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時候最多是有些忐忑，走的時候格魯失魂落魄。
阿基里斯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完全不一樣，就像丹尼爾對成總說的一般，如阿基里斯·卡拉馬克里斯這類藏在幕后的世界掌控者，一般人是接觸不到的。
和成總第一次見阿基里斯一樣，格魯在見完阿基里斯后，甚至對人與人之間的差異產生了新的思考。
一個人，身高兩米、體格強壯、智慧超卓、手段凌厲，這就是阿基里斯，讓格魯懷疑他是不是還和自己一個物種的存在。
格魯那可笑的威脅在阿基里斯眼里就和狗叫一樣，阿基里斯甚至都沒有哪怕一點的情緒起伏。
你威脅我了，噢——僅此而已。
格魯警長的懷疑沒有錯，卡拉馬克里斯家族的基因在長期的傳承中不斷篩選，連蜜兒的身高也遠超常人。
先天體質的卓越配合頂級的培養教育、無限資源的歷練、洞悉一切的認識培養，這所有的因素加起來，成就了阿基里斯的非凡，也使得蜜兒這個叛逆的姑娘成為了世界頂級富婆。
安東尼有那么多孩子，里面大把大把的精英，但安東尼清楚，真正成器的只有阿基里斯和忒彌爾，前者是家族幾代才可能出一個的人中之龍，后者是安東尼父親親自言傳身教的好姑娘。
無論是忒彌爾還是阿基里斯，起點都比格魯高太多太多了，格魯甚至產生了一種自卑乃至自棄。
坐在車中，他心中思緒翻涌。
原來我爬了這么久，居然還不能被人正眼看待嗎？
他的自棄沒持續多久，畢竟頂級黑警是從底層真正意義上殺出來的草根強者，他的心很堅韌，可能比成總還堅韌。
牛森很冷酷、阿基里斯很傲慢、成大器很雞賊，自己被坑的很慘，但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公平太公平了。
格魯警長的聾子司機從后視鏡里看到，自家的老大居然在笑。
被成大器踢開，被阿基里斯羞辱式的接待，可能還被牛森賣了，但此刻，至少此刻，格魯居然還笑的出來。
可能是他想到了什么開心的事吧？
“噠！噠！噠！噠！”
卡其色的高跟鞋和地面碰撞，發出了清脆的聲音，麗莎抱著一沓資料走到了成總的辦公桌前。
“你應該多花點預算給你的辦公室鋪上地墊，Chan，可你寧愿把錢扔進無底洞里也不想多花這幾百刀。”
金發白妞滿肚子牢騷，她不會放棄每一個給成總找茬的機會，不是麗莎不懂事，實在是成總太資本家。
這么說吧，她最近一段時間已經被拉到997的程度了。
“給你安排的保鏢還滿意嗎？”
“滿意，但我對內容部門的成本管控不滿意，Chan，我感覺MAS的視頻制作模式可能要完蛋，我們已經用很多不同的辦法拼命壓縮制作成本了，但在團隊總規模擴大后，平均成本還是上升了。”
美利堅的人力很貴，或者說，非常貴，哪怕成總已經有心理準備，但看到具體得數據后，還是有些牙疼。
“哈，是有點高了哈，要不我們提高一下簽約門檻？”
成總放下報表，下意識的撇了眼麗莎的美腿，明明已經深冬，但這姑娘穿的一如既往，格外的美麗凍人。
“還有，我們對視頻創作的扶持成本太高，之前給的估算是，十二分之一的十萬粉率，平均十二個新簽約的人里，能有一個在兩周內突破十萬粉，可現在這個比率成了二十三分之一。”
“而且，有些內容制作比較特立獨行的人總是吹毛求疵，他們以為自己在拍好萊塢大片，哈，我們的攝影師保底薪水只有三千刀，他們居然想拍好萊塢大片！”
金發白妞和機關槍一樣噴了一堆，成總安慰道。
“招募方向沒問題，小甜妞和綠茶女漲粉數量可觀，恩，成本問題你要從更高的站位角度去看，她們可能沒法給我們帶來利潤，但可以大大美化公司的整體數據。
目前短視頻市場的潛力還沒完全開發出來，在她們身上暫時多花的錢，不僅可以幫我們提高估值，未來也有收回投資的機會。”
