”
女秘書跟著格魯久了,有時候難免會顯得跋扈。
不過今天的她格外的有情商且懂事,考慮到成總才二十多歲,她的懂事狀態可能會延續到退休。
“我沒有任何意見,就這樣吧。”
于是,西洲物流的高管們在進入會議室見‘大老板’前,先被里爾帶著人把渾身上下摸了個遍。
不過,無人敢多說。
這才哪到哪,和西里斯比,被懷疑可太幸福了。
西里斯甚至都沒有被懷疑的機會,他們眼睜睜的看著,看著格魯點了點頭,他的手下就開槍崩的腦花四濺。
可是,打開辦公室的門,每一個人的表情都‘繃’了一下。
成總坐在上首的位子,格魯身為前LAPD警長和現公司總經理,卻坐在了成大器的側前方。
年輕、坦然,不,應該說是‘悠閑’,除此之外,成總給這些高管最強的印象是他從頭到尾都沒抬頭。
他只是在擺弄手機,從他手上的動作來看,他似乎還在和人聊天。
格魯倒是在一邊拿著一摞文件在翻看,格魯的一位手下還站在格魯的背后向他解釋著。
這是什么恐怖繪圖。
隨心情殺人的前美利堅警察序列最高層之一的大BOSS,居然以一副要向真正的大BOSS匯報工作的姿態坐在那里。
所以,他是誰?
“人到齊了?”
成大器放下了手機,看向格魯。
“嗯,所有在圣洛都的高管都來了,這位是貝伊爾,財務總監。
這位是.”
“人太多了,留幾個最重要的,其他的該忙什么忙什么。
格魯,你只用向我負責,按理說我聽你匯報就夠了,但有些事確實需要我親自來看看。
可人多了責任不好分,事情就會變得麻煩,我們簡單一點。”
成總現在的管理理念和阿基里斯類似,這可能和他的地位變化有關。
無所謂你忠誠不忠誠,事情交給你了,你負責就行。
至于不想負責的?
哈,那只能說還挺有勇氣的。
“貝伊爾、格林斯通、彭特留下,其他人先去工作吧。”
沒有被點到名字的人,有人暗舒一口氣,有人心中略顯遺憾。
留下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心中都七上八下的無比忐忑。
“嗯,這位是Chan,你們可以理解為西洲物流目前的實控人,他是為了那八十億刀的債務來的。”
格魯的解釋回答了在坐三人的很多疑問,但又有更多的疑問產生了。
西洲物流目前屬于一家非營利機構的旗下,這種非營利機構甚至沒有法理上的實控人,但格魯卻說眼前這位年輕的小伙是實控人。
他們可以接受這中現狀,可他們的心卻更緊張了。
八十億的債,足夠讓他們三個死一百遍,如果這位新老板沒腦子,以格魯這幅‘軟骨頭’的樣子,他們的命可能真會被拿去熄滅新老板的怒火。
“貝伊爾先生,這份報告你看過嗎?”
成大器看向了西洲物流的財務負責人,眼中沒什么敵意。
這哥們明顯不像有膽子大把掏空公司資產的人。
“我知道,是的,Chan。”
“那好,格魯,把報告給他,來,貝伊爾,和我一個一個解釋其中的問題,我想知道八十億刀的債務是如何產生的。
不用怕,我有耐心,也理解你作為一個財務部門主管的無奈,你放心大膽的講,這里沒什么外人。”
成大器有些詫異。
不對啊。
明明我的態度如沐春風,為什么這些人都不說話。
會議室中,安靜到針落可聞。
格魯把文件分了一份給貝伊爾,調侃道。
“準備了十一份,哎,我的錯,公司欠了這么多錢,我還浪費打印紙,要不扣我點工資吧,哈哈哈。”
成大器翻了翻報告,抬頭看向已經腦門發亮的貝伊爾。
“開始吧。”
貝伊爾艱難地清了清嗓子,開始一條條和成總解釋了起來。
“資產凈值部分,數字顯示是五十七億,但由于資產評估的時間已經折舊的算法等,嗯,還有預收款未來的實際收款情況.這個數字,可能要打八折。”
他小心翼翼的看向成總,發現這個年輕的男人還是那副嘴角含笑的面無表情的樣子,心中更緊張了。
“當然,先生,這個估值是可以得到市場認可的,大家都差不多。”
“嗯,我知道,這不是你的問題,繼續。”
“八折后,我們的凈資產只剩下了二十億,但從資產負債.”
格魯警長連忙打斷了貝伊爾的吟唱,他問道。
“不是,貝伊爾,我是個高中畢業生,但你剛剛是用小學的數學題在考驗我。
五十七的零點八無論如何也不是二十!”
成大器眉頭微皺,問道。
“全部都要打八折?還是不止打八折?”
可憐天見,貝伊爾既不想騙新領導,也不想捂蓋子,可有些東西他必須說。
幸好啊幸好,幸好這個大BOSS腦子似乎很清醒。
“八折已經差不多了,我們的資產中有很多是固定資產,還是很值錢的。”
格魯也聽明白了貝伊爾的意思,他嘟嘟囔囔的吐槽道。
“資產可以打折,那我們的債務能不能也打折?”
成大器有些失笑,他搖了搖頭,示意貝伊爾繼續。
“額,我們的債務其實也有問題,格魯先生,之前我一直不清楚該怎么和你匯報。”
黑警的臉色變了。
所以你們真的有糊弄我的地方是吧?
“時間太倉促了,情有可原,今天我就是為西洲的債務問題來的,你有什么不方便說的直接和我說就行。
哪怕其中你有一定的責任,也不要有心理包袱,我們總是要向前看的,貝伊爾,我和格魯不一樣,我只看結果,僅此而已。”
滿頭大汗的貝伊爾喘了口氣,在另外兩人驚悚的目光中,他說出了真相。
“西洲物流還有一大筆隱性的債務,包括部分高管的財務犯罪、打點某些人的支出、難以并表的特殊預算。”
說完,貝伊爾無視了兩位同僚想吃了他的目光,長出了一口氣。
財務是這樣的,你們只用貪污就行了,財務要考慮的可太多了。
成大器示意格魯不要亂咬,他態度一如既往的好,繼續問貝伊爾。
“只有這些?”
貝伊爾咬了咬牙。
事已至此,大不了不干,但鍋真不只是他的鍋,他甚至稱得上無能為力。
“隱性債務很嚴重,可真正嚴重的是現金流!”
格林斯通、彭特的表情變化比剛剛還明顯,彭特甚至用屁股發力,被嚇得在椅子上蹦了一下。
這你敢說?
貝伊爾,你想死別帶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