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科特要開啟充滿挑戰的從政之路了。
他腳步蹣跚,甚至還沒登場,就被成總為他招的領路人沃爾夫·德古拉上了一課。
但某種程度上而言,他是幸運的。
多少人想花千金都學不到的東西,沃爾夫與成總免費教給他。
可,與斯科特相比,另一個腳步蹣跚的人就不太幸運了。
“老賈,要不我們回去吧,回去把手里的錢還了,在美利堅天天被人惦記的日子我受夠了。
那些人不由分說的把我們抓住,我想找律師,結果他們直接打我,美利堅還有法律嗎,還有王法嗎?”
賈會計的家人被格魯手下抓走,生生在LAPD手里被扣了一個多星期。
他們恐懼、憤怒,但終究只能是無能狂怒。
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更何況他們算不上強龍,格魯也并非一般的地頭蛇。
面對家人的建議,躺在病床上的賈會計嘆了口氣。
“沒事,以后就不會有人惦記了。”
他的腿還沒好,可能還要靜養一個多月,但他的家人只知道他出了車禍。
實際上,他已經接近一無所有了。
“老賈,你這話什么意思,難道是?”
賈會計的家人飽含期待的望著賈會計,他誤會了,還以為賈會計得到了什么有力人士的。
“沒事兒,你們先回吧,晚點還有客人要過來談事情。”
老賈不敢多說,他的安保團隊已經被厄里斯手下的克羅地亞幫替換掉了。
厄里斯手下有兩個幫派,羅羅幫在圣洛都,克羅地亞幫在舊金山,每一個都是正經的黑幫,用來做臟活很順手。
他得到了成總許諾的兩千萬刀分紅,就要把事情辦了。
把舊金山的克羅地亞幫拉到圣洛都做事,是西海岸追夢男孩厄里斯的細節,哪怕成總手眼通天,逼著他把他卷進這場迷局,他也在能力范圍內極力的輾轉騰挪。
家人們離開了,賈會計看著空蕩蕩的病房,默默的流下了淚。
他這幾天一直見不到家人,還一直在擔心,今天終于見到了,反而徹底引爆了他的情緒。
虎落平陽,群狗欺壓,他不甘心!
“篤篤”
敲門聲傳來,賈會計連忙抹了抹淚水,撐起一副鎮定的表情。
門被人推開了,老李帶著人,面色有些急切的走了進來。
“老賈,趕緊起來,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在這里躺著!”
被老李教訓過的賈會計現在不敢狂了,他見老李就要指揮手下把自己拖下床,連忙叫到。
“慢點,我的腿!我的腿還斷著呢!”
沒理會賈會計的倉皇,老李雙手抱胸的站在原地,冷冷的看著手下折騰這位斷了腿的大騙子。
很快,賈會計就被人按到了輪椅上。
“李哥,這是怎么了,我已經很聽話了,李哥,我真的已經很聽話了。”
老賈不敢耍小聰明,他很怕,怕死。
人脖子硬的時候可以很慷慨,但心中那口氣一旦散了,脖子就再也硬不起來了。
“帶你去開記者會,你要不斷的保持曝光,老賈,我有時候都會羨慕你啊,商業大明星,哈哈哈哈。”
李海平的話讓賈會計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開記者會?
就我現在這逼樣子有什么見記者的必要嗎?
“李哥,我都這樣了,要不還是算了吧,車禍而已,沒什么好說的。”
老賈不想自己那么狼狽,他還在盡力的試圖改變李海平的想法。
可李海平又不是拍板的那個,他沒膽子亂做決定。
“老賈,這是好事,你有知名度了才好東山再起啊,你說是不是。”
李海平的話讓賈會計更牙酸了。
太尼瑪欺負人了!
我腿斷了可以上新聞是吧?
當初打斷我的腿就為了今天讓我再上一次新聞?
這個大騙子不會理解,他騙走的那幾百億才是真正的畜生行為。
和他做的惡比起來,今天的報應甚至小到讓人絕望。
“李哥,她們是干什么的?”
指著走進來的化妝師,賈會計有些發懵的問道。
李海平沒有回答,只是站在門口看起了手機,兩位化妝師在賈會計面前的桌子上擺好了工具,直接開始上妝。
成總的設計有種天馬行空的浪漫。
腿斷了是吧?
好事兒啊!
