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在危機之下應該如何應對呢?
賈會計見過風雨,他曾做出過全世界最優秀的獨角獸公司,他曾掌握過千億集團,他曾拜入大羅道祖門下,他曾見識過人間最奇崛瑰麗的險峰。
可是啊,他的運、他的命不夠硬。
道祖門下的身份曾給他帶來無限的饋贈,但在道祖崩落之后,他無可奈何地被裹挾著踏上了駛向毀滅的列車。
如今,流落他國的賈會計已經不是那個晉省民營企業家的標桿了,他似乎淪落到被人圍獵的境地之中。
成大器的話是如此的赤裸,如此的暴虐。
看著成大器那得意地笑容,賈會計有一種從靈魂最深處升騰起來的無力感,他明明站得住,他也正好好地站在原地。
可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倏然的,他原地踉蹌了一下。
賈會計的微微一退踏破了成大器撂完狠話后的安靜,小餐館里的安靜就這么被打破了,被他那下意識的、無法控制的、恐懼的一退打破了。
他笑著,他彎著腰,他點著頭,他期待的殷切的麻木的看著成大器。
憑什么?
他那張滄桑的臉上全是諂媚和友善,但在友善之下,是他那如山如淵般的不甘。
“成大器,我可以和你談條件,但我不想知道下面是什么,我們就在這里聊。
賈會計還在輸出!
“廢話,我背后也有人,趕緊下來,伱都多大的人了,也搞過那么大的騙局,怎么就拎不清情況呢?”
他現在也不說話了,只是默默地咬著牙,就是不想進去。
厄里斯領會了成總的意思,直接上去貼到了賈會計身邊。
成總拉開小包廂里的暗門,里面是一條地道。
他卷款跑了,留下幾百億的窟窿,坑的是萬家百姓!
西海岸追夢男孩討厭這份工作,他爬了這么久的山峰,但在成總和格魯眼里,終究不過是個打手。
厄里斯出擊,人狠話不多!
“成大器,你殺了我你也逃不掉,我背后有人!”
但他又希望自己只用做個打手,那樣,未來清算的時刻受到的反噬可能少點。
賈會計個子不高,身材也不壯,但此時此刻他的求生欲給了他力量,在厄里斯的推搡下,他的腳似乎生了根,就是不動。
成大器看了眼厄里斯,小厄不敢耽擱,掏出槍頂住了老賈的腦袋。
你可以害我,但我明明和你無冤無仇!
“成大器,不,成總,成總,我們是不是有什么誤會,上次的事不是過去了嗎?”
一鯨落萬物生,他的道祖落了,生了萬物。
不,小餐館仍然安靜,但這種安靜和之前的安靜不同。
“沒什么誤會,剛剛就是和你開個玩笑。”
老賈似乎覺得自己要成為食材這個玩笑很有意思,他尷尬的笑著。
老賈啊老賈,就連艾國北那樣的東西都會掙扎,賈會計自然也想掙扎。
成大器在緊張,緊張自己的局能否吞噬掉這個舊日的華國商界巨擘。
成總為什么能毫無心理負擔的對賈會計下手?
實在是這哥們兒當年害的人太多了。
他厭惡成大器對自己那前恭后倨的態度,但他又不得不和成大器、格魯等人攪合在一起。
成總笑著回道,他甚至都沒有回頭,語氣也很輕松。
在成大器的威脅之語落下后,小餐館里的安靜是一種懸而未定的安靜。
但厄里斯沒有笑,成大器更沒有笑。
他在恐懼。
那些參與進來的人也緊張,他們圍坐在桌子旁邊,緊張于自己能有多大的收獲。
槍斃他都是輕的!
不誅九族還要感謝法治時代!
賈會計笑不出來了,他看著那幽深的地道,緊張的咽了口唾沫。
就這么,老賈被厄里斯推著,緩緩走進了那個小包間。
“哈哈哈,成總,你太幽默了,哈哈哈哈。”
“老賈,你才幽默,還真以為我們一群人是來找你開玩笑的?”
厄里斯在賈會計背后推他,示意他進去。
厄里斯在緊張,西海岸追夢男孩被成總和格魯拉進了這場他看不透的迷局,他緊張自己能否全身而退。
成大器沒有讀心術,他也看不懂賈會計的眼神,但他明白,需要讓賈會計清楚現在的情況。
現在,這種懸而未定的緊張消失了!
“賈總,別害怕,我開玩笑呢,我們過來聊。”
成大器笑著指了指小包間,示意賈會計。
就在這種擰巴的心態中,厄里斯像成大器養的狗一樣,親自押送起了賈會計。
幽默老賈,都這時候了還犟?
你找我肯定有目的,但我不是孤家寡人,沒有我的配合,無論你的目的是什么,你都沒法輕松實現!”
