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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0章 嘈雜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大內御貓,從虎形十式開始!

  看著一具又一具黑衣人的尸體擺在面前,鄭王的臉色鐵青一片。

  “鄭王殿下,您受驚了?”

  “還是請您回到驛館暫行躲避,這些刺客說不定還有同黨。”

  徐浪恭恭敬敬地說道。

  可在鄭王聽起來,這話卻充滿了揶揄諷刺的味道。

  “哼!”

  鄭王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他本想再上前仔細看看傷口,但從眼前這個花衣太監的態度來看,是沒有什么機會了。

  進了驛館,鄭王當即對近侍吩咐道:“找個機會查驗一下傷口,然后打聽一下內務府的口風。”

  “是,王爺。”

  當即就有近侍領命而去。

  鄭王來到驛館的大堂,發現已經驚醒了不少人。

  他們看到鄭王出現,便打算上前問兩句。

  結果鄭王不等他們開口,直接說道:

  “沒什么大事,早早休息吧。”

  “明天還要繼續趕路呢。”

  說罷,鄭王就轉身上樓,不給他們搭茬的機會。

  回到房間里,鄭王坐到床鋪上,眉頭緊鎖。

  “沒道理啊。”

  他有些想不通。

  今晚負責在驛館周邊守衛的都是鄭王府的暗衛。

  他們的實力雖然算不上頂尖高手,但都是從小接受嚴格訓練的死士。

  五品精銳,再輔以默契的配合,即便是面對上三品的高手,也不可能被消滅得如此悄無聲息。

  面對精通暗殺的上三品高手,暗衛也能夠有所反應,再差也應該發出示警才是。

  可剛才他身邊的近侍剛有所反應,花衣太監的響箭就射了出來,接著便是驛館被圍,花衣太監們示威似的在驛館前擺開了一個個暗衛的尸體。

  尤其是尸體上的那些傷口,鄭王實在是沒有辦法不去多想。

  他之前給暗衛統領吳成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找到西域火魔的蹤跡。

  吳成之后也確實在期限內交上了一個答復。

  如果這個答復鄭王不接受,吳成也做好了以死明志的準備。

  吳成當時將鄭王府的所有能請動的供奉請來,在西域火魔失去蹤跡的地方反復查證,最后得到了一個不太可能的答案。

  但三天之期已到,吳成只能硬著頭皮將自己和供奉們的猜測提交給鄭王。

  西域火魔被活捉了。

  這就能解釋西域火魔不知所蹤的緣故,也同樣解釋了之前竹五峰的消失。

  但想要活捉一個上三品的強者,尤其是像西域火魔這樣跨入二品合道境,而且還能化境為鎧的當世頂尖存在,想要將他活捉的難度,比擊殺了他還要難。

  這種層次的強者,想要脫身的話,有的是拼命的手段。

  即便有同等實力的武者,三五個都難以留住。

  擊殺的可能或許是有的,只要對面也肯付出同樣的代價。

  但如果不是被逼到絕境,哪個二品強者愿意付出這樣慘烈的代價。

  這種手段消耗的是生命力,是根基。

  只要不是血海深仇,誰愿意一換一,甚至幾換一?

  尤其還是在優勢的情況下,要跟著被逼急眼的敵人,燃燒自己的生命力去追,正常人都干不出這事兒來。

  對面拼死跑了,以后必將實力大跌,甚至跌落境界,成為廢人都是常有的事情。

  再遇到時就是必殺的局面,何必急于一時?

  因此,上三品交鋒時,大多都是對上幾招就算了。

  誰也奈何不得誰,玩什么命呢?

  他們享受的權力和財富都是一身的實力帶來的。

  沒了實力,誰還敢保證以后不會凄慘結局?

  最重要的是,他們這種層次最是明白這一身修為來得有多么不易,誰沒事的瞎拼命玩?

  腦子不靈光還想練到上三品,那得多逆天的運氣?

  如果不是遇到了根本性的問題,上三品武者很少會死戰。

  西域火魔可能逃了,也可能拼死了,但被活捉的可能性幾近于無。

  除非是昏了頭,用拼命的手段一頭鉆進了敵人早已準備好的包圍圈里。

  可即便是這種時候,知道自己的生命力燃燒殆盡,修為也將再也不復,換了任何一個上三品都得拼著最后的力氣自爆,狠狠的報復一下。

  這才是最常見的情況。

  但鄭王府的一些供奉卻提出了另外的觀點。

  這種情況放在西域火魔的身上,或許還有別的可能。

  西域火魔修煉魔功,心智遠比同境界武者脆弱,為了茍活,投敵也不是沒有可能。

  對方有將西域火魔逼到搖尾乞憐的實力,那么活捉竹五峰也就不在話下。

  畢竟竹五峰跟西域火魔差了一個品級。

  竹五峰性情高傲,對鄭王忠心無比。

  他應該是被強行活捉,而西域火魔定然是投敵。

  這是部分鄭王府供奉們的意見,也是吳成不得不交上去的答案。

  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

  鄭王府的供奉們雖然都有超然于世的實力,但畢竟也都是人。

  竹五峰的失蹤牽動了不少人的心神,后來鄭王府里傳出一些不好的傳聞,更是鬧了不少的風波。

  雖然鄭王極力壓制這些消息,但還是免不了有些看不慣竹五峰的其他供奉說些風涼話。

  這其中西域火魔是風涼話說得最多的一個。

  現在好了,輪到西域火魔也沒了蹤影,這因果又輪回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說西域火魔這樣的強者搖尾乞憐,為了活命投敵,多少有些侮辱人的意思。

