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12月25日。
四九城西，機場。
楊小濤跟童小龍坐在迎賓的紅旗車里，看著不遠處的機場，伸開車上的收音機。
查查…
伸手調了一陣也沒找到一個電臺，楊小濤再次將開關關上。
“這電臺不行啊！”
副駕駛上的童小龍笑笑，“可能是這里的信號不大好！”
聞言楊小濤拉開車窗朝外面看看，四周連個阻礙的建筑都沒有，哪來的信號不好。
分明是這車子不行！
“幾點了？”
楊小濤岔開話題，童小龍看了眼，“十二點五分！”
“那應該來了？”
楊小濤再次看向天邊，結果一點動靜都沒有。
為了今天這事，整個機場周圍實行戒嚴，這一片的空域更是進行了管制。
這要是有點動靜，十有八九就是了。
“放心吧，西北那里已經傳來消息，正在往這里飛著，只要進來了就沒問題！”
童小龍確定的說道。
“但愿吧！”
楊小濤說完，坐在身后的余則成從后駕駛位上坐起來，眼睛里都是紅血絲。
“放心吧，絕對沒有問題。”
瞬間，兩人回頭。
“我想知道，你啥時候上的車！”
楊小濤突然問道，一旁的童小龍也好奇的看過來。
余則成瞬間無語。
“我一直都在車上好不好。”
“倒是你們，開車都不檢查嗎？”
這話說完，楊小濤跟童小龍立馬回頭正襟危坐，他們確實沒想到車里竟然會有個人。
兩人心里都有些發虛。
“放心吧，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余則成再次肯定說道，就像是在自我催眠一樣，好像自己肯定不會出問題，就不會出問題似的。
楊小濤看著余則成的精神不太對勁，從口袋里拿出一支煙遞上前，“放心，肯定沒問題。”
余則成點點頭，隨后接過煙，卻是走下車來到外面點燃。
見此，楊小濤也跟童小龍下車，兩人各自點燃。
三人湊在一起，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么。
“你們仨都在啊。”
這時候傳來葉老的聲音，楊小濤三人趕緊將煙掐滅。
“首長。”
葉老穿著一身綠軍裝走過來，來到跟前抬起手來示意三人不必緊張。
“剛才跟空指確定了下，飛機在西北那里碰到了亂流，正在調整，估計要十二點半才能抵達四九城上空。”
三人聽了都點頭，只是心里還是提著口氣。
這飛機不落地，總歸是不踏實。
“對了，聽說你們碰到點麻煩事？”
葉老岔開話題詢問道，目光落在楊小濤身上。
楊小濤點頭，“對，這不是幫忙造船嘛。”
“試了幾次，材料都有些不合格。”
“尤其是用于飛機停止的阻攔索，這玩意看起來是鋼絲扭成的，可實際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說到這，楊小濤見童小龍跟余則成都有些迷茫，便次從煙盒里抽出一支煙，只是沒有點上，然后解釋道，“現在的飛機已經不是傳統的螺旋槳了，因為作戰環境的改變，要求飛機動輒速度就超過了一馬赫，而且體積跟重量也不是以前的飛機可比。”
“這么大的飛機，這么快的飛機，從天上落下來的時候，強大的動能，就那么點跑道根本不夠用！”
“所以就需要一根繩子拉住他們，讓飛機快速停下。”
這樣說，童小龍兩人都是點頭，就是葉老聽楊小濤的解釋也比看報告更加明白。
“可這飛機速度那么快，突然間停下，需要多大的力量你們可以想想吧。”
兩人再次點頭。
這玩意就跟拉住脫韁的野馬一樣，不僅要承受野馬的重量，還要承受速度帶來的加成。
“根據我們的計算，以殲八C為原型的艦載機，想要拉住，阻攔索需要的承受的瞬間沖擊力大約在一百噸左右。”
“而咱們的鋼鐵廠，想要完成這個性能，很難。”
“最起碼，到現在為止，沒有一家煉鋼廠或者說是研究所敢完成這個任務。”
最后楊小濤嘆息著，“我現在終于理解陳老的苦心了。”
“在沒有厚實的家底，在工業基礎不夠雄厚的時候，做這個就是在硬著頭皮往南墻上撞啊。”
“咱們，還是太急了點。”
葉總聽楊小濤這樣說，“既然已經做了，那就一步步的做吧。”
“咱們不做，后面的人也需要做。”
“咱們多做一些，后來人就能少走點彎路。”