腦袋上頂著冰冷的槍管,也毫不影響賈會計那飛速運轉的腦殼。
他堅定的看著成總,等待成總做出抉擇。
“老厄,把他腿打斷。”
成總的PLANABC可太足了,厄里斯明白成總想要什么效果。
他一個拌摔把老賈按到地上,拿起椅子就往他的小腿上砸。
老賈拼命地掙扎,拼命地喊,但這里是白道黑幫的聚餐點,小包間的隔音屬于專門強化過的。
看著掙扎的老賈,成總心里沒來由的一陣惡心。
他太憎恨這些東西了,但他只是個普通的重生的創業者,他沒有牛逼的系統沒有強大的背景。
權力的游戲里,他和蜜兒、格魯一樣,都是邊緣人。
他有信息優勢,但只有五年,2018年后的每一個機會節點都非常寶貴,他必須不擇手段的往前走。
老賈,借你人頭一用。
“好了,斷了就行,拖下去吧。”
制止了厄里斯繼續輸出的打算,成總轉身進了地道。
走在昏暗的地道里,成大器心中思緒紛飛。
地道中黑暗的環境、狹窄的空間,就像成大器所身處的世間一樣,這讓他想到了許多。
時間,一個當代物理學和哲學里的核心問題,它是一個讓人永遠無法感受的‘幻覺’。
從現象學的角度而言,當代社會的人們總會莫名的感到一種無法言喻的‘停滯’。
在這種‘停滯’里,未來成了一個美好的期待。
人們無限向往著未來,向往著進步,向往著變化。
但如今,這些東西變得模糊而遙遠。
人們似乎被困在了永恒當下的時空。
當代社會的很多人,包括那些思想家似乎都喪失了一種想象未來的能力。
成大器是逆著時間河流的旅人,他看到了那停滯的未來,看到了那沒有答案的未來。
他彷徨他無力他想吶喊,但吶喊是叫不醒鐵屋子里的人的。
要用火。
走在黑暗的地道里,成總開始了自己的想像,在這最后的萬分重要的狩獵時刻,他的思緒飛到了他無法控制的自由的天空里。
他行走于黑暗中,行走于地道里,但他的心卻早已遠離這他厭惡的現實世界。
漸漸地,曲折的地道到了盡頭。
一點點暖黃色的燈光在地道的盡頭出現,那似乎是黃昏是黎明是‘未來’。
成大器收回了自己那些無關緊要的遐思。
或許,我將帶來黃昏,但黃昏后的黑夜會孕育黎明。
地道的盡頭是一間密室,格魯早已在這里等待。
他要扮演今天的大BOSS。
蜜兒的身份很特殊,作為美利堅股東家族的人,她可以串聯那些股東們,可以推動格魯被牛森接納。
但她直接掌握的權力不夠。
成大器的能力和智力都很超綱,更有著信息優勢,但他的說服力不夠。
所以,格魯先生就成了那個‘背后的人’。
LAPD的警長,美利堅西海岸第二城的掌控者之一,他在美利堅的權力秩序中位次雖不高,但手中的刀未嘗不利。
這就夠了。
殺豬沒那么復雜,抓豬、殺豬、分肉,僅此而已。
賈會計背后有人?
大羅道祖的全家都被清算了,賈會計背后還能有多猛的人?
華國還有誰敢收他當狗?
至于美利堅,呵。
“Chan,你終于來了,出什么波折了嗎?”
格魯先生已經備好了酒,他今天要招待自己的‘新朋友’。
“沒事,那個人有些幽默,厄里斯修理了他一頓。”
成大器簡單回了一句,西海岸代理人就走出了地道——手里拖著死狗一般的賈會計。
老賈的左腿被打斷了,在被厄里斯拖行的過程中,他的衣服變得臟亂不堪,完全沒了以往的體面。
摧毀一個人的意志,先從摧毀他的身體與人格開始。
格魯贊許的看了眼成總,然后神色一肅,張口就來的罵道。
“法克,厄里斯,你腦子里進水了嗎?怎么敢如此對待我的朋友!”
頂級黑警、正義克星格魯先生親力親為的走到賈會計身邊,把他扶了起來,甚至還貼心的給他拍了拍身上的灰。
斷了一條腿的賈會計已經萬念俱灰了,正常來說,成總與格魯的這點小手段他完全不會相信。
但對于一個陷入死亡絕望中人來說,格魯先生的‘善意’就像希望的圣光。
“嗚嗚嗚,我我.”
賈會計口不能言,他明白厄里斯是狼,成大器也是狼,他們背后的人一定也是狼,而且是狼王。
但他能指望什么呢?
