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峰圍繞著此地的水,來回的觀看,正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佛經上并未教他如何利用水牢將厲詭關押,陸峰重新找到了一根粗壯的鐵鏈,輕描淡寫的將其拖拽起來。止這次,他吸取教訓,他未曾將這里頭的“囚人”徹底的拖拽出水面,只是略微出現,便立刻停手。
維持住一個“剛出不出”的狀態,將這“囚人”大部分都停在了深黑色的水中,止露出一個腦袋來。這厲詭竟然真的未曾完全復蘇,只有淡淡詭韻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陸峰看到此,發覺這深水,就如同一個冰封的冰箱,將厲詭放在里面珍藏。
并且此水牢,冰封的是詭韻,并且陸峰從他身上的衣裳可以看出來,此人并非是“巫教”的巫師,他竟然是一位僧侶,還保持著人形的僧侶厲詭。
再度抓起來一個,是“巫教”的神巫,陸峰站在了鋪就的路邊,陷入了思考之中,這種可以囚禁厲詭的水牢布置,究竟是“巫教”神巫們特有的手段,還是說,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呢?
并且還有一件事情縈繞在陸峰的心頭,叫他有些不安,雖然陸峰在察覺不安的時候,立刻就用“不動心”攪碎了這一縷不安的情緒,可是不安的來源,他立刻就鎖定了,即是——若是此地真的能夠有如此殊勝的作用,那緣何作為一位大神巫的噶寧老爺,會連肉身都舍棄了,藏在自家忠心的仆人薩日頓的身體里面,反倒是叫另外一個不知道是什么的厲詭,占據了莊園,成為了新的“噶寧老爺”呢?
他為何不將那厲詭亦沉入這水牢之中?
是不愿意,還是不能夠?
陸峰想到這里,覺得這里所有的秘密,應都還是在水里。
他在自己身上摸了半晌,摸出來了一個吃飯的木頭碗來,陸峰禮拜了這吃飯的碗,將這吃飯的碗在眼前的水里舀了一碗水出來。說起來也很奇怪,舀了一碗水之后,陸峰立刻就看見,這一碗水變得清澈了。
不再是一片漆黑。
在這一碗水里面,陸峰看到了詭異的紋路,剎那之間,陸峰看到這些紋路似乎化作了一只眼睛,看了陸峰一眼,還未等陸峰動手,這眼睛就復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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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速度之快,如電光火閃,就算是陸峰持咒也反應不過來的時間!
等到陸峰再看,這一碗水就已經清清澈澈,渾然不像是在水牢里面的死水,更加更像是雪山消融之后,冰涼徹骨,干凈潔白的雪山融水,那一絲絲冰冷的寒意,滲透出了陸峰的木頭碗,直接傳遞到了他的手上,想要朝著他的骨頭、真性里頭鉆進!
見狀,陸峰毫不猶豫,立刻持咒!
不動明王密咒。
“曩莫,
三曼馱縛日羅赦,
戰拿,
摩訶路灑拿,薩頗吒也,
怛羅迦,
悍漫!”
陸峰的雙手之間,陡然出大智慧火,如烈火紅蓮一般,包裹住了他眼前的吃飯木頭碗,這吃飯木頭碗里頭的水好似是沸騰的鍋子一般,開始冒出滾燙大泡來,又像是水熬糖色時候的深褐色大泡一樣。
陸峰亦無所覺,看到這水如此,陸峰只是加大力度,無再念動整個密咒,止重復一個詞語。
“薩頗吒也”。
“薩頗吒也”。
“薩頗吒也”!
“薩頗吒也”,意為破壞,陸峰之意很明顯,他就是要破壞這水中對于他的破壞!
一種反向的破壞!
如此,陸峰隱約聽到了一聲慘叫哀鳴之后,木碗之中水,終于是緩緩的落了下來,平靜出來。
陸峰方才停手。
不再加持“破壞”之咒語的力量。
直到此刻,陸峰方才能夠回想剛才發生了什么,這水牢之中的種種詭異、特意之處,應都在這深黑色的水中,甚至于,陸峰有一感覺,即,整個深黑色的水,可能都是厲詭!
