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無恥，格魯自認為自己已經夠無恥了。
但見過成大器憑空捏造開始哭喪后，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已經老了。
現在的年輕人心太黑，他玩不過了。
我親自交代的，讓手下一點都不碰他，就是怕你誤會我。
我是威脅你，我是給你壓力，我是對伱有惡意，我確實是個出生，但咱倆都已經合作到一起了，我真沒必要為了打聽你的秘密去折騰你的朋友啊！
Chan，多一點真誠，少一點表演好不好？
“他明明還擱那兒呼氣呢，Chan，不要激動。”
頂級黑警遇上戲精，格魯生怕自己有理說不清。
聽到格魯的話，成大器才像從驚懼中醒來一般，摸了摸老李的臉。
老李的演技也不錯，‘恰好’就這么醒來了。
“成總，我沒事兒，就是有點暈乎乎的。”
李海平猜到成大器是想拿自己被綁做由頭，在和格魯的談判或者說博弈里搶先機，所以他很適時的遞出了一個借口。
“沒事就好啊，老李，你怎么走路這么不小心，還把繩子給纏到身上了？”
一邊陰陽怪氣的罵格魯，成大器一邊解開了綁著老李的繩子。
“成總，我.”
畢竟他們的圣洛都人生沒有劇本，李海平一時沒反應過來，所以沒接上成大器的臺詞。
成大器從半蹲的狀態站起，把李海平拉了起來。
然后張口，將賈克斯兩人支走。
“好了，別說了，賈克斯是吧，你去帶老李換身衣服。”
他需要和格魯好好談談。
頂級黑警的手段太糙了，他有點嫌棄這個做事丑陋的合作伙伴。
兩人相愛相殺，每次見了面都會互相陰陽怪氣的罵，但這不影響兩人有合作的基礎。
成總要幫格魯打開一波格局！
“老大？”
賈克斯聽到了成大器的話，但他是格魯的小弟，又不是成大器的小弟，輪不到成大器給他發號施令。
黑警略作猶豫后，做出了決斷。
“你去吧，把他們都安頓好，都是客人。”
今天這出戲是賈克斯挑起來的，賈克斯發現了老李在鬼鬼祟祟的盯梢，然后才把從細節里發現的問題揪了出來。
于格魯而言，手下帶來了一個機會，他就尋思出一拳試試，試試成大器到底有什么小秘密。
但對陳子豪的問話沒得到什么實質性的牽扯到成大器的東西，有點無功而返的意思。
而且，成大器今天的應對又硬又從容，還特么當著他的面虛空哭喪，真就沒有一點服軟的意思。
相當于格魯打出了一拳，成大器啪的一下又扇了他一巴掌。
畢竟，成總已經不是過往的成總了，他當然不怕格魯的威脅。
賈克斯帶著老李離開了，空曠的廠房里只有成大器和格魯兩人。
格魯坐在矮凳子上扒拉著烤肉，成大器則站在他身后，默默地看著。
聰明人的沉默不是無意義的，成大器和忒彌爾聊天的過程里，兩人也經常用沉默蓄力。
格魯沒有在蓄力，他現在其實有點麻。
一般而言，他不會蠢到和什么參議員家族的人起沖突，而參議員家族的人也不會平白找他麻煩。
他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地方警察罷了，除了心黑了一點，膽子大了一點，腦子聰明一點，手下多了一點外，他真的沒什么長處。
可成大器就特么跟不怕死一樣，擺出一副帶著炸藥包和他同歸于盡的樣子，每次見他都齜牙咧嘴得，像是一條瘋狗。
格魯本來已經認了，他的盤算是，成大器是個可造之材，等那個叫忒彌爾的女人把成大器甩了后，把成大器扒拉到自己手下做事。
可今天這波驟起的交鋒進行下來，這位黑警意識到，成大器這種人，只能合作，無法駕馭。
看到成大器，格魯好像看到了自己。
他二十多歲的時候，也和成大器有點像。
地位不高，資源不多，但就是不服，就是有人愿意跟著他干。
所以他現在真有點不知道如何處理成大器了，總不能真和這個小癟三玩什么平等的合作吧？
我他媽一路爬到今天，還是要和挑釁我的小癟三合作，那我這一路不就白爬了？
“上次您說這里是靶場，有槍嗎？我想試試。”
