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有二品高手施展道境,引發了山崩。”
尚總管表情凝重地說道。
在場眾人聽到這話,不禁呼吸一滯。
山崩地裂這個詞大家都聽說過,但親眼所見還是頭一回。
回想起先前半座山峰在他們眼前崩塌砸落的情形,至今讓他們驚魂未定。
而此時從山上傾瀉而下的泥石流,至今還沒有停歇。
他們所處的冰屋被漆黑如墨的泥漿糊住,根本看不到外界的情形。
但混雜在泥漿中的巨石、樹木,還有一些未知的東西,撞擊在冰屋上時,發出一聲聲詭異的巨響,讓人聽得膽戰心驚。
在場之人還大部分都是身負修為的武者,可即便是如此,面對這樣的天威,也很難做出有效的抵擋。
先前尚總管和魏長離聯手,已經將冰屋加固到了安全的程度。
雖然外界的聲音聽著可怕,但還不至于壓垮冰屋。
但現在最大的威脅已經不是這場山崩了,而是尚總管口中那個引發山崩的神秘高手。
對方若是在這種情況追擊他們的話,他們將會非常被動。
魏長離聽了尚總管對那光頭男子的描述,也是不禁皺起了眉頭。
“通過道境竟然能引發如此天威,只怕是能化境為鎧的高手。”
尚總管點點頭。
光頭男子雖然大概率是借助了五行屬性的優勢,才做到了如此程度。
但尚總管捫心自問,如果換了他自己,即便是有一些天時地利,恐怕也難以制造出如此天威。
“但此人先前被我用幻境控制了片刻,當時恰好剛剛引發山崩,他整個人也落進了山崩里面。”
“我觀此人應該是極擅防御的土系武者,應該已經順利脫身,但不可能一點代價也沒有付出。”
“否則,也不會任我們在此胡亂猜測了。”
尚總管抬頭,看著依舊穩固的冰屋。
魏長離點點頭,同意了尚總管的說法,他默默轉身來到琞曌公主的身旁守護。
但他們并不知道,尚總管敢做出如此判斷,全都仰仗李玄的感知。
“已經脫離我的感知范圍了。”
“他走了。”
李玄給尚總管傳音完,自己也松了口氣。
剛才那個光頭男要是繼續追擊,可真就是甕中捉鱉了。
他們現在把自己關在了冰屋里,對方還大概率是土系武者……
李玄看了看他們腳下的地面,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沒想到道境還能如此運用。”
李玄今天還真是大開了眼界。
之前襲擊景侯縣的大范圍藤蔓道境已經夠罕見了,沒想到竟然還有一個能把山弄塌的。
以往,李玄只見過武者用道境正面硬碰硬,甚至也見過化境為鎧這般世間頂級的力量。
但南巡以來遇到的這兩人,著實給李玄展示了使用道境時截然不同的一種思路。
“鄭王這么多年還真沒白瞎,都從哪找的這么多人才。”
李玄在心中腹誹一句。
對方一擊即走,不知道是原本的計劃,還是因為被他們打斷施法而負傷了。
但不管怎么說,他們倒是也能松一口氣。
“原地休整,等泥石流停下之后,我們再離開。”
尚總管下令,花衣太監們不假思索的執行起來。
倒是皇子皇女們這邊還有些憂心忡忡,尤其是他們的近侍,修為差一些,甚至沒有修為的,完全變成了驚弓之鳥。
李玄看了看冰屋里的情況,發現大家雖然狼狽,但并沒有人員的損傷。
這場襲擊他們只是損失了一些物資,以及所有的馬匹罷了。
這已經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
倒是可憐了那些馬兒全都葬送在泥石流中。
就外邊這個情況,恐怕是斷無生還的可能。
見到警戒解除,李玄拍拍尚總管的肩膀,便從他背后爬了下來,然后跳到了安康公主的懷里。
“阿玄,你沒事吧?”