“你總是一堆歪理，那十萬粉的達成率怎么辦，這個數據垮的太厲害了。”
“tiktok目前的算法更傾向于讓頭部網紅的流量減少，增加腰部網紅的數量，從而刺激更多的創作者加入進來，這是平臺策略造成的，不是我們MAS的問題，或許我們可以加大簽約力度，用更多的簽約數量，培養出大批量的幾萬粉網紅，這很容易達成。”
“好吧，這又開始甩鍋平臺了，你是經營的天才，那怎么處理那些吹毛求疵占用資源的人呢？”
“晤，這是個問題，我想想，主要是我們必須考慮創作者的體驗，我想想。
這樣吧，定一個基礎的扶持創作時間限制，超時的人下次排隊的時間和數據等要求適當增加，這樣既不傷害他們的創作熱情，又能很好的控制整體的成本，哈，我是個天才。”
“天才先生，可我還是擔心伱在西海岸傳媒研究院投的錢太多了，巴黎的創作中心第一個月燒了快兩百萬刀，這比我們預期的多三分之一。
Chan，我需要提醒你，如果擴張速度不變，燒錢模式不變的話，我們三個月內現金流就要枯竭。
幾個月的現金流對于創業公司來說已經很危險了，你需要先去找錢。”
“哈哈哈，所以你的ft在線旅行公司怎么樣了，有錢投資我們的MAS嗎？”
“我不理解那些MAS的客戶是怎么想的，ft在MAS投花了四十萬刀，但我們拉來了八百多名客戶，而那些想投的人居然覺得MAS的成本太貴。”
“五百刀一個客戶，你能盈利？”
“當然，我們客單價不錯啊，一單基本能掙一千多刀，如果算商務提成的話，平均一單三千刀的利潤。”
金發白妞覺得跨境旅游的錢太好賺了，好賺到她有些難以置信。
“挖增量的效果是這樣的，不過你要注意流量轉化的變化，適當的調整……”
“我知道，我是MAS的總經理，你說的我都知道，所以你覺得我們怎么開發業務呢？”
“不急，慢慢來吧，夏威夷這一單做完，后面的業務就好做了，我的想法是盡量簽大單，蚊子腿什么的，兩萬吧，低于這個數感覺沒有做的必要。”
金發白妞還以為成總要畫一個多高的價呢，結果是兩萬刀，她微微有些無語。
“可以在中部地區成立一家新的制作公司，密蘇里什么的，那邊成本低，專門做小單子，蚊子腿的利潤也不能放過，我們現在畢竟缺錢。”
麗莎太貼心了，成總有些感動，MAS的制作業務是部分自制的，當然，如果甲方有特殊要求或者引入了專業公司，MAS也不會拒絕。
低預算的需要低預算的制作，在低成本的州成立一家新的公司，確實是一個撿起蚊子腿業務的好辦法。
兩萬刀以下的生意也要拿，可見作為mas的大管家，麗莎的壓力有多大。
“你的建議很好，可以著手去做，但公司的融資其實很好解決，只是下一輪融資的資方我有更多的要求，麗莎，你不必壓力這么大。”
“我的壓力主要來源是你，你的想法太多，MAS可供你折騰的人太少。
所以，繼續擴張吧，多招點人我也可以輕松些。”
“我有個建議，MAS可以配合你的ft美化報表，接下來半年讓ft擴張的快一點，等19年下半年爭取把它賣掉。”
成總這是和麗莎心連心了，畢竟市場環境的變化和不可抗力因素在那里放著，ft小而美的模式太適合被收購了——上市公司最喜歡模式簡單且現金流漂亮的小公司。
“啊？美化報表，這不合適吧？”
金發白妞清楚成總的意思，她有些扭捏，賣公司她可以接受，畢竟她也沒打算一輩子困在掙錢的泥潭里，可財務魔法這種東西就比較內啥了，麗莎有些不能接受。
“你是MAS的高管和股東，無論美化不美化，未來的收購方總會帶著有色眼鏡看的，這里是美利堅，你懂的。”
見麗莎有點意動，成總選擇趁熱打鐵。
“新增量的邊際效應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漸漸顯露，用半年的時間沖業績，爭取五六月份做到每月兩千萬流水以上，到時候ft的盈利可以沖到一年幾千萬，估值就好說了，你覺得呢？”
“那些巨頭會收購嗎？我們的模式太簡單了。”