第一次熱搜——《賈會計在美利堅疑似被仇家打的半死,兩條腿被打斷了!》
第二次熱搜——《真男人賈會計含淚承諾,就算腿斷了,我也不會放棄造車還債,債!一定要還!》
第三次熱搜——《大家覺得是哪個好心人把賈會計的腿打斷了,是許皮帶嗎?》
第四次熱搜——《許皮帶保持沉默,疑似默認傳言,伱怎么看皮帶哥除賈害?》
復仇、除惡、不放棄的承諾、兩個男孩的愛恨情仇、首富、百億爛賬——各種要素太滿了。
這波營銷稍微走走,以賈會計那簡中互聯網舊日流量之神的身份,立刻就能再次刷屏各大熱搜榜。
成總做的是MCN,玩的是短視頻行業,短視頻行業的核心是什么?
是內容嗎?
是流量!
所以,老賈在兩位化妝師的捯飭下,很快就上好了妝。
滿意的繞著賈會計轉了一圈,老李打心眼里佩服成總。
成總,你太懂怎么營銷了啊。
他臉上的傷好了,你還專門找人再給他上一上妝,成總,老李我徹底服了。
“哈哈哈,可以的,老賈,這是你的臺詞,你看一下。”
接過李海平遞來的紙條,賈會計越看心里越酸楚。
成大器那伙人是拿他當盤菜了,現在這種讓他借傷勢反復營銷的行為,就相當于做菜時的來回翻炒。
李海平推著輪椅,在賈會計背后開口繼續交代。
“你不要犯傻,老賈,這個事情其實是好事,你的名氣越大,就越有用。
有用的人才有活下去的價值,所以,等會兒你要好好演!”
老李太喜歡現在的人生了。
成總能量夠大,做的生意也夠野,他作為成總的狗,狗仗人勢的感覺讓他迷醉。
推著賈會計往記者見面會的場地走去,因為賈會計坐在輪椅上的原因,李海平剛好可以看到他的后腦勺。
看著賈會計那凌亂的頭發,驀的,李海平伸出巴掌狠狠地扇了一下。
“啪!”
“啊!”
“我說話呢,為什么不回答!”
“是!是!我好好演,李哥,我很聽話的!”
老李沒有繼續說,只是,這個小老頭的臉上露出了一種詭異的笑意。
李海平其實根本無所謂他回話不回話,他只是想扇一下賈會計,僅此而已。
賈會計,曾經的商業巨子,千億公司的掌舵人,大羅金仙的門徒。
現在呢?
爽,太爽了啊!
醫院的一間辦公室。
在老李的協調下,他以大富豪賈會計的名義拿到了用這個場地做記者會的許可。
一堆華國各大媒體美利堅分部的記者已經長槍短炮的等了許久。
終于,有個比較雞賊的攝影師看到拐角處出現了賈會計。
他沒有聲張,而是快速的按下了拍攝按鈕。
現在是2018,賈會計在簡中互聯網的知名度差不多是如日中天的!
而且,他還疑似被仇家打斷了腿。
這種新聞,早發出去一分鐘都是成功,流量和獎金一起拿捏!
“看,賈會計來了,斷了,真的斷了!”
“居然是真的,誰干的啊?”
“賈總,上次見你的時候你兩條腿還好好的,今天怎么被打折了腿?”
“指定是騙的太多,這一回,是他自己造的孽,欠了不該欠的錢,欠的起么?”
看著像禿鷲一樣圍上來的記者們,賈會計心情復雜。
“讓一讓,先讓賈總進去,我們進去聊,醫院的走廊要讓給醫護人員。”
見記者們擠在走廊里堵路,老李笑瞇瞇的維持起了秩序。
記者們也很體面,畢竟大家都在美利堅混,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所以都跟著賈總進了屋中。
“賈總,我是極目新聞的,你的腿是被打斷的嗎?”
賈會計坐在輪椅上,老李就站在他的不遠處,他不敢亂說話,而是按臺詞回了起來。
“謠言!不是被打斷的,是開車出了車禍,僅此而已。”
“不對啊,賈總,你臉上的傷看起來是被拳頭打的,撞你的難道是汽車人?”
這位倒霉催的記者可能是買了樂視股票,所以問的很損。
一時間,空氣里彌漫起了快活的氛圍。
“哈哈哈。”
“不一定是汽車人,還可能是威震天。”
“你們別打岔,賈總還沒回答呢。”
賈會計被人嘲諷的腦袋都是麻木的,他極力壓下心中的雜念,沉著回答道。
“各位今天能來,我很感謝,但實際上,我確實是出了車禍,至于臉上這些傷,都是彈出的安全氣囊造成的。
這也是我要造車的原因,傳統的油車不夠智能也不夠安全,法拉第未來的FF91就解決了這些痛點。
FF91是劃時代的智能車,它不僅安全,還非常的智能,未來,我們會在FF91上搭載智能駕駛技術。
作為一款為塔尖客戶服務的智能電車,FF91的智能性可以大大降低車主出車禍的可能,而它的安全性又保證了,哪怕出車禍了,尊貴的FF91車主也不會被安全氣囊傷到!”
