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野快到京南集團的時候，就給董善打了電話，約他下來跟自己匯合。
“喂，董主任，我快到集團樓下了，你沒什么事的話咱們走吧？”
“好的好的，我安排輛車.”
“別安排了，坐我的車吧！給集團節約一份油費。”
“欸，好嘞好嘞。”
兩分鐘之后，董善就下來上了李野的車，隨后李野就跟他笑著聊了起來。
“我今天早上剛剛出門，就遇到街委會的大媽挨家挨戶的提醒，說最近街面上盜竊之類的犯罪事件越來越多，所以統計外來人口的情況，
我都不知道這些情況，又因為我爺爺奶奶在京城，登記情況耽擱了一些時間，讓董主任久等了.”
“沒事沒事，我也是剛剛忙完了一點小事，其實犯罪率上升的事我也有所耳聞”
董善臉色凝重的道：“這兩年京城的流動人口越來越多了，而且今年很多企業單位的情況很糟，幾個月不發工資的情況時有發生，
就在上個月，我大舅哥的鄰居家就被偷了，電視機、縫紉機、錄音機，凡是值點錢的東西都搬了個干凈，房子里禍害的亂七八糟，負責偵查的人員說，一看就是剛入行的棒槌干的.”
李野問道：“為什么說是剛入行的棒槌？”
董善嘆了口氣道：“人家說了，經年老賊只偷現金、首飾和容易攜帶容易變現的東西，你說他偷個縫紉機能賣幾個錢？還容易留下線索，這賊啊！說不定就是一個冉阿讓”
“冉阿讓？”
李野先是一怔，然后笑著道：“冉阿讓的例子比較特殊，我聽別人說過一句話，如果偷面包有罪，那么有罪的是這個社會.”
冉阿讓，是《悲慘世界》里的主人公，他只是因為餓的受不了偷了一塊面包，就被判了五年徒刑，
更重要的是，冉阿讓出獄之后被打上了罪犯的標簽，無論到任何地方都會受到歧視，
這種精神上懲戒更殘忍，更反人性，也更容易把一個本來善良的人，轉化成惡魔的信徒。
而冉阿讓在絕望之際，距離深淵也只有一步之遙，要不是主教的寬容感動了他，以他精于射擊、力大無窮的身手和洗不掉的罪名標簽，最后必然會成為一名窮兇極惡的混世魔王。
“如果偷面包有罪，那么有罪的是這個社會？”
董善眼睛一亮，然后感慨的說道：“李總不愧是優秀的作家，這句話說的太好了？前幾年那些待業青年在社會上瞎混，好歹家里還有口飯吃，
可如果家里的父母也發不出工資來，那可真不知道要鬧出什么事來，也真不知道怪誰”
李野有些意外的看了看董善，總感覺這家伙有些太感性了，不像個經驗豐富的管理干部。
像董善這種人，應該嘴甜心狠，心口不一才對。
于是李野就笑著說道：“咱們這里不是歐羅巴，偷一塊面包是不算犯罪的，所以我才說冉阿讓的情況比較特殊，另外我們的國家的基礎是群眾，群眾吃不起面包，終究會有人負責的”
“是的的是，”董善立刻順著李野的話頭說道：“其實去年我在來咱們京南集團之前，部里就有多位領導注意到了這個問題，
很多企業已經到了無米下鍋的地步，大家制定了一系列的解救辦法，
但是情況惡化的太快，像輕汽公司這種吸納其他兄弟單位的成功范例實在太少了，前幾天老領導還給我打電話，讓我盡量想想辦法，為部里排憂解難”
李野瞇了瞇眼睛，笑著說道：“董主任之前在部里的時候，就關注過輕汽公司嗎？”
董善坦然的說道：“怎么可能不關注呢？輕汽公司三年時間吸納了上萬名社會閑散人員，是咱們系統里面的標桿啊！
如果部里的企業都跟輕汽公司這樣，那么大家也就不用這么發愁了，能解決一個閑散勞動力，就能解決一個家庭的溫飽啊.”
“是啊！一個人，就能養活一個家。”
李野好像猜到了董善的意思。
對方是從部里派下來的，看似無門無派，其實在上面有根，而且他現在非常想做出點成績來。
可是西南重汽和輕汽公司各有各的山頭，想在產業經營上做文章，他還沒有那個能力。
那么為了上面“排憂解難”，就成了一個最簡便易行的捷徑。
現在很多同行類的中小型企業都經營困難，但是輕汽公司的情況卻非常好，而且它又有吸納其他單位和工人的經驗，可以說有著完美的基礎和條件，
所以只要輕車熟路的再吸納一部分工人，他董善的工作成績就有了。
但是做這種事，最擅長的是李野，所以董善想要成績是繞不開李野的。
而馬兆先讓董善跟著李野“下基層”轉一轉，其實也是從側面跟李野商量，看看李野能不能帶一帶董善，勻一點成績給他鍍鍍金。
董善咽了口唾沫，對著李野誠懇的說道：“李總，您覺得現在輕汽公司，還能吸納一部分其他單位的工人嗎？”
李野笑了笑，說道：“能不能的，你待會兒問問不就好了？既然馬總經理安排你下來調研，你就把這項工作擔起來，
當然你也要量力而行，不能因為給別人排憂解難，把輕汽公司給拖垮了”
董善愣了愣，露出了感激的笑容：“李總您放心，我做出計劃之后，還需要給您過目的，這種事您才是行家里手，您得替我把把關.”
“行，我們一起努力。”
李野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他當然知道董善是要借助自己的“東風”，但是在即將到來的大下崗期間，像冉阿讓這樣的人，不知道會出現多少，自己多一個同伴，也算多一分助力。
李野的車很快抵達了輕汽公司，老遠就看到門口聚集了好多人。
“是出了什么事嗎？”
李野還以為是出了什么事，但是等到了近前之后，卻發現陸知章領著一眾輕汽公司的管理人員，擺出了迎接上級領導檢查的架勢。
李野好笑的道：“這不會是在迎接咱們吧？”
董善笑著說道：“應該是吧！剛才他們打電話問我來著，您現在是集團領導了，跟以前不一樣了。”
“真是瞎胡鬧。”
李野笑罵了一句，才開門下車。
而董善也跟著下了車，謙遜站在了李野的身后，像個跟班一般低調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