厲詭并非會維持在類人的一種狀態下,密法域的詭,各種形狀都有,山川,河流,都可以化作一只厲詭,此刻這水牢之中的一片大水域是詭,亦不算什么駭人聽聞,驚世駭俗的事情。
甚至還很合理。
‘并非是錯覺。’
陸峰心里很清楚,他修行到了如今地步,看到之物絕對不可能是錯覺,若是錯覺,那要么是他的心動了,要么是外面的詭韻侵蝕了他,無論是何種情況,陸峰都覺得,這是一種比他“看錯了”還要嚴重的事情。
“降服”了這一碗水,他將這水倒在了那水牢之中,未曾想到這水剛剛進去,這水牢之中就起了波瀾,那些黑色的水“推波助瀾”,竟然將陸峰倒入了其中的水,推了出來。
落在了陸峰的腳下。
陸峰盯著自己腳下的這些水看了半天,忽而笑了一下。
對著這水說道:“你看,你又不合群了吧!”
說完了之后,他將扎瑪如放在自己手上,緩緩的搖動起來扎瑪如,安撫周圍之厲詭詭韻之后,另外一邊繼續加持“六字大明咒”,朝著此地的更深處走了過去。
那一條路鋪向了看不見的遠方,又如一只厲詭的舌頭,更像是一條走向了地獄的不歸路。
誰知道呢。
陸峰止憑借咒力和大慈悲韻,不斷的朝著更深遠處走去,他有一種感覺,在這更深處的“水牢地獄”深處,他應能找到一些“秘密”,甚至于這個“秘密”,可能和現在的噶寧家族有關。
而在他剛剛離開的地方。
鐵鏈和水面,都各自發出了自己的聲音。
“咔啦”,“咔啦”。
“閌閬”“閌閬”。
鐵鏈碰撞的聲音從陸峰身后傳了過來,陸峰聽到了,然而他并未回頭,因為這腳步聲并非是“上岸”的腳步聲,這腳步聲聽起來,更像是在“水牢底下漫步”的腳步聲,是有什么東西,正在這可以遏制厲詭的水面之下,醒來之后慢慢行走,將拴住了他的鐵鏈,在此地不斷的行走,拖拽的這鐵鏈,和石頭地面開始摩擦,發出奇怪的聲音。
此地之詭異莫測,比陸峰想象的還要多的多。
陸峰想象的,此處可以壓制厲詭的想法,有些微微動搖了起來。
不太像啊!
噶寧莊園,碉樓群之中。
薩日頓遣散了白珍珠和私兵,叫他們都去外頭的頭人處。
此地暫不須他們伺候了。
所以現在大經堂這里,一人都無。
薩日頓走向了大經堂后面僧侶休息的地方,看到了盤膝坐在地上的龍根上師,龍根上師此刻止有呼吸。
瞳孔之中,一絲神光都無。
見狀,薩日頓雙手合十,對著龍根上師行禮,龍根上師此刻,已完全無任何真性感知,宛若一個活死人,他體內真性連同他對于噶寧家族的秘密,都被陸峰一把大火燒了,除了噶寧老爺和他,再無一人知道那噶寧家族的大秘密。
如他所說。
“一把大火”。
一把大火,將一切都燒的干干凈凈。
薩日頓管家看著龍根上師,說道:“偌,上師,我應如何?”
龍根上師自然無言可答,薩日頓管家沉默再三,終于是扛起來了龍根上師,說道;“那就結束了這些罷,上師。
從無人區飛來的神鷹,并非是神鷹本身,那是無人區之中的厲詭,化作了神鷹的模樣,只會叫死去的人不安詳。
上師,你腹中之秘密,是我噶寧家族最為緊要之密,我以一把大火焚燒上師,請上師勿要怪我。
都化作一道煙罷。”
薩日頓管家扛起來了龍根上師,卻不妨礙還未出門的時候,就在門口看到了一個人,寂靜無聲的站在門前,甚至都不知他在這里,到底已經站了多少時間了。
看到這人的時候,薩日頓管家的表情徹底凝固了。
外頭,大日烈烈,可是薩日頓管家的頭上,冷汗都不自覺的冒了下來,他只覺得此地冰涼刺骨,如佛經之中所說的寒冰地獄!
他看到在門口,噶寧老爺就站在那里,嚴肅的看著這邊,他眼睛一錯不錯的看著扛起來了龍根上師的薩日頓,眼珠子之中是誰也看不懂的神色,他張開嘴巴似要說話,但是沒有料到,這個時候,外頭傳來了蹄子的聲音。
還帶著一種攝人的詭韻。
噶寧老爺轉過了頭,看到一只白牦牛從不遠處的碉樓旁邊一閃而過,他再度轉過頭來的時候,就看到薩日頓站在原地,在他身邊,躺著一位僧人,薩日頓見到噶寧老爺轉頭,立刻說道:“老爺,最后一位治不好您的病癥的僧人找到了,就在此處,我們應如何處理?”