安康公主摸摸李玄,關心地問道。
“喵。”
李玄調皮的喵了一聲,咧嘴一笑。
今晚的動靜還真給他們嚇了一跳。
不遠處的琞曌公主留心著李玄的一舉一動,接著將目光投向了身旁的魏長離。
“魏叔,你能感知到外界的動靜嗎?”
魏長離默默搖頭,回答道:“泥石流的動靜太大了,我能感知到的范圍非常有限。”
“那尚總管是如何判斷對方已經撤離了的?”琞曌公主疑惑道。
“外界恐怕還有大內高手在暗中看護,或許他們之間可以通過傳音溝通。”
不愧是高手,魏長離還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冰屋的地面上也淤積著許多泥漿,一腳一個深坑。
當即就有花衣太監催動真氣將地面的泥漿烤干了一部分,供他們落腳。
“小子,你一來就有好事發生呢。”
三皇子來到鐵牛身邊,用腳一勾就讓趴在地上的鐵牛在地上滾了幾圈,落到了泥漿里。
“我……”
鐵牛垂頭喪氣的坐在泥漿里,也沒力氣從里面爬出來。
花衣太監們未得命令,也不好插手此事。
三皇子還想繼續拿鐵牛出氣,結果下一刻就聽到一聲尖銳的貓叫。
“喵嗚!”
三皇子當即嚇了個激靈,刷的一下閃到一旁。
“你,你要干什么?”
李玄悠哉悠哉的邁著貓步,從三皇子的身邊經過,還不忘斜眼瞪了他一下。
三皇子當即心跳加速,嘴發干,肚子更是下意識的抽痛起來,面色煞白。
李玄沒多理會他,來到鐵牛的身前,然后沖他伸出了尾巴。
鐵牛明白李玄的意思,但并沒有伸手去夠尾巴,而是低下頭小聲說道:
“我的手臟……”
李玄翻了個白眼,沒想到這小子還這么墨跡。
他當即向前一跳,直接用尾巴勾住了鐵牛的衣襟,將他整個人都提了起來,然后又凌空一踏,直接帶著人跳回了烤干的地面上。
李玄把人拉上來之后,擺擺尾巴,瀟灑離去。
鐵牛有沒有問題,李玄還不清楚嗎?
整個營地中誰的感知能超過他。
鐵牛只是單純的一個倒霉蛋罷了。
他們先前扎營的地方是尚總管選的,而且他們的行蹤也并不難找,鄭王的人沒必要多此一舉。
而且鐵牛是安康公主救下的,懷疑鐵牛不就是懷疑安康公主?
這種行為李玄自然不能容忍,要敲打敲打三皇子。
他知道三皇子是懷疑鐵牛有詐,但李玄得讓他知道,行動之前得先過過腦子。
別人他管不著,但牽扯到安康公主,他不介意請三皇子再踢一場蹴鞠。
三皇子看到李玄走時,還故意沖他咧嘴一笑,讓他又氣又怕,但又不敢發作。
眼下雖然有滿地的泥漿,但也不是他可以再出丑一次的理由。
三皇子被李玄嚇唬住之后,便默默的走到一旁休息,不敢再找鐵牛的麻煩。
“鐵牛,你沒事吧?”
