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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亦是陸峰第一次從這個角度,離開雜湖朗諾山,密法域的山連著山外山,從這頭山下去,從那頭山上來,康次的馬隊之中,漢子為數不少,他們都是康次商隊的腳夫,這一趟一共有七名腳夫,二十頭騾馬,十一頭牦牛,還有康次和他的外甥這兩個人。
止過山的時候好好地,就丟了一個人,也丟了最重要的一個人,那便是康次的外甥,從這一路上走了三天兩夜之后,便來到了大冰川腳下。
還無有上山,他們俱都將自己包的嚴嚴實實,看不清楚面貌,雖是帶著刀槍、弓箭,但是這些武器在大冰川,都無有用處。
他們用的最好的,在大冰川最實用的,反而是石頭。
陸峰問他們,大冰川之中有野獸,有生番么?那些腳夫恭敬的對陸峰說,上師呀,大冰川之中多是有吃人的野獸,可是生番?哪里有的生番能活在這里頭?
止這里的主人康次臉色有些不自然,哪怕是商隊的頭人,這個來自于草原上的漢子,也不怎么會說謊,陸峰看了一眼,將此事記在心上,上山之前,他們還須得“供奉山神并住諸多神靈”,最后在山下還升起來了一堆火,將干糧——主要是酥油糖糌粑和干肉炙烤的熱熱的,混合著青稞酒,一起喝進了肚子,增長力氣,這便是他們在進山之后,吃的最后一頓熱食。
下一次想要吃到這一頓熱食,是要從那邊大冰川下山的時候了。
在上山之前,腳夫跪倒在地上,請求陸峰和真識上師這兩位新上師為他們祈福,陸峰便為他們誦經,慈悲韻如清水一樣傾瀉在他們的頭上,為他們點燃了頂輪的火焰,為他們加固了右邊肩膀上的“酥油燈”,叫他們無至于被厲詭所害。
真識上師則是將一條條哈達搭在了他們的脖子上,為他們誦經,有了陸峰的真識上師的諸般加持,這些腳夫明顯輕松松懈了許多,整個馬隊的氣氛也輕松了許多,待到了康次打卦選擇的時日到了,康次抽打著牲口,開始朝著大冰川走了起來!
陸峰望著遠處的“大冰川”。
高不知幾許。
那一團子一團子雪白棉花糖一樣的云,罩住了這“大冰川”入山口的“高山”,叫人根本就看不清楚這“大冰川”入口的面貌,依照康次說的,此地止一個“開口”。
真正的“大冰川”,還在此地之后呢!那處,才是真正的兇險之地。
陸峰知,雜湖朗諾山之后,就有一座冰山壁,看起來湛藍,宛若是神跡。
可是和眼前的大冰川相比,雜湖朗諾山之后的那冰壁,便有些“小巫見大巫”了。
順著這一條現成的路開始往上走,眼前的大冰川前路,層疊往上,如一道登天的階梯,諸多地面,都覆蓋了冰雪,無有覆蓋冰雪的地方,都是鐵一樣的黑,而再往上,就是凝結出來的寒氣。
從這寒氣之上,就可以看到這大冰川前頭風的形狀。
迎來過往。
盤旋直走。
各有模樣,各有千秋。
很難想象在這樣的地方,會有甚么生物能活下來。
進入了這里,一切都須得聽領隊的頭人言語,便是大佛爺在這里也是一樣——僅限于在這隊伍之中的大佛爺,若是真正的大佛爺,也不須得頭人領隊,陸峰自然以眼前康次說的為準,畢竟,走入了大冰川之后,在大冰川其中,有諸多古冰川橫列,走在這些古冰川之中,極易雪崩坍塌。
到時候,千萬噸雪,崩坍塌下,如一條雪龍一樣,橫沖直撞,陸峰能否活著,也許還是未知之數,可是這些腳夫,極大的可能都無能活著回去。
此處,無是任性的時刻。
連走過了這里的真識上師,都認認真真的聽康次的言語,在大冰川之中行走,不得一直都“上坡路”,須得從“凹地”之中穿梭行走,不要驚動神靈,也無要違背“規則”,故而他們停駐行走的地方,大都叫做“某某坑”,“某某溝”,“某某洞”,便是這些地方,都是有來歷的——都是路過的上師,亦或者是天上的菩薩,或者是古代的英雄們,停駐,將法寶留下來,或者是賜福過的地。
康次的外甥失蹤的地方,就叫做“寶鏡溝”,是傳說之中度母的寶鏡遺留下來的地方,那處地勢極好,無風無雨,是一片天然的綠洲——當然,在那里生存著諸多的野生動物,止這里有上師護持在,故而他們亦不擔心動物的事情。
動物,亦不敢輕易傷害佛法!亦是要臣服于佛法之下。
山路上,雖然已經停了雪,可是氣溫更低了,他們須得趁著這里變得更加寒冷之前,跨過“大冰川”,來到“后大冰川”的“烏拉站”,到了那時節,他們方才是真的安全,應那處就是“阿五神”所庇佑之地,是可以進行祭祀之場所。
一路之上,陸峰一句話都無有說,他止帶了一雙眼睛,將路上的所有,都記在自己的心里。順著那規定好的一條路穿越在大冰川之中,便是在這等路上,陸峰在兩邊都見到了瑪尼堆、風馬旗和埋在了土里的頭骨!
