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出色的丹師,理應能分辨各種物性,哪怕沒見過的東西,也能研究出合理的加工方法……何考對丹法只是有所涉獵,當然不是丹師,但他是個廚師。
一位出色的廚師,理應能辨識各種美味,哪怕沒見過的食材,也能琢磨出合理的烹制方法……所以何考做了一頓鳳尾鄉特色的宴席,而大家品嘗后都非常滿意。
李修遠喝高興了還對何考說,假如將來他被單位裁員了找不到別的工作,可以到鳳尾鄉來開個土菜館,店面都是現成的……
李長老就是本地人,他在這里有院子,開了一個農家樂,當然不是自己經營,平日交給晚輩弟子打理,鎮上還有鋪面,給何考開館子沒問題。
可惜何考有時雖然喜歡弄一桌可口的飯菜,但這只是生活中情趣技能,沒打算以此為業,更沒打算開館子,他家世代可都是木匠!
吃完這頓飯,何考終于告辭離開,感覺卻有些戀戀不舍,因為他也不知還能不能再見到江大爺。
他老人家定能成功歷劫!他在心中這么告訴自己。
衛洛當然也很不舍,但她更擔心師父的情況,在江道禎閉關期間,她不會離開驚花洞天,何考有事可以到這里來找她。
谷椿當然知道他們在擔心什么,悄然以神念告訴何考:“靈犀術修行自有講究,你若希望江長老能早日破關,就盡量做好他謀劃的事情,其在天意也在人為。”
按谷椿的推斷,江道禎算是窺見天機一角,他布下的棋盤不僅是針對逍盟的,也關于整個術門的未來愿景,而愿景能否實現與其修為境界息息相關。
何考若真想幫到江道禎,那就好好完成江道禎布置的事情。
何考在鳳尾鄉采購了很多東西,盡管留了不少在驚花洞天,但出門時還有背了滿滿一竹簍,與谷椿、李修遠、郭遣懷走下山路,在驚花村的后村口又遇到了倖瑞居士。
倖瑞應該是就是特意等在這里的,看見他們首先給各位尊長行禮。李修遠笑道:“小考,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丹鼎門執事宋風揚。
她是一名受箓的道士,法號倖瑞,你叫她倖瑞就好。”
這個介紹挺有意思,其實沒必要介紹“宋風揚”這個名字的,就連普通的丹鼎門弟子都未必知道,在術門中平日大家只稱呼她倖瑞。
倖瑞上前稽首道:“幸會,何師弟果然一表人才,我今日是特地來致謝的!”
她有什么事要感謝何考?逍盟術士焦比德曾設局陷害她,她則辭去執事之位接受術門調查,而耿言新接替她成為執事。
耿言新利用輪值坐鎮洞天的機會,將丹丘主師徒悄悄放了進來,卻恰恰中了宗法堂的埋伏,耿言新也暴露了逍盟臥底的身份……
現在回頭看,這是宗法堂順勢做出的布置,但在當時,倖瑞是真的被人陷害了,她也是真的辭去執事之位接受調查了。
后來何考在棲原挖出了焦比德,并派蘭九畹將其擒獲,宗法堂派來接手的正是倖瑞,算是為倖瑞徹底洗脫了嫌疑,她又重新成為執事。
倖瑞并不知道蘭九畹的身份,她只是按通知去指定地點帶走了焦比德,但后來也聽說了,擒獲焦比德、為她洗脫嫌疑這件事,主要就是何考的功勞。
何考趕緊學著樣子還禮道:“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況且都是分內之事,我只是完成宗法堂交代的任務……師兄不必這么客氣。”
其實何考見過倖瑞,按李長老的吩咐曾暗中窺探過她,但面對面打交道還是初次。瑞幸是李修遠的晚輩,按術門傳統倒是可以叫一聲師兄。
倖瑞是簡寂宮一派流落的散修出身,十五年前上大學期間突破了四階修為、回歸了術門。而當時負責考察其過往行止的,就是李修遠。
她如今已是丹鼎門執事、五階采藥人,看形容在三旬左右,身材稍顯豐腴、肌膚非常白凈,略有點像高雪娥,是個很有韻味的女人。
瑞幸微微低頭道:“宗法堂的任務,每個人完成的情況都不一樣,而你做的遠比要求更好、更多,否則也不會被特意嘉獎。
至于我,的確應該好好謝謝你,不知能否再請你幫個忙?”
何考:“不知你有什么事?”說話的同時,心中其實已隱約猜到了什么。
果然只聽倖瑞答道:“我這次也得到了一枚純陽丹,想邀請你一起服用。”
何考還沒來得及回答,一旁的李修遠已經搶著開口道:“何考呀,棲原挖出焦比德的內情,就是我告訴倖瑞的,今天的事也是我牽的線,這就是緣法啊!”
