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那錢寶是什么人,哪是你能應付的?”
黎林瞪眼,伸手去搶銀子。
黎淵也不躲,也不用力,伸著手任由二哥去掰弄。
家里老小想主事,往往比外面更難,不露一手自然是不成的。
“你,老三你力氣什么時候這么大了?”
黎林一臉震驚。
他的根骨是黎家三兄弟里最差的,壓根學不了武,可砍柴多年,力氣自然不小,但他都兩只手去掰了,居然掰不開老三的手指?
“不然,孫掌勺怎么肯借銀子給我?”
黎淵輕輕一抖手,已掙開了二哥的雙手,他搬運血氣入手,在硬木桌上一按,就留下兩個清晰的指印來。
粗暴,但有效。
“你,入門了!”
黎林愣了一下,臉上頓時涌出笑容,都顧不上心疼桌子,仔仔細細的端詳起自家老三。
天色已微黑,加上被媳婦痛罵的不該抬頭,現在仔細一看,不免一驚。
相比于兩個月前,黎淵足足高出大半個頭來,本來合身的棉衣現在都顯得緊身了,褲腿都短了一截。
而且膚色也不如之前那般黑,兩眼更是炯炯有神,已有幾分英姿勃發的感覺了。
“好,好,好!”
感受著二哥緊攥的手掌,黎淵也不由得微笑:“現在,放心了?”
黎林有些感懷,又有些擔憂:“那錢寶也是練過拳腳的,你把錢給他就是,別再節外生枝……”
“吃了飯再走!”
兩兄弟交流時,二嫂王娟已提著雞魚肉去了伙房,這時喊了一聲。
黎淵看了一眼天色,有心先走,但也架不住哥嫂相勸,只得坐在床上,等著吃飯。
“你先坐著,我去幫你嫂子。”
黎林出門,背都挺直了幾分,不一會,黎淵已經聽到自家二哥在伙房有了中氣的聲音。
“以后,會越來越好。”
就著二哥平時舍不得點的油燈,黎淵覺得心中很平靜。
知道自己回不去之后,他雖未表現,心中始終有種仿徨忐忑之感,這種心靜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有了。
將揣著的狼皮放在床頭,這年月做衣裳多是麻布粗布,狼皮是頂好的東西了,這張雖然破了些,也比做好的棉衣要貴。
不過,他想了想,放下狼皮,又將另一塊破布塞進懷里。
“二哥不容易啊。”
斜靠在床頭,看著幾乎沒有什么擺設的屋子,黎淵心中微嘆。
前身才幾歲大,黎家就破落了,他的記憶里也記得那么一間大宅子,破落也沒太大的感受。
但黎林可是經受了劇變,從衣食無憂到一屁股債,三十出頭了,還和別人合租,油燈都只有自己來了才舍得點那么一會。
“會好起來的……”
深吸一口氣,黎淵半瞇起眼,感受著掌馭了‘刀鐮’后的細微變化。
掌馭刀鐮的感受,比第一次掌馭練功錘還要直觀的多,這自然是因為之前他身體太弱,又沒有學過武功。
但現在,他已是精通級的武者,血氣足可遍布一只手掌,體魄也比之前強健的多。
再有大成級的刀鐮術加持,自然就察覺到了更多的東西。
樁功、練法、打法,一招一式……
“哪怕我沒有學過刀鐮術,不懂呼吸術,可就算加持在錘法上,也遠遠超過掌馭練功錘,要是能再弄一把長柄錘……”
黎淵心中很愉悅,這種有方向可走,蒸蒸日上的感覺讓他十分滿意。
美中不足的是,練武這么久了,他還沒有試過手……
“錢寶……”
吃了飯,黎淵辭別哥嫂,順手拿走了院子里一根桑木棍。
對于這些長且直的木棍,前世他就很喜歡。
“硬度很足!”
走出小巷,夜色已深,黎淵揮舞了一下與他一般高的木棍,只覺手感好到讓他都有些意外。
“這就是,長兵精通?也是,誰說棍子不是長兵?”
黎淵很滿意。
天色大黑,只有零星的燈光還亮著,黎淵不住擺弄著長棍,感受著長兵精通加持帶來的變化。
他沒有學過棍法,但隨意舞動就有種如臂驅使的順暢,自忖若是有一門棍法,必然能極快的上手。
他沒有急著離開,因為說著放心的黎林悄悄的跟在他的身后。
“白猿樁可還要鍛煉耳朵呢,二哥真是……”
黎淵心下無奈,卻也不點破,兜兜轉轉了幾圈,只是不住把玩著長棍,等到身后沒了黎林的腳步聲,已過去了大半個時辰。
“安上錘頭試試?”
黎淵玩的上癮,念頭一起就有些心動,尋了處沒人的巷子,手掌一翻,練功錘就憑空出現。
“真是好東西啊!”
