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厄里斯的話一起發過來的,還有ABC新聞的直播切片。
內容正是成大器被女記者采訪的片段。
捏麻麻的!
看完視頻,結合厄里斯的話,成大器迅速意識到了很多東西。
他當時只以為是文字采訪,所以說了心里話,但沒想到被直播了。
ABC采訪的記者根本沒說是直播!更沒得到他的授權。
美利堅的電視臺都是商業電視臺,按照現行的法律,沒有拿到被采訪者授權的情況下,他們是不能直接放對個人的采訪片段的。(對背景中出鏡的路人不需要拿授權)
而電話里的厄里斯口氣明顯不對,可以說是沒帶一點客氣的那種。
這種灰色地帶的大哥,語氣森然的給你一個地點,讓你去見他。
一般這種時候,你不是主角的話,就可以提前準備后事了。
成大器從不覺得自己是什么主角,他是很幸運,幸運到重開了人生,得到了系統。
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沒有超能力,更不能像好萊塢的個人英雄主義電影里的主角一樣殺穿所有反派。
所以,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穩住厄里斯。
飛速的轉動心神,成大器略微思索了一會,打字回復。
“厄里斯先生,事情確實出乎我的意料,但請您相信我對您的尊重,我不會為了區區八百美元戲弄您。
ABC這類電視臺的職業素養您是清楚地,他們完全是在沒提前告訴我采訪會被直播的情況下直接把這個觀點播了出去。”
“八百美元不是錢嗎?是你的錢嗎?那是我的錢!”
厄里斯當然知道美利堅媒體的尿性。
但知道歸知道,他選擇柿子挑軟的捏。
“當然,厄里斯先生,但我想我們其實還有合作的空間,我已經想到一個方法了。
就像我說的,我對您從來都無比尊重,我現在就過去見您,您方便嗎?”
化敵為友的前提是你有被敵人接納的價值。
但像厄里斯這樣的人,不會為了八百美元就真的殺人。
他和成大器現在還不算對立的關系。
而且,成大器其實賠得起那八百美元,無非是要晚一段時間而已。
交情交情,都是在打交道的過程里產生的。
他想試試和厄里斯這位西海岸地頭蛇交個朋友。
“現在就來!”
郁悶的放下雪茄,厄里斯煩躁的將腿從茶幾上放了下來。
他喊來一位正在屋子里打游戲的手下,交代道。
“等會兒我要見個人,他走的時候你開著車跟上,看看他住在哪里。”
就像成大器想的一樣,厄里斯在意的不是八百美元。
厄里斯說的‘錢’,或者說他真正在意的,指的實際上是兜售那條李代桃僵的誅心觀點背后可以拿到的價值。
世界上從來不缺聰明人,肯定有不止一個聰明人想到了與成大器一樣的觀點。
但目前還沒有一個‘有分量的’聰明腦袋瓜把墮胎與美利堅與對手的博弈聯系起來。
厄里斯的生意就是圍著美利堅的老爺們做的,他很清楚這個觀點在當下的美利堅頂層博弈里會有多大的殺傷力。
所以他才會如此對成大器上心。
更讓他煩躁的是,成大器已經把這個觀點說出去了!
而且被成千上萬人看到了。
現在想滅口已經來不及!
一座金山剛剛還唾手可得,但眨眼間就換成了似有似無。
如果處理不好這個事情的首尾,厄里斯擔心自己會失去此生僅有的機會。
失去把業務殺入美利堅老八旗旗主圈子的機會!
離開巴爾干的山城,遠渡重洋到美利堅從底層一路往上爬,真的是一段很曲折漫長的路。
厄里斯早就不想再慢慢爬了,但他實在沒辦法融入美利堅真正的核心圈子。
“哎,聽懂了嗎?”
收起繁雜的思緒,厄里斯瞪了一眼心不在焉的手下。
美利堅的年輕人實在是缺乏為團隊和事業奉獻的精神,天天就想打游戲摸魚,在工作中完全沒有自主能動性,一點也沒我年輕時的拼勁!
“明白了,跟緊他,確定他住在哪里。”
手下的回答漫不經心,厄里斯勉強滿意的點點頭,示意他可以走了。
然而手下想的竟不是出門去到車里,為跟蹤做準備,反而徑直走向了的電腦。
他居然還想繼續打游戲?
“給我出去等著,伱要跟的人馬上就到了!”
嘴邊鴨子快飛走就算了,手下也給自己上嘴臉,厄里斯實在忍無可忍。
“boss,給我五分鐘,對面龍龜很菜,我馬上結束!”
美利堅小伙是懂得反抗資本家剝削的。
“F**K!”
.............
“薩尼,你剛剛問了什么?”
成大器應付完厄里斯的質問,想起黑妹似乎剛剛問了自己一個問題。
西海岸地頭蛇的沉重壓力讓他的表情略顯僵硬。
黑妹薩尼一直站在成大器的身側,她清楚地看到成大器剛剛的變化。
成大器先是眉頭緊鎖的盯著手機,現在又神情嚴肅的樣子她都看在眼里。
猜到這位亞裔鄰居可能遭遇到了什么麻煩,薩尼關心的問。
“發生什么了嗎?Chan?”
沒打算把自己的遭遇告訴薩尼,成大器找了個借口。
“一位朋友遇到了點麻煩,我現在需要去看看他怎么樣了。”
厄里斯的段位太高,黑妹和自己一樣都是一無所有的流浪漢。
說實話只會給黑妹帶來不必要的煩惱。
“遇到麻煩為什么不打911,找你過去能干什么?你就是個臭要飯的,別傻傻的被人忽悠了。”
薩尼是懂關心朋友的:你就是個臭要飯的,別傻傻的被人忽悠。
有關心,很溫暖,但表達方式有一點點奇怪。
“他也是個臭要飯的,沒什么危險。
現在天快黑了,你一個人回去路上要小心。”
厄里斯確實是個臭要飯的,這不過他是找各路有志候選人要飯,成大器是找路邊的救濟點要飯。
“那行吧,bye。”
看著草草扔下吃了一半的食物,匆匆離開的成大器,薩尼有點擔心。
黑妹忽然想起了自己記憶里那位已經模糊的想不起樣子的父親。
那也是一個黃昏,父親匆匆戴上帽子離開,再也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