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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九章 文樂渝這事兒絕對不能輕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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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的晚上,李野習慣性的拿上飯盒,跟文樂渝一起去圖書館里學習。

  只不過在找到了座位坐下之后,文樂渝這個小翻譯并沒有立刻開始工作,而是遞給了李野兩本雜志。

  “你幫我看看這幾篇文章,估計一下是個什么水平。”

  “讓我評論別人的作品?我水平怕是不夠吧?”

  李野一邊謙虛的笑著,一邊把文樂渝的兩本雜志接了過來。

  文樂渝不悅的道:“你不要總是妄自菲薄,我媽都說了,你是新時代年輕一輩中的代表性作家之一,誰要是把伱看輕了,他自己才是無足輕重的小丑,

  現在董躍進都是一方人物了,你要是跟他一樣熱衷于參加各種活動,哪里還有人敢跟你叫板?”

  李野笑了笑,沒有再跟文樂渝解釋。

  他從來沒有想過跟文化圈的人深入的打交道,七寸刀鋒的面子、里子都是讀者們給的,跟別人有什么關系?

  李野非常清楚,只要他能不斷的寫出讓讀者滿意的作品,就是半個作協的人都不喜歡他七寸刀鋒,最終也不妨礙他李野逆流成神。

  文樂渝打開飯盒,放在了自己和李野中間,一邊挑挑揀揀的補充著維生素,一邊等待著李野做出評論。

  李野打開兩本雜志一瞅,終于明白了文樂渝為什么這么在意這兩篇文章。

  因為這兩篇《李小毛之死》和《船夫的三天三夜》,分別是柴柯南和萬之悅寫的。

  兩人沒有用筆名,直接就是用的真名。

  果然,文樂渝沒有那么大氣,在聽說有人針對李野之后,馬上就開始了行動。

  或者說,因為《烽火逃兵》的原因,不允許她對這種人大氣。

  李野用了二十分鐘,看完了這兩篇短篇。

  這是兩篇標準的“傷痕”,抨擊了某些特殊的東西,字里行間充滿了壓抑的委屈和宣泄。

  文樂渝看到李野合上雜志,趕忙把嘴里的小橘子吧唧吧唧咽了下去,然后問李野:“怎么樣?”

  李野笑著反問:“你肯定看過了的,你覺得怎么樣?”

  文樂渝搖搖頭道:“你知道我的經歷的,所以我不能確定自己的評價是否中肯。”

  李野訝然,然后道:“小渝,我不得不佩服你的理性和冷靜。”

  其實“傷痕文學”這個詞,是借用了某位盧姓作家的短篇《傷痕》,來泛指描寫前面那段特殊時期的文學作品。

  上山下鄉的知青,還有像文國華、文樂渝這樣的年輕人,很容易在這種作品中找到認同和共鳴。

  所以文樂渝才不對此類作品做出評價,免得因為自己的心理因素,讓自己的評價有失偏頗。

  “這兩篇寫的還行,算是符合近幾年的文學潮流,”李野評價道:“但如果非要評價他們的水平,只能算一般。”

  文樂渝很認真的問道:“為什么只能算一般?”

  李野道:“因為這些文字之中只有憤怒的惡,沒有救贖的善。”

  文樂渝:“.”

  我給你講兩個例子吧!

  看到文樂渝聽不明白,李野便舉例說道:“《白毛女》你肯定看過吧?”

  文樂渝點點頭沒說話,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白毛女》呢?

  李野繼續道:“喜兒的原型是真實存在的,她的前半生受到的苦難,你不覺得跟這兩篇中所描寫的有著很多類似的地方嗎?”

  “但是白毛女中的大春,是不是善良的好人?喜兒到了最后,是不是得到了救贖?等到了世間的美好?”

  如果傷痕文學是一個概念的話,白毛女怎么著也要沾點邊,難道喜兒那個時代的傷痕,就不是傷痕了嗎?

  但在八十年代的某幾年里,它卻是被很多人所抨擊的對象。

  這就有點諷刺。

  “可是這兩篇《李小毛之死》和《船夫的三天三夜》里,卻沒有一個好人,”

  李野繼續說道:“善惡相依,就算是在十八層地獄,也應該有著善的存在,而在無邊的暗夜之中,也必然有著隱藏的光明.”

  “比如小渝你在清水縣的時候,是不是有人悄悄的給你們修房子?鄰居大娘看你生病,是不是殺了家里唯一的老母雞給你燉湯?”

  “你說你說,繼續說。”

  文樂渝眼神晶晶發亮,單手托腮催促著李野繼續說下去。

  李野笑道:“還說什么,有些作品終究只是時代的產物,再過上十幾年,除了一些很經典的作品之外,絕大多作品,都會被人漸漸淡忘掉的。”

  “真的嗎?感覺不太可能呢!”

  文樂渝有些不相信,但她不知道的是,到了幾十年之后,中小學生都已經不會唱“北風那個吹”了,更何況那些不具有代表性的作品?

