違背常理的是,在國家走向滅亡的時候,往往內部積弱不堪,矛盾無法化解。
而舊亞蘭并不是這樣。
在一個組織的影響下,將瀕臨崩潰的舊亞蘭整合起來,甚至是展現著這個國度最后的余威,沒有人能夠避開這,過于暴戾兇怖的鋒芒。
三十七年前。
圣靈歷2653年,舊亞蘭。
法布里克公爵領地(今南部行省)。
風雨晦暝,天河倒灌,乍來的雷鳴閃電,點亮整個陰郁的叢林,覆甲黑馬的鐵蹄踩裂一根根枯枝,軍隊奔踏的嗡鳴退走林中每一只驚懼的飛鳥。
二十多歲的馬庫斯收到指令,他作為士官長帶隊從側翼清洗法布里克堡,鎮壓兇黨。
因君主昏庸癲狂,舊亞蘭境內的反對勢力遍地開花。
而本來只限于獵殺魔女的機密處,這個隱秘的部門,卻成了舊亞蘭君主最信任的鷹犬,從保密機構,站到了臺前。
獵巫機密處的崛起,這個只向君王述職的最高暴力機關,有著無法被限制的權力。
發展到現在,已經沒有魔女可殺。
目標無差別的發展成了所有人,世間只要是可殺之物,都有所屠戮。
馬庫斯收到的指令是,無差別清洗這里所有人,而他的手下,也監視著他,是否效忠機密處總長奧格涅,是否違背了他的意志。
必須要遵從行動綱領上的每一款條例,如一臺機器一樣,至少要在形式上完全一致,否則誰又會知道,你是否在偷偷遵從自己的意志呢。
奧格涅的判斷,是不能質疑的。
只要越過這片叢林,便能直入法布里克堡所在的平坦闊野。
馬庫斯殺得很快,叢林里隱藏起來的抵抗軍,在他面前比朽木還要更脆。
埋伏在茂盛植被下的陷阱,隨著馬蹄的觸動,排狀的木樁尖刺彈了出來,馬庫斯帶隊在前,首當其沖的遭到攻擊。
黑馬覆蓋鐵甲,但也受到撞擊力人仰馬翻,一時嘶鳴不止。
強大的御物奧術,木系元素術式在叢林里的天然優勢。
踩踏無形的力場薄板,馬庫斯詭異的懸停在空中施術。
抵抗軍圍剿而來,但根盤地角的那些粗大樹木枝椏攪成惡蟒般的彎環,從頭上穿刺而來,開膛破肚噴灑著內容物,或是爆開腦袋,飛出幾塊顱骨碎片嵌到樹上。
馬庫斯雙目已經失明,只是靠力場感知著周圍一切。
領域內所有的人形輪廓,都以立體的景象呈現在馬庫斯腦海中。
他感知不到一滴鮮血,一切都只是黑白畫面的,只有空洞蒼白的力場。
無形的力量薄板切開一根根樹木,轟然倒塌的叢林暴露出一個個剩余的敵人。
手下的機密處成員將殘兵一一擊殺處決,馬庫斯揮動劍刃,絞動的木片螺旋劍風將最后幾個敵人刮成一灘肉沫。
所有的鮮紅都迅速稀釋在幽林中,這些抵抗軍的著裝襤褸,似乎只是資不抵債被強行糾集的佃農。
機密處成員恐懼著馬庫斯的力量。
由于機密處并不是軍隊,并沒有相應的軍銜番隊,站到臺前后,除開監察委等文書機關或者對內的機密衛隊,對外的暴力機關里,只有士兵和士官長。
也意味著每個士官長都是萬里挑一的強者。
在不被監察委發現思想異常的情況下,士官長們只需要向副長佐忒匯報工作,不需要向王廷任何人述職。
馬庫斯命令士兵重新整備上馬,直入法布里克堡。
這是一次大型戰役。