成總在心里把和格魯認識后的各種細節復盤了兩遍，然后打破了沉默。
他已經算出這位黑警哥現在可能遇到的問題了。
撒好調料，把烤肉翻了個面，格魯不解的扭頭看向成大器。
“為什么想起這個，這座房子已經送給你了，所以槍柜也清空了。
不過靶子都還在，你想試試的話，給，用這個試。”
格魯不懷好意的把自己的手槍遞給了成大器。
RSH12.7，最大口徑的突擊左輪，最好一槍讓你手腕廢掉，小登！
成大器不懂射擊，他提起這個話題只是試探。
格魯為什么要送他房子，這一直是他一個想不清楚的點。
他當時想要免費辦公場地，格魯直接把自己家送給他，這就有點奇怪了。
現在，確認格魯是真的打算送后，成大器就放心了，唯一的疑點也解決了。
“算了，你新家在哪，等你辦搬家party的時候也拉上我。”
成大器婉拒了格魯的‘好意’，這讓格魯頗為失望。
“就在LAPD總部對面，一個普通的小公寓，我估計不會辦party。”
黑警不咸不淡的應付著成大器的話。
“為什么不辦？”
聽出黑警沒說實話，成大器也不拆穿，反而一反常態的刨根問底般追問著。
“我和你不一樣，Chan，你還年輕，我已經老了。”
這是格魯的真實想法，他和成大器打交道的越多，越覺得自己被成大器拿捏不是沒原因的。
成大器的年輕是他的優勢，因為他有的不止是年輕，還有聰明的頭腦，過人的膽魄，以及敢于梭哈的勇氣。
格魯挺佩服成大器的。
但他確實不喜歡party，他從不喜歡那種東西。
“格魯先生，賈克斯已經成了娘娘廟分局的代理局長，您的新位置怎么還沒確定？”
成大器的問題讓格魯想笑。
調查我是吧？
“那個警長不想升到委員會里，死活不愿意挪位置，我的麻煩很大。
Chan，能讓伍德議員幫幫我嗎？”
頂級黑警挺喜歡和成大器聊天的，或者說，他很享受這種把成大器堵得說不出話的感覺。
你就是條狗，忒彌爾那女人的狗，別認不清自己的地位！
欣賞成大器的時候，格魯：可造之材，望之似我。
想罵成大器找樂子的時候，格魯：認清你的身份，你就是條狗。
所以成大器的判斷從來沒錯，格魯就是個粗糙的出生，身份是上去了，可格局沒跟上。
“格魯先生，鑒于您長期以來對卡拉馬克里斯議員的貢獻，您的任何建議他都會慎重考慮的。”
被陰陽怪氣了，不當場罵回去，晚上是要躲在被窩里后悔的。
你罵我我罵你，成大器從不委屈自己。
格魯又不是他的朋友，成大器但凡慣著他哪怕一點，都是委屈了自己。
合作就擺出個合作的態度，裝你m呢？
上次被我碾壓的情況你忘了嗎？
還擱這找畫面？
sorry，你只要沒有翻臉的勇氣，這種敲邊鼓式的找畫面在我看來都是笑話！
成大器今天在格魯面前，主打一個硬。
“吃飽了嗎？吃飽了就滾，你的事情我不感興趣，但那個做虛擬幣的我們可以共用。”
又碰了一鼻子灰，格魯罵罵咧咧的說道。
可憐的陳子豪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卑微的工具，還要被人共用。
“您倒是給我來一串啊，我還一口都沒吃呢。”
忍著想給成大器一頓胖揍的沖動，格魯把烤好的肉串塞給了他，
兩人就這么默默的吃起了東西。
格魯像是個燒烤師傅一般，給成大器烤起了串。
“格魯先生，這幾串夾生，你再熱一熱。”
吃到一半，成大器敏銳地識破了格魯試圖讓他竄稀的計謀。
“你到底還有什么想說的，直說行嗎？”
頂級黑警實在煩透了成大器，想揍又不敢翻臉，真忍到現在又覺得憋屈，今天他是真真的體驗到了請神容易送神難的感覺。
“格魯先生，伍德議員確實能幫你，但你現在在加州，你確定真的需要他幫你嗎？”
吃的差不多，是該談正事了，成大器要好好給格魯來點格局提升。
這位黑警實力強手段狠，但做事沒有規矩，明顯是個野路子。
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想不出來殺同事和上司升職的煞筆計策。
“Chan，我從來都是靠自己，靠自己解決問題是男人的浪漫。”
