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峰雙目視物,看到那涂了厚重的漆,在月光之下明亮閃光,十分光澤。
無知道那是生長了多少年的建木砍伐而造出的泡桐木門。
那門便在那里,真實不虛,似亙古未變。
可是菩薩的使者卻輕易的穿過了那處,陸峰走到了這門口,伸手去觸摸此門。
冰冷又滑膩的觸感。
在這冰冷滑膩的大門之上,掛著兩個獸頭口吞。
兩只頗具中原風格的“狻猊”,這熟銅把手和吞口那真是無知道被多少人摸過了,已經有些泛紅、泛黑了,充滿了歷史的沉淀——且此物被能工巧匠雕刻的栩栩如生,仿佛是真的神獸在睜著眼看他也似。
有可能并非是錯覺。
此物有神異,也是應當!
這木門堅硬,便是陸峰現在在這里放一把大火,便是陸峰現在手持一把火銃,一把獵刀,都無可能會在這木頭門上面留下來甚深沉的痕跡,在這大門之上,陸峰也見得了歷史留下來的痕跡。
就是這門的門檻,就已經到了陸峰的小腿邊。
好大的寺廟。
好高的門檻啊。
陸峰深吸了一口氣,雙手合十,“無盡白塔寺”修行的僧人無是瑜伽士,他直到修持到了“風大”圓滿,方才可以騰空而起,止無過無可能是飛在天之上,便是他現在修持的這“風大”,亦有極限。
陸峰的極限,便是二十丈!
雖止二十丈,可是要越過這一扇門,綽綽有余,陸峰雙手合十,再三禮拜,還是飄了起來,獅子的指引是菩薩的旨意,他須得遵從菩薩的旨意,但是無有想到,還無腳步離地多高,在陸峰的背后,那吸收了“牛皮唐卡”和“一只青色手臂”的“業力大輪”,忽而出現。
這一下,就如同是有一“千萬斤”重的大山,壓在了陸峰的背上!陸峰剛才開了“喉輪”,得證“風大”,但是這一下,莫要說是“風大”,就是他是神話之中可以撐住“天”的諸天之一,也照樣扛不住這樣一下的“大山”壓迫!
這“山”陡然出現,壓得陸峰差點踉蹌跪倒在地上!
就是他的頭上,青筋在他的皮膚底下如同是游蛇一樣蔓延起來了,陸峰一句話都無有說出來,整個人的“骨頭”都壓得“卡巴卡巴”的響動了起來,在他的背后,違反常理的,十二根手臂都從他的身上蔓延出來,想要幫助自己的本尊將這一座“大山”抬起來,可是無有作用。
‘抬不起來的,抬不起來的。
這是一座業力大山,便是諸天、力士,都難以抬起此物。
止一個小僧,是抬不起來此物的。
但這樣一個小僧,如何有如此大的佛緣?應無力承擔此因果才對!
對了,對了,是甘耶寺!這小僧無知道是福是禍,一個人,如何能承受得住一座寺廟的因果?
哎!哎!哎!’
有人不能說話,但是有人能思考。
有人廟子之中的諸多事情都能看到,但是有人絕對不會將任何事情說出來。
那便是“了晴”。
陸峰一路行來,跟隨著菩薩的坐騎,遵循著菩薩的旨意,一路之上一個“戒律僧”都無有碰到,扎舉本寺本就殊勝,就算是許多大上師,大佛爺,亦不會施展自己的神通手段,去窺視別人的“修行”。
秘密太多,無可能真的在廟子之中伸長了耳朵和手腳,去知道一些并不該于自己知道的事情。
除了了晴上師,止廟子里面有多少人和了晴上師一般,有特殊的手段,殊勝的法門呢?