他只是默默地流淚,甚至連哭聲都不敢太大。
“厄里斯,你先上去盯著,麻煩你了。”
成大器趕走了厄里斯,接下來的話他沒什么資格聽,這種姿態其實很必要,尤其是在今天這個關鍵的時刻——要讓他認清自己的位置。
厄里斯的位置也確實不高——如果需要,賈克斯就能把他揉成任何形狀。
西海岸代理人離開了,成大器假惺惺的說道。
“老賈,厄里斯這個人不是東西,他是混幫派出身的,格局太小。
我就是開個玩笑,他卻把你的腿打斷了,你如果想起訴他,我和格魯先生都支持你。”
賈會計恨恨的看了成大器一眼,他明白,自己今天見了格魯,事情就徹底無法扭轉了。
格魯,LAPD的警長,他前段時間娶了變性人老婆的事在西海岸可謂人盡皆知。
賈會計明白,這兩個人都是在演自己,他恨但他又慶幸,慶幸他們沒有徹底撕破臉。
瞧,這就是摧毀身體與人格的效果——賈會計居然有些慶幸成總和格魯沒有撕破臉。
這可太幽默了。
“先坐吧,Jia,喝杯酒壓壓驚。”
格魯把老賈扶到了密室的沙發上,還推給他一杯加了冰塊的酒。
賈會計腦子里麻麻的,他問道。
“格魯先生,我認識你,請問,你們的目的是什么呢?”
你看,又急。
格魯沒有說話,他今天是BOSS,所有不體面的話都要由成總來說——讓成總扮小弟的機會可能此生也就一次,他要充分的享受這種感覺。
見格魯看了看成總,賈會計也看向成大器。
“老賈啊,你現在還有多少錢,我們只要錢,不要命。”
成大器笑瞇瞇的說道。
錢是個好東西,哪怕是格魯、蜜兒這樣的人也不嫌錢多。
前者有一大攤子人要養,后者只是個沒有掌握家族大權的二號順位繼承人,都很需要現金。
“我沒有錢,成總,現在我的法拉第未來就是個空架子,皮帶哥投資給我的錢全用于造車了,我其實很窮,所”
成總把酒潑到了賈會計臉上。
“老賈,想清楚再說,你的司機現在正在逃亡,如果你死了,你家人也要死,你的司機會成為嫌犯。
想清楚,我們只要錢。”
格魯沒有說話,只是心情唏噓的靠在沙發上抽著大麻煙。
他奮斗了二十年,辛辛苦苦的販毒、販賣人口,掙的錢可能也就幾個億。
而成大器告訴他,這個其貌不揚的華國騙子手里至少有十億刀。
且這個騙子已經失去了強權的保護,只要有槍,他的錢就能變成格魯先生的錢——一次頂二十年,他覺得自己認識成總之前的人生全活到狗身上去了。
當然,蜜兒、成總、厄里斯的那一份也不能少。
成總是總策劃,厄里斯是所有明面上違法行動的幕后操盤者,蜜兒是殺豬盤的串聯者。
吃掉賈會計時要注意吃相,就需要有手法,而手法的核心就在于那個名為LCE(lightingcoinexchange)的加密貨幣交易平臺,以及BEC(BLUEEARTHCOIN)幣。
而這兩個工具背后,站著蜜兒拉來的各路象黨建制派的人,他們出的錢或許不多,蜜兒的面子畢竟不大——尤其是她還沒有透露吃賈會計的大計劃。
但這兩個加密貨幣渠道做大后,那些在平臺初創階段、ICO階段入股的人,會成為格魯等人的戰友。
所以,蜜兒憑這份投入拿到了三成。
成總作為組局搭臺做設計的人拿到了三成。
格魯先生作為主演和屠夫拿到了三成。
嗯,幸運的厄里斯居然拿到了半成,他其實已經很幸運很幸運了。
‘九成是人家的,這半成,讓你跪著吃已經是你的榮幸!’
至于最后半成在哪里?
當然是在賈總手里!
成大器是體面人,做不出趕盡殺絕的事——主要是想慢慢薅,充分榨干賈會計的潛力。
這盤棋中最巧妙的點是,成總借格魯和蜜兒的力量,驅使著厄里斯,做起了自己的加密貨幣公司——陳子豪就是個保險絲,花的還是賈會計的錢。
這一波是成大器重生以來打的最高端的一局,但目前看,似乎卡在了讓賈會計吐錢這一步。
成大器的酒潑醒了賈會計,這位大騙子想明白了,他需要以拖待變。
妥協是不可能的,他如果妥協,這輩子就徹底完了。
不是他盲目樂觀或死摳,而是他相信自己的安保團隊——他真的花了大價錢請安保團隊。
一旦他消失的時間夠久,他的安保團隊就會啟動最后的措施。
作為曾在華國叱咤風云的大商人,他手里的料一旦爆出,會葬送自己的命,但也能把被卷入的成大器、格魯炸死!
他的錢每一分都是辛辛苦苦騙來的,為了出海還縮水了不少。
怎么可能因為一些人的威脅就交出去?
所以,即便是如此絕望的時刻,他也想最后的掙扎一下。
拖,拖下去,萬一會有變化呢。
“成大器,你們以為我是誰,我是賈會計,我見過的經歷過的事比你想的多得多,你們這些小手段沒有用!”
賈會計態度的突然轉變也在成大器的預料之中,他可太周密了。
“老賈,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自爆的設計,當你被人控制或者失聯一段時間后,你的后手就會啟動,開始自爆?”
成大器笑著問道,他問的賈會計萬念俱灰。
TMD,現在的人怎么都這么狠。
“你以為是在拍電視?我沒什么自爆措施,只是我不想受辱!