  就算是《傷痕》的作者,也在拿了一千多塊的稿費過后,移民燈塔成了外籍華裔,幾乎不再從事相關的創作。

  在歷史的長河里面,太多太多的過客,激起的浪花又有幾朵?

  “那第二個例子呢?”

  文樂渝明顯聽著不過癮,便追著李野問第二個例子。

  李野道:“我說的第二個例子,是蘇鵝作家索爾仁尼琴,他受到了很嚴重的傷害,而且也是個當之無愧的文學斗士,

  索爾仁尼琴罵過蘇鵝的很多人,最后被迫流亡,但是就是這樣一個用手中的筆,讓無數蘇鵝大佬無地自容的人,你知道他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時候的頒獎詞是什么嗎?”

  李野沉默數秒,在文樂渝的期待眼神中說道:“索爾仁尼琴說斯拉夫民族是偉大的,斯拉夫人民是堅強的,斯拉夫文學是充滿力量的,通篇都是對那個傷害了他的故鄉的贊美。”

  文樂渝很驚訝的看著李野,不理解李野說這番話的意思。

  好半天后他才問道:“為什么?”

  李野沉聲說道:“因為他愛那片生他、養他的土地,他之所以創作自己的文學作品,不止是因為心里有恨,同時也有對那片土地的愛,

  他在創作自己的文學作品的時候,是希望那片土地可以變得更好。”

  “但是我在這兩篇作品之中,沒有看到這種愛,那么他們為什么要創作這兩篇作品呢?這兩篇作品,又怎么可能流傳后世?”

  李野把兩本雜志扔到了一邊,就像隨手丟掉兩塊抹布一般。

  李野跟文樂渝聊過之后,很快就把這件事給淡忘了。

  但是十幾天之后,他卻在報紙上,驚訝的看到了一篇《李小毛之死》《船夫的三天三夜》的讀后感。

  那個署名“文華”的作者,幾乎就是照搬了當初李野的那番言論,并且也是拿了《白毛女》來作為范例,痛批萬之悅和柴柯南的作品之中,缺乏人性的善良。

  李野趕緊去找文樂渝,問她是不是“文華”。

  文樂渝小聲對李野道:“那不是我,是我哥,我本來寫了個稿子給他充作參考,結果他圖省事兒直接用了。”

  李野:“.”

  文樂渝多少有些心虛,抓住李野的手道:“我已經嚴厲的批評了我哥,他也說欠你一個大人情,要怨你就怨我”

  “我怨你做什么?”李野笑著摸了摸文樂渝的頭,道:“咱倆的誰跟誰,我的不就是你的?你要早說的話,我重新潤色可以寫的更尖銳一些。”

  文樂渝笑瞇瞇的接受了李野的摸頭殺,然后道:“我哥也是這么說的,他說咱本本分分的沒招誰惹誰,他們卻指名道姓的說咱的不是,這事兒絕對不能輕易算了。”

  本本分分,沒招誰惹誰,算是說到李野心坎上去了。

  他就是寫幾本賺點稿費,結果卻被人踩著肩膀拽耳朵,輕易的算了,怎么可能?

  李野在那天聽到柳慕寒說起那兩個嗤笑自己的人,提起《烽火逃兵》的時候,就知道這事兒沒完。

  不管那個柴柯南和萬之悅是有心還是無意,但既然他們無端的噴人,就必然會受到應有的報應。

  我寫抗戰文,寫那些為了種花浴血奮戰的戰士,礙你什么事了?

  報應,活該!

  都不用他李野動手,就有人會搶著出頭。

  但他沒想到,這番報應會來的這么猛烈。

  文華那篇讀后感的發布,好似是吹響了沖鋒的號角,帶動了燎原一般的反應。

  在短短的兩個星期之內,至少有數十篇文章出現在了各大報刊上,針對“善良的缺失”展開了轟轟烈烈的討論,并且有著越演越烈的架勢。

  而討論的風暴中心,就是萬之悅和柴柯南。

  “老萬,你那邊有消息了嗎?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所有的人,都在針對我們?”

  “我不知道啊!我找了好多人打聽,都說這是正常的文學討論,可是再這么討論下去,咱倆可就出名了。”

  “現在咱們已經出名了”

  柴柯南緊握著手里的電話,咬著牙道:“你再仔細想想,最近有沒有得罪什么人?”

  “沒有啊!”萬之悅頹喪的道:“我都排查了好幾遍了,有這種能量的大人物,咱從來都沒得罪過.”

  “如果不是大人物,有沒有可能是.小人物?”

  “七寸刀鋒?”

  “七寸刀鋒?”

  “他憑什么?他有什么資格?”

  兩人同時驚呼出聲,都有些不敢相信。

  有些人天生喜歡說教別人,總是單方面一廂情愿的把自己的對錯是非觀強加給對方,讓對方服從、認可自己的“精神批判”。

  尤其是李野這種年輕,作品之中又有“瑕疵”的后起之秀,怎么能有資格跟他們相提并論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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