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軍接手秘境后，三人便傳送離開秘境。
陳靈韻和唐小憐還沒練成耳目通天，所以要回清靜庵去繼續修煉；燕裕這邊功成身退，自然也要會金陵府繼續帶隊……本來應該是這個安排。
但唐小憐要請我吃飯！那沒辦法，畢竟我是她的恩人嘛，得給她這個機會報答。
她約的地點在附近一個小餐館，燕裕提早抵達并且點了些菜，就看見唐小憐從外頭推門進來了。
“搞定靈韻了？”燕裕隨口問道，“你怎么說的？”
“嗯。”唐小憐回答說道，“我跟靈韻說，有幾個問題要找你對一下。”
“不用撒謊。”燕裕擺了擺手，“她肯定看穿你了。”
“看穿就看穿吧。”唐小憐拿起菜單，笑道，“我是跟你來吃飯，又不是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她可管不著我。”
火鳳戰隊不愧是整天下館子團建的戰隊，這姑娘拿著菜單點了好幾個硬菜，讓燕裕感覺她和魔門妖女肯定能非常合得來。
飯菜上齊，兩人吃吃喝喝，說說笑笑，甚至還飲了些酒。
唐小憐這姑娘還是比較健談的，不同于葉筠那種哥們式的自來熟，更多類似于青梅竹馬鄰家妹妹的角色，沒什么矜持，開得起玩笑，什么話題都能接上，硬是將兩個人的包廂聊出了六七個人的熱鬧氛圍。
燕裕被她灌了幾杯酒，沒有用真元煉化酒精，正有些微醺愜意呢，忽然聽見唐小憐問道：
“燕裕，你現在有女朋友嗎？”
“沒有。”燕裕回答。
“那有喜歡的人嗎？”唐小憐繼續問道。
“也沒有。”燕裕說道。
彈藥正在裝填，型號“你也配”，準備發射！
“嗯。”唐小憐忽然不說話了，讓燕裕也沒法直接開槍，只能把手指搭在扳機上面。
她淡定從容地拿起酒瓶，給燕裕面前的杯子滿上。
“其實，我有聽說過一些風聲。”唐小憐隨口說道，“他們說鎮海戰隊的女孩子都喜歡你，但是你沒有接受她們任何一個人的心意。因為如果你接受了任何一個人，那其他人在戰隊里就待不下去了。”
“假的。”燕裕言簡意賅地道。
“哪一塊是假的？”唐小憐好奇問道。
“后半句。”燕裕回答。
“所以她們都喜歡你，是真的了？”唐小憐微微一笑。
“那當然。”燕裕得意說道，“我可是陸國第一修士！異性緣爆棚也是很正常的對不對？”
“確實。”唐小憐點頭說道，“這點我也深有體會。”
她又不說話了，只是開始專心吃菜。
燕裕頓時有些無語：不是，你要表白就表白，干嘛一直拐彎抹角的？
你不表白，我怎么拒絕你呢？我不拒絕你，怎么打消你的非分之想？
他將酒杯之中的酒液一飲而盡，悄悄打量唐小憐的表情。
這姑娘先前在大雄寶殿里被折磨得滿地打滾，出來后換了一件干凈的、水藍色的連衣裙，如今看著倒是個活潑可愛的美少女。發型是低垂的雙馬尾，五官也是清純可人，只是表情似乎有些憂郁。
我懂了，是怕表白后會被我拒絕吧！
燕裕正要開口說話，只聽見唐小憐忽然說道：
“我高中的時候，學校里其實有很多男孩子追我。我統一回復他們說想要專心學習，大部分人在被我拒絕后就放棄了，當然也有幾個堅持死纏爛打……有一個男生甚至說，愿意等到我們高中畢業、考上大學之后，他再找我表白一次，希望那時候我能再給他一次機會。”
“挺好。”燕裕說道，“這是真愛。”
“唉，什么真愛呀！”唐小憐嘆了口氣，撇嘴道，“我當時還挺感動的，結果人家一個月后就找了女朋友。”
“這人言而無信！”燕裕立刻改口說道，“我鄙視他，我狠狠地鄙視他！”
“也不用鄙視他吧。”唐小憐神情憂郁說道，“他說那些話，大概只是為了緩解被拒絕的難堪而已，再說了我們之間又沒有什么關系，我憑什么要求他真的單身到高中畢業呢？我也沒有那個資格吧。”
“你這話讓我對你有些刮目相看了。”燕裕笑道，“現在明事理的人不多。很多女孩子哪怕不喜歡身邊的舔狗，看到舔狗轉移目標也要酸溜溜吐槽幾句的。”
“我不覺得他是舔狗。”唐小憐搖了搖頭，“其實我還有點同情他。因為我知道，喜歡上一個不喜歡你的人，那感覺肯定很不好受。”
“確實。”燕裕也感慨起來。
其實還有更難受的，就是喜歡上一個“不知道喜不喜歡你”的人。你那個只是短暫的陣痛，這個才是長期究極折磨……唉，拉倒吧！
