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密修學院僧開始正文卷第213章、第一塊隕鐵廟子的曬經臺上,陸峰繼續畫畫,他已經畫完了本尊,將方形、圓形、T字型的曼荼羅畫好,上了顏色,此刻在他的眼前,便是一張已經有了雛形的曼荼羅,那顏色相當艷麗明媚,大日如來端坐在最中間。
陸峰伸出來了手,在他的旁邊,白珍珠不斷地將自己手邊的顏料和畫筆遞給了自己的上師,她是聽到了上師的叫喚上來的,可是陸峰現在便醉心在了這唐卡上頭,否則的話,他便會說,自己沒叫。
不過這些,暫且都不重要了。
在這臺子之上,陸峰,白珍珠,一只雞,兩只貓,一只白馬,一只羊,有些擁擠的擠在一起,努力不叫自己打擾到了永真上師,永真上師正在用勾線筆勾線。
所謂勾線,便是將衣服和肌肉紋理都從本尊的身上勾勒出來,做到了這里的時候,陸峰頭上冒著的白色煙霧,此刻便化作了智慧火,火焰熊熊,白珍珠便不敢看自己的上師了,熊熊的智慧火從陸峰的腦袋上面冒出來,出來又消失,化作了一個“蘭”字。
俄而,這個“蘭”字便化作了一朵蓮花,這蓮花重新再度變成了一個“日輪”,“日輪”轉化之間,再度出現了一個“哞”字。
最后化作了一散發著紅色光輝的金剛杵。
金剛杵在虛空中緩緩流轉,釋放出來了紅色的光芒。
陸峰干癟的,如同是僵尸一般的身軀,在這紅光的照耀之下,變得格外的可怖。
因為所有人都低著頭,故而也無人看到陸峰現在的樣子,僧袍在他的身上,松松垮垮,更重要的是,便是這正經的僧袍穿在他的身上,此刻卻分外的陰森恐怖,一絲絲的詭韻從他的身上傳遞出來,他似乎是正在朝著厲詭轉化。
他身體之中的某一種東西,像是種子一樣,從他的本性之中生長出來,攜帶著海量的詭氣,此刻便如同山海一樣朝著他的身體之中蔓延過來,生氣消退,死氣便占領了他的身軀。
展露在了他的皮膚上。
便是他的皮膚很快的失去了油滑的水分,變得格外的皸裂,并且那一種叫人難以接受的慘白,逐漸的攀附上了他的皮膚,整個人都化作了一種了無生機的尸體,在他的身上勾連的詭韻,在他的身后形成了一片濃霧。
在濃霧之中,是看不清楚的厲詭想要從陸峰的身體之中剛出來。
便是眼前的這諸般情形,陸峰一無所覺,他身上的死氣越來越重,到了后面,陸峰身上甚至都冒出來了詭氣,壓過了他的生氣。
可是就在他這種轉變的時候,身上,一只圓滾滾的“獼猴桃”從他的身上跳了出來。
它吱吱呀呀的亂叫。
緊接著,六位厲詭高僧被迫從陸峰的身體之中逼迫了出來,佛光籠罩在了他們的身上,于是乎,六位厲詭高僧化作常人大小,手持六般法器,其中甚至還有一位,將自己的金剛鈴給了那頑皮猴子,自己則是吹起來了“龍根罡洞”。
吹出來了陰陽無常的聲音,吹的凄厲又荒涼,在這般情況之下,陸峰的影子之中,那隱藏起來的諸般詭氣卻影影綽綽,化作了一道又一道的林子。
“尸陀林”。
在林子之中,到處便都是死去的厲詭,在里面盤桓。
還有厲詭想要從這些林子之中出來,直接來到現世,可是在那里卻有不止一位墓葬主攔住了他的去路,這便是“尸陀林”,“尸陀林”從來都無有在他的身邊消失,它做了極微塵大小,在他的身邊,藏在了他的影子里面。
尋找一個機會,隨時隨地的出現。
那位“班智達上師”并無有幫助陸峰徹底驅除掉他的“尸陀林”,陸峰身上的問題似乎也非是在這個“尸陀林”上面,應這“尸陀林”的樣子更像是陸峰變做厲詭的時候,這個“尸陀林”便是要將陸峰給收斂了進去,將陸峰化作的厲詭,也收入這個墓葬之中。
叫他成為了“尸陀林”的一部分。
此刻的“尸陀林”,反而更像是一個有自己意識的“厲詭”,是真正的“厲詭”,吞噬別的“厲詭”來壯大自己,以一個“容器”的身份,來收斂“厲詭”。
