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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憨憨也有小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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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鵬哥,你干啥?快放下!”

  看到靳鵬亮出刀刃,李大勇第一時間就大喊制止。

  而王堅強只是稍稍一愣,就攔腰抱住了靳鵬,哆哆嗦嗦的道:“別別別,鵬哥,別。”

  李野反應最快,但是他本想急閃后撤的,卻發現靳鵬的刀,朝著自己的手掌扎了下去。

  等他發現不對,飛身上去阻擋,已經晚了一步。

  靳鵬的刀,刺破了自己的手掌,鮮血頓時流了出來。

  而李野的手,緊緊的抓住了靳鵬握刀的右手。

  也許李野只要再慢一點點,靳鵬的左手就要被扎穿了。

  李野忍著怒氣,沉聲問道:“鵬哥,你這是做什么?”

  靳鵬卻笑著道:“小野,我不知道你為什么不相信我,但我就是讓你明白,我靳鵬,不是一個忘本的人。”

  “我從小就不是一個本分孩子,沒少給家里惹麻煩,

  別看我整天嘻嘻哈哈,但晚上沒人的時候,我也發愁......我發愁等我老娘老了,卻抱不上孫子。”

  靳鵬一邊說,竟然一邊掉下眼淚來。

  “可我現在不愁了,真不愁了,前幾天勾搭了一個姑娘,你們猜才花了多少錢?”

  靳鵬嬉笑著道:“兩條牡丹煙,三瓶茅臺酒,就把她送進被服廠當工人去了,當時就要嫁給我,哈哈哈哈哈。”

  看著又流血,又流淚的靳鵬,李野的嘴都給撇歪了。

  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于是他調侃道:“三瓶酒?你家送禮,送單數嗎?”

  靳鵬一樂,道:“我買了四瓶,回來路上實在忍不住,跟郝健喝了一瓶,真香啊!都不用就菜........”

  靳鵬的眼睛已經通紅,大聲道:“如果沒有伱小野,我靳鵬能喝上茅臺酒嗎?

  如果沒有你小野,我靳鵬能娶上媳婦兒嗎?就這份恩情,你怎么就看我像白眼狼呢?我發誓.......”

  “好好好,不用發誓,我信,我信,你先把刀給我......”

  李野就跟哄孩子似的,把靳鵬手里的刀給拿了過來。

  “啪~”

  郝健突然拍了桌子,大聲喊道:“說得好,今天咱們幾個能聚在這里,也算是老天爺的安排,要我說就應該喝血酒,結為異姓兄弟。”

  “對,郝健說得對。”

  “嘿嘿,好......好主意......”

  “我車上有瓶老白干......”

  看著李大勇等人有的找碗,有的拿酒,李野有些傻眼。

  八十年代的男娃兒,都這么虎的嗎?

  李野上輩子的時候,見過幾個父輩的叔叔伯伯,手上要么有煙頭坑,要么有代表老幾老幾的紋身。

  但李野的父親說過,這幾個家伙都不是什么“社會人兒”,只是在那個精神匱乏的年代,聽多了武俠評書,就犯了“中二”。

  “嘖~”

  李野嘬了嘬嘴,無奈的苦笑。

  我堂堂穿越大帝,組建的開荒團隊,竟然都是中二?

  可中二歸中二,當李大勇、王堅強,甚至郝健都毫不皺眉的拉開口子,湊了血酒的時候,那股子“熱血江湖”的味兒,實在是太沖、太讓人上頭了。

  上頭的李野摸著小刀,對著自己的左手比劃,琢磨著老大、老二哪個指頭最順眼,結果引來一通善意的哄笑。

  “哈哈哈哈哈~,不疼的小野,一點都不疼。”

  十指連心,你說不疼,哄鬼呢?

  “唉~~”

  李野還是在手臂上下了手,潑#了身,留了血。

  混了一碗血酒,每人分了一點,李野搶先說話了,

  要不然萬一待會兒聽見“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你接還是不接?

  靈魂都能穿越,萬一崩巧了呢?

  “現在是新社會了,誓言也該換換新名詞兒,也別說什么同年同月同日什么的了,大家就聽我一句!”

