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樁一炷香,苦練終得回報,體內氣血大增站樁半個時辰,全神貫注之下,筋骨略有提升站樁一個時辰,口吸鼻呼,綿綿不斷,領悟大字站樁運氣式  幾乎精疲力盡的白啟睜開眼,脫離那種玄妙的練功狀態。
  烏黑的眸子閃爍,像是蘊著精芒,莫名有種攝人的意味。
  入秋的空氣透著陣陣涼意,可他骨頭縫里冒出絲絲熱氣,頃刻就把汗水蒸發。
  “溫吞養生,進展緩慢的金丹大壯功第一式,真就叫他練成了?”
  梁老實嘴巴微張,再次為白阿七的天賦感到震驚。
  五日入勁,可以說是根骨好。
  但對于武功領悟這么快,好似沒有疑難瓶頸。
  這種天賦太稀罕了!
  如若早點進魚欄學武,保不齊便是雙花紅棍的好苗子。
  可惜,實在可惜!
  梁老實不禁惋嘆,拖到十七歲才開始接觸拳腳,屬實有些晚了。
  因為人體根骨即將定型,能夠挖掘的潛力就沒那么大。
  “大字站樁運氣式!明面是站樁養氣血,實際上通過吐納呼吸,調動腰背胸腹的大塊筋肉,促進氣血循環,乃是真正的內功外煉!
  講究一松與一緊,前者,可以延年益壽;
  后者,則能練成過硬的筋肉,難怪這門功夫也叫‘勁氣鐵布衫’!”
  白啟心頭掠過無數光影,好似拳譜飛快翻動。
  上面的火柴人活轉過來,變幻動作,磨練技藝。
  隨著墨箓震動,文字閃爍。
  這幾日來,他一刻也不曾懈怠,站樁運氣刷取進度。
  所積攢下的體悟噴薄涌現,霎時灌注進軀體。
  技藝:金丹大壯功(小成)
  進度:65/800
效用:如披鐵衣,強身御敵  “進步如此神速,著實讓人沉迷!
  就像我真的夏練三伏,冬練三九,堅持不懈二十年。
  最后天道酬勤,讓我領會了功法精義!”
  白啟眼皮低垂著,默默感受。
  體內那股厚實的氣血越發茁壯,潛藏于寸寸筋肉下。
  他只要握緊拳頭,略微發力,仿佛就能打出摧枯拉朽似的兇猛勁力!
  “接下來就是不斷地淬煉,直至貫通全身。
  讓筋肉飽滿結實到,連續拉開七八十斤的大弓,而不力竭。
  這就是大成了,可被稱為‘金肌玉絡’!”
  梁老實坐直身子,直愣愣瞧著那條愈顯挺拔的身軀骨架,忽地擲出手中盛放點心的粗瓷碗碟。
  “嗯?”
  白啟眼神一縮,臂膀霎時彈抖,帶動右手的條條筋肉,打出清脆的響聲!
  這下好似長鞭空甩,將那只粗瓷碗碟擊成粉末!
  “發勁能緊能松,隨氣血而轉動,確實是入門了。”
  梁老實雙手撐著搖椅,緩慢地站起,捏了捏白啟的闊肩臂膀:
  “等下讓三水取塊硬木板,看能否一掌按出個印子。
  半寸深,算小成,還要再多多淬煉氣血。
  兩寸就是大成,楊泉差不多這個層次,這是測試勁力的土法子。
  至于氣力,東市埠口那里,有五百斤、八百斤的鐵錨。
  看你拖得動哪個了。”
  梁三水在旁邊心驚不已,這樣大的氣力,出拳得有多猛?
  他習武時間不長,也沒見過真正的練家子交手,確實沒啥清晰認知。
  “多虧梁伯給的藥方,我專程去了一趟回春堂。
  按方抓藥,外用內服,從來沒斷過。
  才能練得這么好,這么快!”
  白啟穿上粗布短打,讓自個兒的氣息平緩下來。
  之前撞到楊泉這個瘟神,選擇暫時隱忍。
  如今想來,當是明智之舉。
  人身乃皮肉包著骨頭,絕對不及硬木板來得結實。
  勁力淬煉入門,就能按出兩寸深的手印。
  真想卸掉誰的胳膊,打斷誰的腿。
  感覺也不是難事!