這位聲名狼藉的大騙子說話一套一套的,饒是見多識廣的記者們都被他干沉默了。
這是一種怎樣的精神啊!
忽悠,腿斷了還不忘忽悠!
賈總,我們唾棄你的行為,但我們佩服你的臉皮與韌性!
“賈總,九派新聞,您的腿真的斷了嗎,我有點不敢相信。”
九派新聞的記者是個老江湖,他意識到,像賈總這樣的大騙子是很厲害的,可能斷了腿這事兒都是他PLAY的一部分。
某種程度上來講,他的猜測是對的。
這確實是PLAY的一部分,但賈總已經不是主角了。
控制這一切的人是成大器成總。
“你怎么問的,賈總住院都一周了,你覺得他的腿沒斷,那我們找來醫生問問!”
老李作為控場者,他不希望有人誤會賈總——那會導致營銷從一開始就不成功,所以他反而比賈總還急。
“你們等等,我現在就去找醫生!”
很快,老李帶著賈會計的主治醫生來了,記者們立刻問了起來。
不過,李海平終究是年齡大了,對小年輕的功力不太懂。
他以為喊醫生過來可以幫忙證明賈會計的腿真的斷了,而記者們想的卻不是這個。
“你好,這位先生腿上的傷勢是由什么造成的?是車禍造成的還是被打斷的。”
記者的問題讓老李直接變了臉色,他好像搞砸了!
“被打斷的啊,問這個做什么?”
醫生的話一出口,記者們就像靈魂高潮了一樣,一個個眼睛都開始往外放光。
確定了,賈會計在美利堅被債主打斷了腿!!!!!!
炸了,明天的簡中互聯網頭條在這一刻已經誕生!
賈會計,跑路美利堅的超級大騙子,被人打斷了腿!
在記者們、醫生的背后,老李的手都是抖了。
砸了,自己好像搞砸了。
他看了一眼賈會計,直接扭身離開,同時叮囑厄里斯的人和自己的手下一起控好場子——重點是控住賈會計。
成大器的很多操作都是遙控老李打出來的,李海平明白成總關于賈會計的計劃有多大。
而今天這場記者會包括后續的營銷,所有關于賈會計腿被打斷的點都是‘疑似’。
但現在,在他的凌亂操作下,疑似變成了確定。
這就麻煩了。
唯一注意到李海平離開的是賈會計,他明白,醫生說出那句話后,事情可能就失控了。
對于李海平背后的那些人來說,他的錢已經拿到了,問題是,他們想進一步榨干自己的價值——夠壞夠有話題度的名頭也是價值。
但如果事情不可控,他就會成為風險因素。
李海平剛剛手抖就是因為他意識到了失控的后果,賈會計心臟更強大一些,他的手不會抖。
抿了抿嘴唇,老賈咬了咬牙,高聲喊道。
“各位,各位記者朋友,我有些話想說。”
賈會計要搶回自己的命!
記者們從醫生處拿到了他們想要的答案,但賈會計才是今天的主角,他們自然很期待賈會計會怎么說。
看著那些鏡頭,那些虎視眈眈的記者,賈會計有種虛幻感。
這一刻,他好像找回了一點曾經的感覺。
這個斷了腿的騙子,在這短短的一刻,甩開了現在纏在他身上的可怕的枷鎖。
他雙手握著輪椅的扶手,面色嚴肅的高聲說道。
“我曾經是一位創業者,樂視也曾做到視頻行業的全球第一,我的樂視有著全球最多的付費用戶,當時的樂視很成功。
我以為我的成功會繼續下去,那時候做事,似乎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現在回頭看,當時的我可能有些自大了。
我以為我能把樂視做成偉大的企業,我相信我的那些理想都可以實現。
我造電視,造出了華國最好的超級電視、智能電視,讓大屏電視走入了千家萬戶!
我造手機,造出了市場廣為好評的LEMAX手機,實現了手機到電視的生態互聯!
我做樂視體育,一度讓樂視體育的估值達到兩百億!
最后,我造車,我選擇再次定義汽車,法拉第未來的名字就是我的野心——開創未來!
但朋友們,商業市場上的成成敗敗有時候是無法預料的,就像我們每個人的人生一樣。
過去,我沒想過自己會失敗,但后來我失敗了。
失敗是商業領域的常態,但我想東山再起!
