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兩樣東西是不可直視的。
一個，是天上的太陽，另一個，就是人心。
有些東西不想則已，但稍稍一想，牛森都會覺得背后發涼。
其他的不說，就剛剛格威爾那貼心的帶著亨利離開的樣子，像是正常的嗎？
不正常，這么做顯得他太重視成大器了，而格威爾沒必要如此重視成大器。
于是，聰明人牛森陷入了成總給他設計的小禮物里。
“好了，不用想了，你可以把他喊過來問問。”
麗莎沒看懂成總的操作，但牛森聽明白了。
不知道自己被賣了的格威爾一臉懵逼的被拉了回來，與會的投資人們不看賈會計了，反而研究起了牛森周邊的這一圈人。
你騙子哥玩的新盤子是有意思，但那可是牛森啊！
牢賈收割的人沒幾個特有實力的，他們大部分終其一生都很難和牛森這樣的人近距離接觸，所以，他們看的格外認真，就和敬業的猹一樣。
保鏢、保鏢，一個又一個的保鏢不合時宜的出現在這場投資人見面交流會的現場，圍在了舞臺前第一排最中心的那桌周圍。
牛森的保鏢有幾十人，內內外外坐的到處都是——被格魯嚇得!
成總的保鏢也有七八個，都是好手——再多真沒必要，大統領的貼身保鏢也就三個。
人們在猜測成大器的身份，老克魯索則是默默地轉過了身，假寐了起來。
他今天就是來湊個人場罷了，牛森和成總有一個算一個，他都惹不起，所以還是眼不見為凈。
“格威爾，Chan告訴我說，你在BEC上投資了三個億？”牛森語氣平淡的確認著。
但這種看似平淡的問題，卻在格威爾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這位蠢貨在第一時間愕然的看向成大器，可成總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成總在笑，但這種虛假的社交場合特有的笑容在格威爾眼里就是面無表情。
不，比面無表情更惡劣一點。
他不懂成大器為什么要這么做。
“好吧，看來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牛森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發現成總的水平是真的高。
前面還控制著局勢和自己打生打死，現在反手就是給自己三億刀資金盤的起始份額——這誠意可太足了。
“不，哥哥，不是的，我出了三千多萬的私房錢，然后和我們的六千萬刀一起，做了點配資，您知道的，我不會亂做您不允許的事情。”
格威爾想解釋，可牛森揮手罵道。
“滾遠點，我和Chan要單獨聊聊，OK？”
蠢貨還是沒反應過來，他惡狠狠的看了成大器一眼，眼神中滿是‘以后走著瞧’的味道。
嗯，很有趣，逗得麗莎笑出了聲。
她早聽蜜兒和自己吐槽牛森的弟弟是個蠢貨，現在一看，果然。
“不用看她，州牧先生，她是蜜兒的閨蜜，我的摯友，我們新時的總經理。”
牛森靠著椅子上，轉頭看向臺上的牢賈，問道。
“NEWROUND？你們很有想法啊，美利堅的未來一定是你們的！”
罵人呢這是。
“不，新一回合的意思是，我們會再次出發，人不能沉迷在過去的勝利中，那樣會滋生失敗。”
牛森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指著牢賈問道。
“他講的是真的嗎？”
成大器哈哈大笑，笑的麗莎都有些莫名其妙，笑的圍觀者滿頭的問號。
牛森這是認了！
任你美利堅西海岸之王，見我也要低眉！
“只要讓人相信他說的是真的就行，您覺得呢？”
牢賈其實一直在關注臺下的主角們。
哈，他看起來在臺上揮灑，他為了今天在全球飛了一圈，開了十幾場線下集會，可他還不是主角。
牢賈一開始就明白，成大器才是關鍵人物。
可今天，當他看到加州牧牛森親自到現場后，才徹底意識到了成總的含金量。
那些云里霧里的西海岸風波牢賈不懂，他的層級接觸不到那些信息，但他看得懂結果。
結果就是，在成總操盤的游戲將要開盤的時刻，加州牧牛森到達了現場，來現場助威。
從這一刻起，LCE將會成為全球加密貨幣領域里獨一無二的存在。
