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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特斯曼作為正使，這個時候當然要站出來說話。
于是他恭敬地向趙學寧行了鞠躬禮。
“真是沒有想到您的法語說得如此的流利，來之前，我還特意學了一些中國語。”
趙學寧笑了笑。
“十幾年前開始，我的部下里就有不少都是歐洲人，他們當中會說法語的人有很多，我跟他們學習過，所以會說法語，另外西班牙語和葡萄牙語我也比較熟練，還有英語我也會一些。”
奧特斯曼很是驚訝。
“沒想到大總統閣下居然會說那么多的語言，這樣說來，莫非大總統閣下對歐洲非常了解嗎？”
趙學寧點了點頭。
“這些年我一直都有在關注歐洲的局勢，雖然不能很快的了解到最新的消息，但基本上發生了什么大事，我也都是清楚的，不會完全不知道。
包括你們的國家剛剛和奧斯曼帝國打完戰爭，戰勝了他們，現在又要參與到波蘭的事務當中，波蘭應該是岌岌可危了，這些事情，我可都是清楚的。”
看著趙學寧滿臉的笑容，奧斯特曼咽了口唾沫。
他敏銳的意識到面前的這位中華聯邦的大總統是一位消息非常靈通的人，且對歐洲的了解絕對相當的多。
如果他想利用趙學寧不了解歐洲局勢的劣勢來打信息差，從而唬騙趙學寧，那完全就是在自討苦吃，自尋死路。
他感覺到趙學寧之所以向他交代這些事情，估計也是在警告他不要耍小心眼，老老實實說該說的話，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一念至此，奧特斯曼就更加謹慎了。
在之后的正式會談時，他也就放棄了使用威嚇訛詐的方式來獲取利益的想法，轉而采用更加坦誠的交流方式試圖獲得趙學寧的好感。
奧特斯曼在俄羅斯帝國的外交界本身就有著非常油滑的名聲，他更善于使用油滑的方式來達成更加緩和的外交成果，而不是主打一個激化矛盾。
葉卡捷琳娜二世也正是因為奧特斯曼的這種本領，所以才派遣了他前來搞外交工作，避免進一步激怒中華聯邦，引發出更多無法收拾的后果。
所以奧特斯曼本人也很清楚，女皇派他過來本身也是有著想要緩和事態的想法，至少葉卡捷琳娜二世并不認為俄羅斯帝國在遠東地區能夠與中華聯邦展開一場大戰。
所以奧特斯曼此次來訪的一個重要的目標就是要搞清楚中華聯邦對俄羅斯帝國到底有什么樣的態度，并且盡最大的可能將戰爭的可能性消除掉。
“大總統閣下，我奉女皇陛下的命令前來與您談論之前發生在伊爾庫茨克總督區的事情，對于這件事情，女皇陛下感到非常的驚訝和遺憾。
她不知道為什么您會要求軍隊以如此殘暴的方式進攻伊爾庫茨克總督區，甚至沒有事前宣戰，不知您為什么要如此殘暴的踐踏我國的領土和尊嚴呢？”
聽到奧特斯曼這樣說，趙學寧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奧特斯曼先生，我不知道您為什么會說出這樣的話，還是說您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的起因？”
奧特斯曼搖了搖頭。
“這件事情我略有一些了解，雖然知道的并不多，但大概是因為貴國在內戰之時有一些人試圖逃到我國的領土內避難，后來他們也的確進入了我國的領土避難。
由此，中華聯邦的軍隊私自越過了邊境線，很自然的進入了伊爾庫茨克總督區，然后殲滅了他們，順便還攻破了我們的幾座堡壘，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示威。”
趙學寧隨之點了點頭。
