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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蘭芳的“復仇者聯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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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三看書,蘭芳!

  隨著宣傳的持續,這些農業據點里的佃戶和流民們已經開始對蘭芳產生向往了。

  他們經常聚在一起討論蘭芳到底是個什么地方,蘭芳的人都過得什么日子,吃的什么東西,穿的什么衣服等等。

  在此基礎之上,行動小組里的軍事人員也趁著農閑時期加強了內部的軍事訓練。

  在告知他們更多消息之前,需要用一定的軍事訓練訓練出他們的服從度和紀律性,這樣可以最大限度防止告密事件的出現。

  同時,為了進一步增加他們對農莊的歸屬感,除卻一成的讓利,還有諸如逢年過節的小禮品小驚喜,一些稻米、油水、臘肉之類的東西的贈予,那一下子就把他們感激的不要不要的。

  小恩小惠其實就夠了,不用太多,但要保證每個人都有,每個人都能得到,雨露均沾。

  要不了多久,這些佃戶和流民們就對“主家”感恩戴德,掏心掏肺了,也就隨之自然而然的產生了歸屬感,成為了正兒八經的莊戶。

  在這個前提下,稍微加強一點點軍事訓練,組織度訓練和掃盲補習,讓他們更有組織度和戰斗力,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除此之外,行動小組里的軍事人員們還會帶著他們上“戰場”,也就是鄉村宗族械斗的戰場。

  只要宗族之間起了沖突,軍事人員就會積極參與,帶著訓練出來的莊戶們大殺四方,橫沖直撞,往往能把一些沒怎么經過訓練的宗族對手給打得落花流水,彰顯自身武德。

  這樣一來,行動小組的組長不僅能在自家莊戶里獲得威望,還能在宗族內部因為旺盛的武德而獲得一定的威望,成功擴大勢力。

  宗族的發展也非常喜人,更為此進入官方視野,成為帶清官府需要關注的“統戰對象”,在地方上的話語權提升了。

  到了這個時候,充分顯示出自身能量和價值之后,行動小組才會在內部展開真正的宣傳工作。

  他們會詢問已經結成深厚情誼和聯系的莊戶們想不想真正過上地上天國的日子,想不想有自己的土地之類的。

  然后他們亮出自己的蘭芳國民身份,告訴莊戶們他們就是蘭芳國人,回來帶清,是為了帶著他們這些苦命人脫離苦海。

  大總統趙學寧本身就是從苦海里掙脫出來的,他是個菩薩心腸的大善人,自己掙脫出來不算,還想帶著所有窮苦的人們一起掙脫苦海,去過地上天國的日子。

  但是他一個人力量有限,他需要更多的人幫助他,需要更多的人與他一起奮戰,把欺凌壓迫他們的人趕走、殺死,把原本屬于他們的土地奪回來。

  他們將再也不用為七成、八成的租子而感到煩惱,大部分的土地收益都會真正的屬于他們自己,而不是主家、官府。

  說人話就是——

  我們是來造反的,你們要不要跟著一起造反?

  一開始,莊戶們嚇得不輕,一些人很震驚,一些人則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還有些人體現出了葉公好龍的氣質。

  總而言之,大家的反應是多種多樣的,也不是沒有就此感到欣喜若狂的,雖然有點少。

  然而當宣傳者們祭出真正的利器——訴苦大會之后,情況發生了改變。

  這年頭的貧苦老百姓,誰還沒幾件被壓迫、剝削的慘事?

  誰還沒幾個被壓迫剝削到死的家人、親戚?

  隨便翻翻過去的老黃歷,每家每戶都能找到幾個命苦的,讓人看了都能抹上一把辛酸淚。

  被欺負的那么慘了,難道就不想找仇人去報仇嗎?

  想,但是怎么辦?

  仇人各個家大業大,有權有勢,有的甚至就是官員本身,你們打得過嗎?

  現在大總統趙學寧要幫你們一起打,需要你們出點力氣,你們就能得償所愿,不僅能報仇雪恨,還能得到土地房屋,從此獲得自由之身,不好嗎?

  能做人,為什么要做奴隸?