同時又暗中發來一道神念。
倖瑞身為丹鼎門執事,這次也得到了一枚純陽丹,最近也是被煩得不行。她肯定是要找人一起服用純陽丹的,但又不能隨便找個人,更不想拿來做什么交易。
在宗法堂諸長老中,她與李修遠的關系最為親近,李修遠也是她最為信任的長輩,于是她就請教李長老——有什么可靠且合適的人推薦?
她這算很會做人了,而李修遠當然就推薦了何考。但這事也不是李長老能強行指定的,還得倖瑞自己愿意才行。
考慮到倖瑞與何考此前并不熟,所以李長老就讓倖瑞親自來看看,與何考本人接觸一番后再做決定,假如感覺不行就算了。
假如倖瑞認為可以,那就私下告訴李修遠一聲,由李修遠再找何考說……今天倖瑞等候在驚花村后,也是李修遠授意的。
但是剛一見面才打完招呼,倖瑞就直接邀請何考一起服丹,也出乎了李長老的意料,這跟事先商量好的不一樣啊!
可是李長老也叮囑何考,這種事沒什么可矜持的,痛快答應便好。
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情啊,況且李長老已經吩咐了,何考也不會不愿意,所以沒什么好猶豫的,他當即點頭道:“如此機緣,是我應該好好感謝倖瑞師兄了!”
可以確定,倖瑞真是來道謝的,還愿意分享如此機緣,顯得極有誠意。
谷椿聞言撫掌笑道:“那正好,你們就隨我去仙壺洞天一起服丹,由我親自坐鎮洞天,可保證諸事無虞。”
其實站在倖瑞的角度,這事不是相親搞對象,但對修士而言比搞對象更重要,至少得自己中意才行。
而她一眼看見何考,感覺就很滿意,甚至比預想得更滿意,況且何考真的盡力為她洗脫了被逍盟誣陷的嫌疑,有此緣法在前,而修士最在意就是緣法。
所以她很干脆地當場發出了邀請,也免得手中的純陽丹再被別人惦記。至于信任,也是可以背書的,有李修遠與谷椿這兩位長老背書,也不必擔心什么。
這次不用再坐三蹦子,倖瑞是開車來的,將幾人都捎上車,一路穿過驚花村、披景村、鳳尾鄉鎮,途經觀書村時將郭遣懷放下,到達仙壺村外下車,徒步進入仙壺洞天。
何考是第一次來這里,但各大術門洞天的山川格局基本都一樣。
仙壺洞天中的各式人工營建痕跡,顯然比驚花洞天中更多,穿過寫著“丹丘”二字的石坊,那場大戰的痕跡幾乎已看不見,損毀的祖師殿建筑已修復。
在同樣的位置,這里也有類似仙壺居的洞府,各大宗門不約而同都將陰陽太極陣設在了那里。
沒有見到正在洞天中閉關的齊南聲,谷椿去祖師殿坐鎮,倖瑞與何考則去仙壺居服丹。
過程與衛洛一起服丹不一樣,也不可能一樣,兩人都是凝神定坐身心安穩,沒有任何其他的狀況。
由倖瑞施法引導,何考完全放開形神配合,表現得與毫無修為的普通人沒什么兩樣。
他發現倖瑞潤化丹藥靈效的方式,與衛洛有微妙的區別,這應該是修為根基與所修法訣的不同,但最后的運化吸收的過程也非常順利。
何考的感覺如此,但倖瑞的感受則是極為驚異,她是第一次服丹,而且是與并不太熟悉的何考,難免有些忐忑。
但整個過程異常順利,堪稱絲滑無比,明顯超出了倖瑞的預計。
雖然何考并未展示自身的修為,但倖瑞也不可能將他當成普通人,否則不可能配合得如此絲滑,這至少說明對方的修為不在她之下,甚至根基更具包容性。
緩緩收功睜開雙眼,倖瑞忍不住問道:“師弟,你居然已有五階修為?”
何考:“不久之前僥幸破關。”
倖瑞好奇道:“不知你修煉的是哪一門秘法?”
何考笑而不語,倖瑞的元神中卻響起了谷椿的一聲咳嗽,她立即意識到此問不妥,趕緊又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何考若是某位長老的秘傳弟子,假如回答了這個問題,不就等于在暗示其師父是誰嗎,而未經師尊允許他是不可以挑明的。
何考微笑道:“無妨……其實你們丹鼎門的術法,我也有兼修涉獵,包括御劍術別傳。”
倖瑞:“哦,是梅長老教你的吧……接下來師弟有何計劃?”
何考:“我該回去上班了。”
倖瑞:“我看師弟采買了不少東西,我開車送你去高鐵站吧。”
這次離開鳳尾鄉,何考用的就是完全正常的交通方式——乘坐高鐵。從漢寧到棲原,全程接近八個小時,當日可達。
當他又回到棲原,才過去了僅僅一周時間,這趟出門的經歷與收獲卻難以形容,感覺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