這便是了晴上師,自己亦不清楚了。
止現在,在這位“聽多識廣”,“見識淵博”的了晴上師的“眼里”,忽而出現在了廟子之外,并且還想要從關閉的廟子門上“跳”過來的陸峰,就有些稀奇了。
應就算是“了晴”上師,他一“看不到”菩薩的使者,風從大獅子的身上吹過去,無有掛礙,空無一物。
他二“看不到”業力大輪,止能夠看到這僧人似是受到了大力,但是忽而冒出來的“手臂”,他卻是看到了。
他止所有言語,便是因此而起。就算是廟子之中的其余上師,根器上佳,真性如如,可是面對這般的業力,也無能為力,無要說是背負,便是連看一眼,都要忙不迭的躲開!
此物,沾惹不得!
故而這個僧人,好不一般!
陸峰可無知道“聽多識廣”的了晴上師對他有如此評價,畢竟他面對的,都要比“了晴”上師所看的還要多,他一只手撐在地上,降服的“狼皮厲詭”開始朝著他的身上穿戴了起來。
而那“狼皮厲詭”之中包裹著的,被“面譜”咬下來的“一滴血”,想要朝著陸峰的“眉心輪”和“頂輪”蔓延!
陸峰勃然大怒!
人的身體,便就是一個“曼荼羅”。
是一個宇宙。
是一個壇城!
陸峰的壇城之中,最重要之地,最殊勝之所,供奉著自己的“秘密主”,供奉著自己的“秘密本尊”,“不動明王”。
有些事情其實無用多說。
止從表現上面,就可以看出來其中含義。
譬如說朝著陸峰的壇城沖擊的血液,譬如說見到了獒犬之后惡狠狠地盯著它們的眼睛的舉動,譬如說將唾沫吐在了別人臉上的行為。
譬如說,
那“厲詭”的鮮血,想要從入主陸峰的“眉心輪”,替代陸峰的“秘密主”。
這已經并非是“來者不善”!
這是一種“大褻瀆”!
故而陸峰即刻放棄了再去扎舉本寺的舉動,即刻回撤。
“風馳電掣”一般,卷著一陣風就回到了自己的精舍里面,回歸到了精舍,他掩上門窗,無有再說話。
止從他的背后,青光湛湛,陸峰直接開了這“青蓮魔口大輪”!
在這青光之中,無數有罪之人發出哀嚎,厲詭們的這般哀嚎,化作了一道道詛咒和鎖鏈,沖擊在了想要鉆出來的唐卡大袍之上,化作了鎖鏈和石柱,欲要將這唐卡大袍封鎖住。
但是最值得注意的卻還是那一手臂。
這一手臂想要撕扯開“業力大輪”,陸峰知道此物是從這“六道輪回圖”之中脫出來之物,但是此物究竟是甚么,陸峰還在辨認,它上去像是人的手臂,關節和結構和人的手臂也無有兩樣。
可是上面那森然的詭韻和整齊的斷口,教陸峰見得整個詭異的手掌,自己都有一種奇異的“幻痛”,隨著看到了這斷口的茬子,他的胳膊亦有痛楚。
無有再看此物,陸峰開始念經,鎮壓這手臂,將其以“大慈悲韻”,塞回自己的“業力大輪”之中!
開了喉輪之后,陸峰的真言再度得到加持,念出口之后,亦都有大偉力。
可是在這諸般的咒文之下,那“一滴血”和“手臂”,更不安分。
連帶著不安分的,甚至還有陸峰“狼母厲詭”。
陸峰在以大咒力鎮壓這幾物的時候,他發現了一個問題,那便是在他的那幾件物品之中,就連自己肩膀上的猴子,都有想要“融合為一”的打算,它們非是同一物相出的,但是卻是同一物相性!
察覺到了這一幕的陸峰,止感覺到了一絲絲的“靈光”從他的耳邊出現,簡直可以稱得上是“靈光一閃”!不過同時,陸峰在察覺到這些信息的時候,一時之間,他竟然有了一種“恐懼感”。
此念頭一出現,還無有一個剎那,陸峰心念流轉之間,立刻將這個想法全部都攪碎,一點都不給自己留下。
不止如此,連帶著那幾件物品,陸峰身后,六只詭手手持六般法器,化作“大慈悲韻”,力求將所有一切全部都壓制下來,將他剛才得到這些念頭的“消息”,都壓在了慈悲蓮花臺之下!