尚總管也上前關心了一句。
他不知道鐵牛有沒有問題,但他相信李玄的判斷。
“沒,沒事。”
老實說,鐵牛已經有些嚇愣了。
他原本以為自己只是遇到了好心的小姐少爺們,可剛才山崩的一幕對他造成巨大的沖擊。
尤其是后來尚總管和魏長離的手段,在他看來無異于是傳說中的神仙。
而被這種人護衛,讓鐵牛更加對救下自己的安康公主感到敬服。
明明在對方的眼里,自己跟地上的一只小螞蟻差不多,但卻愿意在乎自己的性命。
這個念頭讓鐵牛本不想繼續活下去的想法越發淡了。
“那就好。”
尚總管點點頭,然后凝聚出一團水球,給鐵牛洗干凈了身上的污泥。
“不要想太多,先好好休息吧。”
尚總管拍拍鐵牛的肩膀,然后轉身離開。
尚總管自己也是出身寒微,可以理解鐵牛此時的心情。
他剛才能顧慮到自己的手臟,而沒有立即去抓李玄的尾巴,讓自己脫身泥潭。
單憑這一點,尚總管也相信這是一個好孩子。
只是苦難的經歷,讓他的性格變得畏縮膽小,但這些都可以得到改變。
接下來,沒有人再去找鐵牛的麻煩,鐵牛也只是找了個角落,靜靜地休息,安撫自己這一整天都受到劇烈沖擊的心靈。
接下來的時間,大家各自在冰屋內休息,過了不知多少個時辰之后,外邊的動靜慢慢停歇,尚總管和魏長離才試著在冰屋的頂部開了個洞。
隨著冰屋上面開了個洞,頓時有光亮照射進了冰屋內。
此時,外邊已經天光大亮,他們已經在冰屋里過了整整一夜。
接著,魏長離在冰屋內造出了一節節冰霜階梯,讓他們通過頂部的空洞,離開了冰屋。
等到他們出來,看到了震撼的一幕。
原本的樹林此時已經全都被泥漿淹沒,只能偶爾看到被沖得七零八落的樹木,古怪的扎在泥漿中。
放眼望去,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而他們原本扎營的方向,此時只留下半座詭異的山峰。
可以預想不久之后這里恐怕就會成為一道奇景了。
李玄看了看太陽才剛升起來不久,現在應該還是早晨。
只是這附近的官道全被都埋住了,他們想要重新走回官道上應該不容易。
而且他們現在沒有馬匹,只能靠兩條腿來走。
走路的話,還真不一定能在約定的時間趕到交州城。
幸虧他們這幾日行動迅速,預留了一天的時間,否則就要更麻煩了。
想到這里,李玄不禁在腦海中閃過一個想法。
“難道對方只是想拖延我們的腳步?”
“不對,要不是我及時發現了那個光頭,這場山崩絕沒有這么好應付。”
“但不管怎么說,鄭王似乎不想讓我們抵達交州城。”
“至少不能如約抵達。”
“鄭王想在交州城做什么?”
李玄不知道鄭王的計劃,但他知道,越是鄭王不想讓他們做的事情,他們越是要去做。
李玄將自己的想法告訴給了安康公主,安康公主聽完也是面色凝重,然后對尚總管說道:
“尚總管,我們快些出發吧。”
“否則延誤了跟父皇匯合的時間就不好了。”
“我們先去最近的縣城,買些馬匹之后再繼續趕路。”
尚總管聽完當即領命:“是,殿下。”
“那我們先回到官道上,然后再前往最近的縣城補充馬匹。”
負責暗中保護琞曌公主的魏長離已經現身,那就沒有繼續隱藏起來的必要。
魏長離直接在前面帶路,從滿地的泥漿中凍出一條可以行走的道路。
完成了在凍出道路時,還不忘在上面留下鋸齒形狀的紋路防滑,可見是一個心思細膩之人。
由于隊伍中有普通人,他們走了半天才重新回到了干凈的官道上。
確認了完好的官道方位之后,他們好去補充馬匹,否則弄到馬了之后,在泥漿里也是騎不起來的。
尚總管當即派花衣太監去附近尋找馬匹,他們當即運氣輕功離去。
剩下的人則是繼續在路上步行,前往交州城的方向,等待馬匹送到。
接下來的時間倒是沒有再生波折,約莫一個多時辰之后,前去找馬的花衣太監就折返了回來,還帶來了幾十匹馬。
但這些馬的質量明顯不如他們之前的快馬,可也總比沒有強,讓他們趕路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接下來的一天,他們日夜不休,一路馳騁。
總算是在約定的時間趕到了交州城。
一行人風塵仆仆的抵達交州城的城門,哪還有一開始出發時的風度。
安康公主的衣衫上也不免留下了不少污漬,其他人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
“呼,總算是趕到了。”
看著城門頭上寫著的三個大字,大家齊齊松了口氣。
交州城 “純鈞,想開些吧。”
綠姬輕柔的聲音響起,眉目中帶著笑。
“能活著回來都不錯了。”
“嗯!?”