如果死在你們這些小鬼手里,那太可笑了,哈哈哈哈。”
賈會計不想吐錢出來,因為他還不知道,自己在美利堅的全家已經被控制了。
或者說,他猜到了,但他不在乎?
成大器不知道答案,他看了眼格魯,示意他按流程來。
頂級黑警點了點頭,拿出對講機,叫來了自己的手下。
兩名大漢從地道進入密室,他們帶來了施刑工具。
賈會計傻眼的掙扎,他沒想到成大器這伙人這么狠,剛剛他還說不是在拍電視劇,現在他就被用上了電視劇里的逼供刑罰。
被堵上嘴、綁住手的賈會計沒什么掙扎的空間,他痛苦但發不出聲,只是像一只野獸般嗚咽著。
未久,成大器看著渾身冒汗的賈會計,問道。
“老賈,你騙那么多人家破人亡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有這么一天?”
賈會計睜開了眼睛,他的左眼撞到了桌角,現在已經又紅又腫,他的眼里沒有淚水,全是情緒。
那是刻骨的恨,燃燒著的不甘,顫抖著的屈辱,他有太多的情緒了,但所有的情緒集合到一起,就成了一種可怕的擇人欲噬的惡意。
他的惡意就像他曾經吞吐天地的大志一樣,是那么的強烈,是那么的堅韌。
今天,他先是茍且,繼是堅韌,再是絕望,然后又想茍且,又開始堅持著拖下去。
到現在,再經歷了非人的折磨后,他又變為了強烈的恨。
他不是恨成大器與格魯,那是弱者的哀嚎!
賈會計恨的是自己不夠強,恨得是自己的運不夠好,恨得是自己!
他甚至不恨格魯、不恨成大器、不恨這個糟糕的‘竊鉤者侯’的世道,他恨自己!
哪怕到如此的時刻,他的心仍然沒有沉淪絕望。
就像成大器走進黑暗深淵一樣,他曾經也經歷過成大器所經歷的那種內心的焦灼,這使得他無比的強大,內心無比的強大。
可能他沒有成大器的初心,但他有自己的驕傲。
身體的痛苦摧毀了他的意志,可摧毀不了他那顆不想認命的心。
就像成大器的癌癥沒有摧毀他的精神一樣,今天所遭遇的折磨在賈會計看來還不夠摧毀他的意志!
“Chan,情況不對,這個人似乎?”
格魯注意到了賈會計那眼中的不屈的火焰,他低聲問成大器。
“給他看看他家人吧。”
這種手段太下作,成大器本不想用,但他沒想到賈會計居然這么硬氣。
腿斷了,刑上了一遍,但眼中的那股精氣神還是那么攝人——賈會計的水平可比厄里斯強太多了。
成總踏入了黑暗,但他總希望自己身上的罪孽少一點,再少一點。
可他悲哀的發現,這是躲不掉的。
“說實話,我有點佩服他,他不愧是能騙到那么多錢的人。”
格魯贊嘆的回道。
成總沉默了,賈會計確實厲害,他的很多理念在未來看都是經得起時間檢驗的,只是他的運不夠。
時也命也,做大羅的門徒就要承擔大羅的因果。
“你在美利堅的家人,看看有沒有少的?”
格魯的手下遞給賈會計一個平板電腦,上面正在播放著拘留室內的人群。
賈會計一眼看去,心臟顫了一下。
“他們在美利堅沒有犯罪,你們你們這是非法的拘捕!”
格魯現在也不裝了,他走到賈會計面前,腳踩著他的手,蹲下,扯起了賈會計的頭發。
賈會計那張飽經摧殘的臉此刻青一塊紫一塊,格魯的眼睛壓到了他的眼睛前。
頂級黑警呲牙,一股劇烈的口臭味傳進賈會計的鼻中。
他獰笑著說道。
“Jia,在圣洛都,我就是法!”
一個月那么多美刀發下去,是因為格魯的善良嗎?
不是!
他為的就是這種權力,這種權力的美妙讓他沉醉。
“來,告訴我,你可以給我多少錢!”
賈會計腦子很亂,他閉上眼睛,想到這二十年間一路走來所經歷的事,顫抖著說道。
“我的錢一分都不會給你,那些人你隨便處理!”
他不信,不信天會絕了他的路!
老天爺眷顧他,非常眷顧他,可能它只是偶爾失誤了,但賈會計最后也成功套現離場了。
在這人生中離死亡最近的一刻,這個大騙子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了老天爺的眷顧上。
那些以拖待變、那些自爆的期望,被他徹底的拋到了腦后。
賈會計在心底虔誠的呼喚,呼喚老天爺能在幫他一次。
可惜,他被眷顧的次數太多了,這次,老天爺不站在他這邊。
“咔!”
一根手指。
“還要嘴硬嗎?”
格魯完全不裝了,他擰斷了賈會計的左手的大拇指。
賈會計慘叫一聲,然后梗著脖子,直視這格魯。
我不認命!
我怎么可能認命呢!