“這件事情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我這么做的理由難道還不夠明確嗎？你們收留了我這邊的罪人，他們是一群罪大惡極的罪犯，我必須要除掉他們，而你們庇護了他們，這不就是挑釁和宣戰嗎？”
“不不不，大總統閣下，這是不對的！”
奧斯特曼立刻開口道：“雖然情況很特殊，但是我認為這件事情分明是可以通過外交的方式來解決的，在您看來，這件事情難道嚴重到了必須要兩大國之間發生戰爭才能解決嗎？
出現這樣的問題，我們完全可以效仿大清國之前與我國交流的一些案例，可以展開官方之間的交流，通過外交途徑和平的解決這件事情，而不是直接發動戰爭，您說呢？”
趙學寧搖了搖頭。
“一開始，我也不想和俄羅斯帝國兵戎相見，如果這件事情沒有貴國政府的參與，那么我也不會那么生氣，也不會下令軍隊進攻伊爾庫茨克。
但問題在于這件事情中，圣彼得堡是參與進去的，你們的女皇陛下也是知道的，那幫罪人還直接派人去了圣彼得堡去面見你們的女皇，不是嗎？”
“事情確實是這樣，但是……”
“沒有但是！”
趙學寧嚴肅的看著奧特斯曼，嚴肅道：“中華聯邦的罪人逃到了貴國的領土上，還得到了貴國皇帝的認可，這分明就是對中華聯邦的挑釁！為了應對這種挑釁，我認為我做的沒有任何問題！”
奧特斯曼當然知道這個事情的確是俄羅斯帝國理虧在先。
主要當時也沒有人能想到中華聯邦的反應居然如此劇烈，而且還真的就能出動軍隊把整個伊爾庫茨克總督區給摧毀了。
眼下俄羅斯帝國是進退兩難、騎虎難下。
反應強烈吧，又派不出軍隊來打，真派出軍隊了大概率會被冬將軍一勺燴了，女皇會氣到吐血的。
但是反應不強烈吧，又會被人覺得是軟弱，會引發在歐洲的連鎖反應。
所以女皇現在也是進退兩難，這才要求他這個圓滑的家伙想辦法把這個事情給處理掉。
他從圣彼得堡出發之后就一直在考慮該怎么更加圓滑得體的把這件事情處理好，可是思來想去也沒有很好的辦法。
本來還以為能夠打個信息差蒙混過關，可誰想到趙學寧不僅能說法語，還對歐洲的局勢了如指掌。
他清楚地知道俄羅斯帝國剛剛打完大戰，正在恢復期，而且還要干預波蘭的事務，根本騰不出手到遠東來，并且明擺著在警告他不要耍小心眼。
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奧特斯曼又怎么能拿出之前想好的辦法來應對趙學寧呢？
但是女皇的命令必須要達成，他的任務也非常明確，他如果辦不成這件事情就回到圣彼得堡，女皇肯定不會放過他。
就算是為了自己的前途著想，他也必須要辦成這件事情。
于是他的大腦開始飛快的思考，終于給他想出了一個辦法。
對于談判官來說，互相欺騙與顛倒黑白實在是家常便飯。
“大總統閣下，我想您一定是誤會了什么，事實上女皇陛下對這件事情知道的并不完全，那群罪人到圣彼得堡面見女皇的時候，說他們愿意出一大筆錢換取在帝國疆域內生存的資格，并且愿意向女皇陛下繳納賦稅。
但是他們所說的理由是因為出現了天災和戰亂，他們的家園被摧毀了，無法繼續生存，所以只能換一個地方躲避戰亂，女皇陛下心存仁慈，也不忍心看到那么好幾萬人因為他的拒絕而死。
而且當時帝國也確實比較缺錢，兩全其美的事情，女皇陛下又為什么要拒絕呢？一直到這件事情發生之后，女皇陛下才得知原來他們是中華聯邦的罪人，所以在這件事情上，女皇陛下也是被蒙蔽的。”
趙學寧看著奧特斯曼，露出了一絲略帶調侃意味的笑容。
真是經典啊！
“所以，奧特曼先生，你是想告訴我，在這件事情上，伱們的女皇是被他們欺騙了，實際上女皇并不知道這件事情與中華聯邦有直接的關系，是嗎？”
奧特斯曼聞言立刻點頭。