純鈞面對綠姬的調笑,當即怒目相視。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綠姬也是見好就收,沒有太過分。
兩人此時坐在交州城內的一座茶樓雅間,一邊喝茶,一邊望著窗外的景色。
交州城不愧是周邊最大的一座府城,街道繁華,人流絡繹不絕。
純鈞昨晚執行任務之后,狼狽而回,現在才堪堪平復了些許傷勢,但最近幾天都不太方便動手。
純鈞悶哼一聲,獨自生著悶氣。
相比起綠姬的調笑,昨晚的任務失敗才更讓純鈞憤怒。
這么多年以來,他從未失手過,沒想到昨晚卻出了意外,而且還差點壞了鄭王的計劃。
純鈞剛剛抵達山巔,正要開始有所行動,結果就被對面察覺。
他不得已之下,只能是為了完成任務,強行施展山崩,這讓他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更加糟糕的是,強行施展山崩之后,他還被尚總管的幻境控住,沒能第一時間從山崩的第一現場撤離,導致他被卷入其中。
要不是他修為了得,肉身強度驚人,恐怕都爬不出來。
自己引發的山崩,反倒把自己砸的半死,自然惹來了同伴的嘲笑。
但純鈞篤定,他雖然動手倉促,但也完成了既定的目標。
雖說沒能將安康公主一行人全都埋葬在山崩下,但山崩引發的泥石流也足以給他們造成不小的麻煩。
拖延他們幾天的時日,讓他們無法如期抵達交州城跟永元帝匯合,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純鈞正如此想著,突然他眼睛一瞪,露出震驚的表情。
綠姬看了也不禁好奇,一起看了過去。
要知道,純鈞平日里向來性格沉悶,很少會有如此表情的時候。
可當綠姬看到街道盡頭出現的一隊人,不禁輕笑出聲。
“完了,我看你這一整年都要因為這件事被他們笑話了。”
純鈞表情一陣變幻,跟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可惡,不知道他們這支隊伍中到底藏了多少高手?”
純鈞憤憤不平地說道。
“畢竟這里面都是永元帝的親骨肉,他肯定是要上心的。”
“但這也證明王爺的判斷是正確的,逐個擊破才會事半功倍。”
綠姬說著,眼睛一瞇,臉上的笑容逐漸冰冷殘酷。
隨著安康公主等人漸漸走近,兩人不再繼續多說,而只是默默的看著樓下行進的隊伍。
這支隊伍看起來卻是頗為狼狽,他們臉上的疲憊之色難以掩飾,身上的衣衫也是凌亂骯臟,哪還有什么所謂的皇家貴氣?