如此一打岔,噶寧老爺的神情明顯是呆滯了起來,他久久未曾說話,過了半晌,他才回過神來一般說道:“如日常一般處理罷。”
他說完之后又轉過了腦袋,看向了外面,似乎又在看外頭那跑過去的白牦牛,過了半晌之后他方才回過魂來,重新說道:“我應去如何?”
薩日頓管家立刻說道:“老爺,應是苦修的時間了。”
“哦,苦修時間,苦修時間,是應該去苦修了。”
噶寧老爺如是說著,拍了拍旁邊跪下當做凳子的奴隸的腦袋,示意奴隸背著他,去往自己苦修的場所,薩日頓明顯是松了一口氣,但是未曾料到,噶寧老爺還未離開的時候,忽而他聽到了一個聲音。
是小孩子光腳在地上走,啪嗒啪嗒的聲音。
一個光腳小孩子從遠處跑了過來,并且放大了聲音,大聲地告狀。
“阿爸,阿爸,那管家不老實哩!他在說謊哩!”
聽到了這聲音,薩日頓的神色立刻就僵硬了,他抬頭慌亂的尋找說話的小孩子,但是無論他如何去找,都看不到小孩子的影子,但是噶寧老爺明顯是聽到了這聲音,他抬起了頭去看這場景,誰知道這個時候,莫名其妙來了一陣風。
從這噶寧家族的本源本性之地飄出來的一陣風,這風恰到好處的出現,吹的噶寧老爺不自覺的閉上了眼睛,吹到躺在地上的龍根上師身上,叫龍根上師忽而只化作了一張皮,順著這風飄了出去。
龍根上師的皮看似被風吹隨意飄動,但是他忽而就撲在了一道看不見的人影之上,因為他皮子的存在,那“看不見”的存在也可以被看見了。
是一個小孩子的模樣。
龍根上師的皮,忽而就包裹住了這小孩子。
這小孩子不斷的用雙手胡亂的撐著,似乎是要撐開了這遮擋住自己眼睛的皮子,將皮子撕扯的亂糟糟的,但是這風越發的大了,直接將這被包裹住的小孩子變成了一個滾地葫蘆,咕溜溜的從這僧侶休息的地方滾出去了。
那小孩子的聲音立時就消失不見了。
此時,風也終于稍微遏制了一些,噶寧老爺也重新渾渾噩噩了起來,薩日頓見狀,立刻喊道:“伱這愚蠢的東西,還不帶著老爺去苦修的地方?”
那奴隸不敢說話,立刻背著噶寧老爺離開了,噶寧老爺至此就未曾再說過話,止被人背著,如一個木偶一般,朝著閉關之地去了。
薩日頓也只感覺自己后背都在發潮,他轉頭看去,龍根上師剛才躺著的地方,已然無所存在了——也不能說無所存在,還有一根腿骨在那里,其余的東西都消失不見了。
就連皮子里面的血肉內臟都不見了。
“雖救了我一命,可是也給了那畜生一個身份。”
薩日頓管家無可奈何,他知道事情變得越發的艱難了。
但他還是“感謝噶寧家族的祖先,你們就如同噶寧家族的家神,保佑子孫。”
薩日頓管家誠心誠意的感謝噶寧家族的祖先,對著龍根上師帶著陸峰去放置過“龍經”的碉樓方向,誠心誠意的叩拜,隨后,他想要伸手將這地上的腿骨拿起來,但是誰知道,這看起來輕輕巧巧的腿骨,卻有千萬斤的重量,立地生根了一般。
薩日頓就算是用了全力,也未將此腿骨從地上拿起來。
薩日頓管家再三嘗試之后,靈機一動,說道:“上師,你這骨,可是要贈與他人?”
骨頭立刻一輕。
薩日頓管家又問:“可是那三位外來的,無盡白塔寺的僧侶之一?”
那骨頭再一輕。
薩日頓管家問道:“可是那名叫做永真的僧人?”
那腿骨輕若無物,被薩日頓管家拿了起來,放在了手上。
薩日頓管家見狀,立刻說道:“我已明了,現在就去放那幾人出來,噶寧莊園之命運,都在這幾位僧人之手。
愿明主大王保佑吾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