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色大亮,各自領取了任務的私掠船長們,才心事重重地離開了復仇女神號。
偌大的作戰會議室中,只剩下紅胡子愛德華一個人。
雙手交握,放在桌上,看著窗外漸漸熱鬧起來的港口城市,眼睛里毫無一位議員該有的熱愛。
只有無盡的冷漠和野心。
“再怎么掙扎也是沒有用的,鐵錨灣即將成為過去式!
一號計劃:奪取督軍之位,內外配合拿下鐵錨灣,清除北海海域內的自由海盜,奪走灣民守護的大秘寶。
二號計劃:如果一號計劃遇阻,就直接覆滅所有頑固不化,堅守傳統的北地灣民!”
即使在紅胡子愛德華這位惡貫滿盈的資深大海盜看來,鐵錨灣這些一直恪守傳統的北地灣民也觸犯了太多的忌諱。
身為東海岸最頑固的海盜族群,觸犯了大航海時代所有海權強國的利益;
在包括巴巴里海盜在內,所有大海盜都漸漸離開舊大陸的時候,依舊死死釘在鐵錨灣,打臉了各國海軍;
不接受教會的信仰改造,固執地崇拜那位早就沒有了任何神跡的預言、王權與狂獵之神沃登;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據說是由沃登親自做出的預言。
——北地灣民的榮光將會被鮮血和烈焰重新喚醒,統治這片大陸!
“換做我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主教、國王們,我也忍不了這樣的一個族群存在。
即使趕你們也不走,就只能狠狠拔掉這顆釘子了!”
直到這個時候,也只有紅胡子一個人才知道黑廷斯海軍部的初步計劃。
每年一到冬季,整個北海范圍都會莫名刮起巨大的暴風。
持續的時間是11月到次年的1月,高峰則是在12月。
在此期間,大多數北海上的帆船都會遵照傳統,盡量不出門。
因為風大浪高會導致底層炮門上浪而不敢使用,遇到格外惡劣的極端天氣,葬送一整支艦隊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現在已經是白銀紀1471年11月2日。
除非冒著驚濤駭浪穿過北海,否則在鐵錨灣開會的海盜們,在未來兩到三個月的時間里只能被困在這里。
那個時候整個鐵錨灣都會變成一個巨大的密室、牢籠!
同時也是計劃真正開始執行的時候。
作為底牌,約克會為鐵錨灣帶來一場早已經被紅白薔薇戰爭驗證過,凡人絕對無法抗拒的“天災”收割掉一切。
鐵錨灣比起蘭開斯特怎么樣?
這場仗就不可能輸!
但在那之前,除了取得律法控制權之外,他和私掠船長們還需要提前開始一項準備工作。
——收集北地灣民這個群體的血肉和靈魂。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需要特定群體的要素。
但猜也猜的出來,正統的超凡系列肯定用不上這些東西,無非是要用來施展某種禁忌知識。
話說,教會高壓統治的黑暗千年,才剛剛過去不到二十年,現在就連王室也開始墮落了嗎?
教會,至少是黑廷斯教區主教的態度也有些耐人尋味啊。”
想到這里,紅胡子的臉色又有些陰沉:
“我才剛剛召集私掠船長準備動手,就遭遇了致命襲擊。
難道是我先前召來...開膛手、無面人收集灣民要素,順便試探督軍兒童衛士丹尼斯生死的事情暴露了?
不應該啊。”
好嘛,最近鐵錨灣忽然聲名鵲起的一群暗殺者:
火藥藝術家、開膛手、無面人、狂獵...竟然大半都有來歷。
狂獵是拜倫的馬甲;火藥藝術家是灣民的土著勢力;剩下的不知道還有多少是野心家刺出來的刀劍。
這幫本職是海盜的家伙,完全不按正常套路出牌,根本就沒有一個省油的燈。
即使是象征文明的選舉,也不免沾染幾分血色。
當然,這也跟海盜王失蹤,督軍身體狀態難明,還有海盜法典的嚴重衰退脫不了干系。
灣民終究是衰落了。
紅胡子搖動鈴鐺,將門外侍立的大副叫了進來。
“不管有沒有暴露,我們也必須要加快速度。
那些私掠船長已經帶著祭品出發,去準備召喚儀式,箭在弦上,這邊也要跟著全面啟動。
現在安排給你兩個任務。
第一,除了私掠聯盟之外,繼續招攬自由海盜為我助陣,聲勢越大越好。
第二,那幫廢物不是想讓我幫忙誘殺那個躲在暗處的刺客嗎?
