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店平時只有庫迪一個人打理,本來一下子應付這么多客人,原本是有些吃力的,誰知道谷劍秋一來,大伙聊得火熱,居然把買動力兵器的事兒給忘了,把他一個人晾在原地,要不是看在有谷劍秋這個大客戶的面子上,庫迪早就發飆趕人了。
還是顧一秋通情達理,沖谷劍秋一拱手:“那我們先不打擾你和樂梅師妹敘舊了。”
“一秋兄太客氣了。”
眾人見狀,也不好繼續糾纏,紛紛向谷劍秋打了招呼,然后一窩蜂找庫迪結賬了去了。
庫迪這才緩和臉色,給考生們挨個兒核對賬單。
“你這個五十萬銖。”
“你這個嘛,這款兵器不收茉莉銖,只接受宇宙優。不行,我這邊沒有外幣兌換業務。”
“這個現在有優惠,加一萬銖送改裝汽刃。是贈送沒錯,一萬銖是別的優惠,意思是你不用這個優惠的話,再送你一組改裝汽刃。不行,兩個優惠不可以一起用。”
傅樂梅看了谷劍秋,聳了聳肩膀:“看來我得等一會兒了。”
“你不用著急做決定,這家店三樓有訓練設施,可以試試再說。”
谷劍秋指了指了傅樂梅棍子上的鳳眼珠子。
“這兩端的球狀裝置是心相沖擊錘,原本是用來鉚接宇宙神機裝甲的,所以嚴格意義上講,鳳血型算不上名譜,它是海棠傳統匠譜和雞黎兵器工業的結合產品,屬于充能兵器,所以使用難度會高一點。優點是結實,并且威力強悍,一開始用起來可能有點不習慣,但以你在器械上的造詣,稍加練習,很快就能掌握了。”
武道家沒有不喜愛兵器的,聽谷劍秋一介紹,傅樂梅頓時有些躍躍欲試。
她剛要對谷劍秋說什么,一陣刺耳的防控警報由遠及近,高昂的汽笛叫所有人下意識抬起頭。緊跟著天空驟然一暗,昏黑的夜空摻雜混沌不明的星光,幾乎看不清店里其他人的面孔。
“不用慌張。”
庫迪作為本地人,顯然是對警報有豐富的經驗,臉上一副習以為常的表情:“是停電帶的海盜侵擾,他們兩三月準有這么一回,放心吧,出不了事。”
他打了個哈欠,眼角連眼淚都溢出來了:“打吧打吧,打過了今天,又能安生個把月了。”
“停電帶是什么?麥當奴還有海盜么?”
黑暗中的顧一秋眉頭緊皺。
庫迪倒是一臉的無所謂:“這種大幾百年的衛星堡壘,有幾條停電帶不是很正常?有停電帶當然就有海盜了。”
顧一秋回憶起乘坐的古艦駛入麥當奴空間站時的景象,恢弘的空間站邊緣確實有許多大塊污漬一樣的不規則黑塊,要占到整個空間站的五分之一左右,那應該就是所謂的停電帶了。
約莫兩三秒過去,眾人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谷劍秋第一時間走出店門仰望天空。黑色的夜幕下,能看到飛艇和直升機來回穿梭,不時亮起紅色的匹煉,顯然雙方的交火十分激烈。
天空中有暗紅色的宣傳單紛紛灑落,谷劍秋一伸手就接起一張,上面畫著一張鮮紅色的八臂天女,身姿曼妙,項佩瓔珞,袒胸露乳,但脖子往上并非頭顱,卻是一團七彩光輪。
背面則是一些殘缺的行氣口訣,似乎是某種殘缺的心電法門,谷劍秋只看了兩眼就眉頭大皺,把手上的傳單撕了個粉碎。
不多時,傅樂梅也追了出來,好奇地眺望天空。二十二年前,江寧爆發崇島保衛戰,場面比這要壯觀得多,但那時傅樂梅剛出生,還不記事,
“這兒的海盜也是靈教徒啊。”
谷劍秋一抬頭,守鶴正舉著一張傳單喃喃自語。
“道長,靈教是什么,我在江寧從來沒聽過?”