這里,亦留下來了僧侶和“巫教”僧人們的痕跡。
也算是文明的痕跡。
等到走入了大冰川,陸峰見到了這個地球,“活著的歷史”。
那些大冰川,俱都是“活著的歷史”,封藏了無知道多少不可量轉的秘密。所有的人都不聲不響的走,夜了,就在溝壑之中暫時休息了一二,趁著擋風的當口,腳夫們團在一起,吃了些干糧,從袋子之中喝了一口青稞酒,無有生火,大冰川夜晚,懸月極其明亮,月光照耀下來,所有一切纖毫畢現。
陸峰盤膝念經,一路之上,他無有感覺到任何厲詭的氣息,也無有看到任何的異狀,止寒氣凝結成了形狀,盤桓在他們周圍,并且相對來說,康次領路,都稱得上好走,雖然有些路十分驚險,一步踏錯,尸骨無存,可是相較于其余的大冰川,他們走的路,都稱得上是坦途了。
坐在了這“溝壑”之中,行走之前,康次繼續打卦,石頭落下來,康次在諸人休息到了月亮從頭頂到了斜頭頂的時間,再度叫諸人出發。這一次他們須得在天明之前,到達下一個溝,否則的話,便不能在“吉祥的時候”,到達“吉祥的地點”了。
一路之上,陸峰也不得不感慨于神靈,亦或者是自然的奧妙無窮。在這樣的“人間禁地”之中,有人以大偉力生生的開辟出來了一道可以供牛馬走過去的道路。
不管是甚么溝,甚么坑,總有一條路叫過往的行商走過的“寬”路。
一路之上,竟然神奇的無有損失一頭牛馬!
待到了“寶鏡溝”的時候,陸峰順著康次的手指,看向了底下的秘密寶地“寶鏡溝”。
這一條溝壑,是整個“大冰川”的“活地凈土”,止能說勞動人民想象力,和生活息息相關,眼前的這個“寶鏡溝”,真的宛若是一片寶鏡,它就在一處古冰川之中,在這古冰川之中,有一汪不凍的海子,在海子周圍,便是各色的植被,郁郁蔥蔥。
在這海子的西南方向,便是一座冰川,存在不知幾數,高聳入云,止半段出現在諸人眼睛之中,其余半段,都在云彩之上,壓根就不得見。
想要從這東南方向的山壁行走,絕無可能!
這“寶鏡”的把臂,是從這山壁之下溶解的泉水,注入了這不凍的“海子”之中,陸峰看著這“海子”,看向了身邊的真識上師,在密法域,這樣的“海子”,應亦是某一位女神。
還是一位寂靜吉祥的女神,在這無有了生機和生命的大冰川之中,簡直可以稱得上是一塊凈土佛國,甚至從上而下,陸峰還能看到諸多狼熊羊牛馬驢豹在其中成群,形成了一個生態鏈條。
登朗便是在此處凈土消失。
大日已經開始從早上移到中午,措達上師已經從自己的牛皮唐卡之中,取出來了油膏,涂抹在了腳夫的身上,他未曾涂抹在陸峰和真識長老身上,這些油膏是為了摒蔽掉野獸的攻擊,陸峰和真識上師,明顯便不用此物。
止今天這一下,有些稀奇,牲畜還無有下去,便有些焦躁不安了。腳夫用力的拖拽著這些頭口,就感覺這些頭口大力的抗拒。
頭口里頭,牦牛是大牲口,它們脾氣大,膽子大,性格沉穩,但是若是它們發了狂,那也無是人可以約束的住的。
好在白瑪尚可約束它們,越是靠近了這一片“寶鏡溝”,便越是可以感覺到了其中的壓抑與詭譎。
甚至于康次都感覺到了不妙,他招手叫大家都勿要過去了。他盤膝坐在地上,開始打卦,嘗試搞清楚此行的兇吉。
措達上師亦有占卜手段,不過無是用三個石子來打卦,措達上師打卦,用的是一塊六面的骰子,上面已經盤的十分圓潤,有一種香火和檀木的味道。
這是用骰子占卜法。
止這骰子,是要比一般的用石子打卦,階次第門檻要高一些的,須得在文殊菩薩的保護下進行,須修持得文殊菩薩的法,會念文殊菩薩的經,他尋得了方向,虔誠的跪在地上,將這骰子虔誠的捧在手上,開始念經,這占卜法子,有隆重的,亦有事急從權的,措達上師用的便是事急從權的法子,他這骰子丟在了地上,顯露出來上面的咒文。
