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3章甘耶寺(中)
遠處吉祥的桑煙和鈴聲,隨著風傳了過來,在這大日之下,就連那“桑煙”都是香甜的,有人朝著里面放了。
故而在這柏樹枝的壓制之下,在焦糊的味道之中,旁人還是能夠嗅到了這種甜蜜的味道。
深深的將這些氣息從鼻孔之中吸了進去。
“占堆”便是坐在了“碉房”之外,露出來了一絲歡喜的笑容。
從他來到了“碉房”之后,他就在此時此刻,露出來了這般的笑容。
靜靜地傾聽著外面傳來的聲音。
他聽到了“吱呀”的一聲。
門軸發出了“時間”才會帶來的老舊的聲音,碉房門打開了,又有一位陸峰里面走了出來。
對于這里不斷出現陸峰的情形,“占堆”好似是習以為常。
二人面對面而坐。
相比較于外面重建“甘耶寺”這樣已經板上釘釘的事情,反而是眼前的事情比較叫人在意,“占堆”看著眼前的陸峰,徐徐的說道:“未曾想到——最后便有人再續了一層甘耶寺,更未曾想到,最后來譜續了甘耶寺的,竟然是一位菩薩尊者。
尊者慈悲!”
陸峰聞言,說道:“其實這件事情——最開始這件事情,和你無干。
甚至我止是到了現在,方才知曉了你的名字。
重建甘耶寺,卻是我發下來的誓愿,應此誓愿,我修行到了如今的地步,這何嘗不是一因一果,因果相連哩。”
陸峰實事求是,開口言說道。
聽到了這話,“占堆”望著那邊升起來的“桑煙”,緩緩的說道:“是啊,尊者,止是我見到了他的時候,我便是已經到了快要圓寂的時候,故而我便是在這個時候,打算入本尊法性界之中。
止我以為,以我之大法力,可以壓制住了那帶出來的,牛魔的俑。
止無有想到,這么多年,我以為將其遮蔽,無過于是我亦入局,故而眼前被遮蔽,看不清楚了眼前的事端。
未曾發現。
到了最后頭,便是我化作了法性虹光,想要落入了本尊的法性界之中,卻是遇見了重重困難。
我之法性,化作柔軟的虹光,已經化虹。
止是無有想到,便是在那個時候,我看到了無窮無盡的殺意化作了一把弓箭,就像是當年我在河岸旁邊聽到的一樣。
‘嘣’的一聲。
陡然的摧落起來,落在了我的耳朵之中。
止是在這個時候,叫我未曾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對于過去的事情,“占堆大佛爺”古井無波的將事情原委娓娓道來。
似乎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他說道:“我便是在最為緊要的關頭,被利箭射傷,我的法性在流血——
我很清楚,彼時的我便是法性所化。
是不得流血的。
但是無論我如何清楚,從我流血開始,便是我的法性都開始不得圓滿,亦是在這個時候,我看到了我帶來的瓶子,已經開了一道裂痕的口子。
至于在天上,我看到了有人拿著弓箭,正在射我。
于是我這個樣子,便可以稱之為‘腹背受敵’,法性破碎。
止是在這個時候,我見到了他。”
“占堆”說到了此處,對著陸峰說道:“故而這么多年,他告知于我的事情,我已經查探的清楚了,但是不得在這里說出來,我便是在這里說出來,須臾之間他就會知道,到了彼時,此地亦是難逃化作詭域之結果。”
陸峰聞言,說道:“便是我化作了一座大雪山,遮蓋住了這里,亦是遮攔不住你要說的話語么?”
“不成,便是尊者成為大菩薩方才可以,止是這大菩薩,入不得‘密法域’之中。”
“占堆”回陸峰的話語說道,這便是一根筋兩頭堵,陸峰轉動著自己的“念珠”,正視著“占堆”說道:“我的確未曾到了大菩薩的果位,亦無有此次第的修為,只是他和我,此刻都不得出來故而我雖然想要知曉你想要告知我甚么,但是卻不得。”
陸峰看著“占堆”,說道:“我止是還有些問題,想要請教你。”
“尊者請問。”
“占堆”豁然相對,陸峰問道:“事情關涉到了‘密法域’此間的事端,對于吐蕃古瓶,你可曾想過了方法,將其埋葬?”
