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
  許大茂坐在桌子上,左手上拿著鋼筆,心情卻是煩躁的很。
  被婁曉娥踹了一腳,心里就來氣。
  后面傻柱又一腳,直接讓他這兩天沒了動靜。
  即便摟著自家媳婦,也沒了欲望。
  好在這種情況以前沒少經歷,所以也沒當回事,等過些日子就好了!
  只是這恥辱,那么多人看著呢,必須報復回去。
  可正有點主意,準備給上級部門寫舉報信,舉報楊小濤跟婁曉娥作風問題。
  到時候,只要有人查,肯定能找到蛛絲馬跡。
  到時候,他許大茂說不定就能借著這次機會,挖出這個埋藏在革命隊伍里的毒瘤,再次回到機械廠呢。
  現如今的機械廠那待遇啊,唉,聽著就心疼。
  要是還在機械廠當放映員,估計掙得比傻柱多多了。
  上次賈張氏賣房子,他立馬就答應下來。
  可惜,白白浪費了惡心傻柱的機會。
  當然,許大茂還是冷靜的,現在這舉報信肯定是匿名了,不然要是假的,那被楊小濤知道了,自己還能活?
  就在他吸取以前的教訓,一切準備妥當,從信紙到筆跡都安排好準備動手的時候。
  今天,報紙上,收音機里又報道了什么馬口鐵的事,楊小濤又是風光了一把,這直接讓他猶豫的心再次沉默。
  嘆息一聲,將紙筆劃拉起來,扔進一旁桌子里。
  “咋了,放棄了?”
  一旁秦京茹面色古怪的說著,自家男人要干嘛,她自然知道。
  只是對付楊小濤的話,沒有十分把握,還是別觸著霉頭的好。
  許大茂神情頹廢,“你不是看到了嘛!”
  “呵!我就跟你說過了,這事少摻合,非不聽。”
  “咬著驢屎頭子,嘴硬!”
  “最后,還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秦京茹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臉上的不屑更是讓許大茂心里頭火起,卻又沒處發火。
  呼啦起身,許大茂往外走去。
  “干嘛去?”
  “找活!”
  扔下一句話,許大茂摔門而去。
  “晚上早點回來,我餓!”
  “知道了!”
  另一邊。
  隨著鋼鐵廠馬口鐵的成功,廣播不斷在華夏上空盤旋,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關注紅星鋼鐵廠,開始關注馬口鐵。
  馬口鐵到底是什么東西,有什么用,做這東西很難嗎?
  而后眾人逐漸了解,原來國內還真沒有做出來過。
  于是,紅星機械廠,紅星鋼鐵廠再次響徹全國。
  甚至楊小濤也出現在某些關注的人眼中。
  “主任,這是關于紅星鋼鐵廠的情況!”
  辦公室里,曹主任端著咖啡杯子,看著對面女孩,并沒有碰觸桌上的資料。
  “都聽說了,廣播里,板子上都是。”
  “說點有用的!”
  女孩點頭。
  “主任,我們了解,這次大會楊小濤并沒有參加。”
  “沒有參加?人呢?”
  曹主任來了興趣,放下手上杯子,坐直身體。
  “不清楚,好像聽說在進行某個研究。”
  “哼!”
  “人都沒到場,就成了主角,這些人,就是這樣實事求是的?就是這樣革命建設的?”
  曹主任冷哼著。
  一旁的女孩也是憤慨,“他們都是一丘之貉。”
  “為了所謂的榮譽,拋卻革命同志應有的獻身精神,更曲解了國際友誼的真諦。”
  “主任,這樣的人還有很多。”
  “所以,才需要您帶領大家,糾正這種浮夸的錯誤,讓大家回歸質樸,共同建設純粹的世界。”
  女孩雙目有光,曹主任見了欣慰點頭。
  “你說的對,我們就是缺少你這樣敢于直言,同浮夸的落后分子,歪曲意志的敵人作斗爭的人。”
  女孩得到夸獎立馬抖擻精神,“主任,我們愿意為了光明,奉獻一切。”
  “我愿意同黑暗,斗爭到底。”
  “好,這才是我們的好同志啊。”
  “不過,我們的同志還是太少了,你需要發動更多的同志,尤其是那些余味無知的人來發現我們是正確的。”
  “要讓他們睜開眼,看到那些所謂的‘功勞’,不過是趴在人民身上的吸血鬼,沒有他們,我們可以做的更好。”
  “是!”
  女孩高聲喊著,然后離開辦公室。
  她要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曹主任在女孩離開后,陡然露出一抹燦爛笑容。
  “果然,這樣單純的人,最好糊弄啊。”
  說著走到桌前,將咖啡杯收起,然后打開辦公室的櫥柜,從里面拿出一根紅火腿,拾起旁邊的餐刀,輕輕割下一半。
  叉子插起,站在窗前細細品嘗。
  她不關心什么全國第一次,也不關心馬口鐵對國內經濟建設的作用。
  更不在乎什么蘑菇蛋,什么機床發動機的。
  她只知道,上面的想要搬開的石頭,就是她的目標。
  上面想要得到的東西,就是她的動力。
  不論這人地位多高,做了什么事情。
  她只要對得起自己。
  將最后一口放進嘴里,曹主任輕輕抹了下紅唇,回頭拿起桌上的缸子,喝了一口涼水。
  眉頭皺起,“應該準備牛奶的。”
  隨即搖頭,“牛奶還是算了,太張揚了。”
  想到這里,坐回原處,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
  打開后,抽出一份資料仔細看了起來。
  這是她整理機械廠從軋鋼廠時期開始的人事調動資料。
  其中關系錯綜復雜,背后更是牽扯許多人事。
  但在這看似牢固的關系網中,還是讓她找到了一處缺口。
  這人能力肯定是有的,要不然也不會當上副廠長。
  當然,她更看重的是這人背后的關系,完全可以拿出來跟機械廠的人,掰掰手腕啊。
  “但愿這把刀,快一點。”
  江南,小鎮。
  十月中的夜晚,空氣里彌漫著秋意,一絲絲涼意隨著夜風飄散。
  偶爾亮起的路燈,讓古老的青石板街染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黃色,映襯出幽幽的影子。
  小巷兩旁的梧桐樹,葉子開始變黃,偶爾一陣風吹過,落葉隨風飄落,在路燈下翩翩起舞,好像在訴說著秋天的故事。
  小巷幽深處,大門緊閉的院子里,房間中還亮著微弱的燈光,透過窗戶可以看到里面兩人相對而坐。
  “我要回去了,你要不要一起?”