此役過后,將完全肅清南方由術士學者貴族聯合的反對勢力,續亞蘭國祚。
馬庫斯曾經在奧術學院進修過,作為由術士學者構成的反對派南方大本營,他毫不懷疑可能會遇到一些熟悉的面孔。
但那也無所謂了。
他已經下定了決心,自己已經無法回頭,哪怕是錯誤的,也要執行下去。
鐵蹄烈烈,撕破雨幕,越過幽邃的密林,來到開闊的曠野。
空氣中彌漫的熱浪撲來,恢弘的法布里克堡燃燒著熊熊烈火。
領域蔓延而出。
馬庫斯什么也感受不到,只是極為詭異的在雨天里感受到了燒蝕的炎熱,向屬下詢問著情況。
此次是大型戰役,由機密處副長佐忒親征。
“長官,佐忒大人,已經攻陷城堡,王廷旗幟已經插在城門處,針對南方反對派的鎮壓已經完成了,接下來只剩下肅清和掃蕩。”
他的屬下機械式的回答著,深陷的眼眶,瞳眸中沒有一點情感,滔天的烈火倒映在他的眼中,一具具被折磨的火人從城墻上跳下。
馬庫斯下令向城內進發,鐵蹄踩碎地上一具具焦尸,化為鮮紅的糜爛土壤,接下來他要向此次行動的最高負責人佐忒述職。
在雙眼失明的情況下,對馬庫斯來說,一切都很模糊,只是力場捕捉的概念,進入腦子里的文字信息。
法布里克堡內匯聚了很多士官長,馬庫斯算是最晚一批抵達的,同僚之間沒有任何的寒暄,也只有冷漠和隱匿的敵意。
只剩下他沒有向佐忒匯報。
了解到佐忒所在位置后,馬庫斯令手下原地待命,等著他回來。
一間密不透風的石室內,蠟燭提供著照明,溫暖的燭光照在木桌的染血刑具上,都是很基礎的工具,鑷子,鉗子,小刀。
這是馬庫斯生命中第一次見到佐忒。
佐忒背對著馬庫斯,骨架高大,穿著普通的機密處黑色制服,黑發濃密,并不是什么老者。
由于他正在進行拷問,馬庫斯識趣的沒有去打擾,只是站在半掩的門口,等待著結束。
南方反對派的總領袖,法布里克公爵,正是這場拷問的主人公。
法布里克公爵毫無昔日的光鮮亮麗,衣不蔽體恥辱的被綁在刑臺上,這弧形的刑臺可以彎曲伸縮,從而崩斷人的脊柱。
完全出乎馬庫斯意料的是,佐忒并不是在詢問同黨,而是在問一些可有可無的問題。
“你學得很慢啊,法布里克。三加三等于幾?”
佐忒問著無聊的算術題。
“等于七……”
法布里克有氣無力說著佐忒告訴他的標準答案。
但佐忒并沒有滿意,繼續拉動操縱桿,刑臺彎曲弧度更甚。
馬庫斯能聽到脊柱那種大骨頭紐帶破裂的清脆聲,然而法布里克并沒有聲嘶力竭的大叫,只是斷斷續續的哈氣聲。
“有時候是七,有時候是六,有些時候,它可以是任何數字。”
佐忒說話的工夫,察覺到了一旁的馬庫斯,支了支手讓他過來。
馬庫斯不敢怠慢,畢恭畢敬的站在佐忒旁邊。
“長官。”
馬庫斯基于起碼的尊敬說著,并沒有稱呼副長,沒人喜歡副字,即使他是這個權力滔天組織的二把手。
“你的眼睛,還有下巴,是怎么回事?”
“在一次針對異教徒的鎮壓中,被邪教人員抓住,多虧機密處的醫生,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邪教人員?苦痛奇跡么?”
