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中千世界的物質都被逆轉了!
通過仙術傳承神妙,大日劍子燃燒了精血,深刻嵌入世界規則之中,強行改變了所有物質的流動,再度回到一瞬間之前。
“危險的世界……”
江定臉色慘白。
在他的皮膚上,晦暗光芒若隱若現,這正是滅法膈膜的存在,從而遮蔽了自身存在的因果,對規則的擾動,不然出現在這個中千世界的一瞬間就會被道庭至高神祇所感知,瞬間降臨。
那樣的存在,對于涉及自身安危的因果可是敏銳非常的。
休息許久,丹田中的法力漸漸恢復。
這是江定汲取自身攜帶的靈石結晶恢復的,外界的靈氣他是一點都不敢沾染。
在他身后,一重緩緩旋轉的五彩混沌漩渦若隱若現,時刻向外綻放著光輝,散發著龐大的氣息,若不是同樣被一層滅法結界所遮蔽,不知道會引發多少可怕的天象,甚至遙遠的大千世界都會感知到異象。
這些種種,古神世界群落都有預案,照做就是。
江定緩了一口氣,取出一枚枚陣器在原地布置起來,這些多是仙門太陽系產出的滅法靈材所煉制,最是契合滅法遮蔽大陣,用于封印位面通道再好不過。
如此忙碌了許久,一重又一重準九階陣紋出現在位面通道四方,將其一層層封印,寬達數十萬公里的位面通道不斷縮小,縮小,最后化作微小的塵埃,隱蔽于重重空間深處。
縱使至尊,若不是事先知曉,反復掃描,即使路過也不會發現什么。
這些事情做完,江定的身影緩緩消失不見。
妙華界雖好,但這里離位面通道太近,他不會在這里弄出什么亂子出來——事實上,他也不會真正出手,打起旗幟,做什么山頭王,席卷動亂四方,這樣沒有什么意義。
潛伏,收集情報,成長,等待時機,這才是他應該做的。
江定遠離了妙華界,開始向四方游蕩,在宇宙星空之間默默地穿行,以滅法膈膜隱藏了自己,不被任何人看到,不與任何人交流,幽靈一般觀察著所有事情。
他梳理因果,體悟這片存在大千世界的星空特有規則,觀察各種神祇,考察社會風俗文化,力量來源,生產方式等等事情,然后定期傳遞回古神世界群落,默默地體會這一刻的孤獨與幸福。
如此這般,一個幽靈在這片星空游蕩了千余年。
終于,這一日,在重重因果之中,他發現一個機會,一個更加容易收集情報的機會。
“神子……”
江定低語。
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數千年后,一位神子的朦朧身影。
他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美麗,如此的罪該萬死,身上帶著濃濃的罪孽,正需要一位善良正直的修士來清理,清潔這一片美麗的星空。
數千年后。
不,是六千七百七十九年后,命運將會遇到這個生靈。
如何遇到?
自然是從這里開始遇到。
江定的目光穿過下方一個名為法蓮界的中千世界界壁,穿過重重云霧,最后落在一個山村之間,落在一個衣服滿是補丁的少年身上。
“人道氣運……”
“被壓制的人道氣運將會在他的身上出現一個浪潮,一個轉瞬即逝的浪潮。”
江定喃喃自語。
人道,既然存在,未被徹底消滅,那就必然會反撲,從漫長的時間和近乎無盡的數量之中誕生奇跡,這是一個必然。
在這片神祇統治的宇宙星空中,這樣的事情必然已經發生了無數次。
這個衣服滿是補丁的貧窮少年就是這樣的一次,而且未來有可能掀起一些聲勢,然后才被鎮壓,人道又一次被屠戮,反抗的火星再次熄滅。
這樣的事情過去出現過無數次,未來也還會出現無數次。
人道的基石人族只要存在,就必然會發生這種事情,神祇既然貪圖人族作為香火信眾的豐厚香火之力,就必然要面對這樣的缺點。
這個貧窮的少年,未來,會合情合理地遇到一位神子。
“太清,”
“這才是最高效的搜集情報方法。”
江定低笑一聲:“一些凡人,一些弱小的毛神,又能知道多少?他們掌握的情報沒有太大價值。”
“神子,神靈的人性化身才是寶貴的啊……”
至于神道至尊給予神子的保命底牌?
