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你這是.早有準備啊！”
雖然李開建是打著考察設備的旗號來港島看老婆的，但是作為一個務實的管理干部，
在來到港島的第二天，李開建就急不可耐的催著李野跟他去核實尿素生產線的情況。
結果李開建了解了具體情況之后，才知道李野在兩年前就開始籌備尿素生產線的事情了，
現在文樂渝監管的“暮語”公司已經開到了港島，進口的問題都得到了解決，可以說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他李開建就是一個躺贏。
李野笑著道：“我這也是一招閑棋，這些設備從預定到供貨是需要時間的，不過我們內地的高品質化肥缺口很大，你們廠不要這套設備，我們找臨縣的化肥廠投資也是一樣。”
“那肯定是我們廠，肥水怎么能流外人田？你這話說的沒道理”
李開建計算著時間，估計再有兩個月這條生產線就可以到貨安裝了，于是就又提出了另一個要求。
“小野，我這幾天仔細琢磨了一下，我們廠的技術力量還是太薄弱了，新生產線到位之后，你看看能不能說動你那兩個學化工的同學到我們廠工作？”
李野有些意外的道：“我那兩位同學？你是說韓霞和嚴進步嗎？人家在淄城那邊工作的很順利吧！你把人家請回來，能給人家什么好處？”
李開建奇怪的道：“能回家伺候父母，還不算好處嗎？”
李野搖了搖頭：“那可不好說，人家畢竟是大央企呢！”
在八九十年代，確實有很多人為了照顧年邁的父母，或者為了結束兩地分居，愿意從大城市的單位調動工作，到老家小縣城工作，
反正大家都是鐵飯碗，級別、工資都一樣，好似沒什么區別。
但這個沒區別，是在被調動者沒有“上進心”的前提之下。
小地方的單位上限太低了，就像李開建所在的單位，大廠長才跟區縣正科平級，但韓霞和嚴進步入職的淄城化工，可是地道的央企巨無霸，一把手是廳級。
在一幾年之前，入職央企、國企其實也算是“入體制”的，后來很多直入中樞的大佬就是出自央企，
齊魯化工這會兒正在投產新一代乙烯煉化設備，作為新生代技術人員，韓霞和嚴進步如果發展順利的話，可以說是前途一片光明。
“小野你這是說的什么話？我們也是國企呀！”
李開建不樂意的道：“再說我們廠也不會讓他們吃虧，來了就給個副科長當當，結婚就給解決住房，保證比淄城那邊的條件只好不差。”
你生活條件好，但人家要是想當官，你能給嗎？
李野想了想道：“這事兒還是你去找韓霞和嚴進步商量吧！我別不開嘴，不過技術方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就算他們兩個不回清水縣，中新公司那邊也會安排工程師進駐的。”
中新公司畢竟是特殊的國企，可以從全國范圍內抽調人力，一套尿素生產線的調試、維護，根本不算什么事兒。
但是隨即李野就覺察到了李開建的異樣。
他忽然問道：“爹，你不會是想讓我給你拉兩個幫手過來，準備另起山頭的吧？”
李開建沉默片刻，沉聲說道：“我們廠剛剛引進了碳銨生產設備，這兩年的效益非常的好，所以想給人家升官，人家還不愿意走呢！”
李開建所在的化肥廠，以前只生產氨水，產能只夠本縣使用，后來引入碳銨生產線，覆蓋了周邊的幾個區縣，效益自然翻倍。
一個效益好的單位一把手，你給他調到縣里擔任個閑職，人家也不愿意呀！
他不走，李開建怎么辦？
無論是內地的企業還是機關之中，都有“內耗”的習俗，李開建現在是副廠長，雖然主導了這一次的尿素生產線引進項目，但畢竟不是第一把手，到頭來忙來忙去一場空也不是沒有可能。
小地方的權力結構錯綜復雜，可不是上面下一道文件，就可以把所有事情都擺平的。
所以李開建想拉山頭培養自己的勢力，李野也不反對。
李開建又說道：“這一次來港島考察，其實就有人提意見了，說像這種情況，至少應該兩個人一起過來考察才符合程序，只邀請我一個人算怎么回事兒？
我也是未雨綢繆.要不然你和小渝忙了半天，最后卻給別人做了嫁衣，那咱們老李家的面子還往哪兒擱？”
李開建滿臉的凝重，顯然也是心事重重。
“我就是要讓他們明白誰是財神爺，才故意只邀請了你一個人來港島啊！”
李野笑著道：“這件事你還是先跟爺爺好好商量商量吧，要讓市里明白尿素項目的巨大利潤，也要明白中新公司的投資不是那么好拿的，
他們要想一點表示都沒有，就白賺一套先進的生產線？那是異想天開。”
如果說氨水的覆蓋面和效益是1，碳銨是3的話，那么尿素的市場效益就至少是6，為了地方經濟的成績，個人的一張椅子又算什么？
但是李野又嚴肅的說道：“爹，這件事我們和小渝給你提供了條件，但如果你不能在單位內的競爭中勝出，那咱就只能拿一個分紅，賺一個富貴算了。”
雖然李野和文樂渝花了大力氣扶李開建上位，但如果李開建不能勝任國企內復雜的權利環境，那么李野也不會強求。
李開建畢竟不像爺爺李忠發那樣，做過好多年的一把手，他缺乏執掌一整個單位的經驗。
一個上千人的單位就是一個小社會，可不是捋著一本規章制度就能管理好的，一個領導者需要足夠的情商和手腕。
比如職工集體往外偷東西，你廠長是一桿子打翻一船人呢？還是抓住最核心的人物，又打又拉殺雞儆猴？
說起來簡單，但萬一殺錯了，把猴子給殺了，那可就熱鬧嘍！
在這方面，李開建距離爺爺李忠發，還有不小的差距。
不過好在李開建是個踏實人，而且在部隊干過連長，在廠里干了多年的車間主任，管理基礎還是有的。
聽了李野的話之后，李開建愣了良久，期間明顯有些生氣，但后來卻緩緩的點下了頭。
“小野呀！這是要考我是不是？你放心，爹是個不服輸的人，但卻不是個不講理的人，要是我能耐不行，那我絕對不會讓你和小渝受難為。”
“嘿嘿嘿，爹，你要往另外一個方面想”
李野攬住了李開建的肩膀道：“如果你要是考得好，那以后說不定給個縣長都不換嘞”
這個尿素投資項目，其實就是李野給他的試卷，如果李開建考得好，那么以后讓他執掌一家五百強的化工公司又如何呢？
毛毛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