陸峰的心中其實已經有了腹稿。
已經有了計劃,止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便是陸峰,亦不得小覷了其余人的智慧,總有可取之處,故而他問了出來,“占堆”說道:“自然是有哩,自然是有哩。”
他便是看著陸峰,說道:“這件事情正好到了我不好說的那一段,不過挑挑揀揀,卻也可以說出來了我能說的些話兒,便是在我建立了甘耶寺之后,贊普的世系和整個大地,赤血千里,但是好歹我亦是將寺廟建立了起來。
便是在這時候,我亦和當地的大貴族結合在了一起,形成了新的大寺廟,隨后便是穩住了形勢,這個時候,無論是‘巫教’,還是‘佛門’,都消除不得對方,止是彼時‘諸法本源之寺’尚且無有建立,止是有了些頭緒。”
陸峰從來不打斷旁人的言語,他仔細的傾聽著“占堆”的話語。“占堆”說道:“故而彼時法脈流轉在整個‘密法域’之間,便是各個寺廟之間,亦是少不得攻伐。
你稱呼我為外道,我稱呼你為外道,亦有高僧菩薩,遠道而來,便是在這個時候,我亦是聽到了一些消息,來源于離開了王城的贊普世襲,他遠遠的離開了王城,甚至于無有去羊同,而是去了大鵬鳥騰飛之地之中,隨后建立了地上佛國,成為了新的王城。
止是那地方,實在是太過于殊勝,故而止能勝,不得衰!
故而若是說哪里能在最后埋葬了吐蕃的古瓶,那么就是那里!
止有那處!”
“占堆”目光灼灼的看著陸峰,隨后又緩了回來說道:“就是應如此,故而我才認為這是最為兇險之事情。
應在那處,如今一定會有種種不可思議之可怖,有一種東西就盤踞在了那里。
就算是菩薩,亦是有去無回。”
說罷,他見三緘其口。
再也不提關于此間的事情了,確定他說完了,陸峰這才轉動了“念珠”說道:“我要埋葬了‘吐蕃古瓶’,其實亦有可能是出自于你的想法——”
陸峰所說的都是實話,他從一開始得到了的消息便是“埋葬吐蕃古瓶”,想要處理掉“吐蕃古瓶”,方法眾多,但是“人皮古卷”從一開始就限定了“埋葬”這件事情,陸峰看到了“占堆”,自然有了此種想法。
——是“占堆大佛爺”在最后想到了辦法,可以完整的處置“吐蕃古瓶”,故而“人皮古卷”順著這個計劃推定了此行。
這樣的結果亦是有可能。
“出自于我的想法?”
聽到了這樣的話語,“占堆大佛爺”撫摸起來了自己旁邊的“鐵杖”,隨后說道:“尊者所言,確有道理,我的確是和他說過此間事情。
止是——”
“占堆大佛爺”自然并非癡傻,從此間的聊天之間,自然聽的出來。
“他還是不得言語?”