  白啟暗自慶幸:
  “練過拳腳的武者,收拾普通人太容易了。
  也不曉得,黑河縣最頂尖的練家子,有多厲害?
  三練?四練?”
  黑河縣,外城。
  信義街頭,吃飯的腳店還未開張,就有兩人占著桌椅。
  正是擰緊眉頭,神色不快的楊泉,跟鼻青臉腫,傷還沒好全的王癩子。
  前者穿著利落的勁裝,雙臂環抱胸前,結實的筋肉高高鼓起。
  他瞇著眼問道:
  “白阿七把你打了?”
  王癩子指向斷折的鼻梁,哭喪臉告狀道:
  “是啊,他不止打我,還把泉哥你手底下一個人狠揍了!
  我聽碼頭上的漁民說,白阿七現在可長本事,打到好些寶魚,每次都偷偷孝敬給東市鋪子的梁三水他爹。
  這是找到靠山,沒把泉哥你放在眼里了!”
  楊泉面無表情,嘴里念出“梁老實”的名字,冷笑道:
  “我給魚欄幾分薄面,才叫聲梁伯。
  真以為半截身子要入土的老東西,能給他撐腰啊?
  賤戶漁民,眼皮子太淺,還上趕著送寶魚巴結!
  等我接過陳跛子的管事位子,頭件事,就是把姓梁的,趕出鋪子!”
  聽到楊泉這么講,王癩子好似都忘了疼,忙不迭拍起馬屁:
  “泉哥都搭上魚欄的少東家了,梁家父子怎么可能斗得過!
  白阿七他確實目光短淺,搞不清楚誰才是東市的頭把交椅……”
  楊泉不耐煩的抬手打斷:
  “鬼紋魚弄到多少了?大后天就是月底,可別讓我親自動手,扒你的皮!”
  王癩子心里一寒,笑容僵硬:
  “已經快夠數了,沒差多少,后天絕對弄上來!”
  楊泉很滿意這個回答,口氣略微緩和:
  “我知道你娘老子病著,每個月抓藥要不少銀錢。
  做成鬼紋魚這筆買賣,我當上管事,可以做主給伱開個魚檔。
  碼頭上,不少打漁人都欠著魚欄利錢,到時候拿他們的舢板抵債。
  你手里有人有船,又有制作餌料的手藝,不愁沒漁獲收,沒銀子賺。”
  盡管明知道是畫餅,王癩子依舊忍不住心動:
  “謝過泉哥!我一定盡心盡力,好好辦事!”
  楊泉沒多停留,起身離開之前,拍了拍王癩子的肩膀,留下兩吊大錢:
  “拿去抓藥治傷。放心,白阿七他對你動手,那就是打我的臉,這事兒沒完。
  暫且給他威風幾天,過陣子再收拾。”
  內城,東來樓。
  門口大紅燈籠高高掛,里面飄出婉轉的曲聲。
  大堂坐滿人,推杯換盞,談天說地,很是嘈雜。
  七八個跑堂忙著記名上菜,四五個小廝趕著迎客擦桌。
  楊泉昂首闊步邁過門檻,走到通往二層的樓梯口。
  對著魚欄伙計打扮的隨從,微微彎腰:
  “我是魚欄東市的楊泉,此前在散花園的堂會上,與少東家見過一面。
  知道少東家練功需要鬼紋魚補身子,特意打了二十條,以此聊表心意。”
  隨從似是對楊泉也有些印象,轉身上樓帶話去了。
  約莫一盞茶后,才回到大堂:
  “少爺說,讓你把寶魚送到府上。
  今夜是柴市宋二公子開的宴,少爺不便見你,改日再會。”
  前半句是少東家的回復,后半句是隨從的解釋。
  楊泉摸出十幾文大錢,很客氣的遞過去,作為答謝。
  只要少東家記住自個兒的名字,收下孝敬的鬼紋魚。
  那么,管事之位便十拿九穩了。
  他這么想著,準備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忽然回頭。
  生得五大三粗的楊泉,微微仰首,望向燈火通明的二層樓。
  山水屏風遮擋目光,隱約可見人影交錯,應是那些少爺小姐舉杯談笑。
  “生來不夠顯貴,便沒有成為人上人的機會么?老子偏不信!”
  楊泉眼皮蓋住眸子,大步踏出東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