綠姬和純鈞就這么大咧咧的靠在茶樓的窗邊,看著安康公主等人沿著街道前往府衙。
隊伍就從他們的下方經過,兩人絲毫沒有避諱的意思,反倒頗有趣味的打量著隊伍里的每一個人。
可就在他們打量隊伍時,同樣有一雙眼睛正在打量他們。
綠姬看到騎在最前頭的是一個美麗的少女,那副姿容讓她也不得不在意。
可更有趣的是,少女的馬鞍前還穩穩地坐著一只黑貓。
那只黑貓正仰著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們兩個。
綠姬看到黑貓可愛,不禁笑著揮了揮手。
黑貓竟然人性化的沖她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小小的虎牙。
“好可愛的一只黑貓啊。”
綠姬輕聲道了一句。
“還是先辦正事吧。”
“他們到了,得通知一下王爺。”
純鈞在一旁催促道。
“知道了,知道了”
綠姬慵懶的回復一句。
接著只見她閉上了眼睛,瞬間就進了極其專注的狀態中。
純鈞守護在她的身邊,為她護法。
“聽我說。”
李玄的傳音在安康公主和尚總管的耳邊響起。
“景侯縣發動襲擊的高手和前天夜里襲擊我們的高手都在城里。”
“甚至剛才就在路邊的茶樓雅間里看著我們。”
李玄的話,讓安康公主和尚總管面色一變。
安康公主強忍住回頭去看的沖動,伸出一只手環抱住了李玄的身子。
“一個是美艷的年輕女子,穿著綠衫。”
“還有一個是魁梧的中年光頭男子,他的體型在人群中很扎眼。”
李玄剛才看清了綠姬和純鈞的面容。
老實說,這兩人的外貌比李玄想象中的要年輕多了。
尤其是綠姬,他沒想到一個能夠操縱巨大道境的二品武者竟然看起來才二十出頭。
即便是在駐顏有術,這也是不正常的。
除非是琞曌公主那樣的天賦,否則誰能在那種年紀突破到上三品?
畢竟實力越強,自己的年輕容顏就可以保存更久。
對于女性武者來說就是如此。
其次便是通過各種特殊的駐顏丹藥和天材地寶,否則即便是再強大的武者,也無法抵擋歲月的侵蝕。
尚總管聽了也是皺起了眉頭,對李玄和安康公主悄然傳音道:
“阿玄,你剛才不聲張是對的。”
“等待會兒見到了陛下,再匯報也不遲。”
李玄點點頭。
不一會兒的功夫,他們就來到了縣衙。
安康公主等人隨著尚總管一起去面見永元帝,護送他們一路的花衣太監們則是下去休息。
鐵牛跟著被一起帶走。
自打進入交州城之后,他就變得緊張兮兮,總是在打量四周,看來是害怕原本的主人家找上他。
畢竟他是偷偷跑掉的,若是被發現的話,抓回去還是事小,主人一怒之下打殺他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現在鐵牛在花衣太監的看管下,想來是不會有這種情況發生。
當永元帝見到安康公主等人,臉上不禁閃過一絲欣慰之色。
相比起前幾日,幾位皇子皇女們明顯變得更加沉穩了一些。
再看他們帶來的六顆人頭,永元帝知道交給他們的任務也完成的非常順利。
永元帝一一打開盛放人頭的盒子確認,之后才輕輕點頭。
如此一來,至少那些縣城都成功下放了新的官員。
至于日后能不能治理好一方,則需要看接下來南巡是否能一直順利下去。
畢竟,如果永元帝輸了,這些官員們也坐不穩幾天自己的官位就得被鄭王趕下來,甚至還要被殺雞儆猴。
“你們做得不錯,下去休息吧。”
“明天還得繼續踏上旅途。”
永元帝簡單地勉勵一番,便將他們揮退。
“安康,你留一下。”
永元帝將安康公主留下,尚總管也是默契地站到一旁去待命。
“講一講這幾天的經過吧。”
得到永元帝的命令,安康公主將這幾天的事情事無巨細地描述了一遍。
永元帝聽到貪官污吏一個個伏法被誅,頻頻點頭。
等到他聽到安康公主等人遭遇襲擊,面對山崩這樣的災難又緊皺起了眉頭。
等到聽完安康公主講述完了所有的經過,永元帝才輕輕吐出一口氣。
“想不到僅僅幾天的時間,你們那邊也是生了不少波折。”
聞聽此言,安康公主不禁問道:“父皇的意思是……”
“這幾天朕也是沒有閑著,跟鄭王暗中交鋒過幾次。”
永元帝微微一笑,顯然是占了些上風。
“這些過去的事情先不提,倒是你們救下的那個鐵牛倒是有些意思。”
“他說他家老爺姓苗是嗎?”永元帝問道。
“父皇認得這家?”
