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淵抬手將洞門轟塌,確信半點光線都照不進來,這才整了下衣冠,開始準備儀式。
蒼天授箓的儀式,他早熟極而流,他要準備的,是應付那每次都會聽到的巨響。
"相比于頭一次,我如今這儀式已很全了。"
點燃靈香,擺出祭臺,口服靈丹,黎淵做好了準備后,才按著儀式方位酒下湊齊全的五牲之血。
黑暗中,五種極品靈獸血散發出異樣的光芒,氣味極重,血腥氣中又蘊含著類似草木的香氣。
這個級數的靈獸血,可以作為多種靈丹的主材,甚至生吞也有服丹之效。
"真有點血祭的味道了。"
感受著山洞內彌漫的血腥氣,黎淵心思發散,卻又很快打消了念頭,這太不尊敬祖師爺了。
"大運再找不到更高的靈獸血了,這次要是不成。還望祖師爺保佑!"
長出一口氣壓下心中的躁動,黎淵踱步走四方,心中,口中同時誦念:
"弟子黎淵,通讀百經見智。不貪不怒,不殺不恨,諸戒未犯,心智澄明。"
十年里,黎道爺成長了許多,再念這禱文時,心中已波瀾不驚了。
片刻后,他躬身而拜:
"弟子黎淵,拜求蒼天授箓!"
袖袍垂地,黎道爺忍不住有些緊張,雖然他猜測這次大抵能成,可若是萬一祖師爺沒反應呢?
好在,數個呼吸之后,那熟悉的巨響如期而至。
哪怕有著準備,黎淵還是眼前一黑,這巨響一次比一次劇烈狂暴,恍惚間,他好似聽到了無數呢喃聲。
各種色彩在他心中交織,說不出的光怪陸離。
"吼!"
山洞之中光芒大放。
灑落在地的五牲血燃燒沸騰,化為一頭頭似有似無的巨獸之影,咆哮怒吼著沖天而起。
數個剎那,黎淵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擦了擦七竅噴出的鮮血,都顧不得其他,直接盤膝而坐。
依著他的經驗,這聲巨響只是前奏,真正的轟鳴聲還未到來……
"神魄離體!"
黎淵心念剛轉過,那相比之前更為巨大的轟鳴聲已隨之而來。
巨響炸開的瞬間,黎淵已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這聲波碾碎了他的五感,好似自己也由內而外的炸開了。
哪怕有著諸多準備,多次經歷,他仍是不由得悶哼一聲,離體的神魄青煙也似散開,好一會兒才聚合成形。
他低頭看,自己盤坐著的身體已栽到在地,口鼻七竅像是被鑿穿了一般,血流如柱。
"好家伙!"
黎淵連忙回歸身軀,劇烈的痛楚讓他忍不住悶哼錘地,龍虎大丹的藥力在劇烈消耗。
相比于之前,這聲巨響大了不知幾倍,甚至于,真切的震傷了他。
"好在,成了。"
盤膝而坐,搬運真氣藥力,許久之后,黎淵方才緩過這口氣,一時只覺疲憊若死。
這一聲巨響帶給他的壓迫,比之前攀爬八方山都要恐怖太多,他甚至有種在生死之間走了一遭的錯覺。
"還是準備的不夠多。這巨響,真可能震死人。"
大口喘息,黎淵心有余悸,好一會兒才從驚悸中脫離出來,頂著巨大的疲憊,進入了掌兵空間。
嗚嗚!
平靜的掌兵空間內,諸色交織,石臺邊緣,深無光的黑暗沸騰翻涌,似是那巨響留下的漣漪。
進入此間的瞬間,他已看到了石臺邊緣處多出的一方暗黃色木臺。
"這是……"
黎淵凝神感知。
三次授箓:掌劫箓黎淵:十階掌兵主,七階掌音主,一階掌劫主十階掌兵箓 可御兵數:10
已開啟:神火合兵爐(十階),神火鍛兵臺(十階),通幽長廊七階掌音箓 可聆聽天音數:1(半年一次)
已開啟:聆音箓(七階),指音符(七階)
"掌劫箓?"
黎淵靠近那方木臺,心下皺眉:"劫?劫難?"
上兩次授箓功成時,他多少能獲取一些關于新箓的訊息,但這次沒有。
"是沒有,還是因為剛才那巨響太過劇烈,恍惚失神錯過了?"
黎淵凝神感知。
一階掌劫箓 可劫天數:1(百年一次)
已開啟:人劫臺(一階)
劫物三百次(一階),掌劫可以晉升二階 "劫天?人劫臺?