  男人的聲音帶著一抹欣喜,一抹迫不及待。
  “不了,我從那里出來,就不想,再回去。”
  女人的聲音響起,屋子里陡然變得沉默。
  “而且,有了他,我這輩子就知足了。”
  女人說著,男人看向小腹,目光多了一分柔和。
  “我走后,你好好保護自己。”
  “我知道。”
  女人抬頭看著男人,“你真要回去嗎?”
  “那里,并不適合你。留下來,這里不好嗎?”
  火柴劃開煙盒,煙頭的星火在黑夜里一閃一閃。
  “你不懂。”
  “當年我離開那里,心里就一直想著,盼著有今天。”
  “盼望著,回去,將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統統踩在腳下。”
  男人說話間,臉上帶著一抹狠辣。
  歲月的磨礪,江南的柔情,并沒有將他心中的暴戾消散,反而多了一份壓抑不住的沖動。
  將那些腦海中浮現的面孔,統統撕碎,撕成碎片。
  女人聽著男人的心聲,默默拿起水壺給男人倒上。
  “你知道的,這次讓你回去的,并不是她的人。”
  女人說的她,自然是男人的原配,她的人,自然是她的家人。
  “別說她。”
  男人仿佛被觸到禁忌一般,聲音大了起來,“那個女人,什么時候關心過我?”
  “碰都不讓我碰,我的死活,她管過嗎?”
  “還有她們那個家,那個自以為是的老爸,整天板著臉,教訓這個教訓那個,以為自己多厲害似的,還不是娶了個資本家的女兒?”
  “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有什么資格評判我?”
  男人憤怒著,吼著,將心底的郁結統統發泄出來。
  女人被嚇住了,坐在一旁,不安的捂著肚子。
  男人見此,連忙收斂神情,然后伸手捂住女人的手,柔聲說道,“不用擔心。”
  “這次讓我回去的,比她們一家子,絲毫不弱。”
  男人認真的說著。
  憑借著敏銳的判斷,他已經發現了國內的一些情況。
  一股東風正在醞釀。
  不管這風最后吹到哪里,不妨礙他憑風借力,直上九重霄。
  至于到時候,誰算計誰,就看各自本事了。
  “嗯,我就是擔心你。”
  女人軟糯的說著。
  也許只有在這個男人身邊,才會表現出這份柔弱。
  而在平時,她可不是誰都能占便宜的。
  要不然,她能孤身從四九城來到這里?
  男人看到的一切,都是她想要給他看到的。
  “放心,等那里好了,我就將你們娘倆接過去。”
  男人保證著。
  不為別的,就為這肚子里的骨血,他也要奮斗一把。
  “嗯。”
  女人靠在男人的懷里,然后想到什么,“你孤身一人北上,總是少個人照應。”
  “小霞正好也要找工作,這次就帶著她去吧。”
  男人聽了,手上力道一緊,隨即放開,女人卻是敏銳的捕捉到,心里多了一分不甘。
  隨即又是無奈。
  她已經是殘花敗柳,能留住面前的男人,還多虧了肚子里的孩子。
  至于將來,只希望那個表妹,能夠多多關照了。
  男人想到那張清純的臉頰,心頭火熱,卻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小霞,來歷清白嗎?”
  “清白,沒問題。”
  女人輕聲說著。
  “好!”
  男人略一猶豫,便痛快答應下來。
  女人低著頭。
  兩人抱在一起。
  而在屋子旁邊房子中,一個瘸腿的男子捏著手上的錢,嘴角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容。
  他可是這里的男主人啊。
  哪怕只是名義上的。
  第二天,天剛亮。
  男人從屋子里出來,門口女人揮手告別。
  等來到大門時,瘸腿的男子點頭哈腰的湊上來。
  “表,表姐夫。”
  “嗯,好好伺候好你表姐,少不了你的好處。”
  “是,是,表姐夫你放心。”
  男子拍著胸口保證著,“我一定伺候好表姐,絕不讓她受委屈。”
  “嗯!”
  男人嘴里應了一聲,回頭再次跟女人告別。
  卻沒發現,男子低下的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嘲笑。
  兩天后,日過正頭。
  火車站。
  男人踏出火車的時候,雙臂不由的張開,閉目,內心中狂吼。
  “姐夫,我們去哪?”
  佇立良久,直到身后傳來聲音,男人才放下手臂,然后看向四周,目光聚集在一輛小汽車上。
  “走,去吃飯。”
  說完,走向小汽車走去。
  在他身旁,一個身材窈窕的女孩露出一副小虎牙,笑著跟上,目光卻是留意著四周,都是新奇。
  “四九城,我也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