安康公主心想還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交州城有名的苗家本就只有一個,再加上家主好斷袖之風,那就更加明顯了。”
“將這鐵牛好生安頓好,朕有大用,但最好不要放到南巡的隊伍里來。”
永元帝說著看向了一旁的尚總管。
“這……”
尚總管露出猶疑之色。
此次南巡耗費了內務府所有的力量以策應永元帝的安全。
若是將鐵牛安置在南巡的隊伍里還好說,要是另找他處的話,尚總管也一時之間想不到什么好去處。
這時,安康公主出面為尚總管解圍。
“父皇,我這里倒是有一個去處,就是不知父皇能否放心?”
“哦,說說看。”
“父皇,此次南巡紅巾隊也暗中有人策應,他們現在已經就在交州城內。”安康公主答道。
“若是讓鐵牛呆在南巡的隊伍不便,可以交由紅巾隊暫時照看。”
“此次紅巾隊帶隊之人正是魏震。”
聽了安康公主的建議,永元帝當即點頭道:“這倒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安康,那就將鐵牛移交給魏震看管,囑咐他一定要照顧好此人,朕之后有用。”
“是,父皇。”
安康公主應下了此事。
接著,永元帝又轉頭對李玄問道:
“阿玄,你覺得那兩個人的實力如何?”
李玄認真想了想,然后開口說道:“不會比西域火魔弱喵。”
“這樣嘛……”
永元帝沉默了下來。
“那個女子的來歷,朕倒是已經知道了。”
“她是二十年前從翡翠高原走出來的千藤魔姬。”
“沒有人知道她的根底,只知道她擅長用各種藤蔓殺敵,當時在大興江湖上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李玄聽了,不禁瞪著確認道:“二十年前喵!?”
“沒錯,有人說千藤魔姬是翡翠高原的靈植化作了人形,并非人族,因此才有了那一身特殊的實力。”永元帝說出了一條傳聞。
李玄回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年輕女子的容貌,頓時也信了幾分。
“這世上真有異類化作人形的辦法喵?”
見李玄這么問,永元帝只是一笑。
“終究只是傳聞罷了,誰也沒有確認過。”
但李玄卻是默默地將此事記在了心里。
如果千藤魔姬真的是靈植化作的人形,她那范圍夸張到離譜的道境反倒有了個合理的解釋。
接著,李玄不禁又想起了剛才在茶樓見到的另一個壯漢,心想:“那個不會是石頭成的精吧?”
李玄想著想著,想到了對方那溜圓的光頭,頓時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自己庫呲庫呲的笑了起來。
永元帝見李玄說著說著,便自己笑了起來,不禁眼角一抽。
但他也見怪不怪,稍等了片刻,瞪著李玄自己笑完。
“不好意思,剛才說到哪里了喵?”
“千藤魔姬。”安康公主在一旁小聲提示。
永元帝無奈地搖搖頭,然后繼續先前的話題:
“阿玄,你覺得如果想要拿下這兩人,需要出動多少高手?”
這樣的問題,永元帝沒有詢問修為更高的尚總管,而是先征詢了李玄的意見。
李玄認真地思考了一番,然后分析道:
“之前擊殺西域火魔,出動了葉老、尚總管、兩位佛門高僧,還有莎朗提前進行拼死消耗。”
分析的過程比較費腦子,李玄轉而用傳音的方式進行交流。
他掰著自己的小爪子,開始一個一個數了起來。
“當時,正面的主戰力是葉老和善了大師,他們是二品絕頂高手。”
“此外還有我和尚總管從旁騷擾,以及莎朗和西域火魔自身的性情,這兩個不確定因素。”
李玄一一計算最后得出了一個結論:
“如果想拿下那兩個人,恐怕怎么也得有十個能化境為鎧的二品高手,而且還不能嚇跑了對方。”
“否則對方拼死逃命,恐怕也是留不住的。”
“十個?”