那掛在了樹林里面的腸子,都開始惡心的朝著陸峰這邊蔓延了過來,隨著陸峰身上厲詭氣息越來越重,陸峰距離“尸陀林”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片刻時間過后,陸峰身形更加枯槁了,“尸陀林”的“腸子觸手”,也來到了陸峰的身邊,可是陸峰對于這一切都毫無所覺,他的心依舊如如如不動,徐徐流轉的菩提,所有一切,都無有在上面刻下來任何的痕跡,就在此時間之中,他頭頂上智慧火之中的蓮花臺開了。
六位厲詭高僧立刻做降服狀態,一“人”手捧起來了酥油燈,另外一位不斷地搖動“扎瑪如”,發出“空性”的聲音,另外一“人”,則是一個“人”拿著金剛鈴和金剛杵,用象征“公”“母”的器物和聲音,在陸峰身邊搖晃著。
“龍根罡洞”便不吹了。
其余的僧,齊齊念誦道:“祈請諸佛圣眾給予灌頂。
甘露充滿全身,凈除一切垢。
剩余甘露溢出頭頂,化作不動如來為頂飾。”
六位厲詭高僧如同降服白瑪時候一樣,從厲詭相轉化為佛相,齊齊對著陸峰頭頂上的蓮花禮誦咒文!
“唵,
阿比肯剎,
度盟,
薩哇,
打他嘎打!”
三位厲詭上師,其中一位還帶著刁鉆玩鬧的猴子,圍繞著自己的本尊行走,另外三位便是在陸峰的身前以一種特定的規律,搖動自己的法器,便見得陸峰身上的脈輪,發出了強烈的光。
在他的眉心。
在他的喉嚨。
在他的心口。
此三處,都無有詭異侵入,還有他的一雙眼睛,蓮花流轉,在這般情況之下,此三處都發出了光芒。
是為“頭頂有唵字,喉間有阿字,心輪上有吽字”。
陸峰的腦袋上面,此刻便有十方佛土智慧尊前來,為他進行諸佛智慧灌頂,便是這一下,在他的智慧火之中,忽而便出現了一尊佛首裝飾品,是為“不動明王尊”腦袋上的一顆明珠,此物出現,淡藍色的微光之下,陸峰忽而便“轉活”了!
此佛飾本來在他身后的智慧火上面沉沉浮浮。
可是到了現在,卻忽而的落在了他的腦袋之中,眉心輪之中。
陸峰的眉心輪之間,本來只有智慧火,無有其余之物,他數次想要在自己的眉心輪供奉出來自己的“不動明王本尊”來,可是每一次,他都失敗了,這一次,等到了這眉心的佛飾落在了自己的眉心輪之后,陡然之間,陸峰的眉心輪之間,在那一團的智慧火之中,忽而出現了半尊不動明王。
便是陸峰修行的“不動明王密咒”之中的那半身不動明王。
此時,方才供奉成了!
便是這一下,大量的甘露被手持寶瓶的諸佛智慧尊灌注下來,陸峰那枯槁的身體,也開始在那寶瓶的澆灌之下,變得飽滿了起來,最后亦變得柔順了起來,光輝不但重現,并且變得更加的白嫩高貴,最后便變的如同是最好的白瓷一般。
雖然很快,這肌膚再度化作了真實的模樣,可是這般異象,卻是實打實出現的,不止如此,陸峰眉心輪亦在有了本尊停駐之后,熠熠生輝,請本尊過來,他的福德,他的資糧,他和本尊之間的距離,再度拉近。
他心中只覺得大歡喜,就此那么一下,陸峰腳下的“尸陀林”無有感覺到任何的“厲詭”氣息,終于是再度蟄伏下來,消失不見了,反倒是陸峰自己,他的智慧資糧又加上了不少,對于自己的“人皮古卷”的智慧資糧的攫取,需求量少了不少。
他也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了,反正他手上的筆耕不輟,便是差點化作了詭,也無有所覺,沒有拖下他的腳步,他不是第一次厲詭的詭氣從他的身上傳遞出來了,恰恰相反,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他分心想要利用智慧資糧,念“六字大明咒”之后。
這一點小插曲似乎并無有對陸峰造成甚么影響,陸峰渾然不知道自己畫了多少,等到他發現不對勁的時候,他低頭看了自己手一眼,有些后知后覺的發現自己手中的各種筆,都不見了。
他不在畫畫。
同樣不見了的,還有他眼前的普門兩界曼荼羅。