楊小濤點頭，然后苦笑道，“就是，這花費太大了。”
“大的我們九部都有些撐不住了。”
這話說完，不僅是葉總苦笑了，就是身旁的童小龍跟余則成也露出無奈。
九部啊。
以前要說哪個部門最闊綽，那閉著眼都會說是九部。
可這段時間，他們跟楊小濤在一起，可謂是見識了什么叫做‘花錢如流水’。
都知道九部能掙錢，卻不知道，九部花錢也是最厲害的。
再加上這次跟六機部合作造船，別的不說，單單研究經費上，單單鋼鐵上的花費，九部就承擔了百分之九十。
這個數字可不是他們隨便猜的，也不是從楊小濤嘴里說出來的，而是從清老跟徐總聊天時說起的。
還開玩笑說，以后六機部就成九部的小弟了。
因為這百分之九十，可能在未來還不止，甚至會更多。
這點從楊小濤批閱的文件越來越多就可以得到證明。
葉總突然笑起來，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火柴盒，拿出一支火柴。
然后在楊小濤驚訝的神色中劃燃，湊到楊小濤跟前。
“不，不是，首長您別這樣啊。”
楊小濤直接將煙捏在手里。
這怎么敢讓其點啊。
這要是傳出去，別人怎么說他不知道，但自家太爺肯定得訓自己。
葉總卻是笑著，“怎么，我想吸煙不行啊。”
一旁的余則成連忙抽出煙來遞給葉總，隨即葉總點燃自己的煙，這才示意楊小濤上前。
沒法子，楊小濤走前，借著葉總的煙火點燃。
“這件事，老鵬也說起過。”
“他也有些后悔，可開弓沒有回頭箭。”
“而且！”
葉總用力吸了一口，吐出煙氣，隨即認真說道，“而且我跟鵬總都有同樣的看法。”
“我們相信你，相信你們九部，會解決眼前的困境。”
“我們對你有信心。”
楊小濤用力的吸著煙，神色嚴肅。
葉總再次拍拍楊小濤的肩膀，隨即笑道，“你也要相信自己。”
楊小濤用力點頭，“我會的。”
幾人說話的時候，天空上突然響起一陣飛機的轟鳴聲。
目光迅速看去，就看到跑道上一架藍駒正在起飛，而前面已經有一架飛起來了。
“這飛機不錯。”
葉總感慨著，一旁的童小龍也在笑著，“對，這是咱們最好的飛機。”
楊小濤卻是搖頭，“不，咱們以后會有更好的飛機。”
葉總看看楊小濤，發現青年的臉上帶著莫名的自信。
看著兩架飛機升空向著西方飛去，眾人心里都清楚，估計馬上就要來了。
葉總將煙吸完，隨后走向迎接處。
三人繼續回到車里，等待著出發。
“對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楊小濤開口說道，童小龍立馬問道，“什么事？”
楊小濤趴在座椅上看著余則成道，“你們說，這次對方來了咱們的關系得好點吧。”
“對！”
兩人點頭。
“那你們說，咱們還能賣給北安武器嗎？”
不等兩人說話，楊小濤就肯定的說道，“肯定不能啊。”
“我估計對方可能從安南撤軍，到時候咱們的買賣就做不成了。”
“這部分手藝就沒了啊。”
“這條財路就沒了啊。”
楊小濤拍打著座椅，很是懊悔。
童小龍兩人面面相覷。
尤其是余則成更是清楚安南那里的情況。
要是對方撤軍了，就南安那點實力，分分鐘被收拾掉。
估計真的跟楊小濤說的那樣，沒機會繼續做買賣了。
“不行，我得讓陳老趕緊催促，讓他們把尾款都結了。”
“我們還有兩臺炮偵雷達的錢沒給呢。”
楊小濤拍著掌心說著，神色很是著急。
童小龍在一旁寬慰道，“結束就結束了，咱們不賣武器，也可以賣機器啊。”
“他們正好要重建，肯定需要咱們的機器。”
楊小濤聽了卻是搖頭，沒有說話。
賣武器彈藥給白眼狼沒問題，可要是賣機器設備嘛，就得慎重了。
尤其是高端設備，更要慎重。
“其實，也不是沒有銷路。”
余則成突然開口道，楊小濤立馬看過來。
“老余，你想說啥？”
余則成雙手揉搓著臉頰，“其實這個世界上吧，有很多地方不太平。”
“這次北安戰爭里，咱們的武器可是經過檢驗的。”
“我覺得，咱們可以找新的下家。”
楊小濤眼前一亮，“老余，快說說哪些地方需要咱們的幫助。”
余則成輕咳一聲，然后小聲說道，“我聽說啊，只是聽說，這中東”
童小龍看著兩人湊在一起聊著該賣給誰，該準備什么武器，該.