永元帝聽了這話,差點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他要是能一口氣拿出這么多絕頂高手,還在這瞎研究什么?
早就派人去把住在不遠處的鄭王給直接拿下了。
可接著李玄又話鋒一轉:
“當然,這是在不了解他們的情況下。”
“如果有更多他們的情報,或許就用不上這么多的高手了。”
對于鄭王麾下這兩個神秘高手,他們僅僅是面對過他們各自發動的一場襲擊。
老實說,兩個神秘高手的能力確實讓人印象深刻。
但正面交手又會是什么情形,誰也說不準。
所以說,上三品的高手對決時,自己的道和道境的信息是至關重要的勝負手。
如果信息提前泄露,對方做好應對的準備,戰斗時會陷入極大的下風,甚至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而李玄現在就是想讓永元帝想辦法收集到那兩個神秘高手的信息。
至少他們現在并不是完全沒有頭緒的。
他們已經知道了那個年輕的美艷女子是千藤魔姬。
若是繼續在江湖上多打聽打聽,或許能得到更多關于此人的信息。
千藤魔姬,這名號一聽就不是什么正面人物,興許在江湖上有不少仇家也說不定。
這些仇家肯定都盼著千藤魔姬早點倒霉。
李玄將自己的想法說出,當即得到了在場所有人的同意。
“你這小貓倒是挺有主意。”
永元帝先是贊了一句。
李玄也是毫不客氣地露出得意之色。
“但這件事情可沒有那么好辦,朝廷跟江湖各大門派之間的關系說不上好,但也說不上壞。”
“朕倒是知道有這么一個人能幫我們這個忙。”
“是誰喵?”李玄好奇地問道。
“就是琞曌。”
李玄一聽,直接說道:“那直接叫她來幫忙喵。”
“阿玄,你有所不知。”
永元帝為李玄解釋道。
“此次南巡,琞曌會隨行,其實并不是武家的意思。”
“朕只是說服了皇后,但還沒有說服武家。”
“武家仍舊保持之前的策略,打算繼續坐山觀虎斗,他們似乎有把握不管是誰勝誰負,都能出面解決。”
說到這里,永元帝露出了明顯的不爽之色。
“至少,他們認為這是最優的策略。”
“但皇后有不同的想法,因此才同意琞曌跟我們一起南巡。”
李玄和安康公主都露出意外之色。
他們本來還以為是永元帝說服了武家一起結盟,才得以讓琞曌公主參加這次南巡。
現在看來,情況跟他們預想中的有所區別。
“那二皇姐她……”
安康公主不禁露出擔憂之色。
“倒是不必太過擔憂琞曌,武家得罪誰也不敢得罪她,畢竟日后還得指望她呢。”
“只是行事上需要低調一些,否則武家可能會出面介入,導致事情向糟糕的一面去發展。”
看起來永元帝雖然想借助琞曌公主的人脈,但并不想因此驚動武家。
琞曌公主此次跟隨南巡本就足以引起武家的注意,若是不再謹慎一些,搞不好會引得武家有激烈的反應。
因為武家的未來可以說是維系在琞曌公主一人的身上。
不管琞曌公主有沒有野心,她現在都是最有力的皇儲人選。
永元帝輸了,他們可以名正言順的扶持琞曌公主,然后舉起大義之旗,除掉已經跟永元帝拼過一次的鄭王。
反之若是鄭王輸了,那就更加輕松簡單了。
武家只需要全力以赴的確定琞曌公主的皇儲之位,到時候只要等到合適的時機,就能登基稱帝,風險甚至更小。
“那能不能讓琞曌公主偷偷摸摸地幫忙喵?”