安全、安全、還TM是安全。
是，很多所謂的灰色資金可能會對與政治權力靠的近的平臺有所警惕，但加密貨幣領域中，投機者才是大多數。
注意到牛森指向了自己，成總看向了自己，牢賈的聲音莫名的又大了兩分。
“是的，你們沒有聽錯，LCE將為BEC幣推出一個特殊的交易條款——優先信用認證交易計劃。
任何一個持有BEC現貨的交易者，在LCE上交易BEC時，都將享受零手續費的優惠！”
與會的投機客們掌聲雷動，但只有成總、牛森這類莊家才明白，這個所謂的特殊交易條款，是為方便大莊家套現而設置的。
很簡單的一個邏輯——誰手里的現貨多？
印錢的成總，參與ICO前認籌的格威爾、沃爾夫等等。
但BEC幣的特殊之處還不止這個，這玩意兒是成大器策劃出來和比特幣、以太坊打擂臺的，它的獨特性可太顯著了。
“.講完了具體的ICO細節，我們講講BEC的特殊性，各位，你們應該已經或多或少從不同的信源處得到了一些消息，但這些消息有真有假，今天我就來做一個正式的回應。
第一，BEC的全名是BLUEEARTHCOIN，藍色地球幣，它確實是一種著眼于能源安全和去中心化的特殊加密貨幣，我有理由相信，BEC會是未來最有前景的公鏈之一！
第二”
掌聲雷動，全場歡呼。
能源＋加密貨幣＋下一代公鏈超級大餅。
加密貨幣玩的就是概念，所謂的投資者無一例外都是投機者，他們喜歡這種有實力、有噱頭的新玩家。
牛森裝模作樣的拍了兩下手，轉而看向成總。
“亨利是標準石油的人，一些石油行業的朋友不太認同BEC，Chan，伱才是推手，但他們卻派人來找我，你說我該怎么回復他們？”
牛森：爺還要多吃！
“不用回復，順其自然吧，市場會給出答案。”
成總：給你臉了是吧？
想多吃？
想尼瑪！
正所謂牛森動意引外援，成總反手召老哈。
無形的大手會給出答案！
“我理解你的想法，Chan，但你要知道，很多時候沒有人能夠一個人決定一切。
我們是朋友，但我也需要你理解我的難處，他們都說我們加州幫能控制加州的野狗在哪里拉屎。
可加州不是我一個人的，那些給我競選資金的人我必須尊重，你明白嗎？”
老登露真心，看似坦誠，實則賣慘威脅，多少還帶著些展示實力的意思。
語言的藝術只是第三層，真正讓成大器心神警惕的是牛森的立場和態度變化之快。
怎么說呢，牛森的段位確實不低。
剛剛還想和成總翻臉，現在已經開始絲滑的談條件了，身段不可謂不柔軟。（看似復雜，實則雙重否定表肯定）
這是一個極度務實的政治動物。
“是啊，加州幫就是個污蔑性的稱號，根本就沒有這種東西，他們不清楚，我還不清楚么。”
先是嗆了牛森一口，至于效果如何，除了面色鐵青的牛森沒人清楚。
成總這話損到頭了，不過他也不是愣頭青，自然知道不能一味的做鴕鳥。
很簡單的一個邏輯：你不尊重你的對手、伙伴，他們的訴求你不重視，是會有后果的。
美利堅強大了太久了，以至于很多美利堅政客忘記了這種東西。
于是，他們侮辱對手的領袖、無視對手的訴求，所以，他們才會遇到全球被圍堵的困局——都是自己作的。
基于這樣的現實考慮，在當下具體的博弈中，哪怕牛森的訴求再離譜，成總都要以積極的態度去應對。
“不過，我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加州幫以前不存在，未來卻有機會在我們手里出現。
加塞蒂這類人會威脅你的價值，牛森先生，Thesqueakingwheelgetstheoil，事已至此，新回合里我們其實有一起走的可能。
您覺得呢？”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養寇自重的道理你不可能不懂。
我是寇，你和我合作，我們在加州兩頭堵。
你不和我們合作，我和加塞蒂在加州把你兩頭堵。
為什么說陽謀是博弈中最無解的策略？
成總先整合了加州象黨，再通過亂局逼的驢象兩黨盡數為自己做墊腳石，終于踏上了餐桌，一路的策略是一個個小陰謀組成一個大陽謀。
什么陽謀？
你們可以說不，但你們不能說不！
現在，成總又一次端出來了一個陽謀。