“哈，這不用擔心，上市公司需要改善報表或者利好，世界上那么多文旅行業的巨頭，會有人愿意出錢的。
而且，哪怕賣不出去，也不影響我們正常的盈利，大不了慢慢掙唄。
我考慮的是，MAS穩定下來后，我會有新的大項目，到時候需要你來幫我。”
成總對麗莎的信任差不多是最高級，這位姐堪稱他事業上的最佳臂助。
“什么項目？”
“在線辦公，你也知道我天天都要開跨洋網絡會議，這段時間關于在線辦公方面的想法越來越清晰，我想做出最棒的在線辦公軟件。”
這個理由很好很強大，麗莎天天看著成總和超人一樣工作，她可太理解成總對在線辦公的需求了。
“可我不懂互聯網，你似乎也不懂。”
“做互聯網的總會搞出一大堆特殊的名詞，顯得他們好像很特殊一樣，其實就是做一個好用的產品，然后讓足夠多的人用，僅此而已。
你不要有太大的顧慮，這個業務啟動的時候我估計資金方面完全不會有問題，錢是第一位，有錢了，技術和人才都好搞定。”
“我好像要給你打一輩子工了……”
“哈，暫時忙一點，未來會越來越輕松的，到時候一年給你放兩個月年假。”
“Chan，你畫餅的功夫還是這么好。”
“這話說的，我當初肯定了ft挖增量的模式沒問題，你還不自信，現在看我說的不都猜中了嘛。
所以我不是畫餅，都是能實現的。”
話已至此，麗莎點點頭轉身準備離開，到門口時，她遲疑了一下，回頭問道。
“上次被襲擊后LAPD找過我，有一個叫賈克斯的問了我很多問題，我全都回答不知道，這里面有什么問題嗎？”
成大器清楚，她問的不是賈克斯有沒有問題，麗莎這是想知道后續，無論是出于朋友間的情誼和共同遭遇意外的經歷，她確實有很多問題想問。
不過吧，這姑娘很懂社交間的距離感，所以問的顯得很隱晦。
“不用擔心，正常工作就好，我們被襲擊這件事差不多到此為止了。”
“到此為止？”
看著有些難以置信的麗莎，成大器笑了笑。
“LPAD發動了所有力量調查，沒有線索，大概就這樣吧，或許這就是生活？”
金發白妞還是不太理解，被槍手找上門襲擊，而且是有目的有組織的找上門襲擊，這種事難道不該重視、擔憂嗎？
“你說可能是蜜兒的哥哥阿基里斯派人襲擊的你，為什么不去調查他呢？”
麗莎有些糾結，她猜到了成大器可能會給一個什么樣的答案，但她終究是內心善良的人，否則也不會在當初幫助落難的成總。
她相信，這世界應該沒那么黑暗吧？
“美利堅講究大家都平等，只是有人更平等，而且這件事又不是只有靠警方或者起訴解決這一些路，我那天和你講了很多，但只是希望你理解我和蜜兒面對的狀況。
麗莎，我們是朋友，所以這些事可能牽連到你了，包括那天的襲擊也是這種牽連的一部分，其實我到現在都不確定到底怎么回事，你就繼續正常生活，頂多把我給你找的那兩位女保鏢帶的緊一些就好。
不要有壓力。”
巨大的利益之爭帶來了堪稱殘酷的暴力碰撞，成總其實也很無奈，他可以魚死網破，但更想一點點走向那山巔。
只是，關于牽連到朋友這件事，他還是覺得很抱歉的。
成大器今天說了好幾次類似于‘不要有壓力’的話，麗莎察覺到他似乎壓力很大，這個男人快被壓力拉悶了，所以才在語言上顯得失據。
“好吧.你的意思是，有其他解決這個案子的方法？”
“保密，去吧去吧，工作去吧。”
麗莎就這樣被成總稀里糊涂的送出了門，想多聊兩句都不行，成總覺得通報情況已經夠了，沒必要把她卷進來。
小趙就是他應對變形的一個例子，因為他的貪婪和恐懼，所以他失去了一個朋友。
而且，成總到現在也不確定那兩個襲擊他的槍手是不是阿基里斯派來的，但他更愿意把這玩意兒扣到阿基里斯頭上——沃爾夫這么干的條件不充分，格魯更沒必要。
其他人可能性就更小了，成總還是愿意相信利益糾纏下的矛盾，相信是潛在大舅哥的手筆。
只是，是時候和阿基里斯見一面了。
理論上，兩點之間直線最短，但現實里的路很多都是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