  “茍富貴、勿相忘,意思就是以后無論大家是何等的富貴,也不要忘記一起貧苦患難的兄弟。”

  郝健、靳鵬等人有些發愣,這新詞兒,沒聽過呀!但是聽李野的解釋,又有那么點兒意思。

  但李野哪里給他們琢磨的時間,直接舉起大碗,一臉真誠的道:“茍富貴、勿相忘,干!”

  喝一口,啪就把碗摔碎了。

  “茍富貴、勿相忘,干!”

  “干!”

  喝完了之后,李野趕緊拉著靳鵬去醫院,他手上的口子不淺,不患破傷風也得留個大疤。

  郝健本來也要跟著去,李野把他趕走了,大冬天的,他還要拖著地排車騎四十里的夜路。

  等郝健走了之后,李野低聲問靳鵬:“鵬哥,剛才你是扎給我看呢?還是扎給他看?”

  靳鵬先是一愣,然后正色道:“我當然是想讓你明白我不是白眼狼,不過郝健這個人.......”

  “他就是個奸鬼,我跟他商量誰領頭下粵省,他自己揣著錢不敢去,

  但我去吧,他又怕咱把他給撇下了,你想想,要沒有咱的路子,他連麻糖的原料都湊不齊........”

  “啐,今天讓他撿了個大便宜。”

  靳鵬的意思,是郝健跟他們喝了酒,有了“兄弟”這層關系,算是賺了大便宜了。

  李野笑笑沒說話,就現在自己這情況,郝健已經稱得上“得力干將”,一個兄弟的名頭就能籠絡住,才是賺了。

  帶靳鵬去醫院縫了疤,上了藥,臨走的時候,靳鵬忽然說起了王堅強。

  “大年初一你注意點兒,強子的家人肯定去給老爺子拜年,到時候你有個抵備。”

  “什么抵備?”

  “我找馬瑞弄了自行車票,給我媳婦兒買了輛自行車,被強子家人知道了.......

  強子他娘纏著我娘套了半天話,估計動了什么心思,強子那家人.......呵。”

  李野略一思量,把王堅強喊了過來,問:“強子,今天回家知道怎么說嗎?”

  王堅強咧嘴一笑:“哥我啥也不說,這幾個月就跟著鵬哥混飯吃呢!”

  “行,還沒傻到家。”

  “嘿嘿嘿~”

  但是靳鵬卻道:“強子他娘是個厲害角兒,小野你還是注意點兒,那畢竟是你的長輩。”

  “我大年初一不在家,他還能咋滴我?”

  李野打定了主意,大年初一李野要陪文樂渝,沒空伺候什么“長輩”。

  。。。。。。。。

  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李野只做了大年初一的功課,人家臘月二十九上門了。

  李野正在自己屋里趕稿子呢!就看到王堅強那憨貨,被個個頭不高的老娘們拽著進了門。

  “大叔在家呢!哎呦你個大局長還親手晾衣服?大妹子你也真是的,怎么能讓你公爺干這活兒呢?”

  “呦,小悅你這大衣怎么這么好看?呢子的吧?”

  “怎么沒看見大嬸子啊?我好久沒見俺嬸子了,今天得好好跟她說幾句話。”

  王堅強的老娘進門不過幾分鐘,就自來熟的跟李家人湊了個遍,就跟到了自己家似的。

  李野的妹妹李娟和李瑩,聽到自家阿娘遭了外人的數落,都跑到李野屋里,趴在窗戶上往外看。

  作為家庭太子爺,李野占了采光最好的房間,她倆的房間窗戶不亮,看不清楚。

  “哥,那個老娘們是誰?二十九了空著手上門,干啥來了?”

  “強子他娘,來要錢的。”

  李野也是鬧心,年前二十九空著手上門,真摳。

  嗯,臉皮夠厚,來者不善。

  果然,沒過幾分鐘,老爺子就把李野給喊過去了。

  “小野,那個什么郝健,是你的關系啊?現在人家強子給他干了活兒,卻拿不到工錢,這事兒得落到你頭上。”

  “........”

  李野咔吧咔吧眼,瞅著大馬金刀打官腔的李忠發,很想吐上幾口老槽。

  郝健是個啥情況你不清楚?這時候你李大局長不替我擺平,讓我個小卡拉米頂雷嗎?

