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會議室，楊小濤心里還在琢磨著去波斯的事。
前面走著的陳老突然腳步一停，楊小濤沒注意差點撞上，好在身體反應快，這才及時停下。
“首長，怎么了？”
楊小濤知道陳老不會無緣無故的停下，于是開口詢問。
“沒事，想起一件事！”
陳老回神，沉默良久，這才回頭看向楊小濤，“這次的事情，你不要牽扯太深！”
說完陳老徑直走向辦公室。
楊小濤在原地愣了三秒，隨即明白陳老的意思。
剛才在會議室里說的話應該是公事。
而現在說的，應該是出于個人角度。
也就是說，這是陳老內心真實的想法。
楊小濤看看左右沒有其他人，便往外走去。
離開辦公樓，遠處的黃老對楊小濤招手。
楊小濤快步來到跟前，“領導！”
黃老擺擺手，“先上車！”
說完兩人來到車里，司機則是站在一旁。
“這次援建的事，你不要太靠前！”
楊小濤聽了立馬看過來，“領導，剛才陳老也是私下里提醒我，這，有什么事？”
黃老聽楊小濤說陳老也提醒過，心頭不由得松了口氣，然后臉上又有些欣慰。
楊小濤沒有注意黃老的心思，此刻整個人都處在矛盾中。
同意援建，就說明上級有他們的謀劃。
最起碼在把握大局上，楊小濤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看到的只是未來幾十年的變化，只是一種結果。
至于引發這種變化的原因就不清楚了。
或許這不清楚的原因，就是眼下的謀劃，做出的決策。
所以楊小濤在聽到陳老的話后，心里其實是同意的。
畢竟，在那種場合說出來的話，已經代表了上級的意思。
但沒想到，陳老竟然在走廊里又小聲叮囑自己，不要摻和。
這就讓楊小濤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如今又聽黃老這樣說，楊小濤心中的傾向更加堅定了。
“小濤，我知道你跟那個孩子關系不錯，但我還是那句話，波斯的那灘水，你可以幫忙，但不能進去。”
黃老的話再次傳來，楊小濤抬頭眼中仍有不解。
見此，黃老深吸一口氣，隨即說道，“具體原因我沒法跟你細說，你只要記住，這次不管發生什么事，不要做出頭鳥。”
“你還年輕，后面的路很長，沒必要急著做出選擇。”
黃老說得語重心長，眼中都是對后輩的關愛。
楊小濤認真的點頭，“我知道，我明白。”
黃老見楊小濤說的認真，知道是聽進去了，心里也稍稍放心，隨后拍拍楊小濤的肩膀，“其實，你這年紀能夠做到這些已經很了不起了。”
“但我相信，這不是你的終點，你的路在腳下，哪怕走的慢點，也一定比我們這些人走的長。”
“明白嗎？”
楊小濤再次點頭，“明白。”
等楊小濤站在車旁看著黃老的車子離去，心中仍舊沉甸甸的。
黃老終究沒有說出原因，但楊小濤清楚，黃老不會無緣無故的說這些，他不會害自己。
更何況還有陳老。
只是這其中的原因？
楊小濤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算了，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楊小濤不再多想，上車趕往九部。
不管如何，援建的事情要趕緊吩咐下去，提前做好準備。
下午，九部會議室。
楊小濤將李洪峰劉懷民楊佑寧等人召集起來，隨后將援建波斯的事情做了簡單匯報。
“援建？這.”
李洪峰一聽臉上就是不解，“這國內還沒建設清楚呢，就援建？”
劉懷民也是詫異，“這要是援建某些國家，就像巴里亞，咱們也能說的過去，畢竟是國與國嘛。”
“可這援建某個勢力，這是要.”
