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野，老哥也不跟你隱瞞，你給牽線的幾家企業都非常仗義，一個多月之前就給我們提供了研究資金，保證我們的研究工作可以順利進行，
而這幾天經過多方面的討論，接下來可能會有兩種技術方案，一種是做出一定的成果之后，尋求國際方面的合作，
第二種是獨立完成整個項目，不依靠任何人，但是這種方案技術難度很大，投入更大”
這一次在倪大神家里聚會，卜青君沒有跟李野拼酒，而是很直白的講述了他們現在面臨的糾結選擇。
而李野一聽卜青君的話，就知道他們的衛星導航項目，還是沒有擺脫歷史的巨大慣性。
按照原有的歷史軌跡，內地就是在做出了一定的研究，讓海外那些人看到自己的實力之后，再尋求海外合作的。
因為想要鋪設一套覆蓋全球的導航系統，不是幾顆衛星就能搞定的，投入的技術、人力、財力都是天文數字，
在民用導航還沒有下沉普及的情況下，這種看不到收益的投入注定了不會被所有人支持。
那么向外界展露一下肌肉，再合作發展的方案就看起來很有優勢了。
我自己有實力研發這個項目，所以你們接納我們，是雙贏的合作。
但是李野卻知道，那些人是沒有種花家傳統的廉恥感的，西方吹噓的所謂“契約精神”，也會在某個合適的時刻徹底消失，最后只會浪費自己的時間，換來刻骨銘心的傷痛。
所以李野看著卜青君，很鄭重的問道：“那老卜你支持哪一種技術方案？”
“我當然支持第二種，我不相信那些外人，我只相信我們自己人”
卜青君脫口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然后又難為情的道：“但是我也說了，第二種方案的投入是巨大的，咱們內地的情況你知道，處處都需要錢，所以.”
李野打斷了卜青君，很平靜的問道：“所以你就想問問我，是不是可以給你牽頭弄到更多的捐款，是嗎？”
卜青君尷尬極了。
本來今天約人家李野“聚一聚”，就顯得非常倉促，這會兒又要提錢的事兒，讓誰誰也不爽。
而李野也斷然說道：“老卜，我也給你說實話，如果持續不斷的捐款，再愛國、再仗義的企業也承受不住，就算是愿意拿錢打水漂，也要打的明明白白，也要打的有價值.”
“是打水漂.不行”
卜青君訕訕的咽了口唾沫，只感覺滿嘴的苦澀。
雖然上一次人家李野說了，等衛星導航系統可以民用的那天，給李野最優先的優先權，但卜青君真的不敢打包票，衛星導航這種技術能有民用的一天。
李野看著尷尬的卜青君，忽然笑著說道：“老卜，你們總想著找海外的人合作，為什么不跟咱們自己人合作呢？”
卜青君詫異的道：“跟自己人合作？跟誰？”
李野驚訝的道：“跟咱們內地的企業啊！比如風語電子，你剛才不是還說他們很仗義的嗎？”
卜青君震驚的道：“跟風語電子？可他們是民企呀！”
李野很不滿的道：“民企怎么了？民企不是自己人嗎？”
這也不怪卜青君不理解，畢竟民企在九十年代還是“小作坊”的代名詞，在卜青君看來民企搞搞紡織、搞搞玩具也就罷了，你說往衛星導航這種項目里面摻和，完全超出了卜青君的認知。
但是在幾十年后，華威和阿貍都是民企，卻都被燈塔指認“為軍方服務”，所以到底是軍是民，有必要分的那么清楚嗎？
“這你讓我捋捋.”
卜青君使勁揉搓著自己的額頭，也不知道是在驅散多日失眠積攢的疲憊，還是緩解李野給他帶來的沖擊和糾結。
衛星導航雖然表面披著“服務全世界”的外衣，但它卻是不折不扣的軍工項目。
民營企業，可以玩軍工嗎？
可軍工，就不是工業了？
如果卜青君有李野的“超前眼光”，就知道自己只是困在時代的認知局限里，給自己徒增煩惱罷了。
在幾十年后，一個賣面條的民企都能造飛機了，一家民企甚至都把乘波體導彈給搓出來了。
對，就是乘波體導彈，不是乘波體飛行器，連表面功夫都不做了，連演都不演了。
就是對于幾十年后見多識廣的人來說，都覺得這特么是離譜踏馬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這個世界上有多少國家可以制造這種超機動的超音速導彈？
民企造導彈，質量能保證嗎？
可是它便宜呀！
十分之一的制造成本，你還想要什么質量保證？不在起飛階段響了就不“三包”了好吧！因為已經飛出國外了。
所以，民企為什么不能參與國家級的重要項目？
卜青君揉著額頭想了一會兒，好像也想通了什么，眼神越來越亮，盯著李野跟看一個絕世美女似的。
“李野，你要明白，如果一家民企涉及到了某些國家級的重要項目，那這家民企.可能就沒那么自由了.”
李野淡淡的笑了笑，很灑脫的道：“只要是把錢花在實處，只要是能讓咱們不再受今天這種窩囊氣，一個企業不自由，又能怎樣呢？”
錢再多，也只是一個數字，當錢多到了一定程度之后，人總要追求點更高維度的東西。
如果有一天，種花家的民用企業殺遍全世界了，那把這家企業捐了又有何不可呢？
這時候，旁邊的倪大神忽然說道：“要不這事兒跟移動公司溝通一下怎么樣？風語電子跟移動公司的牽絆很深，可以以移動公司的名義合作，移動公司的立場國家總信得過吧？”
卜青君趕忙點頭：“這個提議不錯，不錯，我跟潘總還有一面之緣呢！當初他還是個科長，主持跟海峽對面開通電訊的項目結果現在兩岸已經可以正常通話了，有遠見.”
倪大神：“.”
你別說你的一面之緣了，人家跟李野是親戚。
卜青君看來真的很趕時間，從李野這里得到了某種保證之后，就帶著女博士小許急匆匆的走了，明天他們要在某個重要場合據理直爭，李野給了他底氣，他得趕緊準備發言稿。
而李野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詢問起了妹妹李娟的情況。
“老倪，最近微軟那邊跟你們洽談的怎么樣？我妹妹也參加了洽談吧？具體表現怎么樣？”
“表現相當的好。”
倪大神很坦然的道：“李娟這個姑娘跟你很像，不但技術過硬，工作務實，而且更重要的是對海外沒有任何濾鏡，不像某些人，一提海外就是先進的，一說國內就是落后的”
“呵呵，那都是我教的，其實海外和咱們內地，都有各自的優點和缺點，或者說咱們的缺點就是他們的優點，而咱們的優點，又恰恰是他們的缺點”
李野笑了，能讓家里的妹妹在這個時代擁有“跨時代”的認知，是李野最得意的幾件事之一。
倪大神也笑著說道：“所以我才說她跟你很像啊！我有時候不明白，我明明在北美生活了好幾年，為什么在對他們的了解上，有時候還不如你深刻呢？”
因為我處在互聯網時代，而且從前到后經歷了幾十年的發展啊！
西方很多人嘴上講自由、平等，但本質上都是中產階級以上的游戲規則。
你如果是個普通工人，那你去跟資本家講道理試試？
你看看法院會不會理你，你試試媒體會不會報道你，你非要較真問個為什么？那就是議員只會收你老板的捐款，你的仨瓜倆棗他們看不上。
至于普通人的罷工游行，舉行幾百次又能有幾次是真正成功的？最后受益最大的又是誰？
“對了，有個叫徐靈妙的，在微軟那邊的洽談團隊里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