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利刃!
夜色之中,封剛只覺腳步都輕快了些,起伏間,嘴角也在上揚。
極品秋水劍,一口價值千余兩白銀,足夠尋常的五口之家一輩子吃喝不愁,其價值如此之高,自然是因為極為稀少。
至少,他混跡江湖二十年,也沒能到手一把。
夜色之中,他起伏挪移,繞了數條街道后,落于某處隱秘小院。
「香主!」
封剛微微躬身。
「何事?」
屋內亮著燭火,一條雄壯漢子正坐著喝酒,他的樣貌頗為粗獷,面上一道狹長刀疤穿過口鼻,猶如蜈蚣扭動:
「韓垂鈞現身了?」
「沒,沒有,香主,弟子發現了一個極好的鐵匠!」
封剛十分拘謹,遠遠地,都覺得像是被惡虎盯上的野兔,忍不住心頭發顫。
「鐵匠?」
屋內的大漢緩緩抬頭,眼神冷漠。
封剛心頭一顫,忙道:
「那鐵匠方才十七,在鍛兵鋪學武一年,錘法已然圓滿,更能獨自打造極品利刃……」
似有狂風驟起,封剛只覺一股巨力拽住脖頸,踉蹌幾步跌進房屋。
「屬下句句屬實!」
封剛心頭一顫,余光掃過屋內床榻上一堆不知生死的裸身女子,更是暗道不好。
這分明是拜神法出岔子的征兆……
「一年,就能獨自打造極品利刃,錘法圓滿?」
雷朝宗擦了擦嘴角的油膩,似乎頗有興趣:
「曹焰手下有這等好苗子卻隱瞞不報,呵,沒‘拜神的,到底不可信!」
「香主說的極是!那曹焰遲遲不愿拜神,分明不是真心投效……」
封剛只覺肩頭一重,不由得跪倒在地。
「曹焰手里,至少有四五口極品利刃,甚至有名器,殺了他,你給我嗎?」
蟄龍府盛產百礦,在衡山道都是舉足輕重地方,可即便是在蟄龍府,極品利刃也十分少見,但凡一口出現,迅速就會被人買走。
若不是因為那些極品利刃以及可能存在的名器,曹焰哪里有和他討價還價的余地?
「呃……」
雷朝宗說著悶哼一聲,迅速連點周身大穴,面上赤色翻涌,好一會,方才從鼻孔內逼出兩道黑血:
「神鼻經太殘缺了,稍一受傷,竟就有了反噬……」
「香主,您,您受傷了?是那韓垂鈞?!」
封剛心頭一顫。
「那陰險狠毒的老畜生,設伏偷砸我一錘,轉身就消失不見,抓到他,老子非活吃了他!」
雷朝宗臉皮抽搐了一下,眼神陰冷。
封剛頭都不敢抬。
「錘法圓滿,那小子天賦應該不差?」
雷朝宗想起了什么:
「這幾十年里,韓垂鈞那老不死一直在尋找這種人,這小子叫什么,人在哪里?」
「他在……」
封剛差點脫口而出,可想起還沒打出來的秋水劍,話鋒頓時一轉:
「屬下只知道他叫黎淵,住哪里,不,不知道……」
封剛跌到院內,大口咳血,惶恐不已。
「廢物!明天把人給我帶回來拜神!」
按著發悶的胸口,雷朝宗冷然道:「另外,召集人手,回去告訴曹焰,隨時準備動手!」
「啊……」
封剛恨不得拍死自 己,后悔的腸子都青了:「……是!」
城外,方井村外破廟,天亮前。
「又是個陰天,入冬前,估摸就這一場雨了?」
篝火旁,韓垂鈞盤膝而坐,轉動著木架上滋滋冒油的熊掌,不時撒些香料上去。
「熊掌還得是入冬前的肥美,嗯,老夫的手藝又進步了。」
聞了聞,韓垂鈞頗為滿意。
「韓老,那什么路云清呢?」
沙平鷹提著切割好的熊肉,放上木架。
「魚上鉤了,魚餌自然沒了,這還用問?」
韓垂鈞取下熊掌,拿飛刀切割成小塊,細細品嘗著,頗為享受:
「老夫還道有什么大魚,不料只是幾個邪神教的小崽子……」
「又是邪神教!」
沙平鷹滿臉厭惡:「這些邪魔外道,怎么就殺不絕?」
韓垂鈞慢悠悠品嘗熊掌:「拜神法一日不絕,邪神教的魔頭就殺不絕的,你說,拜神法能絕嗎?」
「這,只怕不能……」
沙平鷹苦笑。
拜神法一度被稱之為長生之法,數百上千年間不知有多少人追捧,怎么可能斷絕?