劉懷民沒敢說出那三個字，但屋子里的人都清楚是咋回事。
這一刻，楊小濤忽然間福至心靈，有些明白陳老跟黃老話里背后的意思了。
這件事，如果成了還好。
如果失敗了，那名聲就不好聽了。
搞不好還會找人來背鍋。
所以，他們不想自己參與太深啊。
楊小濤有些明白兩人的用意了。
屋子里，李洪峰幾人看到楊小濤在出神，也沒有急著詢問。
等楊小濤回過神來后，這才問道，“楊部，你是什么意思？”
楊小濤從桌上拿出煙來點上，隨后深深呼出一口煙氣，這才說道，“上級不是說了嘛，要援建，但不能啥都給人家。”
李洪峰幾人點頭，這點他們理解。
“還有，上面讓咱們做的事，做好。”
“上面沒讓咱們做的事，堅決不做。”
“這是原則。”
楊小濤著重強調一番，眾人心頭都是一緊。
互相交換眼光后，這才齊齊點頭。
顯然，這援建的背后，不簡單。
隨后楊小濤又說起關于九一式坦克的事情，幾人聽說可能要跟三機部合作生產，又在了解需求后，并沒有反對。
正如楊小濤說的那般，停留在圖紙上的那不是坦克。
會議結束，楊小濤并沒有在九部多做停留，而是開車回到四合院。
今天的發生的事情有點多，有點亂，他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捋一捋。
回到四合院，就看到冉秋葉帶著孩子在院里玩耍，小嘟嘟已經會翻身了，感覺本事不小，轉眼的功夫就翻過來，抬著腦袋嗯嗯地叫著。
可惜屋里的大哥哥大姐姐根本不跟他玩。
“今天怎么這么早回來？”
冉秋葉見楊小濤回來，懷里的嘟嘟已經伸手找了。
“沒啥事，早回來休息休息。”
楊小濤上前抱住小嘟嘟，隨后高高舉起，小家伙嚇得伸手亂扒拉。
“這小子，跟端午差遠了。”
楊小濤說著，想起端午小時候，那舉起來可是哈哈的笑著，一點都不怕事。
冉秋葉上前將嘟嘟接過抱在懷里，“這能一樣嘛。”
楊小濤笑笑。
好吧，小兒子，大孫子，父母的心頭肉啊。
“端午呢？這家伙又跑哪去了？”
側頭看了一圈，沒看到端午這小子。
倒是苗苗領著兩個妹妹在院子里跳皮筋。
“外公帶著出去玩了，旺財跟著呢。”
楊小濤點頭，“外婆呢？”
“大姨陪著出去轉轉，一會兒就回來了。”
詢問一番，楊小濤隨后走進屋里來到書房。
就在楊小濤在書房里看書的時候，四合院外，兩人從公交車上下來，向著院子里走來。
“大姐，我自己來就行，您留下陪著首長多好啊。”
唐明月領著醒醒，快三歲的小家伙眼睛里都是好奇，不時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沒啥事，出來走走也好，省的待在院里悶得慌。”
大姐笑著說道，目光卻是在周圍看了下，隱約看到許多不同尋常之處。
不過大姐也沒有在意，這種事情，在她們住處也有。
想到楊小濤的身份，也就不以為意了。
“奶奶，這就是四合院？”
醒醒看著胡同里的院子，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大姐伸手拉著小家伙的手，隨后點頭說道，“對，這就是我跟你說起的四合院。”
“可，也沒有咱們住的地方大啊。”
醒醒歪著頭，一邊走著一邊說著。
唐明月笑笑，隨即來到四合院門前。
“走吧，好長時間沒見秋葉了，這有了孩子，還沒來過呢。”
大姐說著，率先過了大門。
門口的三大媽看到兩人立馬將手上的鞋墊扔到笸籮里，擦著手快步上前，“兩位首長，你們好。”
這兩人來過幾次四合院，被閻阜貴著重叮囑的三大媽認人還是很準的。
“三大媽，你好。”
唐明月上前善意笑著，“我們來看看冉老師。”
三大媽看對方手上拎著的包裹，立馬明白來意。
“冉老師就在院子里，這天太陽不錯，正好在院里看孩子。”
說著三大媽就引著兩人往里面走，只是在低頭的時候著重看了眼領著的小孩子，乍一看怎么感覺有些眼熟啊。
大姐抱著醒醒過了垂花門，正在推小車的冉秋葉立馬就看到大姐三人，連忙上前迎接。
“大姐，唐姐，你們怎么來了。”
“還有小醒醒啊！”
冉秋葉高興的說著，唐明月上前，“大姐說了，你這生完孩子沒時間過來，一直都是掛念的心事。”
“這不是有時間過來看看嘛。”
大姐放下醒醒，仔細打量著冉秋葉，“看這起色應該不錯，身體恢復的挺好。”
冉秋葉抿嘴一笑，隨即將地上的打量四周的醒醒抱起來，“醒醒，有沒有想姨媽？”
“姨媽好。”
醒醒叫了一聲，然后目光就被一旁跳皮筋的孩子吸引過去。
在家周圍，可沒有這么多小孩子陪他玩。
而且他更喜歡跟大孩子玩耍。
“醒醒真乖！”
“去跟哥哥姐姐們玩吧！”
冉秋葉將醒醒放下，小家伙看看大姐跟唐明月，后者點頭，立馬小跑著離開。
很快就跟苗苗小雨她們玩到了一起。