黎淵一怔,一時沒能理解,他更換了骨飾掌馭組合,憑借骨飾對感知的加持,再度凝神感知。
許是感知攀升,也或許是距離更近,這次,他凝神之下,似乎"聽"到了這木臺中傳來的"聲音"。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其一遁走,散于無垠…"
什么鬼?
黎淵有些懵。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其一遁走"這句話他當然不陌生,但這句話的意思,就見仁見智了。
問題是,這句話與掌劫箓有什么關系?
"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補有余。"
這就沒了?
木臺前,黎淵心下無語:"……玄之又玄,果然是祖師爺們的風格……"
"就不能淺顯易懂點嗎?"
黎淵皺眉思忖了一下,只覺一頭霧水,這種道家先賢留下的關于天道的認知理解,哪里是他個半桶水野道士能理解的?
想了想,他還是只能暫時按下思忖,走向那座木臺。
走上那木臺的瞬間,黎淵又感知到了些許有關于掌劫箓,以及這座木臺的訊息。
"…人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消耗奇珍念力,以催動"人劫桿",可于無垠中釣取造化……"
感受著來自于人劫臺的訊息,黎淵心下漸漸了然,神色也變的古怪起來:
"這特么不是釣魚嗎?!"
木臺上,黎淵有些凌亂,前面那么多玄之又玄的話,合著這木臺就是釣魚用的?
"不對,不是釣魚,釣魚需要誘餌,這個,只需要拋竿。"
黎淵仔細感知分析著來自人劫臺的破碎訊息:
"……自無垠中調取造化。這造化。無論是否有主,錨定即可釣取?"
這……
怔立良久,黎淵終于理解 了這掌劫箓的劫:
"不是劫難的劫。是搶劫的劫!"
神了!
消化了訊息之后,黎淵心下都有些恍惚,一個釣魚臺,都要扯上一大堆玄之又玄的詞來。
這箓還真是什么都有……
黎淵看向人劫臺上的凹槽,里面橫放著一根白色木棍,乍一看平平無奇。
"先拋一桿試試?"
隨黎淵心念一動,一道道色澤不一的香火就飄飛而來,這掌劫箓中蘊含的訊息太少,想熟悉用處,還是要他自己摸索。
"不入階的香火沒法催動....那就從一階開始。「
一縷香火沒入人劫臺,不用黎淵操縱,那白色木桿已騰至半空,向著那深不可測的黑暗中甩出一條似有似無的細線。
"真釣魚啊。"
黎淵心下咋舌他凝神感知,那一縷細線垂落黑暗之中不知去了何處。
片刻之后,那白色木棍又是一顫,甩出去的細線迅速回拉,眨眼之間,已收了回來。
空桿?
眼見細線那頭的魚鉤上什么都沒有,黎淵也沒太失望,他也是釣過魚的,空桿是常有的事。
很快,他已經空桿了四十三次。
"一桿用時少則一分鐘多則十幾分鐘...目前沒有發現規律,也可能根本沒有規律....."
「又空了?「
「五階香火也空.."
連空五十桿,黎淵都懷疑是不是自己運氣太差,忙將幾件可加持好運的兵刃掌馭上來,并將與厄運有關的幾口香爐丟到山洞里。
如此,第五十六次拋桿后,黎淵聽到了「嘩啦"之聲,好似魚兒被釣出水面之聲。
「終于有了!"
黎淵精神一震:"我這一桿,用的是四階的香火,看能釣上什么東西...".xiuting..c
對于自己的第三箓,他還是十分看重的。
很快,細線收回,魚鉤上掛著一口無鞘長刀。
劫物小六合刀(二階)
黎淵眼角都在抽搐,不說前面那五十多桿,單單是他這一桿,可也是動用了四階香火的。
"這也太虧了。"
取下長刀看了看,黎淵心下頗覺失望,卻還是耐著性子繼續拋桿,孤證不舉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嘩啦!
更換了掌馭后,黎淵中桿率飆升,運氣好時連中三竿。
很快,黎淵已拋了三百多桿下去。
"釣物的隨機性很大,這與掌劫箓的品級有關,目前沒有見過一階以下的……但高階香火對劫物品階的影響似乎也不大?"
"那高階香火的意義在哪里?距離?還是其他什么……掌劫箓晉升二階后,一階的香火就用不上了?"
"這釣起來很費時,好在能一心多用。"
"中桿率,真與運氣有關。"
除了根骨改易之外,連樁功都放下了,一門心思沉浸在"劫物"之中。
到了第九天他放下吊桿時,掌劫箓已晉升到三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