“是的，的確是這樣，女皇陛下是被欺騙了，所以這整件事情完全就是誤會！因為那群罪人的刻意欺騙和蒙蔽，女皇陛下才做出了錯誤的判斷，事實上女皇陛下根本沒有挑釁中華聯邦的想法。”
趙學寧深吸了一口氣，身子向后靠去。
“你的說法很有意思，但是我得知的情況并不是這樣，戰爭打完之后，被我俘虜過來的那些人，無論是貴國的邊境官員，還是那群罪人當中的領頭者，他們都很明確的告訴我真相。
真相是他們向女皇陛下請求的時候，是把他們的處境說得明明白白的，圣彼得堡分明是清楚他們是一群罪人，并且圣彼得堡也知道他們隨身攜帶的財富到底有多少。
整個蒙古大草原被他們搜刮了一百多年，他們擁有的財富是海量的，海量的財富才是女皇陛下心動的原因吧？為此，她甚至不惜冒著觸犯中華聯邦尊嚴的風險！”
奧特斯曼心里一突，暗叫不好，于是立馬否認。
“不！絕不是這樣！大總統閣下！請您千萬不要誤會這件事情！圣彼得堡真的是在戰后才知道的！在此之前，圣彼得堡完全不知道這群人的身份！也不知道他們居然有那么多的財富！
我想，這件事情一定有人從中作梗！說不準就是被您抓住的那些邊境官員，他們和那群罪人達成了私下里的協議，一邊欺騙女皇，一邊挑釁貴國，完全是這些官員自作主張！
女皇陛下是無辜的！您也知道女皇陛下的精力都放在波蘭事務上，整個帝國的精力都在西線，都在歐洲，又怎么可能會想到干預這么遙遠的地方的事情呢？”
趙學寧聽聞這種說法，臉上笑意更盛。
“所以奧特斯曼先生，您的意思是說，是我誤會了你們的女皇陛下，并且因為這種誤會錯誤的發動了針對你們的戰爭，是嗎？”
“這……大總統閣下，我……”
奧特斯曼聽出了趙學寧話語里的潛臺詞。
他聽出了趙學寧的不爽。
但是他想要表達的正是這個意思。
只有把這個鍋甩給趙學寧和中華聯邦，指責他們反應過激，才能把女皇的責任給撇干凈，如此，才能為接下來的談判奠定一個好的基礎。
要是連這么簡單的責任都無法撇干凈，還談判干嘛？直接認栽得了！
趙學寧當然也明白這家伙到底是為什么才這樣說，對于這種倒打一耙的話術，趙學寧不怒反笑。
“這么說來，奧斯特曼先生的意思是我出兵北伐完全是錯的，你們的女皇是無辜的，沒有錯的，所以這場戰爭所造成的所有后果需要我來承擔？”
奧斯特曼當然也不是傻子，趙學寧話語里的不滿之意溢于言表，他還是明明白白的能聽出來的。
他當然不可能順著趙學寧的意思說對，這就是你的錯，所以趕快賠錢。
這樣說，他甚至不敢保證自己能活著離開燕京，但是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他也不可能把剛才說的話全部推，所以他只能非常直接的表達自己的看法。
“這件事情當然不能算是大總統閣下您的錯，畢竟這件事情之所以會發生，還是因為女皇陛下被蒙蔽，圣彼得堡方面也沒有就此事做進一步的核實。
所以如果說犯錯，我們也是有錯的，女皇陛下不是為了推卸責任而讓我過來，我來到中華聯邦，就是為了向您、向中華聯邦表達我方的歉意。
并且就之前發生的摩擦商討一個合理的解決方案，作為全權特使，我本人真的非常理解您當時的那種憤怒的心態，換做我是您，恐怕也會做一樣的事情。
可畢竟這件事情并不能算完全是我國的錯誤，而且整個伊爾庫茨克總督區都被毀掉了，很多官員和士兵也因此而死，現在這件事情在圣彼得堡引起了很大的反響。
就算女皇陛下想要低調處理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大總統閣下，希望您可以考慮一下女皇陛下的為難之處，我國絕對不想和您、和中華聯邦產生什么沖突。
所以希望您這邊你能稍稍退讓一些，這樣一來，我們可以達成一個雙方都能感到滿意的結果，女皇對圣彼得堡和死難者的家屬有個交代，您覺得怎么樣呢？”