“是的。”
“嚯?我好像聽過你,用力場感知的魔劍士,這樣一來失明也不算什么大事。”
佐忒饒有興致,戰役已經結束,他給其他士官長的指令也是待命,之后會把那些搜捕起來的術士學者集中進行處決,現在已經沒什么要緊事了。
他讓出了自己的位置。
“你來拷問他,說老實話,我根本不會拷問,你比我強。”
佐忒命令道,一把將馬庫斯摁在了凳子上,示意他拉動這個操縱桿,就可以讓刑臺彎曲變形,大概再拉三次,就會徹底崩斷法布里克的脊柱。
“要問什么?”
馬庫斯從未拷問過人,都是讓屬下去做,佐忒的命令讓他如坐針氈。
但其實法布里克早已將知道的一切說了出來。
佐忒只是在施虐而已。
法布里克覺得很冷,忍不住發著抖,牙齒也在打寒戰,眼淚流了一臉。剎那間他像個孩子一樣,要伸手去抓佐忒。
他有一種感覺,佐忒就是他的保護神,痛苦全都是來自于外面,來自于別的地方,只有佐忒才能讓他免于受這些疼痛。
“隨便什么都好,最主要的是鞏固機密處的權力。”
“長官,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做。”
“你的名字傳到過我耳里,說明即使在所有士官長里,你的表現也非常優異,機密處走到今天,你是非常重要的功臣。組織現在無可匹敵,你……馬庫斯,王廷里面,除了當今君主,你的權力大過他們每一個人,尤其是此次南方戰役告捷后,你劍履上殿,殺死權臣,君主也不會怪罪于你。”
佐忒有力的大手按在馬庫斯的肩膀上,是的,獵巫機密處已經隱隱架空王權,奧格涅才是亞蘭最有權勢的人。
這種權勢必須鞏固,從外部,從內部,深入每個人的頭腦。
“如果是你的命令的話,長官,我會那樣做。”
馬庫斯回答著。
反對獵巫機密處的鎮壓運動,將視為叛國,家人會連坐處死,他毫不猶豫的回答。
而佐忒對馬庫斯的回答滿意極了。
“南方的反對派,想要廢除君主。法布里克假稱,或許也真的相信,他們不是自愿奪權,只會執掌有限的一段時期,用不著多久,便會出現一個人人自由平等的樂園。
我們才不這樣做,我們知道,誰奪權的目的,都不可能是為了放棄權力。
權力就是目的,它不是手段,迫害的目的就是為了迫害,拷打的目的就是拷打,權力的目的就是權力。你現在懂我說的了么。”
佐忒看著法布里克,讓法布里克感受到權力,遠比簡單的處死法布里克有效。
他身形高大,擋在燭光前面,完全遮住了身前的光亮,將馬庫斯籠罩在黑暗之中。
失明的馬庫斯是不需要靠光明視物的。
“我明白了。”
“很好,現在你要向他表明你的權力。僅僅只是服從是不夠的,不讓他們受苦,怎么能知道他們是在偷偷遵從自己,反對你的呢?權力,它應該是帶來痛苦和恥辱的,把人們頭腦中的思想撕個粉碎,再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拼湊成新的模樣。”
佐忒讓馬庫斯動手。
馬庫斯沒猶豫太久,拉動了操縱桿,刑臺發出機械摩擦的刺耳尖銳聲,以劇烈的弧度再次拱起。
法布里克已經失去了嘶吼的能力,只是身體極為恐怖的反扭,如一張被擠壓的彎弓,只能發出持弓者施加的彎曲聲。