看著這咒文,他吃力的從自己的懷里掏出來了一本小冊子,這小冊子外頭畫著一尊神像的忿怒尊,止應過了許多時日的緣故,故而這個小冊子上的封皮,是有些發黃,掉色,措達上師拿起來了小冊子,將自己的食指在嘴巴里面舔了些唾沫,開始翻看這本書,在這本卦書之中,尋找痕跡。
見狀,陸峰立刻轉開了目光,應他知道,措達上師在這一本小冊子上,一定是下了咒語,其余的腳夫,更是連看都不敢看佛爺在做甚么,措達上師瞇著眼睛,好似是看不清楚一般,認真的在其中尋找卦咒的解釋,認真的比對著甚么。
過了差不多吃了一個糌粑的時間,措達上師將冊子再度收了起來,他從地上站了起來,認真的說道:“繼續留在這里就是兇,要是在五十個風瑜伽的息之后還在這里,就是大兇,康次啊,你要尋得你那像是脫了圈的羊羔子一樣的登朗,現在就去,過了時日,我會自行離開。”
——康次還想要頂禮膜拜陸峰,被陸峰一把拖起來,事不宜遲,現在就應走了。
他叫真識上師留在原地,若是無有找到登朗,便叫真識上師隨著眾人離開,陸峰則是拉著康次,來到了里頭登朗失蹤的地方,無有想到這一次到了地方,陸峰便看到地面上留下來腳印,還有用刀在樹上刻上的痕跡。
看起來應是一個字母,還有一個方向!
“是登朗,上師,是登朗!”
康次見到了這腳印和樹上的字母痕跡,有些興奮的對著永真上師說的,這就是他們之間的“秘密”,止他們兩人知道。可是說罷了之后,他的臉色便一片煞白,宛若是見到了厲詭一樣,應他說了兩句話之后,也反應過來,故而說話也磕磕巴巴了起來。
這個草原上雄鷹一樣的漢子,此刻冷汗直冒。他轉過了臉,目光都有些空洞的看著陸峰說道:“上師,是……”
登朗兩個字,他便已經說不出來了。
應他也想起來了,無管是甚么情況下,一個人在“大冰川”之中失了蹤,無有了補給,無有了菩薩保佑,甚么都無有的情況之下,還能在這里留下來痕跡,并且活了這么長久的時間。
那個人,可能已經不是登朗了。
他便知道不止一種魔怪,擁有這樣“蠱惑人心”的能力,止他此刻的“心若死灰”和“惶恐”是騙不得人的,他不止是有對自己的外甥“死而復生”的恐懼,還有對于失去了自己“外甥”的恐懼。
陸峰無有說話,他順著這痕跡,竟然走了許多,對著身邊的康次說道:“康次,這一條路,是通往甚么方向的?”
康次還有些驚魂未定,但他還是說道:“上師,這是通往下一個‘寶瓶溝’的地方。”
陸峰問道:“是必經之路?”
康次說道:“是必經之路。”
陸峰說道:“那便快走吧,指不定在前面的路上,你還能遇見你的登朗哩。”
聽到了這話,康次整個人都一哆嗦,這個漢子沉默著回到了隊伍,真識上師和措達上師都無有問永真到底見到了甚么,此后閑話少敘,路上便是有些波折,亦無甚么說頭,止這個說頭,最后有驚無險過了“大冰川”之后,便是在“烏拉站”之中,有了些許意思。
在那里,康次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外甥“登朗”,止見到了“登朗”,康次無有一點高興之感覺,陸峰站在一邊看,雙目之中金色蓮花湛湛,他看著眼前這個叫做登朗的小子,無有看出來一絲詭韻。
故而他轉頭看向了真識上師,真識上師亦如此,措達上師則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低頭垂目的樣子,無有搭理眼前的事情,故而現在所有事情,都是掛落在了登朗和康次中間。
氣氛,詭譎了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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