  能堂堂正正抬頭做人,清清白白做事,為什么要對那些該死的官僚俯首帖耳、跪下來喊大人?

  知不知道“大人”在古時候那都是對爹媽的稱呼?

  現在隨隨便便一個小官都敢讓人家喊他大人!這是什么?這是無恥!無恥之尤!

  退一萬步說,你們只要跟著我們干,哪怕事情不成功,咱們有退路,揚帆起航,遠遁海外,他大清也追不上我們,還能去蘭芳過日子。

  但是如果伱們不跟著咱們干,還要渾渾噩噩的過日子,那以后我們成功了沒你們好處,我們失敗了你們還要被官軍殺良冒功,橫豎沒有退路,何不就此歸順蘭芳共和國,從此成為自己人呢?

  宣傳人員們幫這些莊戶把他們的處境還有各種利弊關系分析了一下,告訴他們,你們已經沒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以你們現在的處境,如果不跟著咱們干,一旦事發,我們失敗,你們最好的結局也是當奴隸被送到東北的冰天雪地里給披甲人為奴。

  但如果奮起一搏,最次的結局也是得到賞錢、土地、房屋、農具還有優厚的免稅待遇,回家過舒服的田舍翁生活。

  要是運氣好,大仇得報,從此翻身做自己的主人,再也沒有人騎在你們頭上當老爺,豈不美哉?

  只要是個正常人,都知道該怎么選,對吧?

  一番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宣傳之后,莊戶們為之動容。

  其實對于這些沒什么文化水準和家產家業的底層平民,什么民族大義國家大義啥的,都是假大空的東西,他們根本不在乎。

  “反清復明”也就是對吃飽了肚子開始關注精神層面的讀書人階層有點效果,對這些平民沒什么號召力——當年就是他們的祖先推翻了帶明!

  現在更是命都顧不上,哪里還有精力管精神和尊嚴層面的事情?

  他們最關心的始終是能不能有土地、有房屋,以及能不能吃飽肚子。

  告訴他們這個事情,然后想辦法讓他們相信跟著咱們干就能有土地有房屋還能吃飽肚子,就完事兒了。

  真要搞什么大義宣傳之類的,要等他們吃飽肚子有一段時間、脫離文盲狀態之后,那個時候再對他們談這些精神層面的東西,那效果才好。

  一上來就和他們講那么遠的事情,他們是不會接受的。

  也就是這群莊戶過了一段時間能穩定吃上飯的日子,并且還被順帶著教著認了一些字,勉強算個半文盲狀態,稍稍有了一點點精神層面的關注度,否則就連訴苦大會都不太好使。

  還是要吃飯。

  踏踏實實地吃一陣子飯,讓他們吃飽了肚子再去說話,效果更好。

  大約在共和國四年年底的時候,兩廣、福建三省之地接二連三的傳來了行動小組成功拉攏莊戶群體加入蘭芳陣營的消息。

  從四年年底到五年年初,一連三十多個行動小組傳回消息,表示行動獲得了階段性的成果,至少他們根據地里的莊戶們都被帶著進行了入籍儀式。

  入籍儀式也很簡單,把趙學寧用來宣傳自己的肖像畫拿出來,掛在墻上,帶著莊戶們進行宣誓。

  讓他們發誓加入蘭芳共和國,效忠大總統和共和國,如果背叛,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沒什么紙質文件,也沒什么簽名畫押歃血為盟啥的,就是對著趙學寧的畫像宣誓加入蘭芳,如果背叛了怎么怎么巴拉巴拉之類的。