無論從哪邊來聽,都聽不得眼前的菩薩尊者和另外的那位“尊者”——其實說的是“人皮古卷”,無論從哪一個方面來說,“人皮古卷”的確都可叫“占堆”稱呼為老師,尊者。
如此聽來,這位菩薩和“尊者”,未曾有如何的交流商量,故而“占堆”如是的說道。
“是可說話,但是長時間不語。”
陸峰回他的話語,如是看起來,“人皮古卷”是可以說話交流——這無有出乎陸峰的意料,止是出乎陸峰的意料的是,“占堆大佛爺”聽聞了此話,說道:“那便是他的傷勢還是未曾大好,過去了如此多的時間——”
“占堆大佛爺”對著陸峰說道:“我之當初第一眼所見‘尊者(人皮古卷)’,便是在我渾身流血潺潺,幾欲圓寂,寂滅在了原處之時候。
當時我已然是全然無有法子了,止能如此寂滅。
卻在這般時候,得了‘尊者’搭救。
止那個時候,‘尊者’全身上下,詭韻駭人,在他的身上甚至還拖拽著諸多殺氣,便是在那般時候,‘尊者’加護住了我,卻是彌了我渾身上下的法性。
如此一來,我的法性雖然還是破碎,但是好在已經無須得驚恐害怕自己的法性頃刻破裂,不可修補。
還有些時日做旁的事情,維護自身。
無過于后來我便是發現,以我現在之法力智慧,想要彌合了法性之上的破碎,重新修持出來無缺法性,便是無可能的事情,止是在那一弓箭,已然是斷了我的修行之路。
漸次第之階梯,早就破碎。
無止是不可繼續修持,就連再行輪回轉修之事,都無可能。
輪回轉修,便是世代積攢資糧,行佛法大福報,最后進入凈土之中,化作菩薩。
但是我若是托著這般的法性,行破瓦之法,做輪回積攢之舉。
無須得多少輪回轉世,法性便難以維系,在破瓦遷移之中,一定會出種種惡事。
故而無奈之下,我之法性,卻一分為二。尊者(陸峰)現在所見之法性,便是我留存之法性,此刻我的皮囊,亦并非是我原來的皮囊——我俄而化作法性之后,皮囊自然化作了法性。
破碎之后,亦難以維持無缺人形。”
“占堆大佛爺”說道:“故而那個時候,亦是‘尊者’(人皮古卷)加護于我,但是那個時候,他身上的傷勢實在是太過于嚴重,故而他于我有些要求,我亦是做不能夠。
他叫我去探尋一些事情——就從那弓弦的聲音響動起來,并且再度去當年的‘王城’,還須得再去了當時的‘王城’,去探尋一些過去的事情。
但是我實在是力有未逮。
反倒是一些其余的事情,我倒是可以做到,故而我暫離寺廟,前往了風城,順著‘茶馬古道’,請了人將‘尊者’送到了中原。
又在泉州——啊,應就是泉州,便是在泉州港口,找到了泉州的那幾座古老寺廟,止是將尊者放在了那些寺廟的放魂僧之中。
彼時,那些寺廟的放魂僧,將一壇一壇的‘厲詭’,就都放在了紙船之上,在月亮圓圓的時候,將其放入了大海之中,‘尊者’彼時就被放在了上面,推出了大海。
隨后我再行歸來,去了一趟彼時的王城。”
“占堆大佛爺”將自己當年所行之事情,俱都告知了陸峰,陸峰未曾想到“人皮古卷”還有這樣的歷史和故事。
陸峰自然是知道,“人皮古卷”在將他帶過來之前,就已經在“密法域”,乃至于這片天地之中露過面,
并且“頗有顏面”。
起碼在陸峰面對“薩瑪”的時候,就得知“人皮古卷”曾經是被當做了“原始薩瑪”,被人供奉過。
止是無有想到,起碼是在“吐蕃覆滅”的時候,“人皮古卷”就已經來到了此地,并且還受傷頗重,上下都是“詭韻”。
并且“人皮古卷”療傷的方式方法,亦和旁人不同。
是進入了“歸墟”之中。
更像是直接鉆進了“宋朝”送走“厲詭”的地方,以食養病。
陸峰問道:“那你見到‘人皮古卷’之時候,他是否還是如同我現在這般,是‘古卷’的模樣?”
陸峰便將現在“人皮古卷”之模樣告知了“占堆大佛爺”。
“占堆大佛爺”聞言說道:“如此看來,那傷勢確是兇險異常。
便是到了現在,尊者都未曾痊愈。
尊者(陸峰),我所見的事情,‘尊者’(人皮古卷)還并非如此。
我之所見的‘尊者’(人皮古卷),并非是如同菩薩尊者所說的如是模樣,我所見到的‘尊者(人皮古卷)’,形狀與人無異,止是未曾有骨,像是人俑一般。
五官尚明,六識俱有。
彼時的‘尊者’(人皮古卷)尚能說話。
他告知于我,他來此處,無意做些甚么大的改動,亦做不得甚么大的改動,他來此處,便是想要執筆將自己所見書寫下來,是為了追著那些壞掉的果子而來,像是一顆釘子一樣,釘在了此處。
但是的確是有一道刀子,割在了‘尊者’(人皮古卷)的身上,叫他的身形,不斷的消弭。
至今不得恢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