“燕裕。”唐小憐忽然問道，“如果你喜歡上了一個人，而且明知道現在她不可能接受你，你會選擇等她回心轉意嗎？”
“不會。”燕裕堅定說道，“我會立刻有多遠跑多遠，絕對不會對她再抱有任何希望。”
唐小憐愣了半天，干笑說道：
“哈哈，那么絕情的嗎？”
“天底下好女孩那么多，為什么非要在她一棵樹上面吊死？”燕裕不屑一顧地道，“怎么我離了她，我就得單身到死了？”
“可前提是你喜歡她呀。”唐小憐認真說道，“真正喜歡上一個人的話，是沒有辦法輕易說放就放下的。你說有多遠跑多遠，是不是也怕見到她會再次動搖呢？”
這話把燕裕也給干沉默了：好家伙，想要破我防是吧？
不對不對，我要“有多遠跑多遠”的那是前世的陳靈韻！這一世的她還沒有被完全腐化，只要我接下來繼續細細調教，妥善引導，她還是有救的！
“所以，燕裕你其實也沒有真正喜歡過一個人，對不對？”唐小憐見他無語，還以為是被自己說中了，尾巴立刻翹了起來，狡黠笑道，“哎呀，想不到堂堂燕大隊長，陸國第一修士，在感情史上居然是個純情萌新……”
“差不多得了。”燕裕黑著臉打斷她道，“喜歡我的人多了去了，不差那么一個兩個好吧？我大可以選擇一個絕對不會翻車的姑娘，為什么非得去喜歡上一個我拿不下的女人？”
“原來燕裕你是非常厭惡風險的那種類型。”唐小憐做恍然大悟狀，“比起你自己是否喜歡，你更看重的是對方是否喜歡你。”
“沒錯。”燕裕說道，“在我的擇偶標準里，這一條是底線和原則。如果她沒有喜歡上我，那她連讓我多看她一眼都不配，我又怎么可能會看上她？你設置的這個假設，本身就不可能成立……”
“我喜歡你，燕裕。”唐小憐認真說道。
燕裕舉著酒杯的手猛地一抖，差點兒沒灑出來。過往也不是沒被女孩子旁敲側擊表白過，但這么直球的“我喜歡你”好像還是第一次！
他正要發動“你也配”大法，只聽見唐小憐又扭過頭去，嘆氣說道：
“我當然知道我配不上你。你看，論顏值，我比不過陳靈韻；論身材，我比不過趙元真；論資質，我比不過謝若溪；論性格，我比不過蘇云錦；甚至論關系，林檸跟你朝夕相處，學劍練劍，都比我和你更熟悉對吧？”
燕裕正想說“你知道就好”，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因為對方已經掉了眼淚。
她將頭扭到了旁邊去，大概是覺得這個角度燕裕看不見，便任由眼淚慢慢落下，聲音卻是異常平靜，聽不出半點哭腔：
“唉，燕裕……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喜歡上你，也許這種事情本來就是不講道理的。我只是想說……你不要因此感到介意什么的，我不是想要逼你表態，我其實現在心思也很亂，可能只是剛才歡喜妙音殘留的效果吧，我有點后悔跟你說了……”
她有些說不下去了，維持著扭過頭的姿勢，悄悄伸手抽了一張紙巾。
“用濕巾吧。”燕裕說道，“紙巾擦多了會痛。”
唐小憐頓時身子一抖，顫聲道：
“你……在用神識看我？”
“嗯。”燕裕如實說道，“你在哭。”
唐小憐怔了片刻，忽然站起身來，說了聲“抱歉”，立刻全速逃離包廂。
燕裕目送她奪門而出，沉默片刻，發出了一聲無奈的長嘆。
最難辜負美人淚！這小姑娘是真心喜歡我，雖是表白，卻是字字怕我為難，句句留有余地，連掉眼淚都不敢讓我發現……這叫我怎么能說得出“你也配”三個字？
我燕裕雖不是那種濫情泛愛之輩，卻也更不是絕情寡性之徒！
只是如今若是追上去安慰她，反而要叫她更加難過。她不愿讓我見她哭哭啼啼的樣子，我怎么能在這方面咄咄相逼？給她一點冷靜的時間也好，這就是我燕裕的獨有溫柔！
先回家再說！
燕裕離開餐館，御劍回到金陵府，第一時間去找李衛國復命。
事實上，在燕裕還未回來之前，李衛國就第一時間拿到了消息。
秘境被攻略拿下，陳靈韻和唐小憐平安無事，被卷入其中的無辜民眾全部獲救。民間修士內部爭斗有部分損傷，但大部分都活下來并且被定北軍帶走——怎么看都是極其完美的答卷。
“這次你做的很好……”李衛國剛夸一句，就被燕裕打斷了：
