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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九章 忘川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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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畫面有點魔幻。

  舊日統治者被分割封印的一部分對靈王破口大罵。

  陸堯假想中那不可名狀的虛宙主宰……頓時濾鏡破碎。

  他所接觸那些羽人,不論打造出希爾吉利斯的羽人學者阿梅爾,還是狩獵創世機的獵手拉哈伯,乃至那位神秘的「祝你好運」都維持著克制的體面。

  反而是它們源頭的舊日統治者卻表現出一種簡單粗暴。

  給我罵!罵的爽,我就給打賞!

  這讓陸堯感慨,果然大家的本質都是草臺班子。

  冷靜下來后,他發現了一個疑點:完全無法確認東皇君漲屬性是怎么回事。

  于是陸堯啟動了裁決者,律則破除選中東皇君及周圍一片區域,顯示消耗達到了101萬靈能。

  有古怪。

  陸堯讓附近律則失效,東皇君忽然僵住,鳥頭機甲上浮現出狂冒汗的表情:“堯神大人,剛才我已經失控了……舊日統治者在將我往里拖去,不,更像是將我吞噬,或者是同化。”

  “它正在占據我的身體,我能感覺到,這幅身體要被它吸入界壁之中……”

  “咒罵只是表象和偽裝,它想吃了我,補給自身!”

  “還好您出手了!好險!”

  陸堯看向息壤之海。

  我就說。

  如果這里只要對靈王開噴就能加屬性,那么怕是羽人和咒族們都會蜂擁而至,這里將是頂級鍵盤俠和超級噴子的聚集地。

  事實卻是,這里沒有咒蟲和羽人的蹤跡。

  陸堯問東皇君。

  ——上一次為什么你沒有被控制?

  “堯神大人,那時候我膽子小,我就只是一個普通咒族,實力平平,讓我咒罵靈王……我雖然不知道靈王是哪位強者,但也知道這種話不能亂說。”

  鳥頭機甲頭上出現一個摸頭尬笑表情:“所以我一直沒有輕舉妄動,結果在那邊就被李代桃僵的力量蠱惑了……”

  “到這邊,也是看到您坐鎮,我才敢這么說,沒想到果然有問題。哪有那么容易的捷徑,即使有也不會屬于我這樣倒霉的家伙……”

  陸堯理解。

  淹死的通常是會游泳的。

  現在東皇君小膨脹一下,差點就掛了。

  貪圖這力量的應該都已經葬身息壤之海,變成了舊日統治者的營養餐。

  神域和時停區都有息壤之海這一界壁,倒是不難理解,這兩地本就是虛宙一體兩面,同樣交纏于虛實宇宙分界的強斥域底部。

  陸堯又問。

  ——時停區有幾個界壁?

  “這個我不太清楚,我之前只是一個咒族……不過有一個非常著名的界壁,在時停區被稱之為「第七天」,里面有沉睡的舊日統治者,會通過圣物和夢境賜予力量。那是七大天使戍衛的地方,它們每一個都有君主級力量,那里是非常有名的圣地。”

  “我一路躲避黑質膨脹和空間收縮,但又不敢靠近沿途羽人的領地,所以一路流浪,結果在黑質巖層里發現了一條重新出現的通道……就到了這個界壁附近。我想,應該是過去羽人打造的,不過這里的舊日統治者卻和圣地傳言不同,實在可怕。”

  東皇君頭上浮現出害怕的表情。

  陸堯默默記下。

  時停區至少有兩個界壁,封印舊日統治者的部分不同。

  基督神話所拱衛的是沉睡的上帝,息壤之海里則是饑餓的上帝。

  陸堯取出道兵松脂,將東皇君凝固。

  鳥頭機甲雖然不解,但也不敢反抗,迅速變成了一個淡黃色松脂手辦。

  陸堯將其收入道具欄。

  三個羽人整齊排列。

  給東皇君搞一副軀體,主要是這樣起來比較好看。

  陸堯從座位上起身,端著玻璃杯去冰箱里加了點冰塊,又倒了一杯蘋果醋。

  “哈羅,黃泉和冥河有什么關系?”

  趴在門口紙箱旁的三頭犬打了個哈欠,它舔了舔舌頭:“我沒去過黃泉,只是聽說,是華夏神話里流傳的一個地方吧?也是亡者的歸宿,那么應該最終會進入冥河。”

  “過去看看?”陸堯喝了一口冰飲,提議說。

  “也行。”哈羅抖了抖身上的毛。

  它如今已經膘肥體壯,從曾經孤傲瘦削的身姿,變成了現在的肥肥,走起路來不再輕快,而是搖搖晃晃。

  如果說昔日是古典高傲騎士的最后余暉,現在就是當代塞柏拉斯的退休生活。

  陸堯以黃甲之身,帶哈羅一同進入昆侖。

  開明獸再次九個腦袋發光,指引出九個隱藏在這個空間錨地的門。與上次不同,這次的井中門卻在山壁上。

  陸堯由此得知,通道是一直在變化的,類似于一個動態加密系統。

  可惜昆侖這一神話錨地已經被舊神第一定律破壞,無法進入后臺修改和修復了。

  “我還是第一次來昆侖。”

  哈羅東張西望,看到那遮天蔽日的不死樹時狗眼睜大,直起脖子:“不死樹竟然真的存在……還能操控舊神,這能力比死神還要更驚人啊,不可思議的怪物。”