我是賈會計,我是從農村走到世間巔峰的賈會計!
你們這些野狗不配分食我的軀體!
我不認!
“咔!”
第二根手指,又斷了一根。
“哈哈,好久沒有遇到你這樣的人了,我很喜歡你,Jia,你太有趣了。”
格魯笑的很開心,他看賈會計就像熊孩子在看一個有趣的玩具。
賈會計也笑了,他笑的聲音還很大。
“呸!你們這些人,什么也不懂,我怎么可能死在你們手里!”
他的狂激怒了格魯,但格魯反而起身離開了。
“繼續,我看看他的骨頭能有多硬!”
兩位手下拿著刑具,圍著賈會計繼續操作了起來。
成大器皺著眉,目不轉睛的盯著寧死也不認命的賈會計。
不知為何,他有一種物傷其類的悲傷。
“Chan,為什么一個騙子的骨頭能有這么硬?”
格魯煩躁的揉了揉腰,問道。
成大器眼睛中閃爍著思索,他緩緩回道。
“他可能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騙子吧,格魯先生,普通的騙子也掙不到那么多的錢。”
賈會計的人生就像開了掛一樣,他出身農村,考入了大學,畢業娶了縣長的女兒。(這真的是個大道,娶高門之妻,但普通人沒有賈會計這種命)
后來啊,他生意做的不錯,拜入了大佬門庭。
然后就是離晉赴京,剛開始,他想憑能力做生意。
但時運不濟,他不得不再次找到大羅道祖的人,徹底入了門。
那時候,道祖還沒證道,但已經呼風喚雨了。
賈會計的起飛之路也就開啟了,他飛了好幾年,然后樂視上市。
做網站、做電視、做手機、做汽車,他的每一個決策都沒錯。
哪怕高負債經營其實也不算錯,因為賈會計的公司是有產業的、有資產的。
唯一錯的就是,‘君以此興,必以此亡’,如是而已。
乘風而起的賈會計遇到了定風波般的時代浪潮,他背后的道祖被打落凡塵,他只身逃亡海外,理由是‘養病’。
后來他再回去,就是圈錢造車,套現跑路了。
他或許從沒覺得自己是個騙子,或者說,他騙了自己。
所以他不愿意低頭,不愿意任命。
低頭能活,但他低頭后,那個他用來欺騙自己的‘自己’就死了。
現在是2018,法拉第未來上半年還拿到了許皮帶的融資,他的第一輛樣車也造了出來。
他有理由欺騙自己,讓自己相信,自己不是騙子。
聽完成大器的講述,格魯沉默了許久,他有點佩服賈會計,不,他很佩服賈會計。
“停下吧,都停下。”
格魯阻止了手下的施刑,頂級黑警覺得,這樣一個對手不該被如此的摧殘折辱。
但一時之間他也沒想出什么辦法,所以,密室里就這么安靜了下來。
“事已至此,我們沒法停手。”
此刻,成大器反而成了那個恐怖的魔鬼,他的話好似惡魔的低語。
“而且,拖得久了,他的家人、員工會發現他消失了,那就麻煩了。”
格魯的臉色很陰沉,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是啊,成大器說的非常對。
“但他骨頭這么硬,我們拿他沒辦法。”
“我試試吧,我和他聊聊。”
格魯不相信成大器能搞定賈會計,但成總以往的戰績在那里放著。
戰績可查,一路超神的那種。
“已經一個多小時了,我們預期最多三個小時。”
格魯最后提醒了一句,這個時間是他們的底線。
如果三個小時內搞不定賈會計,那就要清場了。
所有人,全得死!
成大器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走到了賈會計身前,坐到了茶幾上。
“老賈,我們聊聊吧。”
賈會計沒有說話,痛苦已經讓他失去了說話的欲望,他只是看著成總,眼中有種麻木,麻木里是他那不愿意熄滅的堅持。
誰還不是個大佬呢?
他有堅持,寧死也不想放棄的堅持。
當死亡離他很遠時,他可以欺騙、表演,可以麻木的活著。
但當死亡來臨的時刻,他很欣慰的發現——原來我還是我,我運氣不好,但我不是可憐的小丑,不是可憐的失敗者。
他不是失敗者,所以他不屈,他不是騙子,所以他堅韌。
此刻,在飽經折磨之后,他不想再嘗試妥協了。
就像一個英雄一樣去赴死,這是對自己的一生的交代!
所有的取得大成功的人都有一種意志,或許這種意志的表現形式不同,但都有。
賈會計的痛苦點燃了他的意志,他做到了雖身處暗室但不墜心志。
世人如何看待他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自己不能認命!
你們說吧,你們罵吧,你們折磨吧,我不認!
這一路走來,我經歷了這么多,怎么可能在最后的時刻妥協呢?
那太可笑了!
我不是可笑的失敗者!
我就是不認!
我賈會計不會認命的!