  但這話放在別人的身上,那是純粹的侮辱,但放到西域火魔的身上,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西域火魔素來囂張乖戾,行事說話也不好相與,在鄭王府擔當供奉多年,但卻沒有一個算得上是朋友的人。

  他這種性格,使他做什么事情都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事情。

  而那一絲絲的可能性,就成為了這個論點能站住腳的唯一證據。

  那幾個下結論的供奉,多少有報復西域火魔的意思。

  這一點,鄭王和吳成都非常清楚。

  但吳成為了交差,不得不提上去這么一個結論。

  而鄭王最后沒有要了吳成的性命,只是口頭批評幾句,其實也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鄭王的心底也有所懷疑。

  但為了大局,他不得不在明面上堅定的站在西域火魔這邊。

  這件事情就這么草草了結。

  只是沒想到,今天又被掀了出來。

  “果然是宮里做的嗎?”

  “可這幫手是從哪里來的?”

  鄭王想不明白,永元帝何時掌控了這樣的力量。

  即便出動了鄭王府的所有供奉,也不一定能留下西域火魔。

  可永元帝卻……

  鄭王深吸一口涼氣,不敢往下多想。

  “怪不得敢提前南巡,原來是有這般底氣。”

  鄭王的面色陰晴不定,此時去查看尸體的近侍返回。

  “王爺。”

  “可有結果?”鄭王的語氣有些著急。

  “內務府的花衣太監不讓驛館的人出去,我只能隔著一段距離觀察。”近侍先是解釋了一下他觀察的情況。

  “尸體上的傷口確實和火老的手段如出一轍。”

  “而且內務府剛才已經收隊離開了……”

  近侍遲疑一下,但還是接著說道:

  “總共在門前擺開了七十二具尸體,應該都是我們的人沒錯。”

  此話一出,鄭王的手不禁輕輕顫抖起來。

  “你確定嗎?”

  近侍當即答道:“王爺恕罪,天色昏暗,暗衛都是黑巾蒙面,一身夜行衣,小的也只能從面料等細節判斷。”

  “七十二具死尸毋庸置疑,觀察到的細節也能和暗衛對的上……”

  近侍越說越是小聲。

  只有他們自己清楚這情況有多么糟糕。

  今晚在景侯縣的暗衛總共才七十五人而已,如果內務府展示的尸體沒錯,不是從哪搬來湊數的話,暗衛就是幾近全滅的下場。

  “幸存的是送信的那三個?”

  鄭王喃喃自語,臉上的表情呆滯無比。

  “不對,不對!”

  “這其中一定有什么古怪!!”

  鄭王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在房間內來回踱步,面色無比凝重。

  他的腦子里,吳成之前的稟報如同一顆生命力旺盛的種子一般,迅速生根發芽,占據了所有的思考空間。

  鄭王極力地去思考其他的可能,但竹五峰和西域火魔已經背叛的可能,卻總是繚繞不去,如蝕骨之毒一般。

  “不可能,本王待他們不薄,他們絕不會背叛我!”

  這句話,鄭王竟是說出了口。

  四個近侍當即低頭躬身,退至房間四角。

  有的話他們不能聽,聽了也只能當沒有聽到。

  鄭王慢慢平復激動的心情,重新坐回到床榻上。

  房間里沉默許久,空氣凝固的幾乎無法流動。

  “內務府離開了是吧?”

  “我們出去看看。”

  鄭王說完,自己一馬當先的走出了房門。

  四個近侍不敢耽擱,趕緊快步追上。

  他們來到驛館后的樹林,在這里發現了一些蹤跡。

  “唉……”

  鄭王撫摸著樹林里殘留的一些焦痕,無奈的長嘆一聲。

  “信之前射到哪了,帶我去看看。”

  近侍當即按照鄭王的吩咐,找到了之前他用無羽箭射中的那棵樹。

  這棵樹附近倒是保持完好,并沒有什么戰斗的痕跡。

  “王爺,戰斗是在我射出信件一個多時辰以后才爆發的,負責送信的暗衛應該沒事。”

  近侍勉強說些安慰的話語。

  今晚一直都是壞消息,他們實在是不敢再往壞了去想。

  “明天到了下一個縣城就知道了。”

  鄭王拍了拍手上的塵土,發現天色已經亮了起來,枝葉間已經有晨曦透過,慢慢照亮了幽暗的樹林。

  縣衙里,已經醒來的永元帝也沒有再睡,等來了李玄和徐浪回來復命。

  “陛下,尸體已經展示,鄭王的近侍在暗中查看良久,等到我們收隊才進去。”

  “七十二具尸體盡數收歸保存,無一遺漏。”

  徐浪對永元帝匯報道。

  “好,剩下的事情交給趙奉,下去吧。”

  “是,陛下。”

  徐浪當即告退。

  房間里只留下永元帝和李玄。

  “真能嚇住他們喵?”