至尊保命手段而已,誰還沒有了?
大日天宮會鎮壓封鎖一切。
當然,這需要特殊的地形,特殊的戰場,特殊的陣法,這正是這六千多年需要做的。
除了神子之外,江定還需要一片穩固的世界群落,不起眼,偏僻,可以從容做各種仙道實驗,然后將數據傳回古神域的地方。
或許可以奪舍一位天人階的神靈?
這非常麻煩。
打死一位天人階的神靈容易,想要完全控制,奪舍,不引起任何外界驚覺,這難度非常高,需要天時地利人和才可以,不能粗暴地逮住,然后煉化,這樣不行。
“事情很多啊……”
江定感嘆一聲。
青衣的身體漸漸消失,然后出現在世界之中一個少年的神魂深處,漸漸潛伏隱匿下來。
他需要一段時間,用來參悟這片大千世界星空的規則,徹底恢復全盛狀態。
那個時候才是開始搭建因果的時候。
靠山村。
破舊木屋中,一個相貌普通的黢黑少年緩緩轉醒,略帶迷茫地看著周圍。
他名為涂三一,衣服破破爛爛,滿是補丁,皮膚黢黑,身材瘦小,營養不良,雖然是二十幾歲歲的年紀,卻早早地顯露出老成之色,手上滿是老繭,顯然做了不知多少年的農活,操勞成疾。
剛剛,沒有發生任何特殊的事情,他就是太累,躺在屋頭歇了一會兒,然后睡著了,一時間沒有緩過來,險些死去。
這就是人道氣運被嚴重壓制的后果,許多具有人杰潛質的人常常會死于各種巧合。
當然,沒死也不會顯得突兀。
因為凡人這種生靈太多了,人道氣運被壓制,只是大幅度降低一種可能,而不是完全禁絕,這與自然規律不符合。
“糟了!”
涂三一剛剛醒來過來,身體中的劇痛還沒有緩過來,神色猛然一急,露出恐懼之色。
他飛快起身,從逝去的父母房間里取出一把香燭和紙錢,又取出一大把米。
而后,他匆匆來到灶臺邊,對著灶邊一個煙熏火燎的神像虔誠跪下,設下香火壇,點燃了香火,又點起黃紙,手中抓著一大把對村人來說寶貴無比的脫粒白米灑向火焰中,口中禱告不停。
“……司命東廚,恩澤廣被;護宅安灶,鑒察人間。今以虔敬之心,奉珍珠白米,香火紙錢,恭迎尊神駕臨……”
涂三一口中虔誠禱告著,不斷磕頭,不敢停下。
過了好久。
火堆猛然一盛。
從火堆中浮現一個人頭馬身,表情兇惡的神靈,他大口咀嚼著農人珍貴的白米,尤其是其中純粹的香火之力,這對灶神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于窮人而言,他的錢財在哪里,他的虔誠和信仰就在哪里。
看到自己磕頭許久,靠山村灶神終于出現,涂三一心中的大石頭落地,恐懼減緩了許多。
若是灶神不愿意食用香火,從此以后家中甚至野外都永遠不可能生火做飯!
“凡人!”
“你……不虔誠!”
馬頭人身的神靈幾口嚼完白米,露出不滿,嘶吼道:“這一個月以來,供奉日漸下降,你這是褻瀆神!”
“低賤的螻蟻,你在褻瀆神!”
“尊神誤會!”
“小人不敢!不敢啊!”
涂三一臉色慘白:“家父家母數月之前死去了,家中積蓄已然不多,種不了那多些地了,實在是無法供奉父母在世之時的諸多香火。”
“還請尊神恕罪!”
他連連磕頭。
然而,卻沒有喚來靠山村灶神的原諒。
“哼!”
“供奉是你的虔誠,本神只看到了你的虔誠減少了!”
馬頭人身灶神冷哼一聲:“明日供奉若是不恢復,你這螻蟻當知曉后果!”
神像之前的諸多紙錢和香火漸漸燃盡,他深吸一口,最后一縷香火吸入鼻子中,而后化作一道青煙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