看不得,想不得,不得不得!
隨即,詭手轉動起來自己手上的“轉經輪”,每一次轉動,都代表著一遍一遍的“六字大明咒”的念出。
陸峰這些年的時間之中,在雜湖朗諾山,在通往莊園的路上,在許多交通要道旁邊,都豎立了和草原上的草種一般多的“瑪尼堆”。
風吹一遍,便是陸峰念的了一遍的“六字大明咒”。
風循環往復,那就是陸峰的咒循環往復整個密法域,都彌漫著“觀音菩薩”的慈悲,陸峰不住的勾連著這一股子“慈悲”,不住的鎮壓著自己身上的這諸般詭韻。
直到天亮了,陸峰方才松弛了下來。
他睜開眼睛,便是在這樣的“爭奪”之中,陸峰可感覺得到,他的咒力又加強了幾分,可是陸峰很清楚,這無是甚么好事情,應這樣的事情,陸峰搞不清楚,那這般事情,還是會繼續發生。
可是要搞清楚這一切,須得更高的秘密。
他現在都無是“第五階次第”的上師,有些事情,他無從得知!
大施主?大施主也不行!
大施主是叫他在修行之上,得諸多便利,可無是叫他跨過境界而過,得到不應在這階次第得到的知識。
掐指一算,還有七天時間,就應是“筆試”的時間了。
陸峰須得去“報名”了!
“關關難過,關關過。”
陸峰如是說道,并拿出來了自己的“人皮古卷”,要看看自己的兩位好鄰居,現在如何了。
可是未料,展開之后,“人皮古卷”之上,那兩位剛才給陸峰布施了的“大施主”,都無有出現。
他們是已經不在廟子里面,還是已經無有對于陸峰的敵意?
是昏迷不醒,還是顧不得陸峰這個仇敵?
陸峰決定等會兒去看看這兩位好鄰居,不過陸峰也無有感覺到甚放松的意思,應無有了這兩位“大施主”,在這“人皮古卷”之上,出現了好幾位帶著毗盧帽子的上師。
這幾位上師都很有意思,在這個人皮古卷之上,就體現為這幾個上師都是穿著正常扎舉本寺的衣,可是在他們的背后,卻又有一根桿子也似的脖子,長長的從他們的背后伸展出來,在這些“桿子”的盡頭,就是“毗盧帽”上師!
就像是“人外有人”。
止見得這些上師的袈裟,還有他們的毗盧帽子,陸峰就撫掌,忍不住說道:“往日重現了也!”
這些上師,還能是誰?
一個個的,不就是占據了其余上師肉身的“蓮花欽造法寺”的上師?
在“蓮花欽造法寺”砍不掉的頭,要在今日砍掉?
這些“蓮花欽造法寺”的大上師們,何苦如此?怎得又在“扎舉本寺”之中,大家又見了耶?
止這次相見也罷了,那就切莫在“辯經場”上相見。
若是真的碰到了,那無要說是“蓮花欽造法寺”的上師,那就算是“諸法本源之寺”的上師,陸峰也無得逃脫,不可避免。
到了那地方,便是“你死我活”,止我這個僧在佛法修為上,可能弱了你,可我修持的“佛法”,卻是正理!
大到了部派之間的佛理之爭,小到了僧人和僧人之間的辯經之爭,再到兩位大佛爺之間的“佛理之別”。
每一次的“辯經”,其實到了后面,都是自己對于“佛法”的理解,是對于“佛法”的解釋權。
其實從學習到了“第五階次第”開始,陸峰就已經明白了,繼續想要往上,便和“三怙主”一樣,須得有他們的大慈,大智,大力。
此三種,缺一不可。
其中大力的一種,就是是“咒力”,是“神通”,也是“佛法”。
陸峰不可放棄任何一步可以向上攀登的機會。
“出離心”不止是叫陸峰莫要沉溺苦海,他是連此處,都不想要多待。
他的大誓愿,可無是遮曜整個密法域。
他的大誓愿是做完了那三樣任務。
他還無有發“遮曜”密法域這般大因果的大誓愿哩!