  “走了。”陸堯揮手,率先踏入黃泉。

  依舊是大霧彌漫,息壤之河流往看不見的地平線盡頭。

  昆侖九門在神話錨地不斷變化,但在黃泉這邊的坐標卻非常固定,和上次幾乎不差分毫。

  陸堯一到這里,再次清晰感覺到某種強力制約,無處不在的壓力擠壓著全身,讓軀體變得沉重了許多。

  奇跡和道具也無法使用。

  哈羅那睡眼惺忪的狗眼一下變得銳利起來:“這里是冥河的一條支流。”

  它身體驟然鼓脹,變成了之前陸堯見過的那種戰斗姿態。

  黑白兩色毛發重構出三叉狀的頭,脖頸下是一團時隱時現的變幻軀體,就像是某種粗糙黑筆在立體空間上重復勾勒的四足重影。

  介于虛實之間的塞柏拉斯形態完全展開。

  此時哈羅散發出的壓迫感和神威遠超普通眾神。

  陸堯倒不在意。

  就像開明獸在昆侖才能發揮百分百力量,哈羅這樣的三頭犬,真正最強姿態是在老家冥界。

  哈羅黑白相間的怪異軀體看不出面部表情。

  它眺望后說:“這里是冥河的一條支流,只是這一片流域我沒有來過。冥河很大,我去過的地方也很有限。”

  陸堯想到:“冥河的河水就是息壤?”

  “對。息壤又叫冥土,不過按照規矩,只有在這里我才能說冥界的事。”

  哈羅口中哈出白氣,三叉頭朝向寬闊的黑白河流:“看到那些黑色物質了嗎?那些是神明灰燼,是神明隕落后會形成的東西,那東西會讓冥河變得非常沉重,一旦墜入其中就很難出來了。”

  “不過不同的冥河支流有不同的效果,與神明灰燼的含量以及本身運動有關,像是……哦,我知道了,這個形態和比例,是忘川啊。”

  三頭犬它側過頭說:“這條支流在各神話里有不同名字,在希臘神話叫遺忘之河,華夏神話里是奈河或者忘川,佛教神話里的三途河。同一條干流,又有許多的支流,不同神話抵達途徑的地方不同,所以取了不同的名字。”

  “不過相同的是,在這條河中呆久了,記憶就會逐漸消失,直到忘記之前發生的一切。”

  它又解釋道:“非冥界生命在這里,會被冥界封鎖軀體外的一切力量。最好不要在這里鬧事和斗毆,會惹來冥差抓捕和懲戒。”

  陸堯點頭:“看起來這里治安還不錯?”

  “當然。沒有誰會那么沒眼力,在冥界鬧事。”

  哈羅傲然道:“在冥河里泡個幾天,誰都得求饒服軟。”

  陸堯心里想到,這冥河,和灰視界的地獄有幾分相似。

  只是這邊更慘,用不了信仰之力,泡在冥河里就和被普通人埋在水泥里一樣,還要遭受失去記憶這一類精神上的折磨,確實是頂不住。

  “居然有人在斗毆?!”

  三頭犬大怒:“竟敢在塞柏拉斯面前公然違反冥界規則!”

  它一路飛奔,陸堯坐在它背上一路顛簸。

  哈羅沿著忘川河跑到了前方事發地。

  那里有一種龐大的怪物從忘川里竄出,那怪物操控著息壤變成一條條觸手和爪子,正在纏繞和攻擊一名河邊的女人。

  女人長發及腰,一身黃色長袍,她似乎沒發現自己被攻擊了一樣,只是望著息壤發呆。

  鋪天蓋地的息壤肢體不斷朝她席卷,然而種種攻擊都落在她身旁,仿佛故意避開了她。忘川明明在瘋狂進攻,那些攻擊卻不能觸碰到她,這場面十分古怪。

  哈羅大吼:“塞柏拉斯,冥獸給我站住!”

  這一聲大喝伴隨著一團黑白相間的氣流被三頭犬噴出,飛向那被息壤包裹的冥獸。冥獸飛速收回一條條觸手,沉入冥河底部。

  三頭犬這才說:“沒想到是冥獸作祟,它們有時候也會發瘋攻擊旁邊的亡者。這些家伙性格很不穩定,但又沒辦法完全消滅,說是生命倒是更像是一種自然現象……”

  陸堯打量起那個發呆的女人。

  她長發細軟,有些微微分叉,目光失焦,仿佛是近視眼。

  黃衣女人是那種誰都會多看兩眼的美人,她的美貌不具有攻擊性,大方而自然,只是滿臉心事。

  她讓陸堯想到了宋詩宜,兩者都有著那種仿佛缺失了什么的空落感,就像是一件精美瓷器表面一條淡淡裂痕,有一種讓人想要接近和惋惜的美。

  眼前人轉過臉,看向陸堯,目光漸漸聚焦。

  她的聲音清晰而溫和。

  “你來了?”

  三頭犬哈羅目光在黃衣女和陸堯之間來去:“你們認識?”

  “不認識。”

  陸堯問眼前人:“你是?”

  “你好啊,這一代的西王母。”對方的聲音輕柔地恰到好處:“我的戴勝,你有好好佩戴嗎?”

  陸堯心中一凜。

  西王母稱號的形態就是一個玉質戴勝頭飾。

  眼前人是前代西王母!

  她看起來和那位撕咬東王公的狂怒豹女完全不同,看起來頭腦清醒而情緒穩定。

  可那邊的難道不是西王母嗎?這位又是怎么回事?

  陸堯不解:“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對方抬起手,手指放在唇上。

  她身體一晃,手指輕輕點在陸堯的眉心。

  一瞬間,陸堯感覺和她融為了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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