“老賈,我和格魯都很佩服你,至少你骨頭夠硬。
但硬是沒有用的,硬不過子彈,已經一個小時了,再過兩小時,如果你還不和我們合作。
格魯先生和厄里斯會開始清人,先是你的保鏢、隨從,然后是你的家人,最后是你。
殺干凈,不留后患。”
成大器的心也是麻木的,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無時無刻不在嘗試著把靈魂脫離自己的身體,以減少心中的罪惡感。
賈會計是有罪,但他就沒有罪嗎?
成總犯的罪越來越多,他就越來越陷進去那深淵,他從不喜歡這些。
“所以,老賈,我可以做主,給你留一千萬刀,算是你和你家人的生活費。
格魯先生后面還有人,我們只是頂在前面的,分的是小頭,有那些人在,你頂不住的。
而且,你本身在外人眼里就是個騙子,老賈,你死了,沒人會在意也沒人會追查。
這個世界上,格魯先生和他背后的人代表著正義,他們說你有罪,那你就是罪不可赦。”
賈會計沒想到只要三個小時,他的以拖待變徹底沒戲了。
但他還是不想認命。
如果現在認了,剛剛的堅持,過去那么多年的奮斗算什么?
呵,那就死吧!
跟著我賈會計享了這么多年的富貴,你們不虧了,就陪我一起死吧!
“其實我早就盯上你了,之前蹭你的熱度,就是因為你有流量,對了,艾國北前段時間不是在咬你么,那也是我指使的。
老賈,錢沒了可以再掙,命沒了就什么都沒了。”
見賈會計還不說話,成總加大了力度,換了一個最能挑動他神經的角度。
“你的法拉第未來已經造出樣車了,但你的思路太老了,還說什么‘塔尖客戶’‘輕資產運營’‘生態化反’‘智能駕駛’,都太老了,嘖。”
見成大器搖頭嘆氣的樣子,賈會計就覺得可笑。
你個小年輕懂造車?
裝尼瑪呢?
“你懂造車嗎?我的設計才是最好的思路,低端市場已經是紅海了,FF91目標客群定的高一點,反而更容易盈利!”
一個故事講一千遍,騙子自己也會信,老賈造車起先是為了圈錢套現,后來是為了給債主看。
但他心里就沒一點通過造車翻身的想法嗎?
在2018年末這個時間點,可能還真有,而且很大。
尤其是看著特斯拉股價上揚,蔚小理逐漸紅火后,他怎能不心癢呢。
法拉第未來18年造出的樣車是真的,皮帶哥那筆七億刀的先期投資老賈全花在造車上了。
“老賈,時代變了,現在流行的不是你那一套了,有人盯上了你的法拉第未來這個盤子,也盯上了你的錢。
你死了他可能得到的少一點,但該有的還是會有,你的窩在圣洛都,慢慢吃就是了。
我給你留一千萬刀,真的是把我能分到的一半都給你了,我是小蝦米,格魯先生是大蝦米。
背后的人拿的最多,我們辦不成事,大概就是沒錢拿,但他還是要吞了你的一切,明白嗎?”
無中生有,巧取豪奪,成大器在做的正是自己的最不恥的事情。
但機會啊,就那么幾個,錯過了可能就飛不起來了。
飛不起來,那重生豈不是白重生了?
掙錢簡單,改變時代的流向太難。
成總啊成總,他在刀山火海中穿行,痛苦、煎熬、自責,因為有道德,所以他痛苦。
“而且,老賈,你現在在美利堅無依無靠的,法拉第未來做不起來的,哪怕是空架子都搭不起來。
我們今天搞這次見面,本意是希望讓你認清現實,友善的談一談,你以后還是法拉第未來明面上的老板,幫大人物做事。
但沒想到你不怕死,格魯先生見不得你這樣的人隨便死了,我也覺得有些可惜。
你很清楚,樂視的模式問題雖有,但不算大,可惜啊,就差了點運氣。
今天你服個軟,以后在美利堅就是有背景的人,等法拉第未來以后上市了,你不就翻身了嗎?”
成總先擺事實后威脅,再扯事業聊未來,真算的上苦口婆心了。
他和格魯有一堆計劃,但他們都不希望走到最差的那個局面里。
清場很霸氣,但沒有收益啊!
賈總不配合,他的刀勒成大器和格魯拿不到!
“呵,口口聲聲法拉第未來,你們懂造車嗎?”