又擱這罵我呢是吧？
成大器被格魯的話逗笑了，這位黑警老哥是是真的有意思。
“你難道要靠自己，親手把那位不愿意升職的警長殺了？”
成大器從來沒有輕視過格魯，但他怕格魯因為路徑依賴做出傻事兒。
黑警看傻子一樣看了成大器一眼，說道。
“我的位置不用你操心，最差也是升到局長委員會里。”
局長委員會，lapd的上級組織，唐克斯委員的那個委員，指的就是他局長委員會里的位置。
很多時候，美利堅的職級提升不一定會按順序走，它的草臺班子程度和華國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是，成大器又發現了一個新的問題，一個可能很致命的問題。
“你之前只是娘娘廟分局的行動隊長，如果直接升進局長委員會，就是明升暗降。
賈克斯當分局局長這件事，是誰提起的？”
成大器的話想一道響雷，在格魯耳邊炸起。
他給手下升職的報告都很順利，打一封上面同意一封，可他自己的升職卻卡住了。
他找牛森，牛森表示可以直接把他升到局長委員會里，跳過警長階段。
‘格魯，警長又不是什么好位置，各種責任都是警長抗的，天天忙的要死。
我幫你進局長委員會，代替唐克斯的位置，以后好好做事，干幾年后還能選個州議員……’
明升暗降，明升暗降……
格魯想到的是更恐怖的情況，他今天下午還樂呵呵的參加了自己某位手下的就職典禮。
這位手下是第一位確認分出去就職的，還有好幾位他手下的得力干將，已經得到了升職，但位置還沒有確定。
“你到底想說什么？”
頂級黑警有點慌，他死死的盯著成大器，沉聲問道。
成大器瞇起了眼睛，露出了笑意。
果然！
全中！
牛森可不是蠢貨，他能意識到你的警察幫有問題才是正常的！
“你現在應該是在行政休假吧，在新任命沒有下達之前，你仍然是行動隊長，是嗎？”
格魯，如今所有人尊重你的景象是虛假的，你立下了大功，所有人都尊重你，但他們對功勞的尊重，會隨著時間的過去而消散。
你的手下已經升職成了四大分局之一的局長了。
你呢？
棒槌！你被人盯上了！
天天和我玩貓捉老鼠，你還以為自己是貓。
但在別人眼里，你是個異類，是個礙眼的異類！
頂級黑警猛的從座位上站起，他想做點什么排解內心的恐慌。
他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牛森知道或者說猜到了他干了什么，然后對他動手了！
他可以殺唐克斯，但他沒法殺牛森！
或者說，殺唐克斯可以作為解決問題的手段，但牛森只是個政客……
不對！我還有機會！如果不是牛森呢？
“Chan，如果我有能力讓那個不愿意挪位置的警長下去，我是不是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先做警長了？”
唐克斯那條老狗在圣洛都混了三十多年，現在的警長就是唐克斯曾經的手下，只是并非心腹。
但在唐克斯的《圣洛都——加州版：百官行述》里，現任警長可有足足幾頁的內容。
如果把這些東西用好了，格魯有信心把他拉下馬。
“格魯先生，你以前只是個行動隊長，當然可以無所顧忌。
可現在你已經站在了聚光燈下，您知道那位警長背后有什么人嗎？
如果您動了那位警長，可能會被視作對其背后的人的攻擊，您想過嗎？”
成大器一直覺得格魯的格局不夠高，總是用一種特別對抗的思維去解決問題，就知道打打殺殺。
糙，太糙了！
終于收束了哈哈哈。
格魯，這位頂級黑警的弱點在于，他往上爬的手段太酷烈，以至于讓人心生厭惡和忌憚。
成大器之前其實沒有意識到格魯現在的狀態是這樣的。
但他從托爾的話，結合自己對格魯的調查里，得出了一個有點致命的猜想，這個致命的猜想居然還猜中了。
格魯想收成大器當狗，所以他今晚請成大器客。
但在有些人眼里，格魯沒有當狗的資格。
這個反轉，精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