大姐則是抱著嘟嘟，“這孩子眉眼處更像小濤啊。”
冉秋葉笑著點頭，“是啊，跟端午出生那會還不一樣。”
說話的功夫小家伙已經伸手想要離開，一看就是不熟悉的人。
“比端午還認生呢。”
唐明月抱了下小家伙已經約約嘴巴，趕緊遞給冉秋葉。
“對啊，一點也不省心，晚上睡覺還醒來好幾次，要是找不到人，那哭起來聲音又大，可折騰人了。”
冉秋葉雖然抱怨著，但眼中都是甜蜜。
自己給楊家生了兩個兒子，也算是完成開枝散葉的任務了。
如今院里誰還敢說風言風語？
“大姐，唐秘書。”
就在這時，楊小濤從書房中出來。
聽到外面的聲音，楊小濤這才知道是大姐來了，趕緊出來。
不過看到楊小濤時，兩人都是一愣。
尤其是唐明月，她沒想到楊小濤竟然在家里，心里突然有點發慌。
“你今天沒去上班啊。”
大姐反應過來開口問道。
“去了，早回來了。”
楊小濤解釋著，然后將兩人迎接到屋子里。
大姐跟唐明月對視一眼，隨后又輕輕點頭。
幾人在屋里坐下，冉秋葉看著孩子，楊小濤則是泡茶倒水，然后就在一旁聽三人敘舊。
一會兒聊起孩子的事，一會兒說起學生的事，一會兒轉到教育上，一會兒又聊起女排的事情。
三人也是想到啥說啥，楊小濤也會插兩句，但更多的是個聽眾。
就這樣聊了好一會兒，大姐對唐明月使個眼色，后者點頭對著冉秋葉說道，“秋葉，醒醒一直沒見過這四合院內，剛才來的時候還問四合院是啥樣子呢。”
冉秋葉立馬會意，隨即起身，“這還不容易，我帶你們轉轉，這四合院啊.”
說著就抱著嘟嘟跟唐明月一起往外走。
見兩人離開，楊小濤也意識到什么，看向大姐。
“大姐，您喝茶。”
大姐笑笑，隨即看了眼楊小濤直接開口說道，“小濤，這次波斯的事情，有沒有人跟你說什么？”
楊小濤聽了心中一突，不過腦海中迅速有了判斷。
今天又不是周末，也不是什么節日，大姐跟唐明月前來肯定不是單純的過家家。
思討一番，楊小濤還是決定據實相告。
因為他覺得能夠知此事提醒他的人，肯定都是一路人。
“有。”
“會議結束后，陳老跟黃老都跟我說過。”
楊小濤也不說兩人說了啥，但大姐卻是心領神會的點點頭。
隨即輕聲說道，“本來我們這次來，是想告訴秋葉的，讓她轉達我們跟你大伯的意思。”
“沒想到你在家里，這樣也好，正好跟你說還能說的明白。”
楊小濤神色一怔，心中有些期待。
大姐喝了口茶水，隨后認真說道，“這次援助與否本身就存在分歧，做出的決定也是少數服從多數。”
“但我們，在這問題上是支持的。”
楊小濤點點頭，這點他已經想到了。
“具體原因吧，我只能說是，我們需要。”
楊小濤再次點頭，“這點我明白。”
大姐嗯了一聲，隨后繼續說道，“我們之所以不想讓你出去，一來是考慮你的身份，去考察可以，援助時間太長，就有些過了。”
這點楊小濤也想到過。
九部現在的事情可不是，很多事情都需要他看著。
“但最重要的還是波斯的情況太復雜，不是簡單幾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他們那里牽扯到的利益太多。”
“尤其是聯盟跟合眾國，那里也是他們角力的戰場。”
“如果只是合眾國還好說，可涉及到聯盟…”
大姐輕輕說著，楊小濤卻是徹底明白了。
國內跟聯盟的關系若隱若現，時好時壞，也有部分人還心存“感激”呢。
這是不想讓他陷得太深。
同時，也是一種保護。
如此看來，自己還是太年輕了。
有些事還是看的不夠明白！
“但對方提出的這個要求，我們也不能直接拒絕，畢竟，他們拿出來了很大的誠意！”
說到這里，大姐竟然無奈的笑起來，“我們也沒想到，你對他們倆竟然如此重要。”
“你知道嗎？”
楊小濤搖頭。
大姐帶著些許無奈的嘆氣道，“他們為了讓你去，私下里竟然愿意劃分一片油田，由我們自行開采。”
“也就是說，開采出來的都是咱們的，這年限還不短。”
“這也是許多同志同意的另一個原因，也是我們不想讓你去的重要原因。”
大姐說到這里，楊小濤心中感動的同時，又有些無語。
他沒想到，莫西多夫跟阿爾法特竟然愿意做出這么大的犧牲。
同時又有些自責。
對方拿他當真朋友，好兄弟。
可他，卻因為種種，只能選擇自己的立場。
“告訴你這些，并不是干涉你的決定。”
“不論你怎么決定，我們都會支持你。”
大姐最后說到，楊小濤卻是有了決定。
“大姐你們的好意我明白。”
“我也不是那種死倔的，聽不進去意見的人！”
“你們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
見楊小濤如此說，大姐也是欣慰的點頭。
“你心里有數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