聽到守鶴道長的自言自語,傅樂梅好奇地問。
“一個被帝國嚴厲打擊的非法宗教,不用打聽,遇到了躲遠點,實在躲不開,千萬不要留手,靈教徒大多是沒人性的。”
守鶴隨手把傳單一丟。
因為天人和宇宙靈性的泛濫,大開發時代是非法宗教最為猖獗的年代,極端的反人類主義暴徒大多都是這種出身,連組織最松散,成員最復雜,思想最包容的炎武合,也嚴厲禁絕門徒信仰這些來路不明的非法宗教。說這些宗教是人類公敵,也并不為過。
“靈教是在十八世紀末才異軍突起,開創者原本是個信仰復雜的混血兒,也是個正牌天官,在一次蟲洞旅行后,他宣稱開悟,并創立靈教。”
見傅樂梅有些不明所以。谷劍秋主動為傅樂梅解釋:“靈教建立伊始,就因為祭祀儀式十分血腥,遭到各國聯手的抵制,不久后,這位靈教教主突然暴斃,從蟲洞中帶回的所謂“圣物”也零散各方。
“可靈教非但沒有因此衰落,信徒數量反而在幾十年的時間里飛速膨脹,影響力日益提高。各種打著靈教旗號的恐怖主義行動也呈現直線上升的趨勢,很快成為十九世紀危害最大的邪教之一,盡管它被世界各國和斗母宮聯擊,但始終沒有被消滅。”
在江寧的逸園狗場,谷劍秋曾經辨認出一只非法槍械是由犯罪要塞“化隆造”出產,而化隆造的話事人丹朱正是十九世紀最著名的靈教頭子和恐怖主義罪犯。
“守鶴道長說得對,如果遭遇靈教徒,千萬不要手軟。”
守鶴見谷劍秋提起自己,冷淡地點頭示意,并沒有回應,反而招呼了一臉苦兮兮的小青一聲,轉身進了門店。
傅樂梅抱著肩膀,若有所思:“劍秋,你年紀其實也不大吧。怎么感覺,你懂的好多。”
谷劍秋剛要說話,傅樂梅便學著他的口吻道:“你是江寧師范學堂,博物科的兩年生,我聽過很多次啦。”
傅樂梅歪了歪腦袋:“不想說就算啦。”
谷劍秋呵呵一笑,仰望夜幕中的激戰,他又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進入麥當奴機庫時,腦海中突然浮現的那個大膽的突襲計劃。
如果有一只盤踞在本地的海盜團伙配合……
不不不,應該不會。
如果前世母星的衛星堡壘發生過這種惡性事件,自己沒理由一點印象都沒有。
這里只是個商業衛星,雖然商貿發達,但戰略上無關緊要,類似的衛星堡壘單母星周邊就有七八個,換成徐衛,陰衛這些高警戒的軍港衛星,谷劍秋倒是能想起來,歷史上圍繞這些衛星堡壘的爭奪,爆發過多次高烈度的攻防戰。
可不知道為什么,谷劍秋總覺得有些不安。
這里畢竟還算是母星,衛星戰線近在咫尺,不大可能會有什么窮兇極惡的星級罪犯,最有可能滯留在麥當奴的危險分子,也就只有……
他回憶起了海濱之間騰空而起的陸式天兵,那一縷威脅意味的鎖定心電。
高六渾?就算那些逃兵真的滯留在這兒,他們真有這個膽子么?這里畢竟是一整顆百萬人的衛星堡壘。
“樂梅,這次斗母宮接你們的神機是什么型號?帶隊的人只有守鶴道長一個么?她有沒有II級天官的執照?”
天官執照的含金量還是很足的,能考下II級天官的人,基本都是四十到六十這個心電區間的佼佼者。
“就是每年從南華府出發的良渚號古艦啊,斗母宮包了一個獨立單元,全船大概有兩千人吧?只有守鶴道長,她倒是沒有II級執照。”
良渚號古艦是大型民用設備,每年在固定航線往返,不具備作戰能力,船上最多只有幾門恫嚇海盜的火炮,也不知道多久沒用過了。
近地衛星的商業站機庫里,接待的大多都是這種商用神機,谷劍秋對此倒是不意外,不過斗母宮偶爾也會有用作戰機型接引母星考生的情況出現,所以谷劍秋才有此一問。
谷劍秋想了想,還是叮囑了傅樂梅一句:“這幾天空間站可能不太平,你們還是不要到處亂逛了,等射電暴一結束就趕緊離開吧。”
“誒,怎么突然這么說?”
“我也說不好,直覺吧。說起來,那位真武的守鶴道長,我和她素不相識,是有什么地方得罪過她么?”
谷劍秋眉頭擰在一起:“雖然外表看不出來,但我總覺得,她對我有一股說不上來的,或許可以叫殺氣吧?”
傅樂梅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她沖比劃了一個過來的手勢,谷劍秋不明所以,把腦袋靠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