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真怔在那里,一時無言。
過往每晚雙修結束,林檸都會離開燕裕房間,導致她也不知不覺形成思維定勢,放松警惕,躲入被窩前將面具摘掉了。
卻不料林檸今晚居然留在房間里!
她的焦急之色溢于言表,向燕裕投去求助的眼神。
燕裕露出“我看熱鬧,你們繼續”的笑容。
林檸見兩人交換神情,哪里還猜不到趙姐這段時間“根本不是什么破相不能見人”,立刻惱火說道:
“騙我哦?把我當外人哦?就是不能告訴我哦?”
“不是!”趙元真連忙打斷,生怕她下一句就是“明天自己做飯吧”,又見燕裕沒有解釋的意思,頓時又氣憤又難過,牙關咬緊,眼淚直流,看著悲憤到了極點。
林檸雖然還在生氣,但哪里見過她這個樣子,頓時語氣又軟了半分,慌張說道:
“不是,我沒有……隊長!你也說句話!”
“她上次去做了神識寄宿的實驗。”燕裕回答說道,“副作用就是情緒無法控制,所以才每天戴著面具窩在房間里,生怕被你們發現。”
“哦。”林檸這才明白過來,原來趙姐是有苦衷的。
趙元真也松了口氣,擦掉眼淚,正要開口,只聽見林檸問道:
“所以你睡著的時候才會抱著隊長?因為情緒脆弱,所以下意識尋求依靠?”
燕裕頓時心中一喜,這林妹妹居然還會幫忙腦補,面上卻露出無奈神情,嘆氣說道:
“唉,是這樣沒錯。她現在的心理狀況極其不穩定,晚上做個噩夢都會被嚇醒,我也只能勉為其難被她當抱枕使用……不要問我睡眠質量好不好。身為隊長,只要你們睡得安心,我就滿足了。”
“嗯。”林檸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
當我是傻瓜嗎?
但是,也只能裝作不知道吧。
畢竟,如果當場大發脾氣,也只會惹得隊長厭煩,甚至是被趕出去也說不定——說到底,現在跟隊長只是普通朋友關系的我,并沒有權力去干涉他們之間的親密行為。
只能忍辱負重。
“原來如此。”林檸假裝相信了的樣子,點頭說道,“但隊長這樣也很累吧,要不我今晚也來幫忙,代替隊長被趙姐抱著睡覺吧。”
燕裕頓時神情一僵,趙元真也是微微皺眉。
她并沒有百合的愛好。比起更適合去做飯的林檸,當然還是自家道侶的懷抱氣味更能令她安心。但還沒等她出聲拒絕,只聽見林檸傳音過來:
“我最近學了一道黃燜甲魚,正好想找人幫我試菜。”
“可以可以。”趙元真果然立刻叛變,“那檸檸跟我一起睡唄?”
聽到魔門妖女答應下來,燕裕也沒有多說什么。畢竟他是有大毅力大意志的男人,并不會因為貪戀妖女的美色神態,就去和林檸吵來吵去的——有損我身為隊長的威儀!
林檸輕手輕腳地爬上床來,睡在燕裕和趙元真的中間,用自己的身體將兩人隔開。
燕裕那邊關上了燈,房間里立刻陷入一片漆黑。
感受著左右兩邊的溫暖,林檸放心地閉上了眼睛。
很好,這樣一來,趙姐就不會對隊長投懷送抱了。
隨著夜色越發深沉,生物鐘開始起作用,三人都陷入了睡眠之中。
趙元真下意識便翻了個身,抱住身邊的林檸,又抬起大腿掛在了她的身上。
林檸哪里承受過這等重量,雖然沒有立刻醒來,睡夢里也很是難受,迷迷糊糊地轉過身子,勉強掙脫出妖女懷抱,身體轉向燕裕那邊。
然后將他一把抱住。
燕裕同樣沒有醒來,不過最近跟妖女時常親昵,潛意識里早已習慣,也就順勢從仰臥轉為側躺,將抱著自己的林檸擁入懷中——就像過去對趙元真做的那樣。
意識里忽然感覺有些微妙的不對……但又說不出來,索性不管。
燕裕隱約夢見自己抱著兩只大兔子。它們在自己懷里胡亂拱動,濕潤溫熱的鼻尖嗅來嗅去,很是活潑。
忽然,對面出現了一個金發反派。
那金發露出囂張邪惡的笑容,伸手取出兩枚印著APTX4869的膠囊,抓著自己懷里兔子的耳朵,給它們用力灌水喂了下去。
很快,兩只兔子就開始飛快縮小,從剛成年的兔子變成了還在上小學的兔子,身形也縮水了不知多少。
燕裕:………………
有種無法描述的憂傷。
清晨時分,燕裕終于醒轉過來。
不知為何,內心充滿了淡淡的憂傷……這股洗發水的香味是什么?海鹽檸檬?
燕裕飛快清醒過來,雖然沒有睜開眼睛,但也察覺到懷抱之中的女孩子——氣味不對!觸感也不對!不是妖女!
檸檸?!!
假裝自己此時還未醒來,燕裕先是改側躺為仰臥,將左手從林檸身上拿開。
過了幾分鐘,再裝作不經意間轉身,將右手從林檸脖頸下面抽了出來。
然后被她的左手一把抓住,轉為十指相扣的姿勢。
燕裕膽戰心驚地等了片刻,才確認林檸依舊在睡夢里,只是無意識地來牽他的手——當然,以林妹妹的傲嬌性格,基本也不指望她在清醒狀態下,會主動和自己發起親密的身體接觸。
氣急敗壞的時候除外。
燕裕再次小心翼翼地抽出右手,終于解放出來。正要翻身下床,忽然又被人抓住肩膀。
卻是抱著林檸的趙元真,大概是嫌懷里的抱枕比平時小了,索性便抓住更遠處的燕裕,同樣也拖入懷里。
于是林檸就像是被夾在中間的三明治餡層,迅速露出了不舒服的表情。
燕裕很是無奈,只能再次小心掙脫趙元真的抓握,隨后敏捷地就床一滾,翻身落在地板上。
逃生成功!
去衛生間漱洗完畢,燕裕剛推門出去,正好看見葉筠也從自己房間里出來。
“早啊,燕裕。”葉筠問候說道,“吃了么?”
按照習慣,應該是笑著問候才對,但她現在實在沒有心情露出笑容。
“沒呢,剛起床。”燕裕將房門合上,邀請說道,“去吃早餐?”
“正好可以請教你幾個問題。”葉筠答應下來。
為了照顧那些不會做飯的戰隊,療養區這邊是有食堂的。據說之前為了爭奪派駐此處當廚師的機會,許多軍府修士各顯身手大展神通,連國宴級別的菜都強行學會了。
兩人拿了餐盤過去取餐。燕裕在中式餐點周圍徘徊,正在思考吃什么好,忽然聽見葉筠問道:
“昨晚睡得好嗎?”
“不好。”燕裕回答,“做了噩夢。”
“這樣啊。”葉筠面無表情地道,“希望不是被我打擾的就好。”
“沒事,跟伱無關。”燕裕并不覺得她這漠然表情有什么不對,畢竟她現在情緒不正常嘛。
“確實。”葉筠抽動了下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