在完成任務之前,他就算是碰上了“蓮花欽造法寺”的上師,亦退步不得!
亦無路可退!
在這個階次第森嚴之地,錯了一步,那步步就會出現錯誤,慢了一步,那就可能永遠錯過。
就和登山一樣,錯過了一個窗口期,那他可能下一次登頂,就要等待漫長的時間,亦或者是人的一生!
再無那個機會了!
故而在巴音蓮花圖和其余的上師,還都以為自己的對手是同廟子里面的僧人的時候。,陸峰的目光已經越過了他們,看向了這一次有可能是最棘手的,亦是最令人頭痛的對手。
那些“蓮花欽造法寺”的上師們。
他們也有自己想要爭奪的!
還有可能和陸峰他們這些僧人想要爭奪之物,合二為一!
不過陸峰也感知了些許,這些“上師”們,理應是“附著”“奪舍”在那一次回來的上師之間,那樣的話,他們應是想要考取“第四階次第”學位的上僧。
他們應不會和陸峰相碰撞。
但若是這些忽然冒出來的上師,萬一不是他想的那般。
這些上師,是新冒出來的呢?
“蓮花欽造法寺”的上師們,開始源源不斷的朝著廟子里面“搬運”自己的上師了呢?
“不妙!不妙!”
不可懈怠。
開了“喉輪”,亦不是穩操勝券!
還須得再準備些旁人不知道的后手也!
陸峰重新拿起來了那些打的他“鼻青臉腫”的“戒律”,“律學”。
這些書籍之上,至今都帶著一股子濃烈的土腥味道。
便是陸峰都無可得知這些東西是哪里來的。
是“伏藏”,亦或者是明理上師從“詭神”之處得來。
反正這翻譯了“戒律”之人,雖然說自己無是“三藏法師”,也無有學得“智慧般若”,“文字般若”,“方便般若”。
可是陸峰越是深讀,越是能感覺得到翻譯了這經文之人,經學淵博,深沉幽遠。
字句之中,頗得佛經翻譯之奧妙,如同妙音,他可能無是“自謙”,他真的不如“三藏法師”,可是對于陸峰來說,此人的佛學和翻譯的造詣,也遠遠在他之上。
譬如“第三階次第”的大佛爺說自己不如扎倉僧院的法臺堪布,可是和陸峰相比,這“第三階次第”的大佛爺,亦是一個了不得的殊勝人物!
不可小覷了天下英雄!
陸峰依照時間,去了外頭學習,尋了好鄰居,結果果然無人。
于是乎,他回到了精舍!
想要“異軍突起”,便須得“另辟蹊徑”。
他手中可以稱之為“蹊徑”的,可能就止剩下來了這些“戒律”。
故而,學!
掌起書籍,在一個個故事和講理之中,陸峰尋找到他須得真正依從的法,并且閱讀這些“佛經”,不是說讀了,記在心里即可,。
面對這些“佛經”,想要閱讀進去,陸峰須得全身心的依止,認同,并且進行深入的學習。
見賢思齊。
陸峰是知道“扎舉本寺”無有這樣的書籍的,可是在“蓮花欽造法寺”是否有這樣的書籍,陸峰并不知。
或許“甘珠爾”和“丹珠爾”之中有這樣的經文,但是現在據說正在建立的大殿,還須得一些時間,這個時間段之內,陸峰反正是不可得去了。
大布施之后,才有可能去看看罷!
如此,陸峰也無有時間去和巴音蓮花圖“試劍”,巴音蓮花圖十分失望。
“哎!無有想到,亦是一個不中用的。”
巴音蓮花圖無有這般說,但是跟隨著他的佛子們如是說了出來,巴音蓮花圖聽見,腳步未停,無有說話。
他又去辯經院,尋找對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