所以,我來到美利堅,希望借著法拉第未來的成功還掉樂視欠的債務。
我會認真的造車,造出好開的安全車、智能車,這才是我今天開記者會的內容。
我想對那些被我連累的供應商、朋友、投資人說一句話——請期待法拉第未來的明天,我們的名字叫未來,未來是有無限可能的。
我一直在努力的造車,今年,法拉第未來的第一輛樣車已經生產出來了。
后續就是優化和生產,可能19年中就可以上市了!
這,才是我賈會計想在今天分享的話,希望大家能把這些話發出去,讓對我有誤會的人明白——我會回國,也會還債。”
賈會計的脫稿演講很即興,也很成功。
這一刻,他不是那個被人控制的賈會計,不是被打斷了腿的落敗病虎。
當老李離開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可能要被放棄了。
他祈禱,但這次祈禱的對象不是虛無縹緲的老天爺,回答他的是那個過去的自己。
他要搶回自己的命!
茍且偷生的命也是命,活著就有無限可能。
他再也不怕了,只要不陷于死境,他就不會放棄翻盤的希望!
“小事,我早就料到這一天了,賈會計人在我們手里,折騰不起浪花。
老李,他過去可能是只狼,但他低頭后,就變成了狗,茍且的現實把狼逼成了狗啊。
回去吧,這次你也沒做錯,以后做事時小心點就行。”
真正的玩家成大器沒有出現在記者會上,他選擇站在局外控制棋子。
當老李汗流浹背的來見他時,他正在看九派新聞發布的老賈記者會直播。
李海平在老賈面前狂的沒邊,但在成總這里他可太懂事了。
“成總,他說的這些都是屁話,但你看他的表情,這個人很會撒謊,您要小心啊。”
老賈的演講水平不低,剛剛在危局里用一段感人肺腑的自白緩解了局勢,但李海平清楚,他就是在扯淡。
成大器也清楚。
“哈哈哈,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你不用擔心。
而且,他喜歡騙人,也是靠騙人發家的,但我從來都不騙人。
你現在也從身份生意里掙了幾百萬了,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老李的頭低的更低了,他諂媚的說道。
“是,是,成總,那我先回去了,您還有什么要交代的嗎?”
“繼續按計劃走,不用多想,好好做事就行。
當然,你有什么疑慮或者看到什么苗頭都及時匯報,今天做的就很好,我有時候也會有顧及不到的點,這就需要你查缺補漏了。”
成總很欣賞老李,老李的野心比斯科特更外露,但這反而是一種好事。
野心是引擎,想走得遠一點,沒有夠大的野心是不行的。
“是,成總,我一定注意!”
見老李就要離開,成總忽然想到一個事。
“你家姑娘是不上學了嗎?”
李海平頓時有點慌。
成總,你這大壞比難道盯上我女兒了?
老李看著成大器,忐忑的解釋著。
“她中學的時候被校園暴力,我就把她帶回了家,是有兩年多沒上學了。”
成大器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美利堅的中學校園暴力情況確實很多,老李的女兒遇到這種情況確實很難繼續讀了。
“這樣,她想上什么大學,你問一下,我幫你運作進去。”
還有這種好事?
驚喜來的太突然,李海平有點腦子轉不過來彎,問了一個很傻逼的問題。
“藤校也可以嗎?”
成大器啞然失笑。
“當然,美利堅的大學隨便選,只是某些專業可能不行,具體選哪個,你回去問問她的想法。
我建議選一個食堂好吃點的,以后她肯定是要給我做事,什么大學其實都一樣。
重點是,要讓孩子正常的接觸同齡人,上大學交交朋友,長長見識,你說是不是?”
“是,是,成總,我回去和她聊聊再給您一個答復。”
老李樂的嘴都要合不攏了,實在是成總的餅太切中華國人的軟肋。
你工作做得不錯,所以獎勵你女兒隨便上名校的資格!
世界上還有比成大器更好的老板嗎?
可能有,但老李這一刻覺得成大器已經是最好的那個了。
然而,站在電梯里,老李咂摸出了不對。
成大器剛剛說的‘以后她要給我做事’,這話就有點細思極恐了。
也是之前太激動,李海平沒意識到這句話有什么深意。
此刻,站在幽深密閉的電梯里,李海平的心有些顫抖。
他明白,自己不能拒絕,如果拒絕,成大器可能就會懷疑他。
“叮!”