“你現在主導一切了,這是相當反常識的真相,所有學者都有藏私的緣故,他們告訴人權力對應義務,真是些討厭的害人精不是么?結束這里吧,老兄,然后我們出去把那些愚弄蒼生的雜碎宰掉。”
佐忒叫馬庫斯老兄,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先離開了審訊室。
現在,馬庫斯成了法布里克的保護神。
“別怨我,要怨就怨……這個世道。”
馬庫斯不敢忤逆佐忒的命令,連續拉動兩次操縱桿,刑臺被拉伸到最高的弧度,不只是把法布里克公爵脊柱給折斷,而是活生生被這拱形支架拆成了兩半,比起腰斬,是一種受力不均的大撕裂,內容物噴灑得滿地都是。
他感受到的只有力場,以及臉上溫潤的液體,然后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石室。
法布里克堡里。
所有的機密處成員都收到了指令,除留下工匠和適孕婦女外,全部處決掉,一次次的大清洗,讓原本作為人口大國的亞蘭民生凋零,這不是好兆頭。
為彰顯權力。
機密處成員將處決對象一個個澆上火油,點燃他們,讓他們在痛苦中跳下塔樓自裁。
被火燒死相傳是最痛苦沒有之一的死法,但死去的不會說話,也無從應證這一點。
至于南方反對派的主要構成人員,殺死他們是一種殊榮,將由士官長們親手處決。
漆黑的城堡邊沿平臺,幾十位曾經都可以出入王廷的宮廷術士,大學者,被麻繩緊緊捆縛住,雙腳上也套著鐐銬,他們呈一排站在邊沿,往后一步,就是百米深淵。
包括馬庫斯在內的,參加此役的士官長,也被糾集過來。
雨夜中。
佐忒從懷里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王廷文書,本來準備打官腔,這些人被指控的叛國罪成立,將依法處決這些人。
但雨下得太大,紙張上的字跡已經看不清,打著火把也無濟于事。
佐忒想要照本宣科也做不到,只好自由組織語言,丟棄廢紙一樣,把王廷文書踩在腳下。
“我也很想饒過你們,畢竟在場各位都是人中龍鳳,每損失這樣一個人才,對亞蘭來說,都是巨大的遺憾。
但我不得不這么做,國難之際,群狼環伺,必須安內攘外。”
可說著說著,佐忒被自己的言語逗笑了,一改態度,“你們慘了,這是一場大屠殺。開始吧,各位士官長,讓我看看你們的手段。”
這些學者術士硬氣至極,沒有一個因為到了絕境而跪地求饒。
所有士官長也相當利索,用手中短劍割開他們的喉嚨,然后一腳踢下平臺,摔得粉碎。
馬庫斯什么也看不到,他上前一段距離,隨便挑一個倒霉鬼,手起刀落,一腳踢下平臺,完成佐忒安排的任務。
“馬庫斯……是你么?”
另一個囚犯在人群中,發現了大變樣的馬庫斯,不敢置信的問著。
一個士官長就準備將他給處決。
此時平臺邊沿,只剩下了這個剛才叫馬庫斯名字的耄耋老者。
馬庫斯雖然只能憑力場感知模糊面目,但這個聲音卻無比熟悉。
他曾經在奧術學院中修習奧術,而那個老者是他的導師之一。
但馬庫斯只是僵在原地,不敢回話,哪怕是發出一丁點動響,長久處在高壓環境下,令他預感到了什么。
但佐忒的耳朵卻靈得很,伸手叫停了準備處決那個囚犯的士官長。
“你認識他?”