  “確實有個同學的親戚叫郝健,不過我就是推薦他去辦了個合作加工戶,手續應該是我姐辦的吧?”

  李野把目光瞅向了親姐姐李悅。

  結果李悅把嘴一撇,道:“我整天那么多事兒,哪記得什么郝健李健的,你趕緊替人把錢要回來。”

  好哇,你們一個個的光吃好處不干事兒是吧?

  李野非常生氣。

  今年他拿了大把的稿費,怎么花錢別人都挑不出毛病,所以就讓奶奶帶著全家人逛了一趟省城,呢子大衣、皮大衣是一人一件啊!

  現在可好,有麻煩了都不管事兒?

  行,你們給我等著,明年一毛都沒有了。

  “咳吭,”李忠發沖著李野連使眼色,道:“郝健現在在不在家?強子每月怎么著也要十幾塊吧?要不你先墊上三十二十的,讓強子拿回去過年?”

  李野不吱聲,敢情都知道自己是大財主,活該挨宰是吧?

  但是他不吱聲,王堅強老娘卻嗷的一嗓子,嚇了李家人一跳。

  “三十二十的哪夠啊?他大叔你是不知道,強子這一出去就是三四個月,沒白沒黑的給人家出力,

  跟他一起的靳鵬都弄了輛飛鴿呢!俺家強子咋不得混輛千里馬?”

  沃尼瑪,好大的獅子口哦!

  李悅都聽不下去了,道:“大嬸子,臨時工每月才十八塊五,四個月你要輛自行車?我上班一年了現在還走路呢!”

  可強子老娘馬上就接話道:“小悅你可不知道誒,現在錢都毛了,”

  “李野寫個書不都兩三千嗎?我家強子干了這么久,白天黑夜的干哇,那不是得好幾百?”

  “合作戶都歸糧食系統管,咱自己人可不能讓資本家欺負嘍啊!那啥,勞動人民才最光榮是不是?”

  “.........”

  李野震驚,終于明白李忠發和姐姐李悅為啥死活不摻和了,這特么不是碰瓷的嗎?

  王堅強離家出走四五個月,王家連找都不帶找的,就讓他跟著靳鵬蹭飯,給家里省糧食。

  現在看見人家靳鵬賺錢了,反過頭來還要平等待遇。

  爺爺和姐姐是要自己這個愣頭青上場,一巴掌......定乾坤嗎?

  李野耷拉了臉,冷聲說道:“六嬸子,我不知道強子給人家干的啥活兒,

  不過這幾個月管吃管住,過年還給強子買了件皮棉襖,怎么就說人家是資本家呢?”

  說到這里,李野忽然問王堅強:“唉,強子,你的皮棉襖呢?還留著大年初一穿啊?”

  前天李野見王堅強的時候,他是穿著新的皮棉襖的,但今天卻換了件破布棉襖,而且明顯太小,撐的緊緊的。

  王堅強在板凳上挪了挪屁股,低聲道:“那皮襖我穿著不合適,跟二哥換了。”

  李家人都看不下去了,李忠發咳嗽一聲,站起來就走了。

  沾親帶故的,沒法兒搗鼓。

  王堅強老娘也有些尷尬,但馬上就對著李家奶奶訴苦:“大嬸子你看看呦,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以前你們家難的時候,我不是還借給你們二斤棒子面兒?

  現在你們家緩過來了,可強子他二哥過了年都22了,還沒個媳婦兒,出門沒個像樣的衣裳,沒輛自行車,人家姑娘都不拿正眼瞧他.......”

  一通鼻涕加淚水,可把李野惡心壞了。

  他只好說道:“六嬸子你別誤會,我就是怕強子被人給騙嘍!一件皮襖四五十塊呢!”

  然后李野沉聲問王堅強:“強子,那郝健跟沒跟你說過,欠你到底多少工錢?”

  王堅強低著頭道:“俺不如鵬哥掙得多,就一百八,俺娘說了......給俺留二十。”

  李野大驚。

  原來憨憨,也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

  王堅強不但把一千塊錢的份子錢給隱瞞了,連剩下的那些錢,也打了埋伏。

  很好,總算明白“沒有私房錢的男人,是沒有尊嚴的”的道理了。

  有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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