電梯到達了一樓,老李調整了一下表情,深吸了一口氣,快步走出電梯。
他獲得了很多,失去了很多,但他明白,自己是主動踏進這條河的。
那就走下去吧!
李海平這老登純粹就是污蔑,成總可沒他想的那么不當人。
成大器的意思其實是,未來,他的女兒可以直接成為成大器信任的自己人,能在成大器的各種事業里做關鍵的一員。
成大器合法的生意比不合法的生意多多了,美利堅這邊六家公司,華國那邊十幾家公司,這還是剛剛起步。
而且,成大器的事業又不是不了,以后還有更多的資產和公司,這些都需要可靠的人打理——阿基里斯招攬成總也是這個原因驅動的。
到時候,老李的女兒可以挑的正經崗位成千上萬,哪用做什么違法的事情。
為他女兒安排大學,是成大器對老李敬業精神的獎勵。
成總把老李放心里,老李把成總當自己——這個老登心思太陰暗。
成大器是什么人?
茍富貴,不相忘的人,他甚至要捧斯科特做議員。
“科特,所以你現在是被打擊到了?”
知道在美利堅從政的過程會很抓馬,但成大器沒想到,斯科特第一次在政界社交場合出現就被搞的沒信心了。
“也不是被打擊到了,我到現在還在思考沃爾夫前兩天和我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金發老兵很糾結,他當時信了沃爾夫的鬼話,結果被嘲笑了一頓。
“全當假的就行,沒必要糾結,你就當他們是好萊塢的表演藝術家。”
成大器給出的解決方案差不多是為斯科特定制的。
“爾虞我詐很麻煩,你以前在生活中接觸這方面的經驗不多,所以你很菜,這時候就當他們全都在騙你,這能保證你不再鬧大的笑話。
沃爾夫教你那個保持不笑的方法還挺有意思的,他對你很用心。”
“但是,Chan,為什么他們都要表演、說謊呢?”
聽到斯科特這句話,成總把視線從屏幕上移開,看了科特一眼。
見他是認真問的,成總聳了聳肩,回道。
人類是社會性動物,表演是社會性動物的本能——猩猩和狗、狼都會表演。
但你的問題隱含著的邏輯是,明明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人都在呼吁大家要成為美好善良的人。
可到了生活里、現實里,那些身居高位的都是虛偽而富有心機的人,是嗎?”
斯科特喜歡成大器這個朋友,有錢、能打、夠意思,重點是還聰明。
“Chan,但真誠的坦率也是一種很好的方式,不是嗎?”
成大器笑著搖了搖頭,意味深長的說道。
“思考是個痛苦的過程,所以很多人喜歡拿著他人的思考果實應付自己。
你說的這個是對的,但脫離了語境的邏輯是站不住的,我的意思是——你所說的正確在一些語境里是合適的。
然而,政治的邏輯不在其中。”
說道最后,成大器意興闌珊的給出了自己的結論。
“政治是妥協的藝術,妥協,意味著其中充滿遺憾,這個邏輯在政治學的現實實踐中是普遍適用的。
抱歉,我的朋友,我們生活在一個有點糟糕的世界,你有勇氣挑戰嗎?”
你有勇氣挑戰嗎?
這個問題成總問過斯科特幾次,他一次次的懷疑自己、猶豫、遲疑。
而如今,在經歷了沃爾夫的嘲諷后,斯科特反而看清了自己的心。
“我在服役時是我們班的機槍手,Chan,我不缺乏勇氣,但我很懷疑我的努力有沒有意義。
這個國家的議會里坐的都是資本家的代言人,我現在也成了你的代言人,我不喜歡這樣的人生,但我又想嘗試。
這很可笑,但更可笑的是,沃爾夫教我怎么笑的時候,他看到我的牙,告訴我,我那晚不要露出我的牙。
哈哈哈哈哈!
這太可笑了,我的朋友,我像是一個馬戲團里的小丑,我的鼻子是紅色的圓球。”
斯科特笑的有些歇斯底里,他在作出決定后,不怕失敗,也不怕困難。
但他很在意沃爾夫那輕蔑的話。
不要露出你的牙。
不要做議員。
科特,你就是個牙都不齊的窮鬼!
“你很不滿?”
靠在椅背上,成總單手托著下巴,問道。
“我當然不滿,不!這不是不滿,是憤怒!”
科特是個愛國者,他為國家服役但被國家的司法體系毀掉了人生。
那個該死的黑鬼開著他的車,睡著他的老婆,而這個國家的法官告訴他,他有義務撫養那個黑鬼的兒子!
他有理由憤怒!