不知道什么時候,他不在自己的廟子里面了。
他來到了一處別樣的地方。
“是夢。”
一剎那,陸峰便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他是在夢中,只不過在夢中的話,陸峰不相信是自己入夢了,他寧愿相信是有人叫他入夢,入夢,是一種很常見的受到了啟示的方法,不管是菩薩亦或者是密法域的本土神靈。
所以陸峰先看,他感受到了寒冷,朝著四周去觀察,他的周圍便是濃稠的白色迷霧,遮障住了諸多的物件,叫他看不見遠處,他的腳下,是一片雪地和黑鐵一樣的土組成的高地,往上去看,便發覺天上一片湛藍,仿佛伸手就能摸到了天。
左右是迷霧,往后看去,陸峰看到了一處密林,在密林之中,掛滿了密密麻麻的死去的鳥雀,這些鳥雀一個個栩栩如生,宛若是被極速凍住,那黑色的,紅色的,花色的鳥雀,有的還站在了枝頭上。
甚至陸峰還在里面,見到了一只凍住的孔雀。
孔雀在佛經之中的諸般象征,便足以說明,此處應是和佛有關。
回頭再看的時候,陸峰便看到,眼前的白霧豁然消散,便如同去圣山周圍,尋常向導便說圣山時常云遮霧靄,不可得見,便是有緣人到了地方,止一剎那,日照金山,云消霧散,便如同這一座圣山為你打開了一道門,叫你看清楚門里面的光景。
陸峰現在的感覺,便是這樣。
眼前的云霧散開,他便在不遠之處,看到了一片冰湖。
這一片冰湖被完整的凍住了,因為其十分幽深的緣故,所以現在陸峰看到的情況便是,這冰湖很深,呈現出來了一種深幽的黑色,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只眼睛,落在了群山之中。
陸峰還看到,此物更像是堰塞湖一般的性質,在這周圍,便都是高山,圍住了這一片湖泊,是一個“托起來的五指山”,周圍都是五指,中間陷下去的,便是那一片湖。
重要的是,湖面之上,似乎是鑲嵌了一個什么東西,在這厚厚的湖面之上,在這鑲嵌的東西周圍,是一陣呈現放射狀的蛛網。
宛若是什么東西砸進了這湖面之中!
就在陸峰看著這湖面的時候。
陽光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反射下來,照在了陸峰的臉上,這反光是如此的明亮,以至于陸峰這般修為的上師,都不得不將自己的雙眼遮住,防止自己被這光芒晃瞎了眼睛。
可是這反光照射在他的眼上,陸峰便聽到了這光芒之中,古怪的誦經聲音,這諸般的誦經聲音,和陸峰腦子之中,諸上師為唐卡曼荼羅開光的聲音極其的相似,或者說,就是一種。
并且這樣的反光鏡子,也是上師們為唐卡曼荼羅開光的儀式——用鏡子最后照射在唐卡曼荼羅上,為唐卡曼荼羅開光,叫諸佛的“靈”附著在這上面,不過在這相似之間,陸峰似乎覺得自己在這光里面,看到了一些什么東西。
便是如此,陸峰還要仔細的看,卻被這光照的,忽而的醒了過來。
整個人都是一種如墜深淵的“墜落感”。
等待他跌落在了地下的時候,便忽而醒來了。
醒來之后,他倒是無有感覺到寒冷,似乎那種無視了“拙火”的寒冷,便就是夢中那個地方獨有的,他還無有來得及“解夢”,便察覺到了四周景色的不對,他仰頭朝著頭頂看過去,便看到了在這大白天,在廟子外頭,到處都是遮天蔽日的大雪。
這些大雪在旋風之中,在翻騰之中,像是一堵一堵的墻面一樣,幾乎要吞沒了陸峰和他座下的這一座廟子。但是奇怪的是,這些風雪還是不能進入廟子里頭。
只能在廟子外頭亂轉,整個廟子宛若是狂暴海難之中的一葉扁舟,雖然渺小,但是穩定的不可思議。
陸峰在這大雪之中,忽而看到自己身邊的兩只貓兒坐在白馬和白羊之下,猛然從這二樓跳了下去,穩穩的扎在了廟子下面。
抬頭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