賈會計的回答讓成總瞇起了眼睛,他意識到,賈總似乎過載了。
也是,死亡的威脅,痛苦的折磨,人格的侮辱,一切的一切都很恐怖。
這讓賈會計的處理系統出現了一定程度的失效,面對成大器苦口婆心的勸告,他完全沒有了招架的手段。
因而,賈會計下意識的一次次拿‘造車’說事,執著于細枝末節。
“老賈,我們不是好人,但你也不是好人,你不冤。
可如果你能把法拉第未來做好,哪怕你只是個明面上的人,沒有多少股權,你也會成為世界商業史的傳奇。
法拉第未來是你的,我們老板更希望你繼續主持,老板為法拉第未來設計了個非常好的破局思路,比你那老掉牙的理念強多了。”
成大器已經意識到了賈會計剛才為什么那么堅持,堅持著不愿意低頭,堅持著不愿意服軟,所以他這一套小詞兒都是圍繞著賈會計心理的癢癢處設計的。
一方面,是必死無疑的結局,死了以后,錢可能還要被搶。
另一方面,稍微給了點希望,但不多——反而顯得有點真實。
賈會計沒有信成大器的屁話,他是真真正正的曾登頂世界頂端的人——做狗做的夠好夠高也是登頂。
他一點都不相信成大器的承諾,但人不是絕對理性的,希望是最奢侈的東西,成大器和格魯折磨他折磨到快不成人形。
身體的痛苦,人格遭受的侮辱,這些影響著他,他開始思考起了成大器提出的條件和未來。
那堅硬的不屈的倔強的內核出現了一個洞——然后飛速擴大。
當他看到那幽深的地道時,他梗著脖子扎著腳不愿意進,那是他的求生欲,賈會計是有求生欲的。
哪怕見到格魯他也有想妥協的時刻,只是后來他找到了堅持下去的理由。
而成大器正在一步步瓦解他的堅持。
你死了就再也不能翻案了。
你活著,就還有機會證明自己,哪怕這個機會很渺茫。
之前,賈會計在手下面前裝作不是那么在意法拉第未來的發展,但內心里他其實非常非常在意。
他可能不太愿意用自己圈出來的錢去投資,但造車這件事兒,他至少口頭上從沒放棄過。
二零一八年還不是他最絕望的時刻,他現在好像不想死了。
他不相信成大器說的話,他也不愿意現在談條件,他還在沉默,他想等成大器給出更多的條件。
“老賈,算了,你好好想想吧,我和格魯先生先清人去,不能真等到三個小時,你太聰明了。”
讓老賈傻眼的是,成大器居然就這么走了,甚至還要帶走格魯。
這不是成總不想繼續畫餅,如果畫餅,他還能畫很多,講講區塊鏈,講講加密貨幣。
生態化反的反應鏈條里面也可以加點區塊鏈嘛!
但老賈這樣子已經讓成總有點放棄的想法了,對成總來說,失敗就失敗,他不怕這種小失敗。
沒了張屠戶還吃不了帶毛的豬了嗎?
沒有賈會計做燃料,他起飛的速度可能會慢一點,但不代表他飛不起來!
成總什么時候缺planB了?
大不了就好好的做MCN,以后也是上百億的體量,成總有的選!
哪怕不能更從容,不代表他就失去了改變時代的可能!
“等等,我……成大器,我……”
老賈跪不下去!
成總詫異的和格魯對視了一眼,他們沒想到,本以為這事兒黃了,但賈會計這老小子最后時刻居然又想談了。
見他支支吾吾,格魯上去就是一腳。
“你TM逗我們呢?”
心狠手黑,格魯還是那個味道——我佩服你≠我尊重你。
“我其實沒多少錢,你們就算全拿走,也就不到七億刀。”
老賈的慌忙說道,他想保留點藏起來的錢。
“啪!”
格魯又是一個禮貌的大逼兜。
“打發叫花子呢?你在華國留了幾百億的窟窿,你告訴我手里就這么點?”
格魯內心的底線是十億刀,賈會計單單股份套現的錢已經有一百三十多億了,約等于二十億刀刀勒。
結果賈會計一開口直接打了三折。
格魯警長不喜歡撒謊的男孩。
老賈被扇的頭都是暈的,他第一次后悔逃離了華國。
在華國,哪怕他破產了也不可能受如此折辱——死也死的有尊嚴點。
“有些錢我必須還,不還會被追債的找上門,有些錢從來就沒進過我的口袋。
而且,出境這一圈,又要被宰一刀,我……”
“啪!”
成大器疲憊的點了根煙,站在一邊看格魯先生“拷餉”。
賈會計,何必當初呢?
用你給我的引擎點火,很重要,也算你這個大騙子做點善事了。
密室里,啪啪得逼兜聲不絕于耳,格魯是資深警員,他明白,賈會計的心防已經破了,現在正是乘勝追擊的好時候。
大局已定,成總則是先一步離開了密室。
不知道為什么,現在他很想去找小趙。
地道門口處,厄里斯迎了上來。
“Chan,情況怎么樣?”
看著西海岸代理人那略微發紅的眼眶,成大器莫名的笑了笑,原來不止他一個人緊張。
“厄里,這一單你起碼拿這個數!”
看著成大器伸出的手指,厄里斯表情有點控制不住。
“兩千萬?”
不是少,是多,起碼兩千萬刀,這完全多到厄里斯喜出望外的地步。
“恩,好好做事,手尾干凈點,我先走了,格魯先生如果有什么要求,你要認真辦好。”
成總帶著里爾離開了,厄里斯站在原地愣了許久,然后激動的揮了揮拳。
以前他總覺得成大器對自己的態度變得太快,有點太傲慢。
現在,他只想親親成總的臉蛋,告訴他——請務必加大力度。
如果成總有需要,他甚至可以搖一搖尾巴!