不要露出牙只是個小小的點,但它就像那根稻草——不是救命的,是壓死他的稻草。
他看起來是恨極了那天可笑的自己,恨極了沃爾夫,但他實際上恨的是這個體系。
“科特,你的憤怒我能感受到,但憤怒的火焰對著自己燒是沒有用的,你要燒向那些你厭惡的人,讓他們感受到你的憤怒!”
成大器從位置上起身,站到窗前看著下面的城市。
“來,科特,到這里來,看看下面吧。”
金發老兵不解的看著圣洛都得城區,成總的話在他耳邊響起。
“這座城市里有幾百萬人,大部分都會默默無聞的死去,他們一生都沒做出過什么偉大的事業或恐怖的罪行,他們來了,他們成了一顆螺絲釘,在社會的機器上運轉了一些年。
然后,他們悄悄的死去。
這個世界上有七十億人,人類有史以來有千百億人,科特,他們絕大多數都沒有留下自己的名字。
他們只會是歷史書上的一行數字,‘孟加拉曾經被y國人殖民,一年餓死了一千萬人’,‘硫磺島之戰,死了幾萬人’,‘911襲擊,死了幾千人’,大部分人只是數字背景板中的一個。
是,美利堅是不太美好,但你要明白,這種不美好的世界已經是人類有史以來少有的好時代了。
我不甘心,不甘心做一顆可以被輕易替代的螺絲釘,所以,我走到了今天。
你呢,科特,你希望歷史如何書寫你的名?”
成大器很明白,斯科特今天來訴苦的目的是希望的到認同或,他沒有放棄的打算,只是需要朋友的鼓勵。
于是,他選了一個浪漫的方式。
來,科特,你希望歷史如何書寫的你的名?
“Chan,我想改變一些事情,我知道這很蠢,因為那些虛偽的人、邪惡的人、諂媚的人反而一個個活的光鮮亮麗,甚至把持了這個國家的權力。
我希望我可以走的遠一點,我的力量或許不大,而且我還不能給你惹來麻煩。
但,不肉,我想讓他們作惡的時候稍微收斂一點,哪怕一點,這就夠了。
我愛我的前妻,我到現在都愛她,我也愛美利堅,無比。
但她不是她,美利堅也不是我想的那個美利堅了,我明白,我要改變!”
科特的話很繞,但成總比較聰明,剛好能聽懂。
他推開窗,遞給科特一支煙,也給自己點了一只。
“科特,你有這樣的想法很好,現在說說具體的問題,還是牙的問題。”
成總的想法從來都非常的跳脫,這是他的敏銳與智慧所支撐起來的行事方式。
“不要洗牙,不要治療或修補,保持一口爛牙吧。
美利堅的精英政治歷史太久了,MAGA的出現其實說明了很多,均值回歸在政治領域也是適用的。
人們或許厭惡了那些虛偽的政客,他們希望看到些不一樣的,你可以做那個不一樣的。
以后你甚至可以把那天晚上沃爾夫和你說的話當做笑話講給其他人,‘我有一口爛牙但我仍然有勇氣笑起來’,這是個不錯的噱頭,會讓你在從政這條路上走的更簡單一點。
當然,我知道這可能會給你帶來壓力,你自己考慮。”
金發老兵有些遲疑,是的,他又一次遲疑了。
“Chan,我的性格可能不是那么,嗯,那么喜歡開玩笑,從這一點看,我不適合做政客。”
“老兄,你以為其他人在娘胎里就編輯好以后適合做什么了嗎?沒有完美的人,你也有很多優勢。
你是退伍老兵,你還被妻子和黑人搞過,你被美利堅的司法體系迫害過,你甚至還做過流浪漢,這些東西會讓你很有優勢。
是啊,有些可能會成為其他人攻擊你的點,但你要明白,畏畏縮縮是做不成事情的。
讓他們說去吧!”
斯科特不說話了,成大器作為朋友,對他可太夠意思了。
這哥們又不是什么不懂事的孽障,當然明白,成總說的都非常在理。
他在靜靜地思考,未來該如何笑著說出自己的茍且。
這需要很多勇氣,恰好,斯科特是個不缺勇氣的人。
“對了,你不要給我發工資,上個月的薪水被那個碧池卷走了一半,我不要錢,你只用管飯就行。”
金發老兵的要求很離譜,但考慮到這里是可以搶走捐精者百分之四十薪水的美利堅,一切又都合理了起來。
“如你所愿,我的朋友!”
成大器笑了笑,沒有多說,直接應了下來。
科特,祝你能實現自己的想法。
只有你先做上議員,我的絕戶計才好從你口里推。
“議員?呵,別說是一個議員了,就算他做了議長也只是一條狗!”