牛森，我很尊重你的利益，那么，我們一起先把加塞蒂干碎吧！
“等等，我們不是在聊BEC嗎？”
州牧先生沒想到成總的強度這么高，一上來就有些被拉爆的意思了，他需要思考。
“哈哈哈，麗莎，你覺得牛森先生有沒有機會做美利堅大統領？”
成總也不急，反而和麗莎唱起了雙簧。
反正都是畫餅，先畫著唄。
二十五歲，名校畢業，人類頂級女性，千萬富豪，職場精英天花板，打工皇帝，麗莎的反應水平可太夠用了。
“當然有機會，大統領的位置連那個人都能做，牛森先生怎么做不了？”
麗莎：我看行！
這倆年輕人是真的不講武德，這話太露骨了，聽得牛森想笑但又不好意思，忍得很難受。
牢賈還在臺上嘰嘰歪歪的忽悠人，場下的幾位主角默默地看著他，各有各的心思。
“第四，也是最后一個消息，有人說BEC獲得了幾十億刀的認籌資金，我必須辟謠，這是個虛假消息！”
賈會計可太懂辟謠了，這話一出，聽眾們都不知道怎么表態了。
哥，你今天要ICO的啊！
這時候亂辟謠做什么！
“是的，這是個虛假消息，我們只拿到了十四億的認籌資金，沒有幾十億，也就十幾億刀！”
感受著人群產生的澎湃氣浪，牛森想到了，這十幾億里還有格威爾投的三億刀呢。
“Chan，我不太懂加密貨幣，格威爾告訴我，這個項目蜜兒拉來了很多象黨建制派家族的錢，沃爾夫也投了，我才同意試一試。
我想問一下，這個認籌十幾億指的是發行前大做市商出資購買的份額嗎？”
牛森問的是股票的操作邏輯，但ICO和IPO也確實只差一點點。
“可以這么理解，以現在市場的認可程度來看，您的這筆投資會有不錯的回報。”
州牧先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理解BEC的成功，這說白了就是個特殊的資金盤。
只是，他想到了一些新的東西。
“Chan，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十幾億的認籌對應的還有幾倍的杠桿，也就是說，你們用幾億刀的資金撬動了一個百億級的盤子，而后用這個百億級盤子的流動性實現獲利，是這樣嗎？”
在從政之前，牛森是個很成功的商人，他對于資本運作還是有所了解的。
“是也不是，牛森先生，您犯了一個很多人都會犯的錯，那就是認為加密貨幣注定是個騙局。
但現代貨幣體系已經出現了很多次危機了，為什么加密貨幣不是未來呢？
當然，當然，看您這幅見了鬼的表情我就知道，您不相信這些話，其實我也沒那么相信。
但我們預設一種可能性，僅僅是可能性。”
成總連比劃帶解釋的和牛森扯了起來，一旁的麗莎聽得也很認真。
曾經，她對于成大器關于短視頻領域的認識不置可否。
現在，成總的事業可太全面起飛了，她已經敬成大器若神明。
“把時間拉長，拉的足夠長，在某種不可控的未來里，刀勒崩了，刀勒的價值體系崩了，而類似于刀勒這類的信用貨幣再一次被證偽，那下一個成為全球貨幣的會是什么？
我想不一定是加密貨幣，但到時候，加密貨幣的價值一定會瘋漲一段時間——共識的凝聚需要時間，這就夠了。
您覺得呢？”
成總找不到確定性，所以他找了一個必然存在的不確定性。
哈，也可以說是一種另類的確定性。
“所以，要等多久？”
牛森怔怔的問道，他明白，成總說的未來是很有可能會出現的。
在阿基里斯、成總的干涉下，大統領強壓著驢黨通過了預算上限修正議案，美利堅的國債規模又一次來到了有史以來的最大值。
國事艱難，哪怕是牛森這種利己主義政客有時候也會覺得迷茫。
“我希望那個未來永遠不會存在，這才是最好的，不是嗎？”
麗莎又一次看向舞臺，賈會計已經退到了一邊，而現在站在舞臺中心的是陳子豪。
兩個華國人，在美利堅的西海岸掀起了一場關于加密貨幣的新狂潮。
臺上，他們拼命地鼓吹著LCE、BEC的光明未來。
臺下，加州牧牛森和成大器則在某種心照不宣的默契中，默默地思考著美利堅的未來。
金發白妞知道加州幫的惡魔做了什么，也知道國會山上發生了什么，她更清楚象黨精英的真實做派。
莫名的，她想到了一個問題。
這個國家還有未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