這就是成大器的目的。
做事,掙錢,分錢,聚人,成勢。
小趙的中式別墅門口,成總的特斯拉停在了路邊。
“小孫,里爾,你們就在這里等著,不要跟進來。”
看著成總的背影,聰明的巨熊里爾撇了撇嘴。
不就是會見小情人嘛,我又不喜歡女的,你防誰呢?
連頓飯都不管,過分了嗷!
“里爾,我叔到底喜歡哪一個啊,我感覺哪一個做我嬸娘都夠了。”
小孫還帶著清澈的愚蠢,里爾撇了撇嘴,沒有回答。
沙比,當然是都喜歡了,這還用問。
敲了敲門,成大器就靜靜地站在門口等待著。
未久,通過監控看到成總來了的趙虹錦穿著拖鞋打開了門。
“大器,你怎么來了,這些天不是一直在忙嗎?”
成總最近忙于賈會計的事,天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突然見到成總出現在自己家門口,小趙有點驚訝。
但成大器似乎沒有回答的意思,他只是沉默著看了小趙兩秒,然后張開了雙臂——成大器不知道該怎么解釋自己做了什么。
見成大器這樣,趙虹錦先是一驚,然后默默脫掉身上的廚房圍裙,又用圍裙擦了擦手。
接著,她伸手準備和成總來個擁抱。
動作到一半她又縮了回去,扎著丸子頭的腦袋匆忙低下,臉也迅速的變紅了。
這讓撲了個空的成大器有點傻眼。
姐,你這是虛晃一槍嗎?
“算了,我,我不好意思,你先進來吧,明天不是要見家家好物的鐘雅珺嗎,我在練習做飯,讓她們嘗嘗我的廚藝。”
小趙扭頭一溜煙跑進了屋,語速很快的解釋道。
“能不聊她們嘛?”
成大器給自己倒了杯水,坐到了餐桌邊,看著小趙在廚房處忙碌。
“啊?我以為你找我是問關于家家好物的事來著。”
口不擇言的小趙又找了個借口。
“不聊那些人,阿趙,我今天可能犯了個錯。”
響鼓不用重錘,成總的話重若千鈞,趙虹錦滿臉通紅的坐到了他旁邊,手里還拿著鏟子——尷尬的人總是很忙。
“違法了嗎?”
趙虹錦的語氣有些擔憂,她側著身子看著成總,眼中都是關心。
坐在餐桌邊的成總拿起一把叉子,下意識的控制著它在盤子里轉啊轉,沒有給一個回答。
這時候,沒有回答就等于回答了。
叉子和餐盤發出怪異的聲音,小趙盯著成大器手里的叉子,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里有擔憂亦有憂愁。
成大器覺得自己現在像是在做某種自我鞭笞,他想到了蜜兒。
蜜兒求助于他,他求助于小趙,這個關系挺有意思的。
難道在我的心里,我的決定正確與否只取決于她嗎?
成大器突然起身,對小趙笑了笑,解釋道。
“開個玩笑,好幾天沒見你,今天路過你家附近,就來看看你,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的人生不該被任何人評價,他確信自己的目的是正義的,哪怕小趙比他更善良更正義,她也沒資格評價。
天賦人權,人應該自由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只要做好了承擔后果的準備。
成大器要站在水中改變浪花的形狀,遏住飛舟,哪怕一分鐘,一秒鐘!
錢太好掙了,他喜歡私人飛機,喜歡游艇,但除了錢以外,他還想實現自己的理想。
他想站在橋上,指著那洶涌的海,笑著對后來人說。
‘嘿,看那里,我改變了它的流向。’
成大器要走,趙虹錦叫住了她。
桃花眼姑娘鼓起勇氣,大聲說道。
“大器,等等,其實我也在犯錯,鐘雅珺她們不知道我接近她們的目的。
我在用不那么光彩的手段實現自己的目標,以前,我太天真了,總以為一些東西是理所當然的。
但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理所當然,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真理和意義都是曖昧難明的,最可怕的是,一些東西在不斷地循環。
我不聰明,也沒什么經驗,但我有勇氣打破自己的堅持,嘗試踏出去去做一些事。
大器,還記得我們在那晚的聊天嗎,那天好尷尬,但藍色的海很美,其實我很開心。
程序正義和實體正義都不是完美的正義,或者說,世界上就不存在完美的正義。
你比我更勇敢,也比我更堅強,如果你給自己的目的賦予了正義,那你就去做!
不要問我你有沒有錯,也不要問任何人,沒有人可以給你一個確定的答案,你要相信自己,因為你真的很厲害很厲害。
所以,大器,我相信,當你出發的時候,你的心是清醒的,它讓你勇敢的踏上了那條路。
作為朋友,我希望我.我希望你不要走上那條路。
但我們的關系不只是朋友,所以,去做吧,不要回頭,千萬不要回頭!”
成大器頓了頓,果然沒有回頭,直接離開了趙虹錦家。
站在窗邊,小趙看著成總上了車,頭也不回的離開。
她笑了笑,怔怔的立在原地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