“我想問問，我剛才上交的那瓶丹藥，什么時候能發還給我？”
“科研部門確認安全性后，就會還給你。”李衛國也不生氣，笑著問道，“你有急用？”
“打算給李明湖試試。”燕裕回答說道，“她不是有五行失調的身體宿疾嘛，也許就治好了呢。”
“嗯。”李衛國沉吟說道，“她最近不在國內。”
“去哪了？秘密任務？”
“秘密任務，不過跟你說也無妨。她去南境打探情報了。”
天竺的伊舍那大軍，正在率領苦修士們入侵南境，巫王向陸國發來求援，考慮到不能讓天竺統合南境，因此遲早和天竺會有一戰。不過讓李明湖這等超級戰力去收集情報，會不會有點大材小用了？你派普通的劍仙修士去唄！
“南境那邊有點變化。”李衛國猜到燕裕在想什么，“我們懷疑天竺方面之所以入侵南境，并不是普通的資源掠奪，而是另有目的。”
“什么目的？”燕裕納悶問道。
前世我沒聽說啊！
“這就是安南軍派出李明湖的原因了。”李衛國悠悠說道，“她現在是南境情報滲透隊伍的總指揮，就跟當初的你一樣。”
燕裕立刻明白過來：像這種親自帶隊上陣的職位，既要有足夠的實力自保，不能給對面輕易刺殺斬首了；又要具備足夠的智謀策略，能夠帶隊應付復雜的敵后環境和作戰任務，因此在安南軍之中像我這般智勇雙全的，只有女武神李明湖一人！
如果安南軍有燕裕，那當然是派燕裕去。可惜矮子里頭拔高個，即便考慮到李明湖身體不太好，卻也不能將這種情報收集工作交給李照江吧——這家伙整天不是泡妞就是打游戲，安南軍上層能放心讓他去就有鬼了。
“行吧，等她回來再說，我就不急了。”燕裕點了點頭，正要轉身離開，只聽見李衛國又叫道：
“等下，你這次立了功，不要獎賞了？”
“打到我賬上唄。”燕裕說。
“這次不是現金。”李衛國哭笑不得，雖然大部分時候確實是現金獎勵，畢竟沒那么多一等功可以發給他，“你上次不是說，要找個防御類的法寶么？”
“呃。”燕裕心說我其實已經找到了，“有什么好東西嗎？”
“你這次幫了定北軍一個大忙。”李衛國拿了張條子，“他們最近正好拿到一個法寶，叫做‘太清元炁煙嵐’，因為知道你在尋找防御型的法寶，所以特意給你送過來了。”
“確認是防御型的法寶嗎？”燕裕問道。
“確認，法寶的主人是個民間修士，最近得流感去世了。”李衛國淡然說道，“他沒有踏入修行的親戚家人，所以法寶直接充公。”
得流感去世……您怎么不說是喝水嗆死的呢？
雖然知道這法寶來路不正，但燕裕也不是什么道德衛士，便從李衛國那里接過條子，說道：
“行吧，既然法寶已經無主，我會盡量安排的。”
“隨便你怎么分配了。”李衛國擺了擺手，“只要最后歸屬鎮海戰隊就行。”
燕裕拿著條子去了倉庫，領到了太清元炁煙嵐，外表是云霧狀的綢緞，輕若纖紙，柔若飛棉，但據說只要注入真元，立刻便會膨脹籠罩周身，即可防御刀劍，又能阻滯水火，是相當好用的防御型法寶。
所以原主人是得流感去世的啊，畢竟有這玩意在手，其他死法都不夠合理了。
不過對謝若溪來說，還是攻防一體的碧海潮生笛更加適合她。至于這個太清元炁煙嵐，回去問問趙元真她要不要吧。
燕裕很快打定主意，忽然又聽到手機響了起來。
劃開一看，卻是唐小憐發過來的。
苗疆少女唐鈴鈴：在嗎？
忽然態度卑微起來了是怎么回事？燕裕手指迅速上劃，發現這姑娘以前找自己聊天，基本都是“燕隊燕隊，我跟你說”起手的。
苗疆少女唐鈴鈴：今天在飯店里說的話，你就當我沒說過吧，忘記了吧。
以德服人：對不起，做不到，而且我已經在你扭頭看不見的時候，悄悄用手機錄下了你哭泣的樣子。
苗疆少女唐鈴鈴：燕裕你是什么魔鬼嗎！
苗疆少女唐鈴鈴：啊啊啊啊啊我就知道不該說那些話的！肯定是歡喜妙音的后遺癥啦！后遺癥！
以德服人：那為什么我沒有受到影響？
苗疆少女唐鈴鈴：因為你沒有心！燕裕，你沒有心！
以德服人：沒有心的男人，所以沒辦法答應你的表白，這很合理對吧？
苗疆少女唐鈴鈴：不要再提那個事情了啊求求你啦！
以德服人：你是指你今天在飯店里向我表白的事情嗎？
苗疆少女唐鈴鈴：果然，就跟靈韻一模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