李玄想了個折中的辦法。
琞曌公主常年在外游歷,又經常在各大武學圣地里修煉,再加上她本人在大興的名氣,那在江湖上的人脈是很恐怖的。
人家認識的不是武學圣地的大佬,就是譽滿江湖的大俠,打聽點事情實在是太簡單了。
“倒是可以一試。”永元帝嘆了口氣。
“這件事讓安康旁敲側擊的提吧,朕這邊不好直接出面。”
李玄和安康公主明白永元帝的意思,當即答應了下來。
確認了這些問題的解決思路之后,永元帝說起了他此次到交州城的目的。
交州知府江浦。
“江浦的身上雖然也有一些污點,但不可否認他是一員能吏。”
“若是可以,我還是希望他能夠迷途知返,至少不要再助紂為虐。”
“朕于昨天晚些時候抵達交州城,江浦畢恭畢敬地迎接了南巡的隊伍,但只是一味油滑,并不想做出任何的承諾。”
“之前你們提到的苗家乃是江浦發妻的親族,江浦此人很在乎他的這位發妻。”
“現在的苗家家主乃是江浦的丈人,若是此人有難,江浦不會坐視不管。”
“但僅靠這些還不太夠。”
永元帝頭痛地搖搖頭。
“朕的手上關于他的罪證還不夠有力。”
身為內務府一員的尚總管無聲的在一旁拜了拜,表示惶恐。
永元帝擺擺手,沒有太過在意。
“江浦為人謹慎,在官場中關系復雜,確實難查。”
“所以,阿玄又輪到你出場了。”
永元帝笑著看向李玄。
李玄當即用尾巴一指自己,疑惑道:
“喵?”
“沒錯,就是你!”
一刻鐘后,府衙的房頂上就多了一只黑貓。
“這能行嗎?”
李玄對永元帝的計劃很是懷疑。
他無聊的打著哈欠,很快就在府衙里鎖定了江浦的身影。
江浦已經有了老態,看起來應該是五六十了,但他的精神頭不錯,走路也是腳下生風,頗有氣勢。
此人的品相倒是還過得去,至少不是肥頭大耳,反倒松形鶴骨,頗有一副文人氣概。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官員,在永元帝的形容中是極盡油滑之輩。
這江浦也不知道是在忙什么,在府衙里進進出出的,忙個不停。
李玄聽了一陣,發現他是在安排南巡隊伍的食宿和明早的送行問題。
永元帝還沒走呢,他就已經開始安排得井井有條。
江浦手下的官員也是十分聽命,似乎對他十分信服,一口一個府君,叫得極為恭敬。
可江浦越是如此,李玄就越是嘆息。
“內務府查了這么久都沒有破綻,我臨時抱佛腳能有個什么收獲。”
可接著,李玄就又想起了帝鴻骨戒內,那一包永元帝交給他的東西。
李玄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這些東西是趙奉準備的了。
他們這內務府永遠都是這老一套,都不帶變樣的。
但想來肯定是好用的,畢竟一招鮮用遍天。
李玄得了命令,若是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線索,就將那一包東西送到江浦的床下。
如此一來,他的任務也就算完成了。
永元帝剛才說得好聽,但其實就是讓李玄過來送栽贓的贓物。
李玄趴在屋頂上,曬著太陽,撓撓屁股。
這江浦也是耐得住性子,就一直在府衙這一畝三分地打轉,有什么事都是派手下出去執行。
李玄看了一陣,也是發現了不對。
江浦一直在府衙轉來轉去,雖然看似忙碌,但就是翻來覆去的那些事情。
他現在都開始處理永元帝離開之后的事務,而且速度極快,都快安排到下個月去了。
“這家伙在故意裝忙?”
李玄蹭的一下人力而起,大咧咧地站在房頂上查看府衙四周,看有沒有人盯著這里。
但他并沒有發現除了自己的暗探。
就在李玄以為江浦是不是太過小心時,他突然發現府衙的院子里正有一株藤蔓在慢慢爬行,一路慢悠悠的繞進窗縫,鉆進了一個房間里。
“是她,千藤魔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