「既然沒有大魚,那就該收網了,明年山門大開,老夫不回去,谷主只怕又要發脾氣。」
韓垂鈞無奈搖頭。
沙平鷹忙回道:「弟子已經發了響箭,最遲明日,搜山的城衛就該歸來了。」
「久不發威,他們都忘了蟄龍府是哪家的地盤了!」
韓垂鈞轉動著木架,神情平淡:
「云秀哪里都好,就是太心慈手軟了些,你可不要學她!」
「弟子謹記!」
沙平鷹肅然應下,可想想城內傳來的名單,又不免有些遲疑:
「一次處理這么多人,朝廷那里不好交代吧?」
「不動手,就別動手,要動手,就干脆利落點,上上下下,掃個干凈,免得日后反反復復。」
韓垂鈞擦了擦手:
「至于朝廷,沒有他們在暗中攪風攪雨,蟄龍府哪有這么多亂子?」
「弟子明白了。」
沙平鷹躬身應下,這才像是想到什么:
「對了,云秀師姐之前遞來的信上提及,您要她找的人,她沒找到,不過……」
「找個人都找不到?!」
韓垂鈞頓時就有些不悅了,但也沒發作,只是皺眉:「不過什么?」
「不過,師姐找到個極好的錘法苗子,據說,只一年不到,就將白猿披風錘練到圓滿……」
「一年錘法大成嗎?倒也算個苗子,極好……嗯?」
韓垂鈞自語了半句,突然回頭,長眉下像是有鬼火在閃,讓沙平鷹差點心臟驟停:
「圓滿?!」
天色陰沉,清晨已頗有些寒意。
鍛造房內,卻是熱浪滾滾。
「火再大點,放火木十三塊!風再大些,再大些,寒潭水里倒入靈羊血……」
六個學徒極力拉動著風箱,汗流浹背,張賁面色通紅,滿頭大汗,青筋暴起:
「淬火!」
一旁等了許久的黎淵一抬手,從滾燙的熱浪中將那一口重達二百多斤的巨錘拽出,整個沒入了冰水之中。
「嗤嗤」
燒紅的大錘落入冰水,刺骨的寒潭水都瞬間沸騰起來,濃煙水汽一下騰起幾米高,吹得幾個幫工都踉蹌后退。
「極品重錘!」
幾乎所有鐵匠都湊了過來,水汽下,冰水沸騰,火竟然在水下燃燒著。
「成了嗎?!」
鐵匠們都很激動,極品利刃太過少見,這里面也只有幾個年歲大些的鐵匠,多年前見過張賁打造。
「當然成了!」
張賁跌坐在椅子上,大喘氣,卻有十足的信心。
「成了!」
比他還確信的,當然是黎淵,他的眼前,青藍兩色交織,十分明顯。
極品純鋼六棱錘(三階)
烈火煅燒,通體純鋼,大匠師傾盡心血而成的長柄兇器,六淬靈獸血,微有靈異……
掌馭條件:錘法圓滿、猛虎巨力掌馭效果:勢若風雷、錘類天賦、攻堅破甲、勇猛無懼、重若百鈞 五條掌馭效果!
黎淵手心發癢,心中大動。
這口重錘比他見過的所有兵刃都要好,而且掌馭條件他似乎可以滿足。
他自身的力道,加上碧精銅錘加持的千斤巨力,已可比猛虎!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在于,這錘壓根不是他的。
「行了,都散了,該干嘛干嘛去!」
張賁稍緩了一會兒,才起身,提起這柄重錘繼續打造。
淬火功成,但之后回火、打磨也都不能馬虎,品相也會影響價錢,這可能是他一生中打造的最后一件極品利器,不容大意。
「師傅,這把錘子……」
黎淵有些挪不開眼了。
「你要那么多錘子作甚?之前那兩口重兵都給你了還不夠用?」
張賁連頭都沒回:
「再者說了,這錘子的一應鐵料都是元家送來的,再沒第二份,我想給你都不成!」
「極品長柄重錘!」
黎淵很是不舍,看了好一會兒,才在張賁的呵斥下回到鍛造臺,繼續打造秋水劍。
這件極品利劍,也只差四次淬火了。
「雖然買不了,但借用幾天,想來問題不大……」
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雜念,黎淵投入鍛造之中,到傍晚下工時,又淬火回火兩次,最多一兩天,就能打造出來。
「耗費赤金一兩,我手里還能剩下一兩……」
黎淵心里盤算著。
他打這把秋水劍的目的,是想著再從哪神秘人手里弄些赤金來,這玩意比什么都難弄。
「今天都提前下工吧!」
見天色不好,似是有悶雷炸響,張賁發話了。
他頭也沒抬,做著最后的打磨工序。
黎淵收拾了一番,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酒水,熟肉湊上去,將沒防備的老張頭灌翻后,又轉身回了鍛造房。
「真好東西啊!」
鍛兵鋪接了人的單子,打廢丟失可都是要賠的,黎淵不想坑老張頭,但……
「用一用總行吧?」
伸手握住這口長柄八棱錘,黎淵只覺渾身毛孔都舒張了,錘類天賦的影響還在深入,他覺得自己漸漸喜歡上揮錘的滋味了。
咔嚓!
夜空中,有雷蛇劃過。
鍛造房中,黎淵輕撫錘柄,眸光幽幽:
「快入冬了,這場雨說不定就是最后一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