不得不說，這個奧特斯曼是有一點談判的本領在身上的。
他的話說的還算是比較密，沒什么明顯的漏洞可以鉆，并且也傳達出了一點妥協的意思。
比起趙學寧想象中他們盛氣凌人的感覺距離很遠。
如果說這個奧特斯曼面對的是帶清的談判官，那他應該已經成功了，帶清對于北方邊境從來是不怎么在意的，息事寧人是他們最大的目標。
可是趙學寧不一樣啊！
這個奧特斯曼沒有來硬的，來了軟的，可是目的還是一樣，他還是想要訛詐呀。
只不過面對帶清，他們覺得帶清的武力也就那樣，并不死心，所以采取了恐嚇為主的訛詐。
而面對更加強大的中華聯邦，他們則采取了示弱的態度，請求自己給予他們寬恕，希望用這種比較緩和的態度來改變自己強硬的立場，從而對他們做出一些無傷大雅的讓步。
方法是挺好，話說的也挺好聽，可趙學寧就是不明白。
這件事情上難道是他錯了嗎？
這幫老毛子貪圖他的人，貪圖他的錢，自己追過去給他們一個教訓，難道還是錯了？
拜托，我明明是受害者，你居然覺得我有罪？
你還想跟我四六開？三七開？
于是趙學寧微笑著鼓了鼓掌。
“精彩，十分精彩，奧特斯曼先生，您關于談判的本領還是不錯的，這些話說的也挺好聽，至少我也沒覺得很不舒服。”
聽到趙學寧這樣說，奧特斯曼的臉上綻放出了菊花一般的笑容。
“那這樣說，大總統閣下，您是認同了我的說法嗎？”
趙學寧維持著自己微笑的姿態。
“沒有啊，我沒有這樣說，我只是覺得你說的還挺好聽。”
奧特斯曼臉上的菊花一般的笑容頓時消失了。
“大總統閣下，您……是什么意思？”
趙學寧嘆了口氣，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口茶。
“奧特斯曼先生，您應該也是一個熟練的外交官員了，我不知道有句話您是不是聽過——在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就別想在談判桌上得到。”
奧特斯曼的臉色陡然大變。
看到他臉色的變化，趙學寧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看來就算您沒有聽說過這句話，這句話的意思您也是了解的，我給您的回復就是這句話。”
奧特斯曼頓時著急了。
“大總統閣下！我的提議對我們雙方應該都是很有好處的，我不認為您有必須要拒絕這個建議的立場，還是說您對我的哪些說法感到不滿意嗎？
亦或是什么條件之類的問題？條件之類的我們可以談，可以繼續談，什么都可以談，把一切都放在臺面上，直接談，沒有必要一定訴諸于武力！”
聞言，趙學寧笑得更大聲了。
“按照我對于俄羅斯帝國的了解，只有在一種情況之下你們會主動采取談判而不是武力解決的姿態，那就是你們認為無法用武力解決的情況下。
能夠讓你們認為要盡量避免使用武力解決這件事情，在我看來是對我的最大的認可，為了回報你們的這份認可，我決定給你們一份大禮！”
趙學寧敲了敲談判桌，看著對面坐著的那些面色各異的俄羅斯帝國的談判人員們。
“此前，大清朝廷被我們推翻了，他們的皇帝也被我們殺死了，我們從大清朝廷的手里奪回了曾經的家園，現在，這片土地上唯一的合法政府，就是我領導的中華聯邦共和國政府。
所以，過去大清朝廷與你們簽訂的《尼布楚條約》、《布連思齊條約》和《恰克圖條約》，這一系列的條約，中華聯邦統統不予承認！中華聯邦要求重新簽訂條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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