讓開膛手和無面人出手,找出那個狂獵,干掉他!
我懷疑今天的襲擊者可能是那個火藥藝術家。
他們兩個人差不多同時出現在鐵錨灣,還全都針對我們,說不定就是一伙兒的。”
大副躬身應是。
“是,船長!
開膛手和無面人也確實該用行動證明,我們拿出兩枚可以反占卜的奇物·章魚銀幣給他們使用,不是在浪費資源。
狂獵不過是個一階侍從,就算是一階中的佼佼者,想反殺墮落的二階,來三個人一起圍攻還差不多。
我相信他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大副自信滿滿地應命而去。
在他身后,紅胡子愛德華緩緩點頭,眼中竟露出幾分虔誠:
“我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但我一直都是一位虔誠的信徒!
神賦人權,靈魂平等,但只有教會才有資格定義這個世界上誰才是人。
造物主將背負我的罪,原諒我的過。
請保佑我為您開拓,創造偉業!”
......
“什么?在那個暴風雨之夜前,約克家族下達過一個針對蘭開斯特俘虜的貴族屠殺令?”
拜倫看完熱鬧,剛剛回到布魯赫的房間,就發現隨著傷勢迅速好轉,他已經重新清醒了過來。
被他自己摧毀掉的容貌也完全恢復,變成了一個像大理石一樣堅實可靠的硬漢。
嘴笨難言,眼睛中卻滿是差一點天人永隔后,又意外重逢的驚喜。
前段時間,這位守護騎士雖然傷勢嚴重,卻一直保留著清醒的意識,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
清醒之后,兄弟兩人也都不是什么婆婆媽媽的性格,互送衷腸的過程直接省略。
以一位守護騎士和職業軍人的素養,第一時間就對拜倫這位主君分享了自己掌握的情報。
“是的,我在被那些叛徒抓住拷問的時候,無意中聽到他們說過一個消息。
在暴風雨之夜的前一天,也就是10月11日,約克家族的愛德華四世發出了一個貴族屠殺令。
殺光了我們被俘虜的所有人。
現在看來,更像是一場意義不明的血祭...”
在布魯赫的訴說下,一個橫亙在心間許久的疑團終于緩緩揭曉了謎底。
那就是為什么那一天晚上在未知存在的影響下,整個艦隊中排隊跳海的只有蘭開斯特?
其他人卻沒有被波及?
10月11日,約克家族的當權者也是現在的國王愛德華四世,忽然下達了一條完全不符合戰爭規則的命令。
“饒恕普通士兵,殺死戰爭中俘獲的所有蘭開斯特。”
而且士兵在埋葬那些尸體的時候,發現它們就像是被風干了一樣,再也沒有一絲水分。
已經親自舉行過黑巫術儀式的拜倫,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祭品!
用同一家族部分成員的血液靈魂,鎖定一整個家族,無論當初是不是在海戰戰場恐怕都根本逃不掉。
那么問題來了。
到底是什么級別的存在,才能借助這種血祭定位,輕松突破王室家族等級極高的白銀律法防護?
一想到那個恐怖的東西,或許正在北海的海底游弋,拜倫就有些心跳加速。
同時。
隱秘:海軍部的陰謀(歷史影響力20,解密度35%)的解密度35%,瞬間跳到了56%。
隱秘:紅白薔薇戰爭的陰影(歷史影響力31,解密度20%)的解密度,也提升到了30%。
“這兩個事件的關聯顯而易見。
難道說約克還想把在多佛爾海峽發生的一切,在鐵錨灣重演一次不成?”
拜倫隨即便聯想到了在晉升暴風騎士當天,看到的自己附近那座被未知之物拖下源質之海的巨大燈塔。
有沒有一種可能,那個東西的視線早就落到了這里?
本能讓他趕緊跑,理智卻告訴他根本跑不掉。
最終雙眸爍兇光。
“我必須隨時知道他們的謀算,事不宜遲,今晚就去找個私掠聯盟的倒霉鬼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