哪怕已嘗試過很多次,黎淵還是有些震撼,不知道這是種什么樣的力量。
黎淵現在的力氣很大,一只腳踩住錘頭,稍一用力已將錘把整個拔了出來,又將斬骨刀取出,削好桑木棍。
咔吧一聲,就安上了錘頭。
“咦?掌兵箓中,練功錘變成了長柄練功錘?有意思……”
收起斬骨刀,黎淵提起安好的長柄錘,只覺說不出的順手,隨意抬舉,十分的圓融。
長兵精通!
小巷里,黎淵鼓搗了許久,這沒人的夜里,感覺比鍛兵鋪更放得開,甚至有種演練一番的沖動。
“先辦事,之后再試吧。”
黎淵有些戀戀不舍的收起長柄練功錘,伸手接過一片飄落的雪花,快步向著前街走去。
“要是這些潑皮先動手,那我可就只能無奈還手了……”
屈伸著五指,黎淵突然有種期待。
錢寶住在前街的一個大雜院,因為耍橫犯渾,逼走了原本的租戶,如今他的狐朋狗友都住在里面。
遠遠地看到里面還燈火亮著。
“一個人老珠黃的婦人,也不知老大惦念什么?想要,綁來玩玩就是,難道黎林那慫人還敢告官不成?”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老大發達之前,一家人都是黎家的長工,那時候就瞧上人的娃娃親了……”
“也別說,那婦人雖然潑辣,也有幾分姿色……嘖,就該將他們兩口子一起綁過來,嘿嘿……”
“錢寶是我家的長工?”
黎淵避到陰影里,眼神頓時冷了下來。
他想過錢寶是想訛些錢,有哪里想到這畜生的目的居然是嫂子?
正見得有兩個潑皮搖晃著出門,就著道旁的雪堆就扯下褲腰帶蹲了下來。
“……”
他本來還想聽一聽,一抬眼看到倆白花花的大腚,這哪還忍得住?
當即一步竄出,兩膀同掄,砸向了那倆蹲號的潑皮。
拳腳兵器之間,多無明顯的鴻溝,白猿披風錘,是錘,脫錘就是拳,兩膀甩動當然也能打人。
事實上,練法與打法的區別,只在于對于血氣搬運與調動。
“呃……”
那兩人猝不及防,連頭都沒來得及回,就被黎淵一下放倒,砸進了雪窩里,嘩啦一下大小便失禁。
臥槽!
黎淵還沒來得及品味第一次試手,見狀頓時暴退好幾步,滿臉嫌惡。
“難怪人憎鬼厭,茅房也沒幾步遠,非要拉街上……”
厭惡的看了一眼那兩片大腚,黎淵微微握拳,對于自己的力道有了數。
學武這幾個月里,他雖然沒和誰人打過,但對于自己的力道自然是心中有數的,孫胖子院內半人高的大水缸,裝滿水他都能掀翻。
這兩個潑皮挨他兩拳,起碼也得是個中度腦震蕩。
“老九,王牛?人呢,掉糞坑了?”
院內,又有人晃著走出,但沒瞧見雪堆里的兩人,已經被黎淵一拳放翻,這一下他用的力度小了些。
屎尿橫飛對他的傷害也不小。
“這手感,和空擊可太不一樣了……”
隨手將人甩進雪窩,黎淵耐心等待,依法炮制,又放翻了兩個之后,屋內的人終于發現不對勁。
“還有七八個?”
聽得院內雜亂一片的腳步聲,黎淵自懷里掏出破布裹在頭上,只露出兩只眼,等院內的腳步聲放緩,當即腳下發力,靈猿也似的竄了進去。
“誰?!”
走在最后的錢寶最是敏銳,大喝一聲后退回屋,余光掃過,只見一道黑影猛的竄進院子。
一下扎進了人堆里。
“艸!敢來老子這鬧事?!”
錢寶大怒,自門后取下兩把大砍刀,但還沒來得及沖出去,就聽得‘砰砰’幾聲,伴隨著慘叫戛然而止。
不堪一擊!
院內,黎淵都覺得錯愕,他甚至都沒來得及取出錘子,這伙潑皮居然沒一個練過武?
這素質也能當潑皮的?
“你是誰?!”
屋內,錢寶額頭見汗,死靠著門。
但黎淵顯然沒有出聲的打算,三步并成一步,兩膀一甩,如鋼鞭、大錘般砸在關攏的屋門。
門后,錢寶只覺胸口一痛,肥碩的身軀一下砸翻了桌椅,湯湯水水頓時濺了一身。
畜生,偷襲!
喝得大醉的錢寶心中吐血,卻連罵都來不及,就被寬大的門板整個拍在了臉上,鮮血四濺。
“我艸……”
就這一下,錢寶就眼冒金星,卻硬是頂著門板翻了出去,但也只看到一張破布裹著的臉,
就被重重的兩拳打暈過去!
“狗東西!”
黎淵冷冷的掃了一眼錢寶,又重重補了一腳,將這怕不是兩百多斤的胖子踢得滾了三四圈。
但也沒耽誤時間,余光掃了掃,就奔向內屋,一陣翻箱倒柜后,眼前一亮,抱起兩個小箱子就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