  用來做誓言見證者的也不一樣,往往是當地最有名氣最多人信奉的神靈,比如媽祖娘娘之類的。

  還真別說,這種宣誓對于這年頭的底層平民來說,比其他的方式都要有效。

  宣誓之后,他們就是正兒八經的蘭芳國民了,行動小組的人們也不裝了,給這群新加入的國民講述了一下蘭芳共和國的基本狀況,告訴他們蘭芳在什么地方之類的。

  然后蘭芳國民的基本福利基本待遇,各行各業不同的工資待遇,還有具體的生活狀態等等,行動小組都會告訴這些新國民們,引來他們的陣陣驚呼。

  比如每個月發工資啊,每天只用干五個時辰的活兒啊,還有專門的公休日可以不用干活啊之類的。

  這一套俗稱叫做畫大餅。

  當然了,有些人用這招是欺騙,大餅只能看不能吃。

  蘭芳這邊要好多了,是真實存在的大餅,能看也能吃,只不過吃之前需要經歷一番波折就是了,正是所謂不經歷風雨怎么見彩虹。

  三十三個行動小組傳回來成功的消息,平局每個行動小組初步組織起來了三百多個壯丁為核心的莊戶群體。

  就目前來看,他們加在一起已經超過一萬人,這一萬人是最初的新國民,也是比較靠譜的有戰斗力的武裝團體。

  在一定的軍事技能訓練之下,如果蘭芳軍隊將來登陸展開進攻,他們是可以充當內應、展開響應的。

  另外,除了從基層拉攏流民和佃戶這些最具備反抗精神的人加入并加以組織,行動小組也注重調查地方具體民情狀況,并且注重拉攏一些仇恨清政府的人進入蘭芳集團之中。

  比如某些地方上有點良心和善心的人因為看不過去官府欺壓良善,于是挺身而出對抗官府,要和官府打官司,但是被官府無情地摁在地上摩擦。

  這種情況就和蘭芳的教育總長陳羅孚的情況很像。

  總有些讀書讀壞了腦子的讀書人真的相信儒家那忠孝節義的一套,傻乎乎地去維持正義、廣大理想,然后被深諳世界法則真相的官僚們吊起來打。

  秀才、舉人的身份并不能保護他們,他們一樣會被降維打擊,家人朋友也會遭難,甚至下場會比一般老百姓更慘——統治者需要殺死這群異類來震懾其余人,以免更多的異類冒出頭來危害到統治集團。

  所以可以說這些人對朝廷是充滿了痛恨的。

  于是乎,每當地方上出現這樣的情況,當地的行動小組就會組織人手,動用各自的人脈關系,全力搭救。

  或者賄賂,或者干脆劫法場。

  反正兩廣和福建多山地,官府統治無法深入到深山老林,救了人就往深山老林子里鉆,官府想追也追不上,更不敢進去,最后只能欺上瞞下草草了事。

  而這些痛恨清政府的人就會被蘭芳集團保護下來,過一陣子隱姓埋名改頭換面來到行動組的根據地,成為蘭芳的一員,走上反抗清政府的道路。

  這群人往往也是農莊里最積極、最有戰斗力也是最不怕犧牲的一群人,被行動小組倚為骨干。

  因為清政府的高壓統治,類似的罪犯還真不少,或者主動成為反抗者或者被動受難,受害者數不勝數,所以被蘭芳勢力悄悄營救出來的人也挺多。

  泉州的某個行動組的組長羅陽甚至還冒著大風險救下了一個文字獄受害者的家眷,把他的妻子和三個兒子救了下來,帶到了深山老林里躲了兩個月,避過了風頭,這才把人帶回了農莊。

  這娘四個也就自然而然的成為了蘭芳的一份子,三個小子咬牙切齒要給父親報仇,要殺光狗官,還要找皇帝老兒討個說法,天天勤學苦練報仇的本領,那叫一個積極性爆棚。

  可以說蘭芳的這一策略是十分成功的。

  借助宗族身份和械斗的需求發展各自的武裝,又借助大地主、員外的身份在地方擴大勢力,站穩腳跟,增強影響力,遂逐漸打開了局面,走通了這條以底層為反抗主力的道路。

  名義上是為了生存和宗族而積累力量,但實際上這些接受了蘭芳新思想熏陶的人們對于宗族之類的說法是挺不感冒的,他們覺得這樣搞格局太低了。

  年輕人,應該把格局打開。

  比如造個反、砍個皇帝的腦袋瓜子,這樣才算大格局的行為。

  對吧?