夏威夷,瓦胡島上,出差參加活動之余來沙灘上度假的羅伯特·艾格和本尼·唐茨聊到了沃爾夫·德古拉。
當初,羅伯特·艾格手里的ABC是咬德古拉家族最激烈的電視臺,他和德古拉家族的梁子差不多是解不開了。
作為美利堅閃米特流浪者群體中的中堅,羅伯特·艾格有資格點評沃爾夫·德古拉。
“羅伯特,可德古拉家好像和牛森他們關系很不錯,我從格威爾那里了解到,喬爾·德古拉和牛森似乎達成了什么交易。”
本尼·唐茨是加州宴會小王子,他屬于那種和誰都能說上兩句的性子,同時還喜歡社交,所以朋友非常多。
這也是他被羅伯特·艾格看中做幕僚的原因——會交朋友到某種程度后是個非常有價值的能力。
“不重要,德古拉家只要不在驢黨里搶資源就行,他們愛干什么干什么。”
閃米特流浪者對美利堅的侵蝕是無所不在的,但其內部又分為很多不同的小團體,而這些小團體之間,屬于一種互相看著不順眼但表面上又非常體面的狀態。
而羅伯特·艾格屬于那種臺前的大堂經理,他本身不是頂級資本家,只是一個頂級集團的代持者。
因此,對于德古拉家在美利堅權力秩序里的探索,他其實無所謂。
“還有一件事,我最近看了一家MCN公司,他們的模式很有意思,前段時間拿到了A輪,估值有一個多億。”
本尼·唐茨拿起椰漿喝了一口,隨口說起了另一個消息。
“MCN?那些蠢貨在MakerStudios上吃的教訓還不夠讓你清醒嗎?”
迪士尼在幾年前曾以7億刀的價格買了一家MCN公司,也就是MakerStudios,但MakerStudios的模式是依托于油管的。
后來,在油管的流量分發和收益變動下,MakerStudios一夜間崩塌,迪士尼之前在MCN公司上已經吃過了大虧。
“不太一樣,MAS的模式比MakerStudios更標準化一點,有點好萊塢電影工業的意思,而且他們的創始人腦子非常清醒,找投資人的水平不低。
我還是聽格威爾和我說的這家公司的細節,然后我就勸格威爾不要投資了。
本來我想的是,等一段時間我進去投個幾百萬,結果他們動作很快,格威爾剛回完那邊的消息,他們就找齊了資金。”
本尼·唐茨這種暗戳戳的是壞目的是為了自己買,但MAS的創始人不缺找資金的能力,所以他的計劃在成總那干脆利落的融資速度前就成了鬧劇。
“仔細講講吧。”
本尼激起了羅伯特的興趣,他放下手機,換了個姿勢半坐了起來。
伸手示意沙灘甜心過來提供服務,羅伯特一邊享受著按摩,一邊聽起了本尼·唐茨的介紹。
“.,股東現在大概有三個,卡拉馬克里斯、克魯索、創始人本人。”
“確實很有野心,他找融資不是為了找錢,而是為了找資源,如果不是你這個壞小子遇上了格威爾那個蠢貨,牛森也會進去。
哈,MAS,這個名字是什么意思?”
羅伯特是懂美利堅規則的,他對很會融資的MAS有了點興趣。
被老板調侃的本尼·唐茨沒有多少羞恥感,美利堅的精英從不講究禮貌,使壞?
“Mountainsandseas,名字有點奇怪,怎么,你有什么看法?”
本尼·唐茨不太理解成大器的中式幽默。
他和自家老板介紹MAS的目的很簡單——迪士尼的文化產業帝國需要不斷地擴張,補充新的血液。
而MAS給了本尼一種特殊的觀感,起初,他只是對成大器這個創始人很感興趣,后來才從格威爾口中了解到了MAS的一些細節。
不了解還好,當時格威爾說完,本尼·唐茨就心動了,他還意識到,當初在格魯的婚禮上成大器是故意不提MAS的。
當時他們幾位還不認識,成總留一手也正常,于是,格威爾的投資意向就被本尼·唐茨攪黃了——他想晾晾成總。
結果,成總發車的速度太快,把他秀了一臉的尾氣。
“且看吧,太小了,沒什么意思。”
羅伯特的大垮開始加速輸出,這片私人海灘獨屬于他們兩人,不用顧忌外人。
本尼·唐茨目不斜視,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我安排人和MAS聯系,等他們二輪融資的時候讓我們的投資部門跟一跟,你覺得呢?”
