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師父為什么會睡一塊?
孫小紅想不通,也便不去想了。
姐妹間親密些豈不是很正常的事?更何況二師父受傷,還要常常大師父幫忙梳理紊亂的真氣。
她聽話地將窗子關緊了,躺在床上,裹好被子。
曾經和孫白發流連酒樓說書,沒有固定的居所,如今有一間屬于自己的屋子,桌上還放著大師父給她的雕像。
她的功夫也在日益漸長,在兩個師父的指點下,那些竅妙掌握的出乎意料的快。
清晨,霧,濃霧。
冷霧中石磨的聲音慢慢響起。
隔了五天,孫小紅又來吃豆花,她只愛吃孫駝子店里的豆花。
李尋歡趴在桌上,不知道是喝了一晚正醉著,還是大早上就開始喝醉了。
“五毒童子是你殺的?”顧長生忽然問。
李尋歡應了一聲,“是。”
“青魔手伊哭也是?”
李尋歡道:“這個不是,我只是傷了他。”
顧長生道:“傳聞苗疆的大歡喜女菩薩要來找你報仇。”
李尋歡不在意道:“苗疆?”
顧長生道:“她是五毒童子的干娘,正在江湖上打探你的消息。”
李尋歡點了點頭。
那個母夜叉雖然不上兵器譜排名,卻也兇名在外。
敢打李尋歡腦袋主意的人,都不會籍籍無名。
看李尋歡醉生夢死的模樣,顧長生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
李尋歡在等死。
可就是因為這么一個天天只想等死的人,兵器譜上排名第二的上官金虹會死,排名第一的孫白發會死,第四的郭嵩陽會死,第五的呂奉先半廢。
五毒童子死了,青魔手失蹤,藍蝎子會死……
有些人等死,卻一直活著,有些人想活,卻猝不及防的死了。
她也吃了一碗豆花,孫駝子的小店門前今天有些熱鬧,接連來了三四個人。
三四個身穿杏黃色長衫的人。
他們雖已到了門口,卻并沒進來,只是垂手站在那里,也沒有說話。
他們像是從冷霧里走出來的幽魂,靜悄悄的,面色冰冷。
顧長生沒有去瞧他們,仿佛根本不知道門外有人,她只是忽然覺得,勢力大了,確實容易出現各種意外。
金錢幫這等勢力,就算沒有李尋歡,遲早他們也會招惹王尋歡、趙尋歡。
就如這個小破店里四個人,除了孫小紅,三個都是他們惹不起的。
李尋歡拿著酒杯喝酒,忽然笑道:“我覺得他們不是來找我的。”
顧長生嘆息道:“那看來是找我們的了。”
她依然坐在椅子上,孫小紅吃完了豆花抹抹嘴,從椅子上起身,就那么走出門外。
李尋歡有點驚訝。
那黃衫人嘴角慢慢露出一絲冷笑,他臉上冷冰冰的,目光看著這個小姑娘。
孫小紅雙腳一轉,滴溜溜消失在他們眼前,這讓黃衫人面色一變。
顧長生兩人背對著店門口,沒有去看,李尋歡瞳孔驟然收縮。
“以前我很好奇,為什么那些人喜歡一個一個來找人麻煩,現在才知道,這種蠢人是的確存在的。”顧長生喝了口茶道。
孫小紅回來坐下,也喝了一大杯茶。
店門外此時才響起撲通撲通的聲音,那四個黃衫人已接連倒在霧中。
李尋歡收回目光,指間的飛刀也不知道藏進了何處。
“百曉生將女子排除在兵器譜外,不得不說是一件非常蠢的做法。”他輕聲道。
“百曉生本來就不太聰明。”顧長生笑了笑,“他甚至在死前才相信,小李飛刀的確是避無可避的。”
李尋歡嘆口氣,百曉生死在他手里的事,恐怕傳遍江湖了。
“那個用劍少年呢?”顧長生問。
李尋歡道:“去揚名江湖了吧。”
顧長生輕啜口茶,既意外,又不意外。
林仙兒靠身體征服了大半個武林,對于阿飛雖然也征服了,卻和其他人是不同的,他是最不一樣的那個,所以別人哪怕是車夫乞丐都可以,唯獨阿飛不可以。
在原本阿飛眼里,她是純潔的化身,甚至能讓他想起母親,他認為林仙兒神圣不可侵犯——現在提前把玩了林仙兒的果體木雕,恐怕怎么也圣潔不起來了吧?
要是這種情況還能被林仙兒吃死,那只能說林仙兒確實有兩下子,阿飛也的確活該。
舔狗兄弟中有一人背叛了……
顧長生瞅了李尋歡一眼。
李尋歡皺了皺眉,不知道為什么,他感覺顧長生的眼神有點冒犯,在想什么不禮貌的事。
“李探花不玩木雕了?”顧長生忽然問。
李尋歡氣息一滯,猛烈地咳嗽起來,眼睛死死瞪著顧長生。
顧長生大笑起來,“不開玩笑,就是我這徒弟好幾年沒回家過年了。”
李尋歡咳嗽漸歇,沉默片刻道:“那又怎樣?”
顧長生道:“我這徒弟和伱無關,但是她叔叔也十多年沒回過家了。”
孫駝子渾身一震,低著頭沒說話。
李尋歡更加疑惑。
“唉……蹉跎十一年,他卻根本不知道那本秘籍的存在,這個誤會還要再害你幾年?”顧長生道。
“不知道?”孫駝子失聲道。
“孫二俠一諾千金,可惜白白蹉跎了歲月。”
“孫二俠?”
李尋歡怔了一下,表情嚴肅道:“難道是‘背上一座山,山也壓不倒’的孫二俠?”
小破酒館的老板,肩上搭著一塊破布,身上沾著油污,腰腰駝背,任誰看了,都覺得這是一個殘廢的小老頭。
印象里他出關之前,這個小店,這個老人便已經在這里,十一年如一日,今日才知道眼前這個人竟然是昔年隱跡江湖的孫二俠。
孫駝子沉默許久,苦笑一聲,“李探花……你當真不知道?”
望著李尋歡迷惑的眼神,孫駝子嘴唇翕動,終是深深嘆了口氣。
他以為李尋歡在這小店徘徊,也是如他一樣,怕消息泄露出去,林詩音母子遭受無妄之災,才守護在這里。
李尋歡沉聲道:“究竟是何事?”
他莫名有點不好的預感。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孫駝子道,“李探花可記得王憐花前輩?”
“這名字天下皆知,怎么可能被人忘記?”
武林中獨一無二的才子,文武雙全,驚才絕艷,所學之雜,涉獵之廣,沒有第二個人比得上。
(本章完)