  至于那些中上層的普通讀書人和科舉集團,在趙學寧看來,他們中除了少部分人真的講究個人尊嚴和精神需求,會比較早的投效蘭芳勢力,大部分人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穿鞋的還真是怕光腳的。

  指望他們在蘭芳徹底壓倒清政府之前出多大力,那是別想的。

  最開始,這群既得利益者應該會站在清政府那邊和蘭芳為敵,甚至還會有不少人為清政府殉難,直到蘭芳徹底展現出席卷天下的氣勢。

  然后這些家伙就會滑跪而來,以求在新的國度里取得一定的身份地位。

  對于這群被康雍乾三代政治生物用權術打壓到幾乎茍且程度的既得利益者,趙學寧十分看不上眼。

  他有自己的蘭芳基本盤,雖然比較小,不足以統治整個神州大地,但是只要給他時間,他是可以培養出足夠的行政人員的。

  就算人不夠用,到時候需要從清帝國本土選擇行政管理者,那肯定也是從最早投效的這批人里面優先選擇,至于最后才投效的,沒他們的位置。

  搞不好到時候趙學寧還要重新整頓土地,這群家伙會成為新國家的祭品也說不定,所以既然下層路線走得通,那就去走下層路線。

  以帶清不做人的統治方式,他會自動地把反抗者推到蘭芳這邊來,蘭芳甚至不需要怎么發力去宣傳,坐著等,都能等到一大批合格的“復仇者聯盟”。

  不過在蘭芳勢力急速發展的同時,趙學寧也注意到了清帝國基層社會的真實情況,搞清楚了乾隆盛世的底色。

  說白了,文字獄這種高壓政策是針對一小部分人的,盛世也是相對于一小部分的人來說的。

  整個清帝國的中上層和底層其實是兩個生活狀態。

  中上層在他的文字獄高壓統治下都已經過了敢怒不敢言的狀態,進入了麻木的狀態,只知道對著弘歷俯首帖耳,順著他的意愿放棄思考,成為他的純凈的帝國子民。

  但是底層貧民飯都吃不飽,還是掙扎在生死線上下,對于各項政策的反應并不敏感。

  弘歷老兒再怎么牛逼,再怎么威壓天下,他也無法從根本上讓每一個人都服從于他的意志,他對于基層的統治并不絕對,這一點,從遍布整個清帝國民間的這個教那個教就能看出來。

  除了白蓮教啊天理教啊這些大名鼎鼎的存在,什么青陽教、白陽教、八卦教、無為教、黃天教、大乘教、紅陽教之類的數都數不清的教派那是如群魔亂舞一般存在于清帝國的民間社會之中。

  這個教義那個教義,這個教主那個教主。

  那這也不能怪社會上的人們愚昧,主要文字獄把正統讀書人給整麻了,人們想要正兒都要擔驚受怕,生怕給文字獄降維打擊,誰還敢搞什么文化普及?

  讀書人們不去占領底層市場,那帶清民科——牛鬼蛇神們自然粉墨登場,搶占底層市場。

  說的難聽點,三十年文字獄之后,帶清大街上隨便扔塊磚頭,砸死十個人,得有五個和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教派有關系。

  這些教派大部分都是被別有用心之人拉起來宣揚迷信思想順便斂財之用,其創始人主要就是一些腦子比較靈活但是沒有門路向上發展的人搞起來的。

  這群人聰明一點,但是沒有辦法讀書或者讀書卷不過那些卷王,又不甘吃糠咽菜,于是另辟蹊徑,利用人性的弱點大搞封建迷信,宣揚自己的教派。

  漸漸發展起來之后就從信徒們手上收取供奉,賺窮鬼的錢,由此發家致富。

  還真別說,這年頭這些神棍們還真的挺有市場的,因為不管人多窮多辛苦,總還是有那么一丟丟精神需求的,一個人只有一丟丟,一群人就有好大一丟丟,足夠滿足一些神棍的享受欲望了。

  因為這群人大多數以斂財為目的,并沒有反抗清政府的意思,而且有些還會給官府一些好處,地方官也樂得多一筆額外收入,所以對此也就沒什么興趣加以管理。

  于是這些教派越來越多,搞得地方上一片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景象。

  然而最終讓清帝國走向衰敗和覆亡的危險因素也就在這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繁華景象”中悄悄地醞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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