羅伯特沒時間給出意見。
“GOD!goodgirl,這是你的小費,你的嘴太棒了!”
見老板沒什么興趣,本尼·唐茨懂事的閉上了嘴,沒有再提投資MAS的事。
羅伯特·艾格不動聲色的瞥了本尼一眼,又躺回了沙灘以上。
迪士尼是一家超級文化巨頭,有電視臺,有制作公司,有發行公司,有網站,有實體產業,有海量的版權。
它的大,大到僅僅是作為經理人的羅伯特每年都能拿到上億刀的薪水,但同時,它所裹挾著的利益也被很多人盯上了。
對于本尼·唐茨這種帶著點吉祥物性質的人脈型幕僚,羅伯特從不指望他能給自己什么好的投資、經營建議。
而今天本尼一反常態的推初創公司,甚至還在話里自爆做壞事的行為,讓羅伯特·艾格很反感。
小子,我看得透你,只是懶得拆穿!
可憐的本尼,他不懂,在自家老板眼里,自己現在已經成了個沙比。
又是熟悉的深夜,成總疲憊的從位置上站起,注意到,隔壁麗莎的辦公室里還亮著光。
“嗨,在做什么?”
金發白妞煩躁的抓了抓頭發,她抬頭,眼神不善的看了一眼靠在自己門口的成總,沒有說話。
麗莎伸手抓杯子,才發現杯子已經空了。
“我給你倒,你忙。”
成總多有眼力見一人啊,他屁顛屁顛的給自家手下的‘大牛馬境巔峰大圓滿半步后期超級牛馬’的員工麗莎倒了杯咖啡。
“Chan,我在研究加州的員工權益保護法,上次那個孕媽你還記得嗎,她很難搞,非常難搞。
我們的人找她談,談話錄音被她錄了下來,那個人有些蠢,現在局面很尷尬。
明明她有錯在先,但她卻仗著自己懷孕想咬我們,你覺得該怎么辦?”
懷孕、少數族裔——但吸毒,按照MAS和旗下簽約網紅的條款,她需要付違約金,但現在,這姐們兒甚至想從MAS身上搶一把。
想搶成總。
只能說,她是有想象力和勇氣的——比斯科特都有勇氣。
成總是誰?
成總是能嚇得賈會計想扛著斷腿跑路的狠人!
“她很咄咄逼人?”
“不是咄咄逼人,怎么說呢,她瘋了,她想從我們身上咬一大筆,二十萬刀。”
美利堅的多元化人類給了成總一點小小的震撼。
“先在法律流程內走吧,走到底,如果結果不好,我再處理。”
對于魔抗迭的厚厚的涉毒網紅成總也沒什么好辦法,他畢竟不是真惡魔。
美利堅的魔幻一次又一次的刷新成總的認知,前些天他還借LGBT搞賈會計。
結果兩周不到,他也吃到了政治正確的回旋鏢。
先拖著吧,MAS不能輕易的低頭,公司的利益原則很重要,哪怕是成總也不能輕易的自己扇自己的臉。
“那我下班了,晚安!”
金發白妞說著,起身收拾起了東西。
把東西收拾完后,她看到了桌上的咖啡。
想到自己給資本家做牛做馬的悲慘人生,這姑娘瞪了成總一眼,舉起杯子,一飲而盡。
麗莎本以為自己已經夠牛馬了,但她經過簡易攝影棚時,發現了一個比自己還牛馬的存在。
又是小趙——‘大牛馬境巔峰大圓滿半步巔峰超級牛馬’。
這姑娘還在拍攝,她白天要上課,四個賬號的更新壓力又大,所以經常拍到很晚。
見成總進了攝影棚,麗莎的腳步停了一下,也跟著成總走了進去。
說起來,麗莎和小趙的關系還不錯,畢竟她倆都是心思純凈善良的好姑娘,能聊到一起也不奇怪。
兩人慰問了小趙幾句就出來了,畢竟大家都是都市男女,工作加班是常態。
和成大器一起下了電梯,麗莎看了看體壯如牛的里爾,知道他是成大器的人。
“Chan,如果那個吸毒的孕媽的訴求被法院判定通過,你會怎么做?”
成總其實也沒什么想法,畢竟那位姐太特殊了。
他思索了一會兒,想到了一個辦法。
“我們的處理已經很輕了,如果她非要通過起訴來敲詐,那我們可以給她安排一個援助律師,麗莎,你懂吧。”
成大器對麗莎眨了眨眼,金發白妞全懂了。
“Chan,哈哈哈哈,你有點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