怎么看都覺得這倆家伙像個軍火販子啊。
“凱特！”
“這就是那種，那種讓我們的企業家很頭疼的飛機嗎？”
波音客機上，一個方臉的合眾國中年人正透過窗外看著外面的藍色飛機。
凱特側頭看了眼飛機，心中閃過當年父親的畫面，隨后點頭，“是的博士。”
“這就是他們的飛機，一種能夠飛的很快，飛的很高的飛機。”
“咱們的人稱它為，藍色惡魔。”
中年人臉上露出凝重的神色，“藍色惡魔，多么讓人忌憚的名字啊。”
凱特嘆息一聲，“自從這藍色惡魔出現后，咱們的黑鳥直接飛回了本土，不敢在進入對方的領空。”
“甚至我們在周圍的基地，也比往常安靜了許多。”
“關鍵是，咱們他們的這種飛機造價并不算高。”
“咱們制造一架黑鳥的資金都夠生產兩架半藍駒的了，至于白駒，估計都能生產三架了。”
說到這里，凱特從隨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上面是對藍駒的評價報告。
“很難想象，當年連螺旋槳都需要進口的國家，竟然有了如此厲害的飛機。”
“現在世界各國都在打這款飛機的主意。”
“聯盟的最新飛機剛剛做出來，就被對方甩在身后，他們迫切希望得到這種技術。”
“可惜，到現在為止，我們只知道制造這種武器的地方叫九部，全稱第九機械工業部。”
“除此之外，我們一無所知。”
“不知道它的設計者，不知道它的搖籃，更不知道它的制造過程。”
“就像是，突然出現似的，無跡可尋的讓人不可思議！”
凱特說完，再次將一份文件遞給面前的博士，“根據我們調查的情報，對方國內已經有兩百架這種飛機。”
“不過，相當一部分部署在北邊，這對我們來說也算是好消息。”
博士接過材料點點頭，“這確實是個好消息。”
“這說明他們之間的關系，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好。”
凱特點頭，“對，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而且，我認為對方也需要這次機會。”
“畢竟，沒有人能夠拒絕合眾國的友誼。”
聞言博士笑了，身邊同行的人也都笑了。
下一刻，有人驚呼，眾人連忙看去。
就看到不遠處又飛來兩架藍駒，而在后面還跟著四架個頭小一點的飛機。
“那是他們的殲八，在波斯那里，咱們的雄貓可沒少吃虧啊。”
“我知道，知道。”
博士看著左右高低的飛機，還看到一架飛機對著他的客機搖晃翅膀，露出善意。
“你們有沒有注意到，一路過來的藍駒，并沒有回去。”
“而且，也沒有加油吧。”
博士輕聲說著，眾人聞言面面相覷。
這說明，他們猜測的藍駒航程，可能比實際航程差一些。
這樣高空高速又能長距離巡航的飛機，合眾國真能做出來嗎？
機艙里沉默片刻，博士這才深吸一口氣。
“看來，我們需要拿出更多的誠意，來讓我們未來的朋友滿意了。”
“先生們，我們還有十分鐘的時間，請你們盡快拿出一份方案。”
“我可不想拿出來的東西被人嫌棄。”
博士的聲音雖然帶著些許幽默，可在眾人的耳中很是刺耳。
看著眾人忙碌，凱特將文件整理起來，笑著說道，“博士，其實咱們不必憂慮。”
“對方雖然在某些方面建立起了體系，可在基礎建設上，還存在巨大的差距。”
“比如說呢？”
博士雙手交叉很是嚴肅的問道。
凱特笑道，“我的一位朋友跟對方做了幾次生意。”
“他發現，對方在基礎工業上連我們五十年代的水平都達不到。”
“而且，他們現在的工業底子，都是聯盟幫忙打下來的，沒有自己的一套標準，很難走長遠。”
“所以，他們對機床這種增強工業底蘊的機器非常渴望，當然，我說的是工業母機那種。”
“還有，他們每年都會進口大量的糧食。”
“而這些，我們恰恰都有。”
“而對方擁有的，例如計算器，衛星電話，游戲機，復印機以及那些神奇的藥物，也是我們資本追求的東西。”
說到這，凱特露出自信笑道，“所以，我覺得咱們只需要在經濟方面加強合作，就能實現雙贏。”
博士聽完后陷入沉思。
而此時，飛機上傳來聲音。
“各位先生，女士。”
“我們已經進入四九城，飛機正在下降，請做好下機準備.”
博士輕輕呼吸，隨后看向凱特。
“我想，你說的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