  李玄好奇地問道。

  “嚇住那些大臣不成問題,讓他們知道知道,不是靠上了鄭王就能高枕無憂的。”

  永元帝冷笑一聲,顯然是對這些平日里使絆子沒完的文臣積怨已久。

  如今能使一些非常手段,自然要好好嚇嚇他們。

  但李玄清楚,只怕永元帝要的不僅是如此。

  此次南巡注定了有些人是回不去京城的。

  見一切順利,李玄忍不住張嘴打了個哈欠。

  熬個夜對他來說雖然算不上什么,可剛才模仿西域火魔的手段,著實費了他不少心力。

  永元帝伸手摸摸李玄的腦袋,對他說道:

  “累了一晚,辛苦了。”

  “去找安康補個覺吧,等明天到了下個縣城又有好戲,到時候可別錯過了。”

  李玄點點頭。

  尚總管剛才就跟他分頭行事了。

  永元帝讓尚總管綁了下個縣城的貪官,恐怕是又有什么花樣要玩。

  鄭王現在還不知道他的信被李玄截了,只怕明天的表情又要好看了。

  李玄告別永元帝,然后回到安康公主的房間,用他習慣的姿勢抱頭就睡。

  他早就犯困了,抱著安康公主的腦袋更是感到一陣安心,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睡夢中,李玄感覺到自己被安康公主抱起來。

  他肚子不餓,索性就繼續瞇著。

  吃慣了宮里的伙食,這出來還真有些不習慣。

  永元帝南巡也沒得御膳吃,他此次出行連一個御廚都沒帶。

  他身邊的近侍全都是內務府的人,沒有一個是普通人。

  可見永元帝也是有所覺悟的。

  又過了一陣,他的耳邊嘈雜了起來。

  李玄耐不住好奇,睜開眼睛去看。

  他們正在離開縣衙,永元帝竟然步行走在最前方,后面依次是大臣和皇子皇女們。

  “皇上英明,皇上英明啊!”

  “多謝陛下還景侯縣一個青天!”

  “吾皇萬歲,大興萬歲!”

  “陛下慢走,一路順風!”

  此時,道路的兩旁擠滿了百姓們,歡送著永元帝帶領的南巡隊伍,和昨晚他們入城時的寂靜形成鮮明對比。

  李玄豎起耳朵聽了聽,當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景侯縣前任知縣宋尋春等罪犯的人頭一早就高掛城門,然后官差和駐軍滿城通告。

  景侯縣的百姓們一覺起來,發現竟是變了天。

  縣城各處都張貼了告示,還有官差不間斷的為百姓們朗讀。

  明白發生了什么的百姓們,涌到城門確認,果然看到了那幾顆熟悉的人頭高高的掛在顯眼之處。

  而這里也有人宣讀告示,每一個罪犯的罪行一一陳列,有不少都是陳年舊案。

  隨著這些案子真相大白,沉冤昭雪,有不少百姓當即痛哭流涕,哭得站也站不起來,整個人癱坐在地。

  他們大多都是當事的苦主,或是其親朋好友,此時怎能不落淚。

  百姓中開始有人拿起石子去砸高掛的人頭,在下面唾罵這些貪官污吏和士紳豪強死得好。

  場面一時之間混亂不堪。

  維持秩序的官差和駐軍讓百姓們發泄了一陣,之后才告訴他們這一切都是南巡的永元帝還了景侯縣一個公道。

  之后,才有了現在百姓們自發送別的場面。

  官差和駐軍維持著道路兩旁的秩序,花衣太監保護著永元帝。

  永元帝和道路兩旁的百姓們點頭致意。

  鄭王面色如常,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

  但文臣們可有不少表情不太自然。

  他們大多跟宋尋春有著一些關系,要是永元帝順藤摸瓜,他們也少不了麻煩。

  李玄抬頭看著這一幕,不禁微微一笑。

  “阿玄,你醒了。”

  安康公主摸摸懷里的李玄,然后往他嘴邊遞了根小魚干。

  “你早上沒吃飯,餓不餓?”

  李玄張嘴接過,咔嚓咔嚓,兩口就咽進肚子里。

  他在安康公主的懷里縮了縮,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瞇著眼睛,但耳朵卻高高豎起,享受著街道上的這份嘈雜。

  直到李玄感覺到了熟悉的顛簸,這份嘈雜也依舊沒有散去。

  漸漸的,就連李玄的耳朵也捕捉不到這份嘈雜了,只剩下車輪骨碌碌轉動的聲響。

  但他并沒有感到太過遺憾,因為他知道這樣的嘈雜還會再度響起。

  一定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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