佐忒喚來馬庫斯,他對馬庫斯有些器重。
“是的,長官,是我曾經在奧術學院時的導師。”
馬庫斯聲音略微有些顫抖的回復道。
“原來如此,讓學生殺死老師,貌似是很不合理的,有違道德。”
佐忒如是說著。
盡管馬庫斯早在這深淵般的漩渦中麻木,但也是松了一口氣,只要不交給自己就好。
那耄耋老者并未借此關系求饒,笑容中帶著絕望。
悶雷聲滾蕩不休,暴雨澆灌。
“不過還是你來殺了他的吧。
道德這種東西,本質上也就是自私自利的,所有人都想給自己謀取利益,而制造的約定俗成。
判定一件事是否道德,那就是全世界所有人都在做這件事,是否會對這個龐大的利益集團造成影響。
這種東西,就像是被無數人輪見的餿水婦人,還是不要為妙。
馬庫斯,我們是站上權力之巔的人,是高尚的,宰了他吧。”
佐忒平靜的命令著。
其余士官長也是一動不動,望向馬庫斯的目光,有著一種戲謔的渴望,想要看馬庫斯如何抉擇,以此來彌補自身的某些缺陷。
馬庫斯怔在了原地。
他不得不執行這個命令,就像到最后,每個人都……不得不死一樣。
他無法拒絕。
這是佐忒的,權力。
他的精神如同一座危樓,即使是根本不費體力的事,拿起那把劍時,也像是在拿什么沉重至極的東西,手抖個不停。
他的老師只是平靜的看著馬庫斯,沒有說話。
馬庫斯內心祈禱著,他希望有誰來救自己,把自己拖出這絕望的泥沼,天啊!
終于,馬庫斯走到昔日的導師面前,在極度的恐懼下,大腦一片空白。
他的劍揮得太慢了。
“這不是你想要的,馬庫斯。這不是你想要的。”
那老者說罷后,不等馬庫斯動手,后退了一步,自己跳了下去,摔成粉碎,和地上那些燃燒著的焦尸,融為一體。
大雨如注。
馬庫斯無力的跪倒在地。
終于……
他被這深淵徹徹底底的打倒。
正如現在。
三十七年后。
亞蘭帝都內的一處教堂。
小道消息是真的,正是逃亡十一年的佐忒,重返了亞蘭,投奔馬庫斯,解決了帝都工業區的爛攤子。
以碾壓的力量毀滅了工業區所有的王廷勢力,并綁架了阿卡撒的心腹人員拉格朗,以此為質,終于讓王廷作出了讓步。
雙方各有讓步。
教派不再插手工業區的任何事,但代價是教派將參與到《推進運動》中來。
王廷贏了面子,教派贏了里子。
最近剛剛成立的時之劍第十八編隊,領袖正是前獵巫機密處副長佐忒,永恒教派庇護著他,他將一路推進,甚至在狹海以東設立龍主的教堂傳教,此事告成后。
佐忒將……
重返……
權力之巔,
橫跨數十年的噩夢如潮水般全部涌進馬庫斯的腦海,將他拖往亙久以前最大最強的深淵。
似是因這種恐懼,龍主的恩澤也喪失了一些,重返年輕的馬庫斯頭發開始生白。
“我當時該殺了他的,該殺了他的。”
馬庫斯只是癱坐在彩繪玻璃下,用力場雕刻著石頭,龍主的塑像,已經幾天幾夜了。
自己該在見到佐忒第一面時,第一刻起,就殺了他的。
但怎么也做不到。
自己……
是一個懦夫。
“主祭大人……”
莎倫從來沒見過,那么絕望的人。
而此時此刻。
亞蘭帝都的列車站。
初夏盛景,萬里無云,碧朗晴空。
永恒教派有了獨屬自己的列車,刻著龍主徽印的列車將沿著這條鐵路,將載著時之劍十八編隊直達鐵路修筑的最前線。
佐忒戴著龍面兜鍪,問向此次行動的副手。
“這些人是不會說話么?還是怎么的?”
佐忒初來乍到,根本不懂教派里的很多規矩,身后烏泱泱一群時之劍,這些魔怔人讓他有些不自在,不在自己掌控之中。
“一些信徒會在年幼時割掉舌頭,發誓此生只遵從龍主的旨意,言語……已經沒有必要了。”
副手如是說著。
佐忒有些呆住。
他曾經嗤之以鼻的東西,卻在此時感受到了一些真實。
佐忒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無邊的偉力,以及施加的無窮苦痛。
“真是……至高的權力啊。”
佐忒不再說什么,登上了前往穆隆公國的列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