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發和李開建在送完“祝米”之后，就要返回清水縣了，他們畢竟都有工作，休假一個星期已經夠長了。
恰好在外面出差的文慶盛也回到了京城，跟李開建約了一場小酒，還跟李開建說了文國華結婚的日子，邀請李開建到時候過來參加婚禮。
李開建非常重視，臨走的時候交代李野：“你對小渝的哥哥了解不了解？你覺得我們該送點什么禮物好？我回去也好準備準備。”
“爹，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送了小渝的嫂子一份大禮，他們一定會滿意的。”
“大禮？”李開建一愣，問道：“你送了什么大禮？”
李野淡笑著道：“一份在大佬面前露臉的大禮，這次裴文聰從港島過來，也是因為這件事。”
上百人的會議室中，雅雀無聲。
潘小瑛看了一眼大佬，大佬點頭，表示讓她說話。
下午六點，有大佬抵達了現場，不止有郵電系統的，也有統戰系統的，場面很是不小。
寬闊的會議室被改動了，十幾臺通訊設備整齊的擺在了最前面，幾十名電訊工作人員垂手肅立在那里，好似等待檢閱的士兵一邊肅然。
具有內地特色的開場儀式，在從后世而來的李野眼里，多少有那么一點“形式化”的感覺，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一套問答過后，現場的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潘小瑛立刻讓自己的組員嘗試撥通。
這也是裴文聰凝重的原因。
就在眾人以為，對面又會忙亂一陣子的時候，對面卻傳來了急促的聲音。
當然了，跟誰報道的記者自然也少不了。
“喂？誰呀？”
于是她小心的向大佬建議：“如果您覺得這些號碼不合適，那么可以隨機撥通一個，那樣的話，可以更真實的了解到那邊基層人民對我們的真實態度。”
大佬沉吟兩秒，微笑著點頭，然后按照電話單上的電話號碼，改動了幾個數字之后，報出了一個號碼。
內地有個習慣，就是在所謂的“第一次”之前，一般會“試運行”一次，以確保大佬到場的時候，不會出現翻車的情況。
“可以開始！”
“報告xx一切準備就緒，是否開始進行，請指示。”
李野低聲道：“這是歷史性的時刻，你作為有貢獻的人，這會兒應該感到榮幸。”
本來普普通通的一家郵電局，此時已經是封閉狀態，沒有接到邀請的人一律不讓進。
“請問您要幫什么忙？”
裴文聰趕緊道：“不不不，我只是做了一點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
然后就是技術上的準備，506廠跟鵬城風語公司有合資，而裴文聰在鵬城風語又有股份，那么順理成章的就需要出力，
于是裴文聰通過港島的渠道，繞道海外做好了連通前的一系列準備，成與不成，就看今天了。
大佬開口了：“答應他，只要有地址，保證幫他找到人。”
電話里傳出了東西掉落的聲音，顯然對面老人的情緒出現了波動。
“你們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喂喂？你們還在嗎？”
裴文聰被安頓好之后，低聲跟李野說道：“這個樣子，看得我都有點緊張了，我以為這次不會這么大排場的。”
電話對面沉默了，不知道是因為潘小瑛的語氣，還是因為她的標準普通話。
一個蒼老的聲音，通過電流傳到了京城的會議室中，也傳到了在場眾人的耳朵里。
李野看到潘小瑛攥緊了拳頭，顯然極為興奮。
裴文聰臉色凝重的看了看李野，想要說些什么，但礙于現場的氣氛沒有開口。
而周圍所有的人，全都捏了把汗，因為這個號碼，誰都不知道可不可以打通，而打通之后，也不知道對面的人是不是對內地抱有善意。
電話竟然真的響了起來，大佬臨時編寫的這個號碼不是空號。
但是大佬看了看那些號碼，卻沉聲問道：“這些人，你們事先都聯系過了嗎？他們都是什么情況？”
所有人都從老人那一句帶著哭音的話里，聽到了壓抑的央求，和忐忑的等待。
潘小瑛立刻回頭看向大佬，而大佬也是立刻點頭。
“鐺啷啷”
“幫我.去看看我的母親.是不是還活著”
到了此刻，她的這次計劃已經成功了百分之九十，是否能夠圓滿，就在眼前。
所有人的心，都滿懷著期待，希望對面家里有人，千萬別不接電話。
如果是在現如今海外發達的國家，想要撥通海峽對岸的一臺電話，可能只是摁幾個號碼的事兒，但是現如今內地剛剛開始程控升級，所遇到的問題，不知道會在哪個環節出現。
“嘟嘟嘟”
裴文聰和李野被人領進了會議室，一進門就感到一陣恍惚。
潘小瑛喘了口氣，輕輕的問道：“請問，你那里是邰北嗎？”
“隨機撥通號碼？”
八十年代的內地確實是落后的，但是如果他們想要做一件事情，那么能夠調動的人力可能動輒上千上萬，是那些小地方的人不可想象的。
而那些電話號碼，都是裴文聰預先跟潘小瑛的小組研究過的“可靠臺胞”，比如古龍先生的弟子，溫銳安先生的朋友等等。
李野對著他微微點頭，表示自己也有同感。
數秒鐘之后，電話那端才再次說話：“伱，是哪里？”
比如某某生產線正式開工之類的，都有這種操作，但現在大佬這么問了，你該怎么回答？
對方是不是討厭這種刻意的安排呢？
潘小瑛靈機一動，想起了李野所說的主意。
技術部門確認沒有問題之后，潘小瑛拿出了一張電話號碼，遞給了現場地位最高的大佬，請他挑選一個。
而潘小瑛作為現場解說，和負責技術操作的“組長”，當然是現場最亮眼的一員。
這也是為什么會選在下午六點的原因，六點是吃飯的時間。
郵電系統的好多人都愣了，都不明白大佬的具體意思。
李開建走后的第二天下午五點，李野和裴文聰按照潘小瑛的邀請，來到了京城郵電系統的一家下屬郵電局。
潘小瑛趕緊道：“請問您母親的地址在哪里.您慢點說我可以換一個湘省人跟你通話，因為您說的地址我聽不清楚.”
原來在李野向潘小瑛建議通過“海外繞行”的手段，讓內地跟海峽對岸電訊聯通之后，潘小瑛就向上面提出了相應的計劃申請，最終火速得到了批準。
而為了保障這一次“簡單”的通話，不知道此時此刻，有多少相關的技術人員，在相隔數千里的線路上緊張的守護。
特別是當幾十名電訊人員挨個報告“xx局準備完畢，一切正常”“xx組一切正常”之后，李野好似在這會議室中，聞到了一點點肅殺的味兒。
潘小瑛一字一頓的道：“我這里是bei京。”
“喂？喂？是誰？”
現場立刻動了起來，好多人的心，都牽掛到了電話那頭